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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孤叶淡淡意绵绵-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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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窗外射入第一缕晨光时嫣红才从屋中走出,仿佛幽灵一般没有半点声息。绵竹悄悄跟在后面,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去,绵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不知不觉间,嫣红已走到曲江边,踏上了那座横跨曲江的大桥。由于时候尚早,桥上只有零星的行人和车辆,但凡从嫣红身旁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回头看她几眼。
  她的脸很苍白,嘴唇却红得像要滴血;一头青丝被江风吹散,在空中舞得妖冶,其中一缕被轻轻衔在嘴边,仿佛唇角勾起的浅笑;娇红色的衣裙被吹拂得摇曳不定,像一片深秋的枫叶一样随时会被风吹走,然后坠入江中。
  绵竹看着眼红飘渺的背影,紧张得乱了方寸,只能用手死死捂住嘴来止住绝望的哭喊,脚下已加快步伐尽量赶上嫣红。
  走到江心时,嫣红终于停了下来,缓缓转过头,对着不远处的绵竹嫣然一笑,双手猛地撑住栏杆,纵身一跃,便真的飞向了空中,这绝美的身姿只顿了片刻便急急堕下,迎接她的是湍急的江水。
  “姐姐!”绵竹撕心裂肺地喊叫着,脑中一片空白,发疯一般奔到桥栏旁,毫不犹豫地随着嫣红一同跳了下去,呼啸而过的风刃几乎划破她的肌肤。
  远远望去,茫茫天地之间,她们的身影就像是两片飘落的花瓣,美得令人心痛。
  这个季节的江水依旧冰冷,浸在水中的感觉就像一条条小蛇游走在周身各处,束缚住四肢,撕咬着肌肉,即便水性再好,如果没有特别训练过,那就只能等死。绵竹此刻正是这样,四肢沉沉的使不上力,死亡离她只有半步之遥。可是,她不能死。救人!这是她唯一的念头,好像信仰一般支撑着她的行动,近了,更近了,只要伸出手就能抓住嫣红的肩膀——
  就在此时变故突发,绵竹觉得脚踝处似乎缠上了水草,正使力拉着她向下沉。她挣扎了几下并未挣脱,向下一看,哪里是什么水草,竟是从那一抹嫣红中伸出的白骨般的手正牢牢攥紧她的脚踝,拼命向下拽,想拉着她一同堕入无底的黑暗深渊。嫣红已经昏厥,双目紧闭,所以绵竹见不到她眼中刻骨的恨,但那双仍紧紧地抓着绵竹不放的手能够说明一切,那么用力,五指恨不能刺入她的骨肉。
  绵竹渐渐觉得窒息,她渴望空气,但入鼻的是冰寒的江水,绞疼了她的心肺。她就要到达极限,又决不允许功败垂成。她憋了口气使力蹬了蹬腿,终于松掉了缠住她的恶魔,然后双手向下一捞,抱起嫣红向江面游去。她游得越来越慢,意识也渐渐模糊,江面离她似乎越开越远。最后她想,云青,这次我真的没法子,只能放弃了。这样一想,身上一阵轻松,整个人再不动一下,然后一点点沉下去。
  绵竹想知道,她们的尸体会不会被打捞出来?还是要葬身鱼腹尸骨无存?还是后者好一些,毕竟两具被泡得浮肿发白的尸体实在是有损她们两代烟月皇后的美名。临死的时候,什么都该放下了,竟生出了调侃生死的心情。
  那迅速游来的身影是来索命的么?这是她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想向这小鬼招招手,却虚弱得使不出半点力气,最后两眼一闭,又是大梦一场。

  白发千丈

  一接到他的电话,三少便马上飞车赶来。急不可耐地拨开拦在面前的围观人群,他终于看清了卧倒在江边的人,心跳骤然停了半拍,一股异样的悸动渐渐从心头升起。
  浑浊的江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刺骨的寒冷夺去了他们唇间的血色,却丝毫无损他们那美到极致的面容,宛如被污了的瓷器,越是狼狈,就越是凸显出他们原本的光洁与优雅,也更令人有种不顾一切也要将其试净的冲动。
  三少咬紧嘴唇,俯下身探了探三人的鼻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马上唤人把三人抬上了赶往医院的车。
  随着三少等人的离去,聚在江畔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却都在离去前忍不住多瞟几眼翻腾的江水,像是在看着一头沉睡的猛兽。
  绵竹感觉得到,一股浓浓的药香正携着熟悉的温热气息萦绕身旁,可她睁不开眼,开不了口,浑身无一处能动,软绵绵的身子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似乎有人觉察了她的躁动不安,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合着的眼,用着蛊惑人心的声音说:“睡吧。” 于是她就真的平静下来,再次沉沉睡下。
  等她能够睁开眼时已到了掌灯时间,屋内笼罩在一片昏黄的灯光之中。眼光从身畔扫过时,她发觉有人正伏在床边睡觉,柔软的黑发顺着头顶的漩涡不断旋转,搅乱了她疲倦的心。
  他是谁?她又希望他是谁?
  她只是稍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就扰醒了守在床边的人。那人抬头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长得足够让她看清他额前被压出的红印,唇边新生的胡茬,一副熟悉又陌生的疲倦模样;也看清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浓浓淡淡的墨水晕染而成,刚睡醒时混沌迷茫,片刻之后那双眼就恢复了宝石般的夺目光彩,里面只映得出一个小小的“她”。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绵竹的心终于沉淀下去。这个人不是云青,那么对她而言,是谁都一样。
  “你终于醒了。”三少由衷地笑了起来。
  “是你救了我——我们吗?” 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陌生,绵竹不禁楞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一醒来就会问这样的问题,可就是有一团疑虑盘踞心头,因为她忘记了水中那个模糊的人影究竟是谁,似乎这个问题还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
  被这样一问,三少马上想到了那张倔强的脸,心一横,绷着脸冷哼道:“怎么,你不乐意被我救么?”
  “不,谢谢——”似乎没想到三少会这样回答,绵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被角,眉头越蹙越紧,“我——睡了几天?”
  “对于你那么重的病来说并不算多,不到两日。”他又讥笑了一句,“不过对某些人来说,却长得足够做出一个关系重大的选择。”
  “什么意思?”
  “你该知道了吧,云青就是我的二哥林从青。”他又说道,“你知道他名字的含义么?”
  绵竹茫然地看向三少,猜不出他在打着什么算盘。
  “从青,就是纵情的时候少了缠绵,又没心没肺。”三少咯咯笑着说道,“真想不到我那伟大的父亲大人竟然在二哥才出生的时候就看透了他的性子,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你究竟想说什么?”绵竹不安地问道。
  三少不止一次在心中暗自嘲讽着,在爱情面前,女人全都愚蠢得可怕。绵竹这两日一直昏迷,所以她不知道云青来过。那日,他从门外走入,而自己从门里走出,无可避免地碰面,却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仿佛他们不过是毫无相干的路人。
  每一想到云青矗立在病床前时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三少都会冷笑不止。
  病房中有两张床,铺着相同的白色床单,上面分别安眠着两个同样出色的女子。他就那样愣在两张床之间无从选择,像迷失在重重繁华之中的孩童一般茫然无措。他一定在痛苦地煎熬着,是该执起嫣红纤细的小手,诉说这些年的思念;还是该抚上绵竹饱满的额头,请求她的谅解?女人,真是盲目得无可救药,妈妈是这样,绵竹是这样,就连梅兰也是一样,她们全是爱情场上的疯子。
  “他要走了,同你那个好姐姐一起,乘下午那趟船到伦敦去。”三少冷冷地看着绵竹的脸上慢慢浮出的绝望,心情跟着跌到了谷底。
  绵竹没有一丝犹豫,马上爬下床,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跑去,还未踏出房门半步就被三少拦腰抱起,惊得她大叫起来,挣扎着要下来。
  三少唇角一勾,笑道:“想不到冷血无情的李绵竹还会有这样激动的时候,真是难得。”一面说一面无视绵竹的拳打脚踢,自顾着大步朝外面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抓紧他的衣领,害怕他一怒之下会把自己摔到地上。
  “自然是带你去你最想去的地方。”这样一说,绵竹果然安静下来。
  出了医院大门,他们马上坐进车里,车子直奔江滩码头驶去。
  她依旧发着高烧,身子虚弱得很,车子停下时,几乎是爬出去的。码头上的人很多,她被来去匆匆的路人推搡着,几次险些摔倒。最后,终于挤到了轮船前面,她吃力地扬起头,在甲板上的一众人里面搜寻起来。
  明明天空依旧湛蓝,骄阳依旧明艳,可绵竹眼前却蒙着一层雾,虽然很薄,却足以把甲板上的那道身影涂抹得模糊不清。
  几乎是一种直觉反应,他顺着射向自己的那道灼灼目光,一下子便望见了淹没在人群中的她,身上那套病服还未来得及换下,衬着她惨白的小脸,令自己的心涩涩的疼。可就在两道视线遥遥交织的刹那,他决绝地转过身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在嫣红先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这辈子,只用全部的身心去疼惜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已不会是绵竹。
  他这样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身旁的嫣红,她的两颊红彤彤的,映红了天边的艳阳,嘴角含着笑,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向不远处张望,她大约也看到绵竹了吧。虽然坐在轮椅里面,她飞扬的神采依旧动人,只是在云青眼中,这再称不上是一片绚丽的风景,而是一种习惯,更是一种责任。
  满载的油轮终于启航,慢慢地离开了停泊的港口,离开了送行的人群,也一点点离开了绵竹的视线。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想抓住什么呢?是那擦身而过的短暂幸福,还是一个可笑至极的白日美梦?
  太迟了,木已成舟,要她如何挽回?话语都被泪水梗在喉中吐不出来。
  船行得越来越远了,那道刻骨铭心的背影最后真的成了天边一片青云,消融在渺渺的水天之际。云青,云青,你好狠的心,为何不回过头看我一眼?为何连一句道别都不曾留下?
  七天,短短的七天,竟耗尽了她的全部心力。一瞬间,天旋地转,所有的快乐与痛苦被一并抽离。命中注定她在人世只能如浮萍般飘摇,没有目的,亦没有终点,强求而来的一晌欢愉本不会长久,幸福的彼岸终究也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就像她藏得很好的那两张船票,到头来仍是载不动她的日夜祈愿,反倒让她的希望变得离她越来越远。
  梦中,一个声音不停地说:“这就是你的命,你的命啊——”
  梦中,她哭泣过,追赶过,未曾放弃,虽然还是逃不脱被无情抛弃的命运,但她没有给自己留下遗憾。
  这一觉醒来,她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像是获得了一次新生。
  缓缓睁开眼,感受着温热的阳光透过青色的窗帘洒在脸上,她舒了口气,像一只餍足的小猫一样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无论如何狼狈,只要仍然活着就好。
  “绵竹,你总算醒了!”惊喜的叫声忽然在绵竹耳畔炸响。
  “雀儿,我是在做梦么,你怎么会在这儿?”绵竹马上坐起身,不敢置信地环视着周围,房中布置丝毫未变,仍是她离开寒香馆时的样子。
  雀儿捏了捏绵竹的手,浅笑着说:“这不是梦,站在这儿同你说话的就是我!是前天三少派人接我到这来照顾你的。”
  “那我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不清楚你是怎样来的,我到的时候你已经躺在这儿了。三少说搬回林府后这处房子闲下来怪可惜,你又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与这儿的人也都熟悉,他就想着把你留下来修养,有益于早日康复。”雀儿为绵竹倒了杯水,又帮她垫好靠枕,然后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眼中是难掩的喜悦。
  绵竹点了点头,接过杯子喝口水润了润喉咙,笑着说道:“说来真是惭愧,你嫁人的事我最近才知道,都来不及奉上贺礼。”
  “没事。”雀儿把头垂得低低的,过了半晌才低声应答。
  “这里有杨嫂照应就够了,你不必留下来陪我,免得让你为难。”绵竹不得不多考虑些,毕竟雀儿已嫁为人妇,不比从前做姑娘的时候那般自在。
  雀儿轻叹一声,说:“不碍事的,我——我已离开荀镜明了。”
  “这怎么可能?你们结婚才多久——”
  雀儿打断了绵竹的惊呼,低声说:“前些日子日本人把他叫去唱戏,他倒是演得卖力,我看不惯他那副奴才相,就独自出来谋生了。”
  “原来是这样——”绵竹深深看了看雀儿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心下惋惜不已,“或许你该同他谈谈,总归是一家人——”
  “我同他已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也不必劝我。”雀儿勉强笑了笑,“这么急着赶我走,难道你不想我来陪你么?”
  “怎么会!我留你都来不及呢!”绵竹紧紧拥住雀儿,虽然努力想笑,流露出的却是满面苦楚,“现在,我只剩下你这一个姐妹了,怎么舍得让你走?”
  雀儿偎在绵竹怀中默默流着泪,想把这些日子受的委屈统统发泄出去。
  “从今往后,就剩咱们俩相依为命了。”
  “嗯,相依为命,总好过形单影只。”绵竹轻轻重复着。
  “对了,昨天有个自称是李夫人的女人来找你,我跟她说你还没醒,她便走了。”
  绵竹道:“我知道了。”
  雀儿先是说了些这位穿着雍容华贵的李夫人的举止风度,见绵竹无意继续这个话题,便起身到厨房去张罗绵竹的病号饭,留下她一个人静一静。
  雀儿离开后,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寂寞。醒了之后,绵竹再睡不着,索性披了件外衣走下床来到窗边,轻轻拨开窗帘,眼光无意间扫过道旁那半倚在车上的熟悉身影,突然什么都想通了。就像云青说过的,于这整个世界而言他们都太过渺小,个人的感情根本左右不了其他人。与其在这儿自怨自艾,整日不思人间疾苦而沉迷风月,倒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才不枉活过一场,况且现在,她不得不放手。
  换了衣衫,她走下楼开了大门。那人一见绵竹现身,马上从路对面跑了过来,还未开口,却先把自己的黑色风衣披在她的身上。
  “穿得这样少就出门,是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么!”看似责备,话语中却是殷切的关怀。
  绵竹微微一笑,伸手拢了拢落在肩头的秀发,拉着他往门里走去。
  “何大副官怎么如此清闲,竟有时间来看我。李督军去世,你该有很多事要忙吧?”
  何烨不答反问:“你还是不习惯称他父亲么?”
  绵竹淡淡地笑了笑,无所谓道:“人都走了,习不习惯还有什么意义?”
  “或许吧。”何烨并不看她,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先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任务在身。”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来探病。”绵竹似笑非笑道。
  何烨并不反驳,只是笑着说:“反正人都来了,不论目的如何,效果不是一样的么?”
  绵竹不语,只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督军生前曾立下遗嘱,就在与你相认之后不久。”何烨边说边偷偷打量着绵竹的反应,“他把大部分财产留给了你。”
  绵竹垂下眼眸,扯出一丝慵懒的笑意,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李夫人追得我那么紧。”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并不知情?”何烨问道。
  绵竹挑了挑眉,盯着何烨的眼睛缓缓说道:“怎么,你以为是我逼着他这样做的吗?”
  何烨无奈道:“我今日来不是与你抬杠的,只是想问下你的意思。李夫人已等得没了耐性,乘昨晚的火车回泷鑫了。她这次回去必定是要动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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