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爱-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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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被缓缓打开，新娘子穿着雪白华丽的嫁纱，挽着一个头发花白，面目祥和的老人的手臂慢慢的步入了教堂大门。顿时，《婚礼进行曲》在乐师热情洋溢的演奏下在庄丽堂皇的教堂回响。
新娘显现有点怯场，看到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邀请的客人数以百计，便不安地挽着老人的手臂，圆圆黑黑的眼珠带点惊惶的周围乱转，脚步凌乱任老人徐徐的拖着走。
直到新娘看到远处站在圣坛前熟悉的人影，心才稍安定些，走的脚步变得轻快，换成她拖着老人冲冲走向圣坛。
曲海臣穿着雍华尊贵的黑色礼服站在圣坛前等候他那惊惶失措的小新娘，他向她露出微微一笑，像春风化雪般暖透人心，这一笑他俊美令天地变色，连旁边拉来客串伴娘也被他那幸福一笑，弄得望着他俊脸发呆。
他眼前已是布满水气朦胧一片，看着巧儿那甜甜的笑脸渐渐接近自己，仿佛感到是幸福的脚步走近，无限满足冲击心神。他不禁慢慢举起手，迎向越来越接近的龙巧儿。
巧儿……我的巧儿……
龙巧儿冲着他甜甜一笑，兴奋的挣开老人的手臂，一下子紧紧握着曲海臣的伸向的手。
当两手相握时，曲海臣身子微微一震，感到心的缺口忽然圆合了，心变得实在了。
“哼嗯——”
牧师不耐烦打扰他们的“含情脉脉”，两人这时才放开了手。
他们面对圣坛和牧师站成一排，伴郎伴娘站在稍后的位置。
此时，牧师开始为这对新婚夫妇祝福，然后用标准的英文对着曲海臣问道：“曲海臣先生，你是否愿意娶龙巧儿小姐为你妻子，一直到死永不分离？”
曲海臣连忙点头，诚恳的答道：“我愿意！”
牧师又转过头同样问了龙巧儿一次，而龙巧儿却看着牧师发呆，曲海臣紧张的伸出手握了握龙巧儿的手，龙巧儿便转过头茫然地看着曲海臣。
“牧师问你愿意嫁给我吗？”曲海臣紧张的问。
“愿意。”龙巧儿点点头说。
“那你跟牧师先生说，用我教你的语言说，记得吗？”
龙巧儿又点点头，转头对用英文牧师说：“愿意。”
然后在牧师的指引下，曲海臣在龙巧儿左手的无名指上戴上了那只奢华的钻戒，龙巧儿也有样学样为曲海臣戴上了戒指。
曲海臣轻轻搂过龙巧儿俯下头在她唇上吸吮辗转，泪水在他眼角里滑下流到两人的嘴边。周围的宾客便热烈的鼓掌欢呼，祝贺声此起彼落，闪光灯更是闪个不停。
牧师祷告说过“阿门”之后，乐师再奏《婚礼进行曲》，就在这热情洋溢的时候，教堂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一人影狼狈奔入，口中像大叫什么。
众宾客立即转身向大门口望去，教堂除了乐曲还仍然响着，顿时安静许多，让人清楚来人在喊什么。
只见那人凄伤的叫道：“巧巧……巧巧……”
“巧巧……巧巧……”
像是猛然被电击倒，搂着龙巧儿的曲海臣身子忽然颤抖得十分厉害，气息呼吸沉重，温暖的体温忽变得冷冷的，搂着她腰的手劲不禁圈紧，仿佛要把她陷入身子里面。
龙巧儿有些吃疼地用手抵住了他的胸口，委屈地看着他的脸。却见他如沐春风的暖意和神采忽地消失不见，他脸色瞬时煞白起来，眼神狠厉，带着一丝恐慌、一丝绝望、一丝悲痛，苍白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缓缓转过身，把她安置在身后，挡住前方炽烈的目光，然后紧紧的盯住前方，眼睛瞪得很大，像防御什么野兽要扑过来似的。
“巧巧……巧巧……”凄伤的声音继续撕叫，沙哑中带了慌措和伤痛。
巧巧？叫她吗？
怎么……会这么熟悉？
龙巧儿好奇的在曲海臣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很快便迎向一对清水般的眼眸，却有着火一般的焯热，当迎上她的眼眸时，仿佛那团火要把她吞噬。
凝望着她呆呆却茫然的眼神，清水般眼眸的主人眼里尽是凄伤，苦楚爬上他清秀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他用力咬了咬唇，提醒自己面前还有一场硬仗要拼，不要痛楚麻掉自己的勇气和意志。
他吃力地吐出一丝沙哑的音声：“巧巧……你不认得我么？”
而龙巧儿还是呆呆茫然地盯住他，一动不动，连眼珠也不会转动。
他自嘲地苦笑的勾了勾嘴角。
“难道你忘了我么？我是……安扬！”
风筝
“难道你忘了我么？我是……安扬！”
安扬？！
像闪光灯般猛然在她脑海闪过些什么……一些残像……看不清楚……
曲海臣脸色更是苍白，眯起眼看了安扬一眼，又转过头惊惶地看着龙巧儿，见她看安扬愣愣出神，本来飞扬的心一下急速掉下谷底，空洞得心紧紧抽痛，手不自觉用力握紧，白皙的手背露出了青筋。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把我的梦打碎……求你……
龙巧儿愣看着安扬白皙的脸颊已布满了伤痕和青肿，衣服又是血迹，又是污垢，又烧得有点焦烂，浑身狼狈不堪，跟他温雅的气质根本不搭配，她心不自觉莫名抽痛。
她脸色渐渐苍白起来，额头冒出薄薄一层汗珠；瞪住安扬的瞳孔越来越大；渐渐眼中聚拢了水气；颤动的嘴角喃喃不知说什么。
忽地她痛苦地抱着头呻吟，大滴大滴的眼泪已原着脸颊滑下来。
曲海臣立即抱住龙巧儿，把她紧紧怀在怀中，轻声安慰。
突发的情况，宾客们一下子难以适应，顿然不知所措，他们大部分都是老外，更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纷纷相互询问，场面变得纷乱。
正在这时候，有两个人走近安扬，沉重的低声对他说：“安先生，请你跟我们出去走走……”
安扬嘲讽的看了他们一眼，嘲笑的说道：“怎么了？又要把我困住么？还是想把我打死，一了百了，好让你们的少爷安心？”
两人不理会他的说话，还是低声说：“请随我们出去……”
“我为什么要任你们摆布？走开！”
两人对望一眼，一人便伸手去拉住安扬的手臂。
“别碰我！”安扬一下子挥开那只拉他的手，怒道。
两人默契的左右夹着安扬的手臂，想把他拖出去。
安扬大怒，三日未进食的身子根本使不出力气去抵拒两人，眼睁睁看着龙巧儿乖顺躺在曲海臣怀中，自己任着两人拖出去。
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凄痛不甘地向龙巧儿叫道：“巧巧……你到底发生什么事？巧巧……你不可能把我忘记的……你也不可能这样对我……”
听到他撕叫，龙巧儿忍住头部的剧疼，双眼朦胧从曲海臣怀中望向安扬……
“巧巧……你不可能这样对我……巧巧……我不会放弃你的……你还记得我为你作的那首歌吗？你很喜欢的……我唱给你听——
这熟悉的天气
留在深处的记忆
似乎那次我们相遇
是缘分前世的累积
那曾经的旋律
却不能再次响起
是否我们无法逃避
早已注定的结局
而距离
我们在不同轨迹
再多的努力也是悲戚
在心底千万次的练习
千万次不停的温习
只怕已来不及
只是还没告诉你
对不起我爱你
没有你我无法呼吸
我不能看你泪流了几公里
只是我还没有鼓足勇气
还没告诉你
对不起我爱你
就算有一天脱离了身体
我依然这样的死心塌地
我不能听信别人
为我做好的安排
我知道现在的你
对我有多么的依赖
我相信你一定
还在原地为我等待
因为你而我存在
别离开我的爱
我依然无法与你分离
还要和你继续在一起
对你说上那句我爱你
歌声带着哭音，凄伤得让人心抽紧，渐渐歌声随着他的离开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依稀，龙巧儿头更是疼得要爆，更多的残像闪进脑中——
扬，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每天听你唱一遍那首歌，每天对我说许多许多遍“我爱你”，知道吗——
脑海残留在这片段记忆，终于受不了，倏地在曲海臣怀中晕了过去……
“飞啊，飞啊——高些，再高些……”
欢乐的笑音响遍整个花园，他兴奋地扯动棉线，尽量让高空中的风筝飘得更远更高。
太阳光线刺向他的眼睛，但他毫不在乎，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额上滑下，但他也未察觉，只专心注视住远方高空中的一个飘扬小点。
忽地，一把闪亮的小刀向棉线狠狠一割，连着风筝的棉线顿时断了，他立即反应把断了的线头拉住，还未不及反映过来，头顶就有把冷冷的声音怒道：“你怎么这样不成器！整天只顾住玩耍，专门干这些毫无意义的事，真没出色……把它放了！”
“呃？”
“听到没有？把它放了！”
“但是……这是我跟爷爷做的，我很喜欢……”他双眼仍凝望着挂在高空的小点。
“你越喜欢它，我更要你放了它！不要我说第四遍，我说放——了——它！”
他吓得身子震了震，手不由就松开线头，眼睁睁看着那个小点一下子坠落，随风越飘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现在——滚回书房去！”
“呜——”
“怎么啦，小臣？”
“呜——爷爷——”
“来——来到爷爷身边，告诉爷爷，谁欺负小臣了，爷爷去教训他，好不好？”
他摇摇头，呜咽说：“不是的，没有人欺负我……只是……只是我们一起做的风筝飞走了……”
“那么我们再重新做一只就好了……”
他又摇了摇。
“不要——我只要那一只，我只喜欢那一只……”
“但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再做一只更漂亮不好吗？”
“不要——不同的，我喜欢那一只……”
“……那我们一起去找它好不好？”
他又摇了摇。
“我已经找过许多许多遍都找不到，到后来……后来张嫂告诉我……爸爸叫人把它扔掉了……呜——如果……如果那时我不松手，它就不飞走了……”
“小臣，有时候幸福就像风筝，你一个不留神，没把握好它，它就会飞走，当你再去找它时，就会再也找不着……然而有许多时候都有它无可奈何的地方，所以握住幸福的线时，就要懂得把握，把它握紧，就算注定它飞走，你也是拥过它，珍惜过它，那也是无憾了……”
一滴泪，轻轻滴落在龙巧儿白皙的脸上，曲海臣用指尖轻轻抹掉，然后改抚着她嫩润的脸颊，此刻龙巧儿已睁开眼，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眸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不语。
曲海臣心剧痛得厉害，双眼无助地痴痴的看着她。
她……她记起了……记起了一切……
心，像被千刀万剐后，一下子掉落暗幽的深渊，永远也找寻不过来，那熟悉的空洞慢慢的吞噬着，吞噬着那颗随着安扬的出现就躲在黑暗的角落残喘的心。
红红的湿眸紧紧地守着她的容颜，专注的出奇，连眨一下眼也不敢，因为他知道，只要他稍稍眨一下眼，她就会在他面前消失。
她眼眸迷离而冷漠，是他久违又熟悉又害怕的眼神。
但是……但是他宁愿她像几个月前这样对待他，也不愿她在他前面安静不出话。
像一道遥远无望的距离，狠狠地把他们分得很远，让他永远也跨不过去……
他扯着嘴角露出了难堪的苦笑，他的幸福就比纸还薄，比风筝更脆弱。
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一刹那拥有他不敢渴望的，让他拥有了她，拥有孩子，拥有了一个家庭，拥有一个幸福，但它也不能让他在拥有一切刹那，又让他立即失去一切……
他知道他所谓的幸福，一直都是自欺欺人，是一个注定破碎的梦，但他妄想留住那个梦，就算它破灭时，会痛苦得让他粉骨碎身，他也甘心情愿。
那个梦注定安扬出现时就会破灭。
但他想不到那种痛苦是让他如此难受，他根本就不知道放开她，自己会变成怎样？
是比死还让他感到恐惧……
他可以放开她吗？
他真是可以放开了她吗？
不！不！根本不可能！
他做了这么多自私又可悲的事，不就是想让那个梦留在现实吗？
他可以一无所有，就是不可以生命中没有她！
在他爱上她一刻，他就知道了。
巧儿……巧儿……到底要他怎么，才愿看他一眼，一眼也好……
“巧儿，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说说话啊，就算你骂我打我都好，就是不要这样，我……我很害怕……”他忍不住握住了她的肩头。
她还是默默无语……
“巧儿……”他声音里透出无力的哭音。
“唉……”龙巧儿终于把目光从天花板转到他脸上，“你要我对你说什么？你到底想我对你说什么？”
“什么都好……就是不要不说话……”他无力地低下头望她。
“说我恨你……还是说……我要离开你……”
他惊慌。“不是……不是的……”
她转过头继续望着那苍白的天花板，那颜色就像他的脸……
“巧儿……巧儿……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他已经不敢看她的眼，那双冷漠带距离的眼眸。
“爱我？爱我就可以掩饰你所作的一切吗？你……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对不起……对不起……”
她闭上眼，不愿再看他那痛苦得扭曲的脸，那双红肿得要滴血的眸，它在海边是那么的神彩飞扬……那张脸在教堂是那么俊美绝伦……
曲海臣全身痛苦得抽搐，绝望扑上床上紧紧把她抱住，劝求：“巧儿，求求你，怎么样对我都可以，就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求你……”
她闭着眼眸，淡淡回道：“那你要我如何面对你……”
“我们已经结婚了，有孩子了，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请不要把它打碎，求你……”他双手紧紧牢住她，仿佛稍一松开，她就会在他面前消失。
“你很有权势，可以钻很多法律空子，做事可以肆无忌惮，但是无论如何，在我失忆时的婚姻，你知道是它无效的……我们的婚姻是无效的！”
坠楼
“我们的婚姻是无效的！”
曲海臣抱着她，头埋在她颈窝处，眼泪已从雪白的颈部滑落，在枕头上留下一个一个湿孔。
“巧儿，你要我怎样才原谅我？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不离开我？巧儿，我什么原意付出，就是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任他如何卑微乞怜，如何用尽心机，他连自尊都献予了她，她为何就不愿看他一眼，狠心将他们有过的快乐都通通抹掉。
龙巧儿紧闭双眼，淡然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些空间，可以让我安静下，让我一个人安静，请你出去，好吗？”
“不好，一点不好！我要看着你，我要一直守着你……我知道我一转眼，你就会离开我……我不要……”他从喉咙吐出了撕哑的声音。
她唉了口气，头轻转偏离了他。
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记忆一点一滴涌现她脑海中，记忆越来越清晰，她就觉得越来越害怕，对他已分不清是憎恨是心痛是同情是矛盾，还是迷惑……
扬……扬……
上天怎么可以让他看到这样的她！
她如何也忘不了安扬在教堂看她的表情，忘不了他脸上的伤，忘不了他唱的那首歌……
温润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