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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孤叶淡淡意绵绵-第20章

小说: 孤叶淡淡意绵绵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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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根本没有睡。”绵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轻声说道,屋子里只有她和明容两个人。
  大约是年代久远的缘故,绵竹身下的凳子或许曾经华贵过,但现在它已像垂暮的老人一般,空有一副伟岸的躯壳,内里已然摇摇欲坠,随着人的脉搏发出沙哑的叹息声。
  果然,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嘴角泛起苦笑:“你真是只小狐狸,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为什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绵竹略有责备,“难道只是为了断了雀儿的痴想?还是装病来博人同情?”
  明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显得十分疲乏,半垂的眼睫下却是灼灼的目光。他将这目光转向窗口,低沉的声音在绵竹听来竟十分陌生:“把窗帘拉开吧,我也该见见光了。不过,只拉开一条大一点的缝儿就好。”
  绵竹起身走到窗前,一手握住窗幔一角,然后轻轻掀起,只一刹那,外面的阳光便毫不吝啬地洒满绵竹全身,令那双紫瞳微微眯起。当然这光也照在了明容身上,虽然只有一线,却足以温暖人心,仿佛这世上所有的光明都已抛洒在他的身上。
  把窗帘固定好后,绵竹回到座位上坐好,静静地看着明容,等着他开口。
  “我没有装病。不过,不久之后一定会好,我保证。”明容过了良久终于开口。
  “然后呢?雀儿现在已经认定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绵竹偏着头看向他,像是在对一个小孩子训话,“把我推到这么尴尬的境地,总不会没有交代吧?”
  明容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我心中的确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你说,只是千头万绪纠结在一起,一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没关系,慢慢说,我就在这儿等着。”绵竹倒了一杯参茶递给明容,柔声说道:“先喝点东西,看看你的嘴唇,都干得裂开了。这哪里该是幽兰阁大名鼎鼎的明少应有的样子?”
  “对了,幽兰阁的明少,这是我的身份之一,就从这儿说起吧。”明容抚着额头,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其实,我应该姓林。”
  待体会出他话里的含义,绵竹震惊得张大了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容继续说道:“我的母亲,就是大家口中的明姐,你第一天来幽兰阁时见到的那位。她也曾是舞女,也曾被林家的少爷宠幸过,然后就生下了我。不过,林家并不承认我的存在,在我十三岁之前,都是和母亲在外漂泊,她做野妓养活我。有的客人看我相貌俊秀,动了心思,我就只能乖乖就范。起初,母亲不允,我便偷偷接活挣些钱贴补家用,到后来,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连生存都成了问题,其他一切就都不重要了吧。”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长久地睁着而觉得干涩,“有一天,林家的二少爷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找到了我们母子,把我们接回城中,安顿在此处,又为我在幽兰阁谋了一份职位,就这样,原来的容姐儿不见了,却多了幽兰阁的明少。二少是我这一生中最感激的人。”
  绵竹轻轻握住明容伸在被子外面的纤细的冰凉的手,似是在默默地为他鼓劲。明容脸色依旧苍白,两颊泛起病态的殷红。他朝着她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别担心,过去那么久的事情,我早已不在意了。我现在很好,真的。”
  绵竹轻叹一声,喃喃道:“进了幽兰阁的人,哪个没有一段故事?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想什么呢?”明容打断了绵竹的回忆,“瞧瞧我,只顾着自己说话,倒忘了招呼客人,我……我去给你倒杯水。”说完便支撑着要起身,不过马上被绵竹按下。
  “快乖乖躺着别乱动,身子这么虚弱,哪里都别想去,先把病养好了再说。”绵竹为明容掖好被角,重又坐回到座位里面,“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拒绝雀儿?她是一个好女孩,对你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
  明容的脸上顿时敛起所有情绪,也收回了落在绵竹身上的灼灼目光,平静地说道:“就因为她是这么好的姑娘,我才不能耽误她。她应该嫁进一户好人家,过平常人的生活,不必再和我这样的人有任何瓜葛。等她老了,可以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他稍稍顿了顿,转过脸面向射入的阳光,声音如半空中的尘埃飘荡在耳畔,“她要的,我永远给不起。”
  “是给不起还是不想给?”绵竹盯着明容暴露在阳光下的苍白的脸,“只要你为她赎身,再带着她寻一处无人相识的地方住下,不也会成为一对平凡夫妻么?”
  明容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示,恍若未闻,隔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如果说我过去所生活的世界是一片引人堕落的沼泽泥潭,那么现在的我早已陷深陷其中,即便侥幸逃脱,也永远无法摆脱深深浸入灵魂的陈腐气息。”明容将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缓缓移到被阳光照射的地方,轻轻抚摸起绵竹印在上面的影子,仿佛她那温暖的气息触手可及,“况且,你应该听说了吧,邀月楼的荀镜明。他才是她的良人,不是我。”
  绵竹犹豫了片刻,轻声道:“你也不问问她是否愿意?或许,她更想同你……”
  “不必说了,绵竹,我心意已决。”明容幽幽叹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她趁早死心。”他伸出一只手挡在眼前,“我不能耽误她的青春,更不能成为她幸福的绊脚石。”
  “所以你就拿我来做挡箭牌么!”绵竹哼了一声,“也不先和我说一声,刚才要不是我瞧出破绽,还真会信以为真呢!”
  “如果是真的,你会怎么做?”明容忽然开口问道。
  绵竹只愣了一瞬便重新挂上笑容,说道:“如果是真的,我当然要推开你!一方面是为了雀儿着想,另一方面嘛,”她眼珠转了转,狡黠地笑起来,“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
  “对,一定要推开我。”明容舒了一口气,浅笑起来,“至于第二个原因,我来告诉你好了。你已经爱上林三少了,曲绵竹。”
  绵竹手中的茶杯晃了一晃,溅出几滴茶水,落在手上。
  “别拿我说笑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绵竹轻轻放下茶杯,慢慢踱至窗旁,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幽兰阁的房檐。
  明容看着她的神态,心中升腾起一丝苦涩,煎熬着他的心,竟比他喝下的药还要苦。
  “我方才不过只是试探一下,其实我也并不肯定,但是你自己却不自觉地给出了答案。”明容苦笑着,“别逃避,也别恐惧。爱情,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东西,你要学会享受。”
  “我要回去了,才不听你的胡言乱语。”绵竹帮明容理好被子,温柔地笑道:“好好修养身子,别再让身边的人担心。我还会来看你的,到时候一定要恢复成过去那样生龙活虎,否则有你瞧的!本小姐教训不听话的人的手段可是多得很。”
  推开门走了出来,四下看了看,绵竹并没有瞧见雀儿的身影。想必这小丫头已经听到了方才明容的表态,这会儿正不知躲在哪儿黯然神伤呢。绵竹叹息着摇了摇头,接着便轻轻走下楼去。
  看着门被关紧,她的身影再次从眼前消失不见,他眷恋不舍却已无可奈何。虽然只是一门之隔,却仿佛已有了千山万水的距离一般,咫尺天涯。到底是因为自己晚了一步,还是因为他错过了她生命中的什么重要时刻,竟令他们渐行渐远,再也回不了头。
  他在心里深深叹息,又禁不住用手帕捂住嘴轻声咳嗽了几声,松开手时,上面竟是一片血染的鲜红。明容却是盯着这手帕的一角发呆,隐约可辨上面绣着淡淡的绿色,只是已被血迹染污了得模糊了。飘渺的目光投向她方才驻足的窗前,他迎着阳光扬起脸,微微合上双目,顺着脸颊滑落两行清泪。人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可惜,他明容已不配再被称作是男人。现在的他甚至害怕见到太阳的光明,害怕自己在骄阳之下无可遁形,将记忆最深处的丑陋暴露无遗。良久,他才收回心神,慢慢地将染血的手帕覆在脸上,好让绵竹的香气满溢在他的四周,这便是对他最后的救赎。
  走出明公馆时,绵竹心事重重。
  她不是小孩子,不会懵懂无知到丝毫觉察不出明容对自己的心,可她不敢,更不能接受这份沉重的爱。他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谁也帮不了谁,只能默默等待命运的救赎。所以,她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欺骗别人,时间久了,连自己也被蒙蔽了双眼。
  她又怎么会爱上三少,这个把她的自尊无情地践踏在脚下的男人?方才那些状似“无意”的反应不过是做给明容看的,可心底那份不确定的感觉却越来越深。于这点,她实在参不透。
  正在绵竹出神之际,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挡住了她的路。那人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紫瞳小姐,是三少派我们来接您回寒香馆的,请上车。”
  绵竹愣了愣,第一个想到的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自嘲地笑笑,也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进车里面。
  进到寒香馆的大厅时,马斌和左锐都不在,只有三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一份文件。他的两道剑眉微蹙,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墨迹般深刻。怪不得,对于他,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他竟是明容同父异母的弟弟,相貌相似也就不足为奇了。想到二人虽是亲兄弟,际遇却是天差地别,令人不得不感慨命运的玄妙。
  “三少,您找我有何事?”绵竹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款款走到三少身旁坐下。
  三少缓缓地抬起头,指着肩膀懒懒地说道:“帮我按摩吧,这些日子累得很。”
  绵竹闻言走到三少身后,一双玉手轻轻抚上三少的肩揉捏起来,力道适中,绵软温柔,按上一阵便会令人舒服得昏昏欲睡。绵竹酝酿了一阵子方才开口说道:“是您这些日子太过操劳了,忙得忘了休息。总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好,这可是投注的本钱。”说完之后,她又觉一阵恍惚,已经记不得他们有多久没这样“相敬如宾”了。
  三少放松地闭上了眼,一只手拍了拍绵竹落在他肩上的小手,柔声说道:“你说的不错,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果然还是你最贴心。”
  绵竹差一点抽回自己的手,心里咚咚直跳。她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很难平静下来。
  “明容他怎么样了?我也有好些日子没去看他了,都是最近忙得昏了头。”
  “应该没有大碍,相信他很快就能康复。而且,有雀儿照顾他,不会有什么问题。”
  “雀儿?”三少想了片刻,“就是以前同你交好的那个小丫头吧。嗯,由她来照顾明容倒是不错。”
  绵竹抿嘴轻笑,答道:“三少说的不错。雀儿那丫头平日里确实有些粗枝大叶,不过在照顾明容这件差事却非她莫属,她一定比任何人都要尽心,毕竟她捧出的是自己的一颗真心。”
  “好了,不必再揉了。过来坐在我身边说说话吧。”三少终于张开眼,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绵竹依言坐好,静候三少的吩咐。
  “难道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吗?”三少半合双目悠哉地倚在沙发背上缓缓开口问道。
  绵竹垂着头,恭顺地说道:“如果是绵竹应当知道的,三少一定会交代,绵竹不敢多嘴。”
  “好。那我就告诉你。”三少坐直身子,板起绵竹的脸,一字一句沉声说道:“不要再去招惹不相干的男人,专心做好自己的本分,伺候该讨好的人。”
  “哦?”绵竹猛然瞳孔收缩,直直看进三少的眼睛,“三少指的这个人是李督军么?”
  “不错。”三少松了手,嘴角边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就在今晚,把他的心给我偷回来。”
  “偷心?”绵竹失声笑了起来,“李鼎天一代枭雄,我不过是幽兰阁的一个舞女,您为何会对我这样有信心?”
  三少的笑愈发高深莫测:“他在九衢暂住那年,曾经迷恋过醉香居的舞女百合很长一段时间,而偏巧你同这个百合长得很相似。”
  “如果失败了呢?”绵竹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双眼,落下一片阴影。
  三少起身踱至楼上,留下一句话在绵竹耳畔不断回荡。
  “我身边从来不留无用之人,你好自为之。”他终究还是无情的。
  三少在桌上留下一张画像,画面是朦胧的昏黄,仿佛经历过沧海桑田。
  绵竹细细抚摩着画纸,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欲望。画中的女子正闲适地坐在靠椅上,柳眉弯弯,容貌神态竟与绵竹有五分相似,只是年纪看来比绵竹稍长些,自多了些成熟的风韵。乍见此画,一种陌生的情愫瞬间席卷全身,说不清也道不明。
  这个画中人就是百合吧,绵竹默默想道。
  虽努力压抑住那突来的失落与伤感,却终是无济于事。沮丧的感觉已将她团团围住,透过肌肤的每一个毛孔渗入。仿佛是在自己蒙尘已久的心房里,一扇心门忽然被人打开,霎时间射入房内的万丈霞光只会令久居于黑暗之中的心目感到灼痛,继而泪流不止。
  三少之所以选择她,何烨之所以关注她,并非因为她如何出色,而是因为她与画中人相似的眉目。原来,她自认为苦苦经营所得来的一切都只是拜一幅画所赐,这样的结局简直可笑得可悲。

  浮云蔽日

  德义楼位于法租界的芙蓉街上,是一座三层高的洋房,一楼设为旅馆,二楼为大型赌场,三楼则提供各种毒品和点心食品,有专门的妓女为赌徒们烧烟陪吸。虽是赌场,德义楼的门槛却比别处高出许多,除了高得惊人的登记费外,客人们每月还要缴纳高额的保险金,而且若无熟客领路,外人是找不到门径的。出入其中的要么是官僚、富商、大贾等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么是他们的内眷、少爷及小姐,因此输赢极大,但在表面上看不到“钱”,而是以高级香烟为筹码,在赌博结束后才到经理处以现金结账。
  这里名义上是左锐和马斌的地盘,实则三少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虽然政府严令再三,严禁赌博,法租界警察署也多次出动查封了几处大小赌坊,却一直没人敢动德义楼分毫,因为连租界警察署署长大人都是这里的常客。
  绵竹抬起头注视着这座高雅别致的洋房,丝毫感觉不出里面另有乾坤。她静静地跟在三少身后步入这座“戒备森严”的赌场,从那些板着脸的保镖面前泰然走过,看着他们恭敬地向三少行礼。德义楼还有一个规矩,每晚都会有专门的保镖护送那些赢钱的客人回府,指的就是眼前这些人。
  几张赌桌前坐着的赌徒情态各不相同,有玩牌九、摇摊的,也有人在打麻将。三少找了一张赌桌开始玩了起来,绵竹则静静地侍立在一侧。这张赌桌上原本坐着三个人,正在玩摇摊,气氛稍显紧张,因为一个人的面前堆了小山一样高的香烟。输了钱的人脾气自然不会很好,所以另外二人看向三少的眼神很是不善。三少刚落座,就听坐在对面一个四方脸不屑地哼了一声,嘟囔道:“刚走了一个小白脸,又来了个吃软饭的,真他妈晦气!”
  三少神色自若,惬意地坐在靠椅里,笑道:“我来插一脚,各位不介意吧。”说完便向着身后伸出两根手指。绵竹见状,马上从手提包中掏出一支烟送到他的手上,又为他点上火。这一支烟不仅成功地令赌桌上的众人看到了风华绝代的紫瞳,更看到了她包中那几条高级香烟。这下子,赌桌上的气氛竟缓和了许多,好像三少的到来就是专程给他们送钱来的。那四方脸的两只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绵竹瞧个不停,心思全都清清楚楚地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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