爱错ii-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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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单独地坐在偏厅外的黑晶琉璃瓦檐下沉思。
杨律望着屋外那雪白色的冬景,直到天空飘下点点的雪花,他仍是兀自想着那绝世之画上飘逸绝俗的男子。
「杨律,原来你在这里。」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潇洒自若的齐若谦出现在杨律的身后,见杨律让雪风冻得有些扑红的脸颊,他唤来下人在杨律身旁置放取暖的火盆子后,便续道:「怎么了?你在想些什么?竟想得这么专心?」
杨律有丝讶异地抬头看了齐若谦一眼,让冷风冻得呈紫白色的唇瓣淡淡地弯起一抹礼貌性的微笑。「若谦,怎么你回来了没先通知我们一声?」
杨律见齐若谦饶富兴味的对着他笑,意会齐若谦是在等他方才的答案,杨律摇了摇头说:「我没想什么,小事而已,倒是你不是说这阵子有私事待办,都处理完了吗?」
齐若谦听闻杨律的话,便立刻将随身的侍从调开,偎靠着杨律近距离地在他耳边低声说:「杨律,我来便是要通知你这件事,我知道杨王近日与皇后密谋要对付烜王,但此举关系重大,我怕杨王与皇后一意孤行,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杨律一听,登时瞠目低呼:「若谦,你怎会知道这事?是哥哥告诉你的?」
他真没想到近日来不在京城的齐若谦消息竟会如此灵通!
「不是。关于造反的事……杨王虽然与我商议过,但近日来的行动却都是瞒着我的。」
齐若谦看见杨律脸上有些窘迫的表情,他笑着又道:「你是在怕我吗?别担心,杨王帮了我许多忙,非到决裂的地步,我是不会与你们为敌,更不会见风转舵的。」
齐若谦的保证令杨律不自觉地颔首,跟着便又追问:「那么若谦你告诉我,你可知道皇后手中那幅丹青之事?」
「我不清楚,但……」齐若谦顿了顿,一改先前轻松的姿态,神色一凛。「杨律,我有件更要紧的事要告诉你!你可知杨王与杨皇后打算在三天之内杀了李琰,他们甚至已经串通好要率领军队,在最短的时间由城郊冲入京城攻占皇宫,誓杀皇帝、以夺天下之事吗?」
「你、你说什么?」杨律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
莫非他们想改朝换代、江山易主!
杨律万万也没有想到他的哥哥--杨怀的野心竟如此之大,而更可怕的是,倘若齐若谦的心不是向着他们,而是往朝廷密报,一旦罪证确凿,杨王一派的人马恐怕会被满门抄斩!
将杨律乍现的震撼尽收眼底,齐若谦优雅一笑,「放心吧,我对天子的龙位实在没兴趣,对朋友落井下石之事更是嗤之以鼻。」
「抱歉,我不该……」见齐若谦瞧出他的想法,杨律为自己一时怀疑齐若谦的心思感到汗颜。
为缓和气氛,齐若谦拍拍杨律的肩,随即又笑着说:「毋需挂心,但是谋反之事千真万确,姑且不论我的消息从何而来,杨律,杨王的心思太过急躁,许多朝中大臣都在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我认为现在还不是起兵的时机,希望你能劝劝杨王,待将李琰、李琛以及皇太后的势力一一铲除后,再行夺位。」
杨律闻言怔了怔,望着齐若谦的目光好半晌,才猛地回神说:「若谦,你不是这么没自信的人……」
连齐若谦都没有把握说服的事,他要如何扭转杨怀的心意?
「没有时间解释了,我只想亲自告诉你,之后会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必须离开京城。」
视线对上杨律充满疑问的双眼,齐若谦接着解释:「抱歉,恕我不能将其中缘由告诉你,但……杨律,我是真的很欣赏你,希望往后的日子你能好好照顾自己。」
顿时,杨律坐直身子,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容貌冷峻邪美的齐若谦,虽然他认识他好长一段时间了,但也知道齐若谦向来就是个行事神秘、行踪如谜的人,一直以来他对他亦保有戒心,因为睿智深沉、内敛稳重的齐若谦知道他与哥哥太多的秘密,却让人摸不清他究竟所求、所想、所要的是些什么?
但这样让人摸不着边的齐若谦对他却是近乎疼爱的。
齐若谦再次对他点点头,抬手揉了揉他极短的红发柔声说:「十年前,你也不是这么不坦率的人,时间真的让一个人改变很多。杨律,你别太勉强自己,别让我放不下心好吗?」
虽然不想将杨律拱手让人,可现在的齐若谦却无法待在他的身边,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完成。
感觉齐若谦身上有某种细微的变化,杨律想问清是什么,可方才齐若谦已言明他不会多说,他也不便多问。
一会儿之后,杨律才开口:「若谦你……也要好好保重。」
「当然。」似乎对杨律的答允有些失望,齐若谦缓缓放下手,离去前,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杨律默默无言地看着他的背影,却在齐若谦走远之后,才听见他最后说的话。
那句话令杨律犹如兜头被淋下一桶冰水般,身体瞬间僵硬。
「杨律,太过的执着很苦,希望你别在最后也把自己给赔了进去,保重。」
*******
傍晚,杨怀回府之后,杨律便将齐若谦特来辞行的事告诉他。
「嗯,我知道了。律儿,没别的事你就先下去吧!」
「是,哥哥。」
虽然纳闷着杨怀对此事为何没多大的反应,但见他命人唤来紫京服侍,杨律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可走不到三步,便见一名黑发美人迎面而来,神情淡漠地与他擦身而过。杨律本欲离去,但是见着那人步人厅堂,站在厅外的他倏地往内回头一望。
他看见那穿着锦缎紫华衣裳的紫京,纤弱的身子甫行至杨怀的身边就让他用力地搂了住。
望着他那羞涩模样,即使是远远看着紫京那柔媚得仿佛掐得出水般的芙蓉脸蛋,杨律心里也忍不住赞叹起紫京那天人般的绝色。
紫京应当就是凤奴……
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有情有义,为了回报烜王的情意竟甘愿牺牲至此,入杨王府为奴服侍他的哥哥。
顷刻间,杨律的心里莫名涌现对凤奴的一丝怜悯,过去他们同样身为地位低劣的奴隶,但凤奴遇见的人是对他爱护有加的李琰,而自己却是让李琛折磨得狼狈不堪……
忽然,他瞧见杨怀递上一杯烈酒到凤奴面前,并低头在他的耳际说了些话,随后凤奴露出了一个娇羞为难的表情,随后他端起瓷酒杯,掩面啜饮。
当他再低下头,竟是伸出柔细的双手捧着杨怀的脸庞,将口中含着的辛辣酒液哺入杨怀的嘴里。
杨律所在的位置清楚地将凤奴心里的挣扎看得透彻,他看见凤奴披散在发瀑之下,绝美的脸蛋闪过一丝压抑的愁苦。
这一瞬间,他不由得羡慕起凤奴与李琰之间的情感牵绊,这两人为了对方竟能心甘情愿地做到如此地步,而被关在地牢里的李琰即使受尽苦刑,也从不露出疲软的丑态。
从李琰眼底,他看得出来支撑着他的是他对凤奴一心的思念……
蓦地,杨律心头一紧,不忍细看,当下旋身而去。
*******
这天夜晚,杨王府里出奇的安静。
星月朦胧的冬夜,在大地俱寂、众人沉睡之时,忽然降下了漫天大雪,天边刮起寂静的风雪,只闻巡逻的更夫一声接一声地叫喊声。
听着那低沉的更锣声,在长安城里暗夜迷蒙的巷弄胡同间,当当当的低敲声由冰雾般的扑面寒气透进黯淡屋内,那声响仿佛是遥远不知处的地方传来的呓语,声声如梦……
整个杨王府中,唯一清醒的人是独坐于月下沉思的杨律。
不知由何时开始,杨律不自觉地养成了浅眠的习惯,其实多半的时候是他根本睡不着。
在过去,每当静寂悄然的夜里,无法成眠的杨律总会燃起油灯夜读,但现在他心绪纷乱,许多问题交杂在他的心里,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看书。
杨律心中难以言明的疑问接二连三,先是混入杨王府为奴的琴师凤奴,再来便是杨皇后收藏的画作之谜及齐若谦不明原因的告别之举,接着是他哥哥杨怀的漠然态度。
隐约地,杨律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因为冥冥之中,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对劲。
才想到这,杨律便又听见打更声,子时已过,他遥望着晦暗难明的后花园,四周仍旧是一片寂静无声。
见乌云掩月,杨律刚要关窗就寝,却在此时发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正摸黑往府内地牢的方向行去。
杨律微微眯眼细看,一望那个人,竟发现他是哥哥身边那名柔媚美艳的美人紫京也就是凤奴。
这么晚了,他想去哪里?
见凤奴那频频往后瞧的慌张神色,不时躲躲藏藏的模样,杨律猜想他定是想要夜探地牢去救他的爱人李琰!
默不作声的,杨律悄声奔了出去,跟在凤奴的身后。
第七章
「凤奴,我能帮你救李琰,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当着凤奴的面,杨律揭穿了他的真实身分,两人停在幽黯的树丛间。
听见杨律的话,惊愕与惶恐凝聚在凤奴苍白的小脸上,眼前冷漠非常的人竟是杨怀的亲弟弟杨律!
凤奴不禁害怕着要是他将自己带到杨怀面前要他认罪,非但自己有难,李琰的性命更是不保!
心一横,凤奴银牙暗咬,承诺道:「我答应你!但是……你要先让我见李琰一面!」
听见凤奴为了李琰,什么都愿意牺牲,杨律凝眸深深地望着凤奴,他淡褐色的眼里有着怜惜,悄悄泄露了他的心事。
现在的他正为杀死李琛之后的事在做准备
杨律将他的要求告诉凤奴,他要凤奴在救出李琰后,自此一生都必须安安分分地陪伴在杨怀身侧,代替他服侍杨怀。
杨律看得出来他的哥哥是真心爱上了凤奴,而他这么做,一方面也是想顾全大局,因为李琰在朝廷的威权定能延宕杨皇后的反谋大计!
而他本就无意杀死李琰,于是决定在帮凤奴救走李琰之后,他要乘机找李琛决一死战。
就是拼死,他也要杀了李琛,将多年的恩怨了结。
他等不到齐若谦自外地回来,故以此计拖延,到时杨怀自当明白该如何决定。
除了以此举回报他的哥哥杨怀对他的大恩之外,另一方面,杨律心想倘若将来李琰再与杨怀为敌,有凤奴陪在杨怀的身边,李琰对此多少都会有所忌惮。
因为凤奴对李琰的重要性,他看得十分清楚。
只要凤奴在他哥哥身边,李琰必是不忍伤害他,有了这一方面的牵制,他的目的便算达成。
*******
杨律领着凤奴走进一处隐密的牢门。
他们两个人在诡谲阴寒的地道里行走着,每走一步所看见的均是恐怖骇人的画面,死人的腐肉与血腥味飘散在潮湿的空气里,令人频频作呕。
每个狱卒在看见杨律时,均露出惊惧的神色,但杨律却不以为意,他带着凤奴一路畅行无阻地往地牢走去。
整颗心都放在李琰身上的凤奴一心只想尽快见到李琰,自然无心细究杨律为何会转变态度帮助自己。
终于,在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后,他们来到一处以重重铁链锁上的狱门前。
杨律自狱卒手上接过钥匙开了锁,对凤奴叮嘱道:「里面的人就是李琰,凤奴,希望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快去吧。」
说完话,杨律守在外头,让焦急难安的凤奴进入不见天日的阴暗牢房。
凤奴一进去后,杨律便交代狱卒们千万不能将他私下来此的事告知杨怀,随后杨律就在铁牢门外耐心地等待。
听着凤奴泣不成声一字一句的说着话,杨律微掩长睫,心思有些紊乱了起来。
凤奴对李琰说的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地打在他的心上。
猛然间杨律想起了过去。
他在杨王府里待了十年,即使杨怀对他很好,但他却无法在杨王府里寻到安心的感觉,支持着他活下去的永远就只有对李琛的恨意。
下意识地抚着颈子上的温润白玉,寻得亲人令杨律很是高兴,但除了对杨怀与齐若谦之外,他总是刻意保持冷漠的去适应官场上的生活,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日子令杨律觉得非常厌倦,若能顺利报仇,他希望能离开杨王府去寻找让自己心灵平静的地方。
「主子,那人是不是在玩什么花样,为何在里面那么久?」一名狱卒走到杨律身前,跪地一问。
沉思中的杨律没有抬头看向那名狱卒,他淡褐色的眼瞳专心地瞧着手中的白玉,随口回应:「无妨,这儿有我就可以,你先下去吧!」
「是。」狱卒恭敬的答话,但却没有离去的打算。
半晌过后,等到杨律回神发现此人尚在眼前,他拧眉不耐烦的问:「你怎么还不下去?」
那名狱卒抬起头,澄澈炯亮的双眼直视着杨律,竟柔和的笑开了脸。「杨律,你不认得我了吗?」
说完话后,那名狱卒竟将易容的脸皮霍地撕去,露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庞。
这个眼神、这个声音,熟悉的感觉瞬间令杨律浑身一震。
他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并难掩激动的说道:「你……你是……」
杨律断断续续的声音,几乎是伤心的啜泣,而这都是这名突如其来出现的人带给他的震撼!
因为他竟然是四儿!
一个箭步飞奔冲上前,杨律猛地抱住眼前的四儿,他难忍心中的乍喜,眼泪流了出来。
「四儿,你有没有骗我?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
杨律像是待在旱地沙漠里,让海市蜃楼迷惑的旅人在濒临死亡之时寻获了水源般狂喜,他用力搂紧他唯一的挚友,这一刹那,杨律又变回以前那个心思单纯的焱绯。
让杨律抱着的四儿拍拍他僵硬的背脊,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阿绯,我过得很好,倒是你变了好多,我都快要认不出你来了。」
杨律一听,伸手抹去颊上湿润的眼泪,他望着长成大人模样的四儿,情不自禁地抓紧四儿的肩膀。
「四儿,你要我怎能不改变自己?当年绿绣与我逃出靖王府之后,本来要去寻你,但是你知道吗?绿绣在那时让人杀了……大难不死的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十年了,你去了哪里?四儿你快告诉我,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会失踪,为何现在又会出现在这里?」
从杨律口中听见绿绣的名字,四儿的脸上浮现出落寞与哀恸。
「阿绯,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原本我是应该死了,但后来有人查明真相救了我,所以我才能再见到你。」
「真相?你在说什么?四儿,救了你的人又是谁?」杨律扬高音量追问,他不懂四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闻言四儿笑了笑,伸手比了比杨律背后黑暗处的另一端。
「救了他的人,当然是我啊,绯!」
杨律倏地回头一望,赫然发现李琛自昏暗的地道中走了出来,朝他绽出笑容。
「你、你们怎会……」
杨律瞪大双眼,看着李琛态度从容地来到他的面前,将他整个人切切实实地抱住,并且趁火打劫的在他颊边偷了个香。「绯,要委屈你先忍一忍了。」
话一说完,杨律蓦地昏倒在他的怀里。
李琛笑容可掬地将心爱的人搂紧,他向四儿颔首道谢。
「四儿,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