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海湾 作者:马铭-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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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鲍伯说的是事实!
是的,眼前的兔子仿佛变成了另一种动物,那么敏捷、那么凶残!速度之快、之猛,还有那令人毛骨耸然的啸叫,一切都是真实的。杨天甚至感到了一股可怕的风。
好在杨天不是个孬货,只见他一个侧滚翻滚出了老远。兔子没有扑中,像个皮球似地滚出好几米。杨天朝前爬了几步跳了起来,手里又抓住了一块石头。
兔子的前爪在草地上轻轻一蹬,迅速地转过身来。
杨天吓惨了,一石头砸过去,又偏了。兔子第二次朝杨天发起了进攻。这次来得比上次还要快,简直容不得你多想,就在杨天站稳脚跟的同时,兔子已经到了近前。
躲是来不及了,男孩子索性迎着兔子冲了上去。兔子没有丝毫的怯意,将身子伏的很低,怪叫着咬向他的脚踝骨。那姿势是一般的兔子永远做不出来的。
杨天想用小褂扑住它,但在最后一刹那害怕了。他车转身,任那畜生第二次擦肩而过。小褂一抖,看上去就像个西班牙斗牛士。可是杨天远不如人家斗牛士潇洒,左腿绊住了右腿,一个跟头摔出老远。那小褂显然被兔子咬中了,撕出一条好长的大口子。
男孩子不敢恋战,爬起来就跑。
兔子怪叫着在后头紧追不舍。人哪儿跑得过兔子,眼看着就不行了。杨天高扬着两只手,圆圆的脸吓得煞白。他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双脚似乎不听使唤,随时都可能倒下。
不行,这么跑迟早得被那东西追上!这一刻,再也不能小看背后的那只兔子了,那不是兔子,分明是只狼!
就在兔子碰到他的脚后跟的同时,男孩子抓住了前头那根呲出来的树杈。好惊险!兔子毛茸茸的身子在他小腿肚子上蹭了一下,猛地冲了过去。杨天的身子一悠,上了树干。
妈呀,幸亏平时经常爬树。
就见那兔子滚出老远,身子像刺猬似地缩成一个球。那球在早晨的阳光下泛着叫人不敢相信的光泽,灰色中夹杂着些许黑毛,好可怕!
杨天骑在树杈上,浑身抖作一团。
不用再怀疑了,鲍伯电话中所提供的情况不但真实,而且就在眼前。
这时,那东西已经舒展开四肢,箭也似地窜了回来。只听脚下响起了咔咔的声音。我的妈,它居然开始啃树干了!
杨天孤助无援地朝下看着,涌出了那种想哭的感觉。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眼泪。树有碗口那么粗,一时半会儿是啃不断的。再加上那东西啃树的能耐还是不行,好一会儿才啃掉手巴掌那么大一块树皮。
杨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兔子,就见它的整个身子弯成了弓状,几乎能看到皮毛下的绷紧的肌肉。耳朵的确是长的,比家兔的耳朵略微窄些。短尾巴和家兔一模一样。由于只能看见它的背,想观察它的眼睛十分不容易。
杨天发现了一个刚刚才想到的现象,就是说,一般的家兔,全都是白兔生着红眼睛,而灰兔子的眼睛不是淡黄的就是浅灰的,从来没见过红的。
咔咔声停住了,只见那东西抬起头来用力在树干上蹭着它的鼻尖儿,然后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跳了开去。杨天往上爬了爬,歪头朝下看。那东西也在看着他,最后竟然坐在那里不动了。
杨天感到喉咙发干,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难道就这么呆下去么?他想。自己哪里熬得过那畜生?太阳越升越高了,天气真热!毒辣辣的日头灼烤着他那尚未成型的肩膀。褂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上边似乎有一块鲜红。他抬起那只左脚,果然在小腿肚子上发现了一块伤。不算太大,似乎是两个,不,是三个!
三个齿痕!
看见了伤,那儿便不由自主地疼起来。杨天呲了呲牙,吸溜了一声。
“方洁——”他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话音出口,他马上明白自己做了天大的一件错事。怎么能喊人呢,方洁是万万不能到这儿来的。然而一切都晚了,他看见前边出现了方洁的身影。
“方洁!千万别过来!快站住——”
方洁不但没有站住,反而越跑越快。说话就到了近前。
“喂,杨天。你怎么爬到树上去了?”
“方洁快跑!那只兔子就在树底下!”杨天简直快吓死了。
他眼睁睁地看到那只凶恶的兔子跳了起来,向着毫无防备的方洁扑了上去……
13。脸上带伤疤的人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一瞬间,忽听扑的一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飞了过来,准准地打中了那兔子的脑袋。
兔子滚出好远,挣扎了一下,不动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两个孩子,一个树上一个树下,像被施了定身法似地僵在那里。与此同时,坡上走下一个人来。又高又壮的一个男人。
“嗨,你们俩!到这儿干吗来了?”
声音很粗,甚至可以说很洪亮。两个孩子的目光一齐射在他的脸上。只见那人生着满脸的络腮胡子,嘴唇很厚,两只眼睛黑而幽暗,犹如看不到底的深潭。最显眼的是,他的额头上有一道紫红色的伤疤,大约有两寸长。因而使他显出几分凶悍。
“没、没干吗。”杨天从树上出溜下来,警惕地盯着那人的眼睛。
“你怎么啦?小伙子。树上是不是挺好玩儿?”那人叉开双腿,将头伸了过来,“不知道这是保护区吗?外人一般是不允许进来的。”
“知、知道。”杨天朝后退了一步,“您是保护区的?”
“我负责看守这片林子,多大的一片林子呀!”那人张开双手做了个夸张的动作。
原来是个守林人。
面对这样的情景,两个孩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看得出,方洁完全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因为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只死掉的兔子。
“你打得真准。”她瞟了瞟那大汉。
“啊,那是我的福气。”大汉向那只死兔子走了过去,“打东西也靠福气,就是一下子的事儿!打歪了,我的下酒菜也就吹了。”
他弯下腰,刚要抓那只兔子,杨天叫了起来:“别动!”
大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脑袋歪了过来:“怎么啦?你喊什么?”
杨天上前一步:“这只兔子你不能拿走!”
“什么意思?”大汉的口气突然厉害了,“难道它不是我打死的么?”
杨天被他的表情吓得缩了缩脖子,但并没有后退:“你不能拿走!这只兔子有问题!”
“有问题?”大汉拎起了那只兔子,“有什么问题?莫非它长了三只耳朵?没有吗?只有两只耳朵。”
杨天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猎物,不知怎么解释才好。此刻,他已经确认了那只兔子的重要性。是的,必须把它要回来!对自己当然没什么意义,可对于笑博士来说,情况可大不一样了!
说不定他能研究出一项震惊世界的成果!
“求求你,叔叔,把兔子给我吧!”
“嘿,凭什么给你?”大汉把手扬得高高的,那只兔子在他手上轻飘飘的像只鸡,“它是我的一顿下酒菜!”
“你不能吃它!”杨天急了,“千万不能吃它!”
“越说越新鲜了,我为什么不能吃它?”
“因为它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快给我!”
大汉踮着脚尖闪开了:“你都把我说糊涂了,这明明是一只普通的兔子!”
方洁转到大汉的面前:“不,普通的兔子吃草。你手里这只兔子吃肉!”
大汉怔了怔,突然爆出一阵吓人的怪笑:“什么什么?吃肉?你说它吃肉?”
方洁没笑,表情越发严肃:“真的,叔叔。我没骗你,它就是吃肉。”
大汉笑得越发收不住:“别说了,姑娘。再说我就要笑出病来了。世界上没有吃肉的兔子,绝对没有!”
“有!”杨天喊道,“不信你看看我的腿,上边还留着兔子咬的伤呢!”
方洁哟了一声:“你受伤啦?”
“伤倒是不重,可它的确是兔子咬的。”杨天让那大汉看自己的腿肚子,“看见没有,就是它咬的。”
大汉好不容易才收住了笑:“这不新鲜,兔子急了照样咬人。可咬人归咬人,它和吃肉不一样。”
说完这话,他拍拍杨天的后脑勺,甩开大步朝着坡上走去,洪亮的声音飘了过来:
“回家吧!这儿不是你们玩儿的地方!”
孩子们眼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树丛的深处,终于懂得什么叫束手无策了。
“快,杨天,我们去找巴林叔叔!”方洁拉了男孩子一把,“千万不能让那个人把兔子吃掉!”
“好,快走!”杨天挥了挥手。
遗憾的是,他们最终没能找到巴林叔叔。
随着中午的到来,太阳越发的热了。两个孩子垂头丧气地往回走,一路上谁也不说话。林间的知了没命地叫着,叫得人越发心烦。
杨天终于在一块树荫下坐了下来:“唉,歇歇。”
方洁望望头顶的太阳,催促道:“不能歇,我们得把情况报告笑博士,说不定还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那只兔子没准儿都煮熟了。”
“喂,”方洁在杨天面前蹲了下来,“说真的,你没看错吧?”
“当然没看错!”杨天叫了起来,“就算我看错了,难道你也看错了吗?它朝你扑过去的动作多像一头狼!”
“嗯,是的。太凶猛了!”方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当时我完全吓傻了。要是没有那个络腮胡子……”
“别说他了!”杨天一听见那个人就烦。
两个人百无聊赖地歇了一会儿,分析着一些连他们也说不清楚的话题。兔子的性情一向是温和的,正像那大汉所说,就算它急了也会咬人,但兔子永远是兔子,绝不可能变成狼。而他们今天看见的简直就是一头狼了。
“杨天,你的伤不要紧吧?”方洁关切地问。
“没事儿,没事儿。”杨天无所谓地摆摆手,重新把话题转到鲍伯身上,“你想想看,方洁。鲍伯能从电脑里看到这个秘密,证明那个记录非常重要,你估计是不是观察记录?就是那种……”
方洁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这兔子的背后也有个知情者?”
“对!”
“这还用问吗?肯定有这么个人!”
“他会是谁?会不会是那个姓安的?”
方洁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地思考着,最后她拍了拍杨天的膝盖:“走吧,猜来猜去也是白猜。咱们还是去见博士,听听他的看法。”
杨天只好站了起来。刚要抬脚,他的目光忽然定住了。在前头不远的一蓬草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方洁,那儿有东西!”
方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截金属管儿,还有一节棕色的带子。
枪,是一支枪!
两个孩子快步走近那蓬草丛,小心翼翼地分开山草,哦,一支崭新的双筒猎枪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个发现来得太突然了,两个孩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支猎枪,仿佛想从中看出什么秘密。是的,此时此刻,他们的大脑完全被各种秘密充满了。
哦,基地。真是个神秘莫测的地方!
方洁刚要伸手拿那支枪,杨天拦住了她:“别动,这是……这是什么来着?对,这是物证!”
一听说“物证”二字,女孩子的手烫着似地缩了回来。
杨天把四周看了一遭,随即朝前一指:“你看,前边就是大猩猩被打死的地方,那一枪毫无疑问是从这开的。方向一点儿都不错!”
“也就是说,昨天夜里,那个开枪人就站在这儿!”方洁指了指脚下。
“嗯,反正就在这附近!”
“会不会是姓安的?”方洁回想着昨夜的情景,“你还记得吗?昨天夜里大伙跑过去看大猩猩的时候,那个姓安的一直没露面!”
“可是……”杨天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今天那人出现时,身上明明背着一支猎枪。
“来,看看。”男孩子在猎枪前伏下了身子,“看看它是什么型号的。昨天夜里,有人说那枪弹出自MM26型猎枪。”
枪身上没有型号。
“方洁,我把这枪翻个身怎么样?”
“咦,你不是说不能动物证吗?”
“嗨,我只不过翻个身。”杨天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他实在忍不住这种诱惑了,“看,有了!”
他在枪机的下方看到了几个冲压出的小字:MM26
“没错儿,就是它!”杨天坐了起来,眼睛里泛出兴奋的光亮,“方洁,你这就去!把这情况通报给笑博士。我在这儿等着。”
“要不要报告公安局?”
“这得博士说了算。快去吧!看,这儿有一棵歪脖树!就是你身边那棵!它就是记号。”
“记住了!你可千万别走啊!”
方洁撒腿向山下跑去。
14。笑博士几乎接受了那个事实
方洁赶到试验场的时候,人们告诉她,笑博士在标本室里。她问清标本室的位置,便急匆匆地去了。
“看这姑娘,好像又出了什么事儿!”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标本室要沿着螺旋梯往下走,但不难找,方洁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写有“动物标本室”的塑料牌子。
推门而入,她“嗷”地叫出声儿来。只见明亮的标本室中央,那只毛茸茸的大猩猩正扬着两只长臂矗立着,它的脚下歪着个人。
听见声响,那个人转过头来,厚厚的眼镜片闪过一道光亮。喔,原来是米楠。
方洁拍着狂跳的胸口,好歹定住了心神。
“米楠阿姨,博士在哪儿?”
通风口那传来了笑博士的声音:“我在这儿,谁呀?”
随着话音,笑博士那矮小的身影绕了过来。
“噢,是方洁呀。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啦?巴林不是已经把你们送走了吗?”
“对不起,博士。我、我们没走,而且……而且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秘密!”
“别急别急,坐下歇歇。”老博士挤了挤熬红的眼睛,让她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又指着那只大猩猩说,“参观一下吧,我这个标本做得棒不棒?”
天哪,这么快大猩猩就变成了标本!
米楠缝好最后一针,吃力地站了起来:“行了,博士。经过干燥处理可能还会走一些形,但不会很大。”
“防腐处理怎么样?”博士的声音有些谙哑。
“没问题,非常成功。”
“好,你也歇歇吧。我要和这个姑娘谈一谈,她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
米楠要走,博士抬了抬手:“用不着,这里没外人。”
米楠轻手轻脚地坐下了。
博士望着那具标本,沉重地叹了口气:“看看吧,多么不幸!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躯壳。”
“哦,它已经被掏空了?”
“是的,孩子,它的所有脏器都泡进了防腐液里,现在它肚子里只有干草。噢,说说吧,又发生了什么事?”
方洁马上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激动:“博士,我们发现了那只兔子!”
“兔子?什么兔子?”
“您怎么忘了!”方洁顿时急了,“就是我们说过的那只兔子!那只咬死一条黄牛的兔子!”
米楠阿姨扑地一声笑了,但是很短促。
“姑娘,”博士板起了脸,“我已经够累的了,没有心情开玩笑。”
“不不,博士!我一点儿也没有瞎说,那只兔子的确太可怕了!”
她绘声绘色地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讲得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