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十字架之谜-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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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加拉的船舱上。」波恩抚着刚刮过的下巴说道,「想起来真令人毛骨悚然,我从年轻干到现在,看过许多凶杀案,像这样冷酷残忍的案件遗是头一遭呢!我调查卡莫拉凶案时,也顶多留下某些别致的雕刻痕之类的东西罢了。唉,你们到船舱去看看吧!不!还是别看的好,简直是不堪入目,好像走进肉摊一样,那家伙可能在船舱砍去梅加拉的头,所以那儿真像倒上红油漆的血海一般!」然后警官又想了想补 充说道,「扛着梅加拉的身体爬楼梯到无线电室是件费力气的大工程,不过,不能说比把布拉特吊在图腾上更困难,所以我断定克洛沙克一定非常强壮。」
「警官!」亚多力教授说,「他为了搬运死者,身上一定会染上血迹吧!你认为呢?」
「不!」埃勒里在波恩未回答前便说道,「如同杀克林姆和布拉特时一样,他一定是预先算计好了,他早就想到犯案时会滴血,因此无论如何杀人,他早就准备好更换的衣服了。我想搜查的对象应该是带着行李或小型旅行皮包的跛脚男人,因为他不可能把血衣穿在身上。」
「我倒没有注意这一点。」波恩坦白地说,「这想法很好,不过,我们要注意两方面,克洛沙克可能的去处我已经派警察去查了。」他由船舷上大叫着,下令汽艇开出。
这时候,梅加拉的尸体已经被人从桅杆上放了下来。拉姆仙医生正蹲在那儿展开验尸工作。邓保罗医生在几分钟前从屋顶上下来,跟埃夏姆检察官谈过话后,朝着船屋走去,不久他们都跟着医生走向斯威特船长那儿。
斯威特船长此时横躺在房里,满是白发的头上有一片已干的血迹。
医生感慨地说:「看来,他的伤比我严重多了。好在他年纪虽大,身体倒还硬朗,看样子该不会有脑震荡吧!」
这间船舱并不凌乱,虽然发生某种状况,但是凶手并没有遭受抵抗似地。埃勒里也注意到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有一支自动手枪。
「没有发射过,」波恩随着埃勒里的视线说,「看来斯威特还来不及去拿手枪,就……」
老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眼皮轻轻动了,渐渐露出浅色的眼睛。他先是呆呆地看着邓保罗医生,再转过头去看看其他人,他痉挛了一下,就像是从头到脚被蛇缠住似地,使得斯威特再度闭超眼睛。当他再度张开眼睛时,眼神已有些生命的感觉了。
「放轻松些,船长。」医生说,「头不要动,让我把它包好。」说完,邓保罗医生伸手进急救箱中找出绷带,将受伤的头部包好,在一片寂静中,老人的头部就已变得像是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一样了。
「怎么样,好些了吗?」埃夏姆检察官关心地问。他很想立刻问问这老人一切经过。
斯威特船长有些困难地说:「还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波恩回答:「梅加拉被杀了。」
船长眨眨眼,用舌头舐了舐干燥的嘴唇问:「死了吗?」
「嗯,我能问你当时的情形吗?船长。」
「已经是第二天了是不是?」
没有人笑,大家都了解他说的意思:「是的,船长。」
斯威特船长看着船舱的天花板发呆:「昨天晚上,梅加拉和我离开家后就回到黑林号来,我并没有感到船上有何不对,我们两人谈了一会儿话,梅加拉先生说等这风暴过了之后要去非洲,然后就回到自己的船舱,而我就和平日一样绕了一圈后,才安心地去睡觉。」
「当时没有人躲在船里面吗?」埃勒里问。
「没有。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也许他就躲在空的船舱或下面也说不定。」
「那你回到船舱是几点的事?」埃夏姆问。
「十一点半。」
「十一点半。」埃勒里喃喃地说。
「嗯,后来我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听到在我的床旁有呼吸的声音。我本能地翻过身要拿手枪,可是还没来得及拿,灯就突然被打开了,一阵昏眩后就不省人事了。」
「是谁打你呢?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检察官疑惑地问。
船长难受地摇摇头。
「我什么也没看见。当时房子里一片漆黑,灯又突然被打开,我的眼睛根本张不开。」毫无疑问,船长没能提供任何有利的线索。因此,一行人只留下邓保罗在船长室,其他人便走回甲板。
埃勒里沉思着,不,该说是烦恼着,虽然没有任何线索,但是在他脑中有种第六感,他就是为了抓住这种感应而焦虑着。最后,他不愉快地摇摇头,放弃再去寻找这种感觉。
这时拉姆仙法医就在甲板上等着他们,而工人们大概也走了。
「怎么样?」波恩警官问。
拉姆仙缩着肩膀说:「如果你们还记得三个星期之前,我对布拉特先生所下的断语,那么这一件命案,我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难道连一点伤痕也没有吗?」
「从脖子以下是没有,至于脖子以上,我就不敢说了。刚才有个叫邓保罗的告诉我,说梅加拉先生最近患了疝气,这是真的吗?」
「嗯,是的。梅加拉自己也提过这种毛病。」
「如果确定,那么这个尸体就是梅加拉了。他的疝气情形相当明显。没有必要解剖了,刚才邓保罗也看过了,确定这就是梅加拉。」
波恩看了尸体一眼,抬起头问拉姆仙:「梅加拉大概是几点死的?」
拉姆仙斜斜地往上看,沉思了一会儿说:「从各方面的检查结果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今天凌晨一点至一点半之间。」
「很好。尸体处理就交给我们来办吧!辛苦你了,谢谢。」
「别客气,我走啦!」法医扯着大嗓门,一边说一边下了梯子,坐上在下面等着的小艇,向陆上驶去。
「警官,有没有什么东西被偷了?」埃勒里问。
「没有。梅加拉先生的船舱中有一些现金,但凶手并末取走,而壁上还有个保险箱,也没有人碰过。」
「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
埃勒里才刚说话,一艘游艇便从水面上靠了过来,几个大男人汗流浃背、气喘嘘嘘地登上甲板。
「怎么样?」波恩单刀直入问着走在最前面的人,「有没有什么结果?」
带头的人摇摇头说:「我们把附近一哩的地方都查过了。」
「那凶手会不会把它丢在海里呢?」波恩自言自语地说。
「把什么东西丢在海里呀?」埃夏姆不明就里地问。
「梅加拉的头啦!其实,就算找到了,也没多大用处。我可是不愿意费那么大的劲,做那种事倍功半,徒劳无功的苦差事呀!」
「哼!要是我的话,我非得找到才甘心。」埃勒里不苟同地回答,「我才正想问你有没有找到头部呢。」
「嗯,也许你是对的……喂,打电话给打捞组。」
「喂!你认为那很重要吗?」亚多力教授低声地问。
埃勒里耸耸肩,摊开双手说:「这很难说,我怎么知道哪个重要哪个不重要呢?我只是觉得可能有很细微的线索还未被发觉,我们一定是有某个步骤漏掉了。」突然他抽着烟然后开口,「我真是个劳碌命的侦探。」
「你还有自知之明。」教授毫不同情地说。
第二十五章 跛脚的男人
一个刑警拿着一封信走上游艇。
「那是什么?」波恩指着信大吼。
「是电报,刚到的。」
「电报?」埃勒里重复着,「是从贝尔格勒来的吗,警官?」
警官很快地撕去了信封套的封口,快速看了电文。而后阴郁地敲着眉说:「是的。」
「正好,在这个时候来了。」埃夏姆说,「上面说些什么?」
波恩把电报拿给埃夏姆,埃夏姆便念了出来:
有关剔凡尔三个兄弟谋害威鲁亚·克洛沙克父亲及叔父的案子,我们已经调查清楚。
他们三个兄弟经过长时间的计划,杀了克洛沙克的父亲和叔叔,然后抢走了他家所有的财产,从蒙特尼哥罗逃往国外。我们太晚得到消息,所以来不及逮捕他们。之后,威鲁亚·克洛沙克也突然失踪了。
他们两家是世仇,每一代都免不了发生争执。本局有一份很完整的资料,如果您有需要,将立刻寄达。
这份电报是由南斯拉夫的贝尔格勒警务处处长署名寄出的。
亚多力教授说:「埃勒里,一切正如你所想的一样。他们兄弟不过是社会上常见的强盗罢了。」
埃勒里生气地说道:「这不过是替威鲁亚·克洛沙克提供了一个杀人的有利动机罢了。我们从电文中可以知道杀人劫财的事实,而我不认为这只是件小事。我们应该探察克洛沙克的行踪,或许梅加拉所言皆属实。唯一不同的是,他并非从蒙特尼哥罗派人来杀人,而是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写信雇人去杀人的吧!」
「唉!真是可怜的家伙,我甚至有点同情他。」
「但是,教授,这件案子的血腥与残酷却是不可动摇的事实。」波恩尖锐地说,「没错,他是有原因的,但是每件命案不也都有原因吗!不能因为他有杀人的理由就免除他的罪!咦,这又是什么?」
又有一名刑警拿了一捆类似公文的文件登上甲板:「巡查组长打来,这是昨天晚上的报告。」
「嗯,」波恩立刻打开文件,「是林姓夫妇的事。」
「是什么事?」埃夏姆问。
「没什么重要的,只是一些追踪报告,像是他们在亚利桑那州及佛罗里达的活动情形。」他将报告书塞进口袋。
这时,有个刑警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兴奋地说:「警官,我发现了,我发现了……有线索了,就在那里……」
「到底是什么事?」
「最初我们调查小艇,发现它原来是绑在栈桥上的,再被人以锐利的小刀切断绳索,栈桥上还有一截打结的绳子,经过比对后刚好吻合。」
「好了,知道了。」波恩性急地说,「小船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事吗?」
「是脚印!」大家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刑警点点头说:「在那边的桥边软土上,发现了五个脚印——三个左脚、两个右脚,鞋子的尺寸完全一样,是男人的脚印,约有八寸半,而且应该是个跛脚的脚印。」
亚多力教授插嘴问:「跛脚?你怎么知道那是跛脚的印子?」
刑警以怜悯的口吻对着这个大学老教授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过这种问题,你没看过侦探小说吗?那个右脚的足印,痕迹相当深,而左脚的足印只是浅浅的一个痕迹,所以,不是跛脚是什么?」
「嗯,很好。」警官露出笑意,瞄了老教授一眼,再以冷酷的语气说,「梅加拉先生,如果你还在世的话,应该要听我的话了吧,你还会说不需要护卫吗?唉,如果你有护卫的话,怎么会变得如此呢?……还有其他的发现吗,比尔刑警?」
「如此而已,因为林家的路上都铺上了柏油,所以未再发现足迹,但即使没有再发现足迹,应该也可以确认是个跛脚的人了。」
事实上,波恩的部下并没有追踪成功。
一会儿,蓝色的海面上又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达声。一艘小船正飞快地驶向游艇。一个表情胆怯的中年男子坐在船上的桅杆上,双手抓着桅杆两边,而在他身边围着几个中年刑警。
「他是谁呀?」波恩粗声地大吼,「你们快上来吧,你们把谁带来了?」他靠过去大叫。
「是大消息,警官。」刑警的喊声阵阵传来。
这被俘虏的中年男子被刑警推上游艇,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容,走到甲板上来后拿下帽子,就像参见国王似地走向前。大家注视着这个人,像是看着怪物一般,充满了好奇。这名男子脸色枯黄,口中镶着金牙,给人一种硬充上流的感觉。
「他是谁呀?」波恩指着那个男人问道。
「请你说话,达林先生。」刑警摇摇那个男人的肩膀,摆出一副官僚面孔,「这位是波恩警官。」
达林以极度惶恐的脸色说:「你好,警官,我是住在杭廷顿的伊莱阿斯·达林,是个小杂货店老板。昨天晚上,当我正准备打烊的时候,在我的店铺外停了一部车,大约只停了四五分钟,那是辆别克轿车。车主是个矮个子男人,他带着一位年轻的小姐走开了。但是当我准备锁门时,发现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车旁往车里面看。车子好像没上锁,所以,那个高个子一下就打开车门,发动引擎,往仙特波去了。」
「嗯,那又怎么样?」波恩大叫,「那名男子也许是较瘦小男子的父亲或朋友,也许是银行的职员,因为那名瘦小的男子没缴贷款才将车子开走也说不定啊!」
达林有点狼狈地说:「糟了,这我倒没有注意到,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队长——」
「是警官!」
「喔,警官,我没有注意到那个人的长相,不过我想起来了,那名男子的左脚是跛脚。」
「什么?左脚跛脚?」波恩像狗发现了骨头似地睁眼大叫,「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等着达林的回话,以期待一个新的转机。然而,埃勒里却远远地站在一旁,仿佛一点也不关心这个杂货店老板会说些什么。事实上,埃勒里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老板的叙述与在威尔顿经营车行的卡鲁卡先生没有什么两样,对于整个事件依旧没有突破性的发展。
「我已经告诉这位警察先生了。」住在杭廷顿的商人说,「我没有看见他的长相。但我知道他的个子很高,肩膀也很宽,一手拿着小手提袋,就是我们平常旅行用的手提袋。」
埃夏姆和波恩叹了口气,亚多力教授则摇摇头。
「好了,达林先生。」波恩说,「特地让你跑一趟,真是抱歉,毕卡特,用警车送达林先生回去。」
毕卡特刑警将达林扶下梯子,再以小艇送他回到陆上后,才又转回来。
「你查过那辆车子了吗?」埃夏姆问。
「嗯!我查过了,正如达林所言,是别克牌的豪华汽车。失主已经报案了,他们因为粗心大意而忘了把钥匙拔起来才会让那个高个子里人偷走。」
「有关车子的特征也发布消息了吗?」波恩问。
「嗯,从车牌号码到其他特征都发布了。」
「那家伙一定逃掉了。」埃夏姆喃喃地说,「克洛沙克昨晚一定是为了逃走才偷车,然后再坐午夜两点或三点的火车离开,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看到他了。」
「换句话说,」埃勒里接着说,「你认为克洛沙克偷车后,只开了几小时就把它丢在某处喽?」
「又不是笨蛋,谁敢一天到晚开着它?」波恩没好气地说,「不是这样吗?你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埃勒里耸耸肩:「我只是问一下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
「依我看来,」教授沉思后终于开口了,「克洛沙克早已算好作案的时间和地点,而能偷到车则是意外惊喜。」
「这也不是意外。」波恩插嘴,「这世界上就是有太多的老实人,如果真想偷他们的车,一个小时偷上个十辆都不是问题呢,尤其是在长岛。」
「教授,你也注意到了。」埃勒里说,「但是,警官说的也没错。」
这时候上面响起了脚步声,他停下来往上看,史蒂芬·梅加拉的尸体正从无线电室的屋顶处移下来,在数尺外,穿着睡衣的斯威特船长专注地看着,在他旁边则是邓保罗医生静静地陪着。
埃勒里、波恩、埃夏姆及教授四人鱼贯走进警用的大型游艇,他们离开后,黑林号静静地漂浮在凯加姆海湾上,尸体则已移到另一个小艇上,在岸上则有林肯等候着,但是并未看到妇女们的踪影。
「埃勒里,你的看法是?」沉默良久后,埃夏姆终于开口问了。
埃勒里转动一下身子回答:「这和三个星期前一样,离破案还有一大段距离,我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