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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剑 (挽剑前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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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楚江…… 
  还是不要提了。 

  他现在可是声名大噪──都是恶名。练级抢地盘,打怪抢宝物,做任务抢路线……虽然不见得都是做的,可是江河帮的人尽这麽做,他是帮主,不能说没有责任。再者说,他的确护短纵容,还有几次带著领著人在塔一塔二抢地盘练级,他帮里的人和别人只要有冲突,他肯定会出头找场子,打歼击战,身事跟著一个以刁毒闻名的咒师,还有一两个快剑,真是…… 
  我叹口气。 
  这种事劝也不知道该从什麽地方劝起。 

  我回店里去整理下东西,把手里积压的,别人下的订单翻出来,省事儿的就手做出来,费事的先向後放一放。 
  楚江的信儿就进来了:“一剑,任务奖励换过了?” 
  我回说:“是,换了块天魔佩。” 
  他的信息马上递回:“太好了!先借我用一用。” 
  我愣了下,回话说:“你要做什麽用?” 
  “晚上我们要去打帮战。” 
  我的轻松心情全飞走了。今天不是周末,哪有帮战可打?明明又是去恶意PK吧? 
  “和谁?” 
  “和聚义山庄的一群废柴。有了天魔佩,我不信他们那边的咒师还能抗过我们!” 
  聚义山庄? 
  我知道他们那个帮派,平时做事还是很正派的,而且并不是胡乱找事儿的那种人。 
  楚江他们又是要…… 
  我想了想说:“现在不好取给你。我正在做东西,不能半途停下。” 
  他明显不太高兴:“我真的是急用。” 
  我回了句:“对不住。”就把传信关了。 

  虽然朋友要好,可是他要借东西去做这样的事,我还是很不能接受。如果告诉他东西在子锐那,他再去和子锐借,恐怕子锐不好意思不借给他吧? 
  而借了……子锐要是知道他拿去做什麽用,也不会开心。 

  我摇摇头。 
  算了,不想了,手里积了这麽多活儿呢。 
  我做个深呼吸,把精神全集中到铸剑上去了。 

  认真的时间过的飞快,一忙起来就什麽都顾不上。中途停下两三次喝药喝水补充体力元气,这些天店里生意越来越好,接的订单也越来越多。我已经把一些小单子转手给别人做,但还是有许多熟客的单子直接下给我本人的,指定了我,不要别人做。 
  这就没有办法了。 
  把最後一把灿银虎头刀做成,我疲倦的靠著椅背发了会儿呆,又倒出几颗元气丹吃了。 

  随手打开传信,第一条是子锐发的:“在干什麽呢?” 
  下面一条就是楚江发的:“一剑,回话。” 
  “一剑,你给我回话!” 
  “一剑!” 
  “回话!” 

  一条一条,语气越来越暴燥,最後一条传信是在十分锺之前。 
  帮战打完了? 
  我疑惑的发信息给他:“什麽事?” 
  接著进来的却是子锐的信息:“一剑,楚江找你的话,不要理他。” 
  然後楚江的信息也进来了:“来城外!” 
  城外,大家通常是指京城外。那里是许多人选择来恶意PK的地方,在那里死去没有任何保护,人直接被弹到阎罗殿去不说,尸体在地下停留的时间里,足够人抢走身上最值钱的的装备和武器。 

  他是打输了还是打赢了? 
  我疑惑的出了门,用飞行符直接赶到京城城外去。 

  京城外面一大片空地,稀稀落落的生著树木。空中弥漫著一股不详的气息,是杀戮後的余韵。 
  楚江站在一颗树下,垂著头默默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23 

  我走近他,还没有开口说话,他抬起头来,脸上长长的一道疤,从左边的眉头一直划下来,整张脸显得异常狰狞凄然。身上的那件黑龙甲已经只剩残片,完全成了破烂,褴褛的挂在身上。我吃了一惊:“楚江……” 
  眼前白光一闪,胸口重重一痛,系统提示音叮的一响: 
  “玩家天下一剑在非PK区内受到攻击,损失生命值243点。” 
  楚江的剑法重我一直是知道,可是却是第一次…… 
  第一次被他的剑所伤。 

  我脚底不稳,踉跄著退了好几步,背脊重重撞到树上。血象泉水一样从胸口的伤处涌出去。楚江的剑锋在月光下闪著游走不定的光芒。 
  我愣了一下…… 
  那是我给他做的剑。 

  不是没有想过,当初选择锻造技能後不久,我就已经知道,剑客终是要死在刀剑之下的,这是宿命,也是必然,没人逃得过。而且我是做剑的,有一天,也许伤我的就是我做的剑。 
  可是…… 
  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麽快,而且…… 
  是楚江的剑伤了我。 

  “楚江?” 
  他的剑尖慢慢垂下,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脸上那道创伤张牙舞爪的盘距著,在游戏中没有永远的伤痕,用上好的行军丹就可以消的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我不明白他为什麽宁愿让那伤留著。 
  剑尖上有红的血,一滴滴落在尘土中,剑慢慢的扬起,与我的喉咙只隔著一寸的距离。剑上的凛冽寒意已经快要刺破肌肤,让我呼吸艰难。 
  “为……什麽?”我挣扎著问。 
  我的等级和他差的远,PK技术更是不用提。如果他安心想杀我,我根本不用想要逃跑的事情,那没有用。 
  他的声音很古怪,我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很沈,死板板的,象是在阴冷的水里泡了很久,久的失去了一切颜色香气味道,只有一条灰的骨架。 
  “莫子锐呢?他没和你在一块儿?他不赶来保护你?” 
  “关子锐什麽事?” 
  疼痛的感觉慢慢渐退一些,我直起腰,抹了一下脸。额上溅到了血,糊糊的一手。 
  传信还在一直进来,我都没有打开看。 
  楚江在树影里冷笑:“你们不是什麽事都一条心的麽?怎麽刚才帮战你不一起来呢?现在又来装作什麽都不知道?你这张脸……还真无辜。” 
  毫无预警的,他的剑侧了过来,剑刃在我脸上重重抽了一记,热辣辣的痛,虽然并不是什麽严重伤害,我却觉得血一下子全涌上了脸,从来没有……这样屈辱的感觉。 
  一丝丝的跳运的疼,脸大概也破了。 
  我回手就抽出了刚铸好一对剑。双剑并不是我的擅长,这一对剑只是刚好的放在身上。 
  不论他对我有什麽样的误会,又或是我没有答应将天魔佩交给他。 
  但是他没有任何权力,这样侮辱我。 

  “好啊,”他声音平板的说:“过来啊,让我看看你私底下都练了什麽本事!莫子锐教了你什麽阴招儿了,过来让我看看!” 
  这个人是我认识的楚江吗?是那个讲信讲义为朋友愿意两肋插刀的楚江吗? 
  这麽陌生? 

  他的剑上剑著尖锐的呼啸声刺了过来,我反手架住,右手还了一剑。 
  这一架打的异常狠,我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地方和人恶意的动手,而对手……还是自己以为会永远肝胆相照的朋友。 
  臂上腿上处处溅血,生命值不停的向下跌,最後我连站也站不住,一手拄剑撑著地,一剑还是遥遥指著他,大口的喘著气。 
  他的剑却慢慢收了回去。 

  “打啊!”我喊了一声,以为自己使了很大的力气,可是喊出的声音嘶哑难辨,根本听不出来。 
  他把剑插进剑鞘:“这个地方……刚才我的兄弟都倒了下去,地下全是他们的血……所以,你不必也在同样的地方以同样的姿态死去,我会觉得恶心。” 
  “你的兄弟?”我冷笑了一声,全身都是伤,血流的停不住。 
  大概今天要到阎罗殿去走一圈了:“那种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都是你的兄弟!” 
  他的骨头格格作响。认识他太久,我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你要杀我,我没什麽说,是我技不如人!可是,你最好告诉我一个理由,你……为什麽要杀我?” 

  他笑出声来,冷诮的声音,先是低低的,越笑声音越大,到後来简直是声嘶力竭的在狂笑:“你还问我理由?你为什麽不给我一个理由?你把天魔佩给了莫子锐,让他们在这里打我们的埋伏!我们全部的人都死了!全死了!一个都没剩?你知道小简吗?你想不想知道他是怎麽死的?他被活活砍成了十七八断,一边砍他一边给他加血,看他地下翻腾打滚,惨叫不绝!就是聚义山庄和天门帮的人做的好事!说我为非作歹?说我们江河帮的人仗势欺人?难道他们就是正义化身?他们就可以肆意的伤害凌辱其他人?你是不是想说你没参与?你不知情?” 
  我呆在原地,他掉头就走,步子很大,走的很快。 
  不知道什麽地方吹来一朵云,将月亮遮住。 
  林子里一片黑,阴冷的暗中弥漫著血腥的气味,刺得人直想反胃作呕。 

  子锐的传信一直不断的进来,我没有打开看。 
  突然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切事情都失去了意义。 



  24 

  系统提示音又响起来: 
  “玩家请注意,你的生命值已经降到最低点,请立刻补血治伤。” 
  “重复,请立刻补血治伤。” 
  “重复……” 
  我摸出药来,胡乱的在嘴里塞了一把。 
  打开子锐的传信,前面的消息都来不及捕捉,最後一句话他在说:“一剑,我有我的立场,请你理解。” 
  我知道,他近来和聚义山庄结了同盟。 
  他有他的立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但是我想不到,这麽容易而快捷确立起来的立场,可以轻轻松松打败朋友之情,兄弟之义。 
  我不是不知道子锐追求的是什麽,就象我同样知道楚江是怎麽走上了一条讲义气讲霸势的偏执之路。 
  但是我只能看著,却什麽也做不了。 

  无力的发过去一句:“你拿天魔佩困了江河的小简对不对?” 
  过了几秒锺,他回答:“是。” 
  没有任何推诿搪塞,他就这麽清楚的回答了。 
  “你拿天魔佩的时候,就已经想作这个用处了吗?” 
  他没有犹豫,问题刚发出去他的回答就弹来:“是。” 
  “你早知道今天下午聚义和江河火并,你就在这里打埋伏?” 
  这次隔了大约一分锺,他的回答过来:“一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江河帮犯了众怒,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但这不一样。 

  被别人伤害,对楚江来说是伤害。 
  被我和你伤害,对他来说是灭顶之灾。 
  是,他现在名声越来越坏,做事越来越没章法,他在义气的泥沼里,越染越黑。他已经骑上了虎背,那些作恶的人,也是他的兄弟,他也要讲兄弟之情,也要护著守著,挡著撑著。 
  可是他并没有…… 

  并没有背叛友情,出卖兄弟。 

  那些话,一句句的送了出去,子锐一句也没有回。 

  我想,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回答这些问题。 

  就象太阳升起,月亮隐没。这是必然,没有道理,没有扭转。一切终究沿著冥冥中早注定好的方向,延伸出一幕幕悲欢离合,人间闹剧。 

  我坐在树下一动不动。 
  已经没有必要去向楚江作什麽解释。 

  子锐有一句话,该死的残酷却有道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行为法则。 
  我不认同子锐的作为,却也不会走到楚江那条路上。从我不肯借给他天魔佩的时候,这一切已经注定。 

  我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麽离开的那一片野林子。 

  生活平静的逝去,发生过几件必须记得的事情。 
  江河帮终於正式与京城七会决裂,帮址就定在从前我们去过的那片坡上,建基立门,在一片风雨中站了起来。 
  子锐的天门帮,在这动乱中迅速崛起,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一跃而成为京城七会中仅次於聚义山庄的第二股中坚力量。莫子锐名声极佳,许多人慕名而投入他的门下。 
  楚江立了副门主,不是以前曾经肯定的说过的我或是子锐,而是简狼和刘留,那两个一直跟著他的手下。 

  然後,莫子锐以闪电似的速度在京城第一堂成了亲,新娘是我曾经见过的柳映眉,她同时还有我不知道的身份,她是聚义山庄的副门主,以统筹帷握,智计过人见长。这两大势力的结合,证明著莫子锐,以及他的天门帮,已经取代聚义山庄,成了仙剑第一大帮派联盟京城七会的首脑。 

  至於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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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州的摘星名剑堂,已经成了整个游戏中都知名的武器名店,出品尽皆不凡,质高价贵,摘星堂的名剑,是身份的象征,是高手的必须。 
  我坐在一片繁华的城中,觉得心中荒芜无尽。 
  摘星堂升起来了,如日中天,日进斗金。 
  它见证著我的努力,我对这游戏的痴迷,我对它投入的每一滴心血……同时也见证著,我在游戏中的第一份热情,已经死了。 

  时常出去练级,固定只去几个地方。苗疆试炼洞,地宫一三层,地牢一三层,还有铁矿,金矿。 
  这些地方来的人也很固定,因为这里的怪十分变态,而且打怪开矿得到的材料又繁又重,很多人吃不消。只有一些象我一样做锻造技能的人常来。靠著好药好装备,打的不算吃力,所得也还说的过去。 
  我把店里的订单理了一下,看到两张天门帮下的,订做一批五百枝钩镰。 
  还有一张江河帮的,订做二十件金狮毛背心。 

  怔了一下,把单子夹在流水夹上。 
  在收购材料的柜上做了设定,收取下列材料:长期收购精铁精钢,铜,锡。现在特别收购杉木枝,柳木枝,钩镰枪图,绣金狮毛,狮皮,狮尾筋…… 

  长长的单子巨细无遗,一开始的时候列单子都会列的头晕。但是我的优点也在这里,现在开长长的一共一百四十多样材料的单子脸不红气不喘,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收拾店面出去要练级打材料的时候,太阳照在身上,很暖和。 
  有点出神,也许楚江和莫子锐知道这店是我的,也许不知道。 
  谁晓得呢。 

  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麽差别。 
  难道知道了,就不过来订货了麽? 
  除了我这里,别人的店吃不下这麽大的订单,也交不出质量最好的货。 
  这就是现实,游戏里的现实。 
  每个人都要向现实低头,谁都不例外。 

  铁矿的门口,照例有几头老驴闲著晒太阳吃草。我雇了一头,牵著向矿区里走。来收集材料的人都得雇,因为铁矿石什麽的太重,一个人背的话,太重太吃力。 

  矿区里很安静,远远听得到猛甲兽什麽的隐隐咆哮的声音。太阳光透过头顶地层地破洞透下来,一条条光柱下切割著矿道里的黑暗,让人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25 

  有些出神,太安静了……觉得寂寞。 
  现实里已经很寂寞了,游戏里也越来越寂寞。 
  我想自己大概已经成了旁人说的那种灰色玩家。不和人聊天,不加帮,不打擂,和任何人都保持著一定的距离,慢慢的……慢慢的,从所有人记忆中淡出,成为一个近似隐形的人。 
  和以前的朋友都渐渐疏远了,没有什麽特定理由。人和人总是偶然接近又渐行渐远,徒留惆怅无限,这是必然,很难抵抗。 
  和新的朋友……热络不起来。练级的时候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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