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娴妃+番外 作者:香腮雪泪(晋江2013-07-21完结,宫斗)-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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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驾到。”
静娴忙从床榻上起身,跪在了门前相迎,“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无声的望了一眼,走过去后才说了句:“起来吧。”
静娴可以觉察出太后待自己的变化,也只是站在一旁,不敢正视她的目光,又跪在她面前,说道:“娴儿无颜面见太后,但永璂深受太后庇护,臣妾感激不尽。”
“哀家不知该怎么说你。你们的事情哀家不想过问,但若是让大清王朝蒙受了半点污秽,哀家便不能不闻不问。”太后的语气有些生冷,她严肃的坐在那里却带来了一股强烈的冷气,让人望而生畏,只听她又说:“哀家可以让你见他。”
静娴不可思议的抬头想要确定此事。
“或许该说……哀家可以让你去送他。”太后纠正了下刚刚说过的话。
静娴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送?这一切真如皇上所说,不可挽回了?
“娴儿,不要向哀家求情,这个结局是早就注定的,妄想更改那是难如登天,只是哀家不忍见你遗憾终身,才让你去送他。”太后正襟危坐,低头扣着茶盖,余光仍能看见静娴的泪水源源不断向外涌出。
静娴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俯身抽泣说:“臣妾不敢再奢求,谢太后娘娘成全。”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本月十四,秘密行刑。你好自为之吧!”太后放下茶盏,无奈的叹了口气,向外走去。
静娴还愣在原地,小信子嘹亮的声音便穿透进来,“恭送太后娘娘。”
“主子,颖妃那边儿还要……”
“安排一个奴才时刻注意着些便好,心若死了,她还能做些什么呢?其实,她才是真心待皇上的。”
染秋哀叹着摇了摇头,说:“可怜儿的人太多了,去了的皇后,皇贵妃,活着的愉妃,还有生不如死的……皇后。”
“哀家有时候便想,自己是属于哪类里的呢?”她看了看染秋欲张开的嘴,忙制止道:“甭说好听的了,哀家这一辈子听惯了好话,还是去裕贵太妃那里吧,她说的才是真话。”
染秋抿唇不语,忙点了点头。
七月十四,阴风阵阵,暗沉的天边散落着厚厚的灰色云朵,朱红的宫门大开,青鸟盘旋不散,落花飞散湖岸旁,人世如此沧桑,终于到了这一天,轩,我来送你。
静娴沉重的步子重重捶地,通往天牢的路是那么远,她多想快点见到他的容颜,可这条路又是这么近,近到相聚后从此便要天上人间。
她缓缓走进这座天牢,潮湿阴暗中散发着霉味,只有几盏劣质的蜡烛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不敢想象这段日子他是如何熬过来的,每每脑海中勾勒着这幅画面时,都格外心痛,她的手紧紧攥在胸前,直到看见角落中那抹白衣长身玉立,才忍不住冲到牢门前。
“轩。”她忙吩咐着狱卒,“快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两人紧紧相拥,若此刻便是终点,也庆幸有她的陪伴,弘轩捧起静娴早已满面泪痕的脸庞,轻吻了下她的眼角,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他只希望她不要做傻事,“娴儿,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轩,你等我。”静娴哽咽着,心疼的轻轻触碰着弘轩下颚的胡渣儿。
“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便是等到了你,我会生生世世都等你一个人。你答应我,要好好地。”
弘轩掏出了放在胸前的璎珞,交到静娴手心,像是把他的心留在了她的身旁。
“娘娘,时辰不早了。”
静娴不予理睬,只缠绵在弘轩温暖的怀里,也许半个时辰,或一个时辰后,这样的怀抱便会变得冰冷,就再让她再放纵一下吧!
弘轩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那幅弄乱的画册……他趴在静娴耳旁轻轻说:“娴儿,是我害了你。也许没有我,你这辈子会更好。”
静娴拼命摇着头,抹下不断涌出的眼泪,拼命想深深的把他映在眼中,“这十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娘娘,时辰真的不早了。”一旁的奴才手捧托盘,还是宫中的老把戏,一杯毒酒,一把匕首,一条白绫。
弘轩闭着眼深深吻了下静娴的唇,离别的吻缠绵悱恻,揪心凄婉,弘轩决绝的红着眼眶向奴才走去。
“轩。”有两个人抓住了静娴的胳膊,却堵不住她的嘴,她用嗓音嚎啕出了最美的歌声,只为陪他一起上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清冷带着哭腔的旋律飘散在牢中,像是安魂曲。
弘轩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深深凝望了眼静娴,温暖一笑,刹那芳华从此定在了这一瞬间,他仰头喝下,伴着静娴的歌声缓缓倒地,满足的笑颜是留给静娴最美的想念。
“轩。”静娴挣开了狱卒的手,扬手脱下了华丽的宫衣,一袭白色绫罗羽衣在牢中格外刺眼,她为他戴孝,他是她的夫。
初见的画面涌上脑海,她紧紧抱住弘轩渐渐冷却的身体,轻轻触了下他的唇角,那样美,美到连记忆都猖狂。
没有了他,从此,她的世界只剩下了古佛与青灯。
第130章 (一百二十九)佳期如梦断香魂
皇上和太后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宫檐的铃铛被风吹的“叮叮”作响,几只乌鸦站在琉璃瓦尖凄厉的叫着。他们衣角飞扬,俯瞰偌大的宫殿,大风吹乱了他们的鬓发,更搅乱了他们沉重的心。弘历放过了驸马,只让他从此不过问朝政之事,至于其余的人,既然擒住了“王”,谁还在乎那些虾兵蟹将?
太后微微眯眼,故意问道:“为何你不直接允了娴儿去送他,而要借哀家的嘴告诉她?”
弘历负手挺胸而立,几丝银发飞舞在空中,当初若是应了她,无疑于肯定了他们的荒唐,这让他如何抬得起头?可一个男人又怎能无视最心爱女人的相求?他抬头看着天空,不形于色的说:“这是朕最后的尊严。”
弘历下旨,将荣亲王撤出玉牒,皇家名册中,再无爱新觉罗·弘轩,静娴从没有像这一刻恨弘历,很恨很恨……就算世上再无此人,也抹不去他留在大清的那段岁月。
山水清清,鸟儿跳跃在林间,花香扑鼻,却再也换不回她纯真的笑颜,秋娘趴在窗前,眼睛迷离涣散,她看到勋达模糊的影子渐渐走来,忙问道:“怎么样?”
勋达调整了下语气,可只有这一秒的停顿,却让秋娘猜到了结果,她鼻尖酸涩,眼睛发胀,身体渐渐滑落到地上,唇角缓缓流下了一丝血色。
“秋娘,你?”勋达几乎疯狂般的大叫:“告诉我,解药在哪里?告诉我?”
秋娘只是笑着,她就怕勋达阻止她做傻事,才先服了毒药,解药?解药她藏了起来,她不会让他知道的,她忍痛说道:“我多希望……希望你会像那年一样,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
铁血男儿少有的眼泪滴滴印在秋娘的额间,他痛苦的嘶吼,拼命的说道:“我不要你死,秋娘,快告诉我……”他几乎翻遍了所有地方,近乎哀求的跪在地上,抱着秋娘,可她的嘴里却一直都叫着“七爷”。
“我这辈子……负了你,对不起……钱大哥……”
勋达紧紧的抱着她,想用身体的温度温暖她不断颤抖的娇躯,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心痛她满腔执着敢爱敢恨,她的这一生果真是系在了他的身上,而自己,永远走不进她的世界,他想在最后一刻,问出心底的不甘:“秋娘,若有来世,你可愿……”
“我……我……我来世还想……想遇见他。”她涣散的眼睛蓦然紧闭,温热的气息凝固在了勋达耳边,却刺穿了他膨胀的心,一声声爆裂的哭喊回荡在茅屋,撕心裂肺的痛袭遍了全身,再痛,不过如此,就连来世都成了一场空欢喜。
霓裳羽衣,翠玉朱环,静娴将它们都封在了箱子底,她挽起了长长的秀发,一身素色宫装,不施粉黛,手中不离一串佛珠,看不出有半分皇后的凤态,坤宁宫中时时都有木鱼的响声传出。她愿亿年长跪佛前,只求换取与他生生不变的轮回。
静娴展开了那卷圣旨,有些人,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得到惩罚,她持笔模仿先帝的字迹写道“魏清泰之女,禀性纯良,秀外慧中,朕将其作配荣亲王弘轩,望秉承孝仪,勿负朕托。”
她难受的摸了下腰间的璎珞,喃喃自语:“轩,就连报仇都要利用你的名讳,你会怨我吗?”
“主子。”织锦奉上了一杯茶,轻轻叫了声出神的静娴。
“怎么了?”静娴见织锦和小信子都站在殿中,便猜出他们有事情。
“子衿在房中自缢了,留了一封信。”织锦面带惋惜,将信递给了静娴。
经历了这么多,还有什么能让她不堪一击呢?她随手打开信笺,只可惜了这样一个女子,“好好安葬她吧!明日传顺福到宫里。”
“是。”小信子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低头应了声。
园中的桂花飘飘洒洒,静娴闭眼躺在院中的贵妃榻上,新燃的檀香如烟弥漫,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行至五步远,一切安静。
静娴不慌不忙的说道:“子衿死了,为你赎罪,也因无颜面见本宫。”
顺福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奴才对不起子衿,可皇上对奴才有恩,奴才不能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静娴冷笑,说:“正因如此,你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当日在刑场,知晓荣亲王还活着的人一夜之间都消失殆尽,你说,皇上会让别人知晓这桩丑闻吗?”
顺福瞬时间慌了神,说:“这……这当日都是令贵妃逼奴才的……”
“本宫已命织锦安置了你的家人,你大可放心。以后的事情你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顺福心中一凉,嚎啕着吐出:“奴才该死,奴才害了娘娘,害了子衿,也害了自己啊!”话毕,他便在青石板的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织锦拿着那卷圣旨递给顺福道:“把这个放在身上。”
顺福慢慢起身,抖动着唇,望着静娴说:“娘娘放心。”他额头的血迹在阳光下如此艳丽,是子衿最爱的杜鹃红。
顺福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织锦才说道:“娘娘,宫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静娴慢慢睁开眼睛,一汪晶莹,“就算本宫可以放过他,皇上也不会放过他。子衿,本宫让顺福来陪你,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静娴起身,素色的宫鞋踏过青石上的血迹。
几日后的夜里,皇上怒气冲冲的冲进了延禧宫,一卷还染着血迹的圣旨砸到了令贵妃头上,她稀里糊涂的打开后,全身不断战栗,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抬头看着皇上暴怒的样子,就连手指骨都“咯咯”发着响声。
她跪倒在地,解释道:“臣妾不知……”
他愤怒的声音如山洪倾泻般咆哮而来:“你不知?你不知道你便让顺福将一切揭穿?你不知道你便偷偷买通狱卒让他好好照顾弘轩?你是不知道这样的弥天大谎会水落石出?还是不知道顺福会与朕和盘托出?”
令贵妃百口莫辩,她心里乱的很,只是拼命说道:“这圣旨……臣妾真不知这圣旨。”
“你是想说有人陷害你?”弘历嘲笑的哼了两声,“有人早早准备了先帝的圣旨去陷害你,真是好笑啊!真好笑。你们都是朕的女人啊,为何都要与他扯上关系?怎么?是荣亲王不要你,你才来朕这里?告诉你,朕不稀罕。”他骄傲的自尊心再次被打击的鲜血淋淋,输在同一个人身上两次,他怎能不发狂?
“皇上,没有,臣妾从来不知此事。”令贵妃近乎哀求的拽着弘历的衣襟,谁知弘历一甩,将她重重摔到一旁。
“皇上,皇上。”无边的哭喊声回荡在黑夜中,哀怨的心痛过后是一阵阵肝肠寸断,她紧紧将圣旨捧在胸前,说不出的感觉却如锥心般痛。
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种不解之缘,若是多年前,他可以遵从圣旨,她的世界便不会如此不堪。也许,早在孝贤皇后跳河的那一瞬间,她大声呼叫,改变她命运的同时,或许可以阻止他们相恋,她没有害皇后,只是没有救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人变成一具浮尸,原来世间真的有报应。
令贵妃触怒龙颜,被幽禁宫中。这样的圣旨,直至三年之后,还有人不明所以。而静娴便趁机让皇上下旨,将十五阿哥交给了庆妃扶养,这后宫大权,她也偷偷交给了庆妃。
这三年中,皇上大病了一场,痊愈后却更让人捉摸不透,每次要去坤宁宫时,都会临时转弯去另一处宫苑。许是无法面对,相见无言倒不如静静怀念。
静娴念了三年的佛,本无心留恋红尘,只因最后一件事放不下,她便只有独独撑到现在。
乾隆三十年,皇上第四次下江南,为国祈福。静娴本无意随往,只因太后亲自劝说,称这是她作为国母愧对大清之事。她只好不情愿的同往。
静娴正在船内看经书,只听“嗖”的一声,一只飞镖插在了窗子前,她四处看看,忙打开上面的纸条,吊着三年的心终于可以安心落地。
“主子,刚刚奴才们说抓到了一个刺客。”织锦进入后禀报。
静娴心里“咯噔”一跳,忙往出走,只是走到船尾时,见到一人高喊“你不是想赶尽杀绝吗?你逼得他们摔下悬崖,这回可以高枕无忧了吧。现在只剩了我一个人,这最后跟荣亲王有关的一切也马上要灰飞烟灭了。”他说完便纵身跳入河里。
静娴听的出那声音,那是勋达,她感激他用尽生命最后的时光在保护子乔和逸霖。静娴满足的一笑,故意晕倒在地。
醒来后,她故作疯癫,剪断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没了三千烦恼丝,断了红尘往事,这样,才能让弘历信以为真吧!她为逸霖做的也许只有这些了。弘历命人将她先送回了宫中,他信了,她从此真的看透红尘,毫无牵挂了。
皇后重病卧榻,皇上无奈,太后只好求情,让令贵妃重新摄理六宫,庆妃从旁协理。
一年后,魏婉依走出延禧宫的那一刹那,她竟然无悲无喜,再见面时,哪里还有真情实意?皇上心里的芥蒂,是一辈子都无法消除的疮疤。
弘历若有所思看着孝贤皇后的画像,这个女人才是名副其实的皇后。其余的人,都只会让他蒙羞,乌拉那拉氏是这个样子,魏氏也是这个样子,即使让她重新摄理六宫,他也不会给她皇后的位份,他永远都不会让她听到别人尊她为皇后。
静娴气若游丝的望着窗前的温暖的宫灯,它照亮了黑暗中的黄泉路,她只是一个过路人,在开满金妆盏的黄泉路旁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君若早妾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三年,她了结了所有的事情,现在,该去找他了。
桂花在空中旋转,满地芳菲,她看见弘轩白衣翩翩而起,洋溢着日出般美丽的微笑,缓缓朝她伸出手来,她欢喜的回应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抬起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两人相视一笑,像是跨越千年的重逢,消失在了万丈霞光中。
织锦见静娴伸出的手突然垂下,不禁泪如雨下,与庆妃抱头痛哭:“主子,姐姐……”
窗前处人影晃过,魏婉依看着这个香消玉殒的魂,没有窃喜,没有悲痛,只有深深的揣摩和无尽的想象,三年后的同一天,你终究是随他而去了。
第131章 (一百三十)人生自古一场梦
乾隆三十一年七月,身在木兰狩猎的弘历收到了一封快马加鞭的消息,皇后殡天了。他想起见她时,她绝情的对他说:“生亦不同寝,死亦不同穴。”
无声的泪在他的眼中旋转了几下,偷偷滴在马背上,他只别过头,顺了顺马鬃,像是毫不在意般说道:“皇后自册立以来虽无失德之处,然而奉皇太后南巡时,竟私自断发,不遵礼法。论其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