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叶淡淡意绵绵-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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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她是谁,她自己从不清楚。
少年时,她是苏家大宅中有名无实的二小姐,被人欺侮也只能忍气吞声;青年时,她是九衢城中风光一时的烟月皇后,是林家三少的禁脔;再年长些时,她是大军阀李鼎天的私生女,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不过,这些只是可笑的表象,因为向来懦弱的苏家二小姐竟是一手造成苏宅惨案的元凶,住进寒香馆的花魁不过是三少制胜天下的一枚棋子,而李鼎天的死也源于他亲生女儿的一步步设计。
欺骗与背叛,连亲人之间也无法避免,她亦在一错再错中无法回头。生在乱世中的红颜祸水,究竟该何去何从?
内容标签: 民国旧影 都市情缘
主角:曲绵竹
【正文】
孤叶淡淡意绵绵
作者:男女
瑟瑟斜阳
大太太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细细打量着身前的绵竹,目光之中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这个少女平日里总是低眉顺眼,小鹿一般温驯。此刻恭敬地立在那儿,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遮住下面两泓碧泉波澜不兴,精致小巧的嘴唇微微翘着,露出一点儿倔强。
良久,大太太终于缓缓开口,不容置喙:“明晚,李司令要来做客,指名要你招呼,下去好好准备吧。”平淡的语气里透着丝丝凉意,令人不寒而栗。
“是。”一个字,却是隔了好久才从樱桃小口中飘出,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
“菊香,去把东厢那间套房收拾妥当,明晚切不可怠慢了贵客。”大太太收回投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身吩咐着。
等了半晌,大太太呷了口凉茶,优雅地抬起头,目光重又落在绵竹身上。
“还有什么事?赖在这儿不走,真是碍眼。”坐在大太太身旁的二姨太终于忍不住冷冷地说道。
绵竹站在那儿一直没动,头还是低着。
“我想——就在自己的房里——”娇滴滴的声音,深深掩藏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她的声音在颤抖,是恐惧,是屈辱,还是不忿?
“哦?”
“我想要一张大床。”攥紧的手掌心浸着冷汗,愈发冰冷起来。
“准了,明儿个一早就让福生去叫个师傅来吧。”大太太侧过脸对着菊香说道,眼光却未离开绵竹。
“嗯。”绵竹说完便转身朝门外走去,轻轻的步子越走越稳,仿佛并没有听到刚刚合上的大门里面那尖刻讽刺的嘲弄。
“真是只小狐狸精,天生的烂货色,一张床就被打发了!才在家里见了一面,就把李司令迷得七荤八素的,那个李运龙也真是不识好歹,竟然把咱这儿当成窑子一样,居然向老爷提出这种要求,要不是这些年天下不太平,他一个大老粗也能混到现在这样有权有势?这下连个名分也省了,也是那臭丫头活该如此,整日里勾三搭四,这要是长大了还了得?真是母女一样不要脸!”
三姨太听到这话也马上来了精神,接口道:“可不是!当初若不是姓曲的女人使诡计蛊惑人心,老爷怎么会收一个妓女,进府不过五个月就生下这个——”
“好了,说了这么久,你们难道不累吗?”大太太眼神蓦地一冷,打断三姨太,在菊香的搀扶下慢慢起身,昂着头,骄傲地迈出步子。
绵竹匆匆赶回房间,在抽屉最里面翻出一个白纸包,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就安静地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怔怔出神。这是一张像极了母亲的脸,自母亲去后,每当心烦意乱时,绵竹便会这样发呆。虽然是六年前的一个夜晚,清冷依旧,她却记得分外清晰,因为那是她和母亲的诀别。每到深夜闭上眼睛,那枯柴般的手就会抓住她的小手不放,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告诉她:“永远都别像娘一样——”
第二日清早,果然来了几个师傅,抬了一张大床进来,把原来那张硬板床换走,墙壁也被粉刷一新,屋子一侧摆放了舒适的沙发,连顶棚上的小灯也被换成了闪亮耀眼的吊灯。绵竹的小手抚上柔软的床面,看着上面搁放的几件新衣裙,还有周围陌生又熟悉的一切,这是她从未享受过的,用身体换来的。
“哼,靠着自己那张脸皮混得这些好东西,居然还好意思显摆出来,真是不知羞耻。” 忽然从门口传来一阵奚落,循声望去,说话之人年纪与绵竹相仿,身穿一件桃红色织锦的棉袄,颜色甚是鲜艳,与那朱唇皓齿相映,叫人移不开目光。这红粉佳人此刻正站在门前看着里面的绵竹在身上比划着新做好的衣裳,眼神里露出□裸的嫌憎,粉面上平添一股戾气。
“沁雪,她是你妹妹,你不该这样说,太任性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就站在沁雪身后,扶着她的肩膀柔声责备道,剑眉下的朗目却不着痕迹地落在了绵竹身上。
沁雪嘟着嘴,作势扑进身后那青年怀中撒起娇来,青年见状,也只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整张脸都像是沐浴在阳光里。见着这样一张脸,绵竹的心里一股暖流经过,不觉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这个家里面唯一值得留恋的——
淳阳……
绵竹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却不敢抬头向他看去,害怕忍不住泄露了自己的心思。
“康少爷,太太请您到大厅一叙。”大太太的贴身丫鬟菊香从过道里走来,清脆的声音刚入耳,那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便映入眼帘。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淳阳含笑答道,接着推了推身上的沁雪,“沁雪,别闹了,姨母找我有正事商量。”
沁雪只得松了环在淳阳腰上的手臂,极不情愿地看着他和菊香并肩离去。
“这个菊香也不是个好东西,就知道眉目传情,耍些个下作的把戏,等哪天叫人剜了眼去,看你还拿什么勾引人!”沁雪说着菊香,目光却射向了绵竹。
绵竹对那双恶毒的眼睛视而不见,反而恭顺地垂下头,两只手不安地绞在一块儿,接着轻轻走到沁雪身前,拿起桌上的茶杯恭敬地端到沁雪面前,还是不敢抬头。
“大姐,请喝茶。”声音怯怯的,柔柔的。
沁雪冷笑着接过,倒是灌下一大口香茶。和淳阳踏青回来,确实有些渴了。喝完手中的茶水,手上一不小心,杯子就在地上开了花,沁雪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她的房间就在隔壁,却是间敞亮的大屋子,不知比绵竹的气派多少。
“大姐,请留步。”绵竹含笑说道。
夜已深,绵竹的心跳越来越快,只听咚咚咚咚的声音,几乎将一颗心震出来,只能蜷着四肢来抑制浑身的颤抖。
突然,门被大力推开,一股浓郁的酒气马上蔓延至整个房间,一声酒嗝打得响亮,喷出一口污浊之气,来人却是混不在意,重重将门关上,在漆黑的屋子里摸索着,最后嘟囔了一句:“狗养的,连个灯都不点。”说完又是一个响嗝,也放弃了寻找灯的开关。
绵竹像猫一样弓起身子,浑身的寒毛根根树立,一双猫儿眼瞪得溜圆,一眨也不眨。
黑影儿摸索着上了床,触到温热的柔软。粗糙的大手狠狠摸了一把娇嫩的脸颊,接着嘿嘿一笑:“小丫头,真是撩人,大爷我今晚就来好好疼你!”说完,静谧的房间里便响起窸窣的脱衣声,然后是愈来愈粗重的喘息声,啵啵的一声又一声,将口水粘在白嫩的肌肤上,夹杂着身下销魂的娇喘呻吟,酥得人软了骨头。没多久,房中传出女子尖利的叫声,那是利刃撕裂身体时发出的声音。血和泪,混着身上野兽的涎液散落在床上。
身后的墙面如冰壁一般贴在背上,绵竹却一动也不敢动,任由身子抖得愈来愈厉害。眼前是一片黑暗,全部的精神就都集中在了耳朵和鼻子,感官变得要命地敏感。
啪啪——那是肉体碰撞的声音,重得将灵魂撞出了躯壳,一次又一次,野蛮的攻占令尖叫和哭喊渐渐变成了破碎的呻吟从口中溢出,娇躯上驰骋的野兽发了疯一般吼了起来:“臭丫头——给爷叫出来——”接着几记耳光扇在脸上,动作更大了,一下又一下,几乎将骨骼撞碎,惹得身下的人呜咽起来,没过多久,又是娇喘连连,身子化成了一滩水,早没了羞耻。
“快——啊——啊——”激情达到顶颠,战栗不止。
“哼,苏家的女人果然都是天生的下贱!什么出身高贵?还不是在老子身下叫得欢!”
床还在吱呀吱呀地叫着。
慢慢地,另一股浓郁的味道盖过酒气,混合着新刷的刺鼻的油漆味,甚至那淡淡的血腥味,一齐冲进鼻子里,呛得绵竹泪流不止,窒息到无法呼吸。
皎洁的月光下,水汽在肌肤表面蒸腾而起,罩在两人身上,却并未令这画面变得圣洁,因为,这对男女太过丑陋。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绵竹揉了揉僵硬的四肢,又静静地等了半个时辰。
原来,这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妓女要做的事情。绵竹只觉得越来越冷,牙齿禁不住打冷战。
天快亮了吧。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绵竹蹑手蹑脚地钻了出来。这是床头旁边墙壁上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门,里面本应堆放杂物,今晚却藏了一个人。
刚深吸一口气,发觉入鼻的味道更浓烈了些,令她禁不住皱了皱眉,悄悄推开一扇窗子,任凉风吹散这一室的阴霾。
绵竹的步子还是轻轻的,稳稳的,走到桌前,从茶杯里面倒了些水在一团素白的方巾上,又慢慢走回到床前,看着床上一片靡乱,手轻轻放下,方巾正落在大汉口鼻上,接着又沾湿一块,放在那女子脸上。
绵竹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窗外,厚重的窗帘外已渐露曙光。回过头,不经意又瞥到床上,被子早被踢到地上,那一片刺目的狼藉就直直撞进绵竹的眼中,避无可避。
无声的叹息着,绵竹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弯腰拾起地上的被子,轻轻弹掉上面的灰尘,然后轻轻盖在两人身上。那张原本娇美的脸颊现今肿得很高,上面清晰地印着几重掌印,白嫩的肌肤上也到处是一块块的青紫,一阵恍惚,绵竹的眸子就定在一处,不敢再挪动半分,心中五味陈杂……
又挨了半个时辰,天真的要亮了。
将小小的荷包放进衣服里面缝的小口袋里面后,绵竹理了理衣服,将碎发绕到耳后,挪到门前,握着把手轻轻一旋,打开门,然后轻轻地走了出去,又轻轻地将门带上。
这座大宅子还在沉睡之中,漆黑的走廊上,灯光已经熄灭,空旷的沉寂之中,只能隐隐听见大厅里那架大钟滴答的声音,提醒着你,时光的流逝并未在沉睡中驻足。
突然,长廊里的一扇门打开,绵竹警惕地躲进暗处,探头窥去,心里咯噔一下,沉到了海底。那是淳阳的房间,射出昏暗的光亮,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衣衫不整,脸被黑暗遮住,辨不得,只是那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太过刺目。淳阳倚在门框上,未着上衣,一脸的玩世不恭,抱臂静候那双小脚踮起,温热的亲吻落在唇上,接着长臂一揽,又是一阵缠绵,长长的走廊上传来压抑的喘息声,绵竹很想堵上耳朵。听了一晚这样的声音,她现在真的很想吐。
心里的寒冰又凝了一层。他的脸哪里还是骄如朝阳,分明是暗青色的阴沉。原本他的到来成了自母亲去世后唯一的安慰与希望,可这最后的柔情似水……
出大门的时候,绵竹对上了看门大叔怜悯的眼光,她便又垂下头,任眼角的晶莹驻留,抑制不住的颤抖,那是心中的雀跃,是对自由的渴望!
“三叔,我——我想出去外面的林子里走走。”低低的声音从那开合的小嘴里飘出,最后的声音全化作抽泣。
“小姐,自己出门要小心,林子里乱得很。有什么事千万别想不开,总会过去的。”刘三叔的声音有些沙哑,守了苏家的门大半辈子,他是看着绵竹长大的,对她格外好。四姨太那么美貌,他是想也不敢想。
“嗯,多谢三叔,绵竹会多留意的。”绵竹抬起脸,泪痕未干,愈发楚楚动人。她正要离去,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退下腕上的玉镯,放到刘三叔手中,“三叔,您保重。”
呵,想不到早起竟可以看到这么多的事,也可以做这么多的事。
一步一步,她走得比平时还要稳,脊背挺得笔直。就这样,她终于踏出了苏府,走进了这个花花世界。
清晨的宁寂被一声惊呼打破,沉睡的大宅子终于苏醒,将要面对的是它真实的丑恶。
大宅子里的坏消息不胫而走,当天便在小城里传开。城防司令李运龙在苏家做客时被人利刃穿心,当场毙命,蹊跷的是,他乃只身前往,并未让属下跟随,而且死前并未挣扎,反而像是正在安眠,大家纷纷猜测,他这是做了花下鬼,自然风流得意;苏家的大小姐苏沁雪当时就在李司令床上,一醒来就见到周围全是血,吓得疯疯癫癫,光着身子乱跑乱叫,所有人都说,她被糟蹋得太惨,恐难复原;正在苏家做客的大太太的外甥康淳阳锒铛入狱,不久便会被执行死刑,因为在他柜子角落里发现了那柄染满鲜血的匕首,有人说,他是想为自己的情人报仇,只有他自己一直喊着冤枉,不肯认罪;大太太的婢女菊香被许给了为苏家园丁老邱,他已是半百老儿,总是驼着背默默不语,只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菊香埋藏在花园里的首饰,那正是大太太丢了的,旁人却不知那一早有人给他指了那条路。
苏家老爷先是震怒,继而一病不起,不久便郁郁而终,苏家并无男丁,只有大太太生的沁雪和四姨太的绵竹,苏老爷又是声名狼藉,亲戚之间早断了来往,自此苏家便一蹶不振,原本富丽堂皇的新式宅子变得荒败不堪,再没人敢踏足一步。曲终人散场,大太太撇下女儿回了显赫的娘家继续过她的富贵日子,二姨太和三姨太则被送回了戏院,做回了风尘戏子,强颜欢笑。
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了一个结局,唯独除了苏家二小姐苏绵竹。自看门的刘三在那天早晨见她离去后便再无音讯,苏家托了很多人在小城四处打听,却一无所获,她就像一阵风,吹来了又飘远,空余淡淡花香时时萦绕在人们的记忆里,弥久不散,是那少女如花般的风姿。
车厢里的光线混浊不清,借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灯火,勉强辨得清报纸上的小字:苏家惨案凶犯今伏法,忠义李氏冤魂久不散。
绵竹微微蹙眉,终究觉得累了,放下手中报纸摊开在膝盖上,头倚在窗子旁,怔怔地看着外面。
为了逃出小城,她也是花了一番功夫,婀娜的身段罩在宽大破旧的布衫里面显得空荡荡,脸上抹了黑炭,眉毛画得又黑又粗,齐腰的柔亮秀发如今只剩下齐耳长短,额前的刘海如厚重的帷幔,将一双美目遮掩着。绵竹看似柔弱,个子却不低,修长的身材在座椅上随意地舒展着,动作里再没了平日的弱柳扶风,反而添了几分飒爽英气,像一名清秀的少年。正是这一身不同往昔的气质,令擦身而过的张管家没能发觉自己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列车前行,小城的景象渐渐模糊,最后便消失不见了。绵竹并没有回头,而是一直盯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