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云崖岭 作者:陌未央(连城vip二星手打完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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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小又黑,定是受了不少苦。等事情解决了,一定要把他带回云崖岭,游子意暗暗下定决心。
“当然,大哥怎么会骗你!”
“好啊好啊!”黑子开心地跳了起来,他当然要跟着大哥,他从来没有关心自己的人,连街角那条唯一的癞皮狗大黄,也在上个月病死了。
“大哥我们明天赶路,今天你就先和我住吧?”兴奋过后,黑子一脸兄弟亲的模样。把连日的行程给仔细琢磨了个透。他们没银两,这徒步可不比马车。要在一个月之内赶到,他们还是得抓紧时间。
“好,”游子意适才还在思量今晚该睡哪,昨晚东躲西藏结果一夜未睡,太冷了。“你睡哪?”
小眼睛一闪一闪,黑子歪着小脑袋问道:“大哥你胆子大不大?”
“……”
“听说过往生棺材铺吗?”
“……”
“算了,你肯定不知道。”黑子很是郁闷,却很是耐心地解释着,“往生棺材铺的棺材是禾城最贵也是最好的,但是因为经常闹鬼,所以生意不好。我都睡那,因为没人会赶我。我们到时候一人找个空棺材往里一躺,没人知道!嘿嘿……”
“等一下,你说那经常闹鬼?!”游子意额角冒汗,天呐,他真的是小孩吗?这什么馊主意,睡棺材?!
“呵呵……我们又不做坏事,最多就是整下坏人。就算是鬼也不用怕。原来大哥你怕鬼啊?”
“谁……谁怕来着!”游子意掩饰地转过头,气宇轩昂地宣布,“去就去,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能不去?”
往生棺材铺在姬微岭下的五里之外,游子意和黑子到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为了明天能赶早,黑子建议早点睡,还可以省顿饭。
往生棺材铺是两座不大不小的土房子,或许是因为白天,游子意一点也没有阴森的感觉。和黑子蹑手蹑脚地溜进后面的大房子,游子意有些傻眼,好多的棺材!各式各样地随意摆放着,就像是躺满了沉睡的野兽。
“黑子?这棺材铺里没人的吗?”安静得有些心慌的屋子里黑得不得了,游子意掐着嗓门问道。
“有啊。”黑子显得理所当然,“只是死人比活人多。”
“……”游子意脊背一阵恶寒,音调不稳地问道,“这是棺材铺还是火葬场?”
“棺材铺,只是老板爱财如命,收十倍的停尸钱,能停这的可不是普通人。”昏暗的屋子内,黑子习惯地搓搓鼻子,“只有死得蹊跷的武林人士才能在这。”
“……”游子意环顾了下这个只有扇小门的土屋,越发觉得阴冷。
“大哥,放心吧,这里的都是空的,而且是没有用过的棺材,前面那房子的才是人家用过的。快挑一个,我们得睡了。”
“好。”游子意僵直了脊背,选了个离大门最近的,怀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心情窝了进去。
移好了棺盖,游子意心里五味杂陈。师父捡他回云崖岭时他就中了断弦,由于身体原因,也由于师兄师父护得紧,他从来没下过山,更没吃过苦。在云崖岭他哪里都睡过,唯独没有睡过棺材。小师姐说得对,外面的生活的确多姿多彩。接连几天找小师姐,昨晚又没有睡成,没过多久,游子意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的游子意梦到打雷了,震得大地在转,甚至还听到黑子在叫大哥。唉……做噩梦了不是?“砰砰砰!”又是惊天动地的响动,游子意猛地睁开了眼睛,不对!下意识地想坐起来推开棺木,却发现都被钉死了。怎么回事?
闹鬼!!!
游子意从小怕鬼,小师姐不知道吓他多少回了,百试不爽!完了,黑子!哪里还管他什么鬼不鬼的,黑子重要!正在游子意运内力于右掌之时,棺外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随之,游子意浑身忽然没了力气,软绵绵地倒了回去……
第二章 一眼定乾坤
“啊~~~”嘶哑的呼叫响彻天际,也唤醒了沉睡的游子意。猛地直起上身,“砰!”,脑袋结结实实地和棺木来了个亲密接触。一手抚着昏重的脑袋,游子意入目仍旧一片漆黑,这才想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难道真是见鬼了?!
游子意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棺外那些声音虽然让他不寒而栗,却是活生生的人声。就算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游子意也深深体会到那种崩溃与绝望。细听,声嘶力竭的呼喊中夹杂着些狠毒的咒骂。
“妖女!”
“不得……不得好死!”
“我死了也要缠着你!”
“燕归来!你这个臭娘们,我石自天跟你拼了!”
厮杀声震天,游子意着急得不行,不知道黑子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在这些人之中,还是和自己一样被困在棺木里动弹不得。得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情!突然,一阵如泣如诉的琴音闯进了他的耳朵。清淡却又悲悯的琴音飞进了他的心里,就像一颗石头激起了湖面的涟漪。那琴声,游子意感觉到了孤寂与哀伤,是希望被爱而得不到的疼痛。想再仔细听时,之中又夹杂着人的怒吼和刀剑声,还有惨叫声。用力地推棺盖,发现丝毫不起作用,一急,连自己会武的事都忘了,卧在棺里干着急。
琴音起先是淡淡的悲伤,后来却转变成了控诉与怨恨,尖锐的琴音刺得游子意耳朵嗡嗡做响。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平息,游子意什么也看不到,更听不清楚。
慌乱间,“彭!”游子意竟用了十成的内力,把棺材炸成了木渣。
秋风瑟瑟的夜晚,月儿并不是很亮,但却足够游子意看清当时的悲惨——人间地狱!大道像是被人用血洗过一样,到处是血,到处是尸体,到处是残肢。甚至可以看到,有虫子沿着血丝,爬行在血泊边缘,爬上残肢的伤口,还爬进了已停止流血的七窍。还有的,身子被利器捅得坑坑洼洼,乌黑的血肉往外翻着。游子意手脚抖得厉害,黑子。黑子呢?不会的!
这是他生来第一次面对死亡,还是如此照顾自己的弟弟。顾不得那些恶心的粘稠血液,顾不得那些极速爬行的虫子,游子意疯了般地把尸体一具具地翻过来检查,口中叫着黑子,只是希望却一次次落空。
夜空中的星星不解人意,仍旧开心地眨着眼睛欢笑,就连秋风都带着一丝欢喜。游子意失魂得坐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空中的星星——“还我,把黑子还我!”
“还我~~~还我~~~还我~~~”空旷的山岭中没有任何人回答,只有那余音在黑夜中诡异地环绕。
“恩。”极低的呻吟使得游子意一蹦而起,连滚带爬地扑到发声处。
……
今夜的月光与星光都出了奇的昏暗,为什么?因为它们都撒在了这里:白色的衣,白色的纱,白色的女子卧倒在白色的琴上。白色的琴泛着温暖的光,既像在回应着柔柔的月光,又像是在温暖着安静的伊人。刚才的琴音可是她的?她是谁家的姑娘,怎会昏睡在此?看到丝发下两柳纠缠在一起的眉,游子意控制不住地伸手想把它们抚平。碰到那冰凉却光滑柔嫩的肌肤,游子意竟有一阵幻觉,像是找到了丢失已久的珍宝,又像是寻回了错过千年的眷恋。
“姑娘?”游子意轻轻推了下白衣女子的身子,试图把她唤醒。想问问她是谁,也想问问有没有见过他的黑子。忽然一阵夜风吹过,吹起了游子意与女子的发,也同时吹飞了女子脸上的那层纱。
纱飞纱落,游子意却不禁一愣。那本应该是张倾城的脸,小巧饱满的唇,挺翘可爱的鼻,还有细密黑长的睫毛。只是这白赛冬雪的皮肤上长满了红白相间的脓包,嘴唇呈紫酱色,右脸处更有一道扭曲的疤痕正在朝着他欢笑。想起刚才凄楚绝望的琴,游子意怜惜地抱起了白衣女子,往树木茂密处寻去,希望可以找到山洞之类的地方避寒。小师姐长得不好看,却有哭有笑,疯疯癫癫地闯遍大江南北,活得自由自在。而这个女子呢?是谁这么狠心毁了她的容?要是碰到像师父和师兄那样的人,他也会和小师姐那么快活,游子意自顾自地想着。
既然没有找到黑子的尸体,也许他还留在往生棺材铺,或者已经逃走,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游子意也因此静下心来,再看昏睡眼前的女子,他犹豫又犹豫之后,红着脸翻看了下她的身子。还好,虽然气血逆流,却没有受什么外伤。想起师父教的疗伤方法,游子意便试着帮她运气,这才发现她不仅气血逆流,心脉微弱,而且还有中毒迹象。看来,她是被人用了剧毒,而后趁其不备偷袭。游子意不熟医理,却并不担心。他自幼中了奇毒“断弦”。师父从小把他当药罐子,什么药都往他肚里倒。毒没解,却使得他的血成了解其他剧毒的良药。先用内力护住女子的心脉,游子意卷起袖子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血灌入女子口中。看来这毒不简单,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游子意脸色惨白,手脚虚软,眼前的女子才恢复了顺畅的呼吸,嘴唇也由酱紫转为了淡红。收回手腕,游子意顾不得去包扎伤口,连忙从怀里掏出师父给的丹药,小心翼翼地喂她服下。他的血虽可解百毒,却仍旧是毒,若不予以丹药辅助必难逃一死!
黑长的睫毛微微扇动,一双水润的眼睛绽放在游子意面前。如果可以忽略掉那眼底的哀伤与厌恶,游子意绝对可以确定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眼睛。
“你是谁?”白衣女子抱紧身边的琴,有丝疑惑,更多的是猜忌!
“游子意。”游子意一展洁白的牙齿,高兴地回答。
像是在脑海里寻思了很久谁是游子意这回事,女子突然发现自己的面纱已不翼而飞!
“你!”女子一手惊愕地捧着脸,一手却如闪电般拍到。游子意本能地向后闪开,却不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的世界就一片漆黑。不过还好,她应该没事了,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游子意微笑着,放心地软倒在地……
再次醒来已是翌日清晨,窄小的山洞内有些早已熄灭的柴灰,细弱的阳光也调皮地跳跃在游子意迷茫的眉眼间。昨夜自己割裂的手腕已经被人细心地包扎好。身边有一片白纱,用一个淡蓝色的小瓶压着。好奇地拿起瓶子,才发现一行简单利落的小字静静的落在白纱上——“仙人泪,良药。燕归来留。”
燕归来,燕归来,燕归来……在心里默默念了好些遍,原来这就是她的名字,游子意要将她记住。她是个需要关爱的孩子,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那段微凉的琴,那抹哀伤的眼,那身白色的衣内进驻的是怎样的一缕魂呢?
轻轻握紧淡蓝的小瓶,大大地吸了几口鲜美的空气。展开那胜过阳光的笑,游子意张开双臂向外走去。
第三章 谁寄锦书来
这个世界,有人生,有人死,然而日子仍旧无生无死地过着。
于是,一个月后的宛城已近冬日:冰凉的风,几乎是叫嚣在万翌皇朝的大半片国土上,即使是繁华如宛城的国都,也抵挡不了寒气的肆虐。北风它带着刺骨的寒,掠过脚步匆忙的路人,扫起一路的粉尘和枯叶涌进了宛城的大街小巷,也同样涌进了西郊漫漓山上,一座名叫挽迟居的院子。
谁也没有见过挽迟居的主人,也没人清楚里面到底是住了些什么人,只听说是一位小姐的养病之所。挽迟居的人很少下山走动,曾经有传言说里面小姐得的是不治之症,而且还会传染。于是,在性命与好奇之中,人们很快选择了性命,这也是挽迟居十里之内绝无人烟的最初原因了。
绿袖可是不怕的,她很喜欢挽迟居。挽迟居不大,但却给人怡然自得的感觉,相比奢华宏大的练府,绿袖更喜欢这里。想到练府,绿袖的秀眉就皱成了一团。小姐从六夫人去世后就被老爷赶到了偏僻的漫漓山自生自灭,六岁到现在整整十年都没有任何联系了,今早竟然送来了书信,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还好小姐有的是本事,要不然我们几个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袖儿?袖儿?……袖儿?!”温暖慈爱的声音打断了绿袖的思绪。
“柳姑婆。”绿袖转身甜甜一笑。柳姑婆是小姐母亲的奶娘,但是挽迟居里是没有完全的主仆尊卑的。柳姑婆疼极了小姐,但也疼她和紫洋。
“唉……袖儿是在为今早练府的书信烦恼吗?”柳姑婆叹着气,微微挺了挺一年更比一年驮的老背,满是风霜的脸上也染上了一抹凝重。
“袖儿啊,十年真是快啊!想我散布谣言使挽迟居数年来避免不必要的打扰,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啦……是啊,也该是时候啦……没想到,我们老幼四人辛辛苦苦得来的清静安稳日子结束得这么快啊……袖儿啊,小姐虽然待我们如亲人,我们还是要记得自己身为下人的本分啊。”柳姑婆仰着一头花白看着绿袖悠悠地说着,似在叮嘱,但却更似在自言自语。一双浑浊的眼睛更是被一层水雾所覆盖。是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了吧,绿袖心里暗想。
“呵呵呵……你看我这老太婆,又在罗嗦了,都嘀咕到哪里去了。袖儿啊,小姐刚才好像在找你,快去看看。”自责地朝绿袖笑着,暖暖的声音使满脸的皱纹也十分的柔和。
“恩,好,袖儿去了,柳姑婆就休息会儿,不要累到自己。”乖巧地扶着柳姑婆在石凳上坐好,袖儿转身向小姐闺房赶去。清冷的院子里只剩下石凳上的老妇瞧着满院的落叶沉思,只是谁也没有看到本该浑浊的眼里闪过的那一抹异彩。
“我说我的练晴大小姐,您就吱一声不行吗!”
“……”
“练晴你怎么啦?喂,把信给我看看。”
“……”
挽迟居只有四个人,会这样和小姐嚷嚷的也就紫洋这家伙了。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他在叫了。绿袖心里暗笑,见过小姐的人几乎都被小姐吃得死死的,偏偏这紫洋例外,不过也不怪,毕竟……
“小姐,您找袖儿?”绿袖进门后朝正背着门在看信的人问道。淡青色的软绸,合着小姐姣好的身材,隐藏在半透的白色薄纱下。只是,小姐的今天的背影,不似平时的洒脱,似乎——有点僵硬。
“绿袖,你来得好!赶快来看看你的小姐是聋了还是哑了!”还没等练晴有反应,本在房里大喊大叫的紫洋就蹦到绿袖面前开始抱怨。
“你看看她,早上收到信后,磨蹭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拆信,然后就一直盯着这破信死看!那上面还会长金子不成,跟她讲话,她竟然甩都不甩我!绿袖你说,这个练晴过不过分!”
“紫洋,这又不是第一次,你这猴急的毛病快改改吧,忘了你的性急坏了小姐多少大事了?”绿袖不紧不慢地向面前这个高挺的大男孩子说着。唉,相处这么多年,小姐把我的性子磨得好好的,怎么这紫洋就是一点都不上道儿呢?
“……”一句话吧紫洋堵的死死的。
“哈哈哈……”一阵闷闷的笑声打断了绿袖和紫洋的僵持。抬眼看去,只见一张有点婴儿圆的脸上布满了笑。弯弯的眉下弯弯的眼,晶亮的眼神勾起了两瓣樱红的唇,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也加深了脸上那对小酒窝,那是一张算不上绝色的脸,但每每笑起来却让人愿意不顾一切地追随与靠近。只是现在,那笑布满了脸却未到达眼底,那眼睛虽亮,却只是由于眼角的泪滴,牙与酒窝再可爱,却掩不住那颤抖的双唇,和那捏着书信的发白指节。失去了平时一贯的沉静与精明,余留下的只是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