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云崖岭 作者:陌未央(连城vip二星手打完结)-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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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机不动只为换来这同归于尽的一剑?
然而,练晴错了。
背后的剑尖仍在,腹中的后半截剑竟然闪电般抽回。剑原来是双剑,只眨眼的瞬间,冰冷的寒锋已吻得练晴脖间见血。
心里一哆嗦,心道,我命休矣!
“啊!”一声闷哼之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连狂笑的练心也停了下来,傻噔噔地看着那血污的东西在地上咕噜咕噜地转圈。
血滴总算是自由了!冲破了那该死的血管,脱离了那恶心的骨肉,逃离了那紧致的皮肤。它们疯狂地扑下,在湿黑的地上留下自己温热的足迹。再回首,连经脉也不甘地爬出肤外,并扭着细小腥臭的身子缠住那暴露在空气中的白骨。
作者的话:
这章写得好少,下次补上。最近好忙,今天总算是生病了,好,很好!
第三十八章 柔情铁傲骨
刺是绝佳的影守,亦是绝世的杀手。
“守”的时候他会用命来守护命,“杀”的时候他也会用命来结束命。其实,他早已没有“命”。早在踏入练王府的那天,他就将所有的所有供奉给了他的主人——那个朝他招手的女孩。
所以,他唯一要做的,只是完成任务。
他把握得很好,练晴的剑贴着他的心脏穿过,重伤却不致命。他算得很准,重伤的同时也刺透了练晴的腹背。他计划得很巧,在对手闪神的瞬间按动剑柄的按钮,剑一分为二,一半留在对方体内,一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裂了练晴的脖颈。他们杀手不是光明磊落的英雄,这种伎俩只是小意思而已。
然而事情总会有个万一或者意外,就算是有神魔杀手之称的刺也不例外。
刀起刀落,温热的粘液喷了他满脸。可惜落地翻滚的不是意料之中的头颅,却是半截手臂。裸露在外的手臂本是修长雅致,此时却呈青黑色,孤单地在地面扭动了几下,便沉寂在了乌黑的血色中。
“二哥!”揪心的呼喊过后便是一阵慌乱。
练晴顾不上下腹的疼痛,左手抽剑,右手慌忙扶住站立不稳的练尘。
刺则回身搂过茫然的练心,如鬼魅般消失于黑暗。
“回去!”回神的练心挣扎,脸上有扫不尽的恨意。刺脚下步子不慢反快,熟练地穿行于阴暗的甬道,连眉头也未皱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违背了她的命令,面罩下的脸色惨白如雪——他没有胜算,又怎能回去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
“二哥……”,练晴不知所措地抱着练尘摇摇欲坠的身子。练尘身子高出她许多,黏腻的血液就这样一股股地沾染她的衣襟。她急躁地撕扯下袖上的衣布,颤抖着双手包扎。“你……这是为什么?”她是害怕,但是不需要别人如此牺牲,尤其是他——练尘。她今生注定辜负的一个人。
“你……”练尘看向她受创的腹部。
“不疼。”当然疼,虽暂且无性命之忧,那一剑还是穿透了腹背。她疼得嘴唇发白,几乎每一次呼吸都能扯动伤口,连肠子也跟着拼命颤抖。只是比起练尘的断臂之痛,她的不算什么。断臂之后的他,还可否成为曾经俊朗无比的宛城二公子?或许能,但却逃不脱生活的不便,逃不脱世人背后的流言蜚语。
“晴儿,如果……”练尘微喘着,纸白的脸色在灯光下很是虚渺。他虚弱地望着眼前的容颜,嘴角竟有了笑意,似乎忘了适才用右手救下练晴时锥心的疼痛。双眼失去了一向的光华,却不失那柔赛春风的温暖。“如果,我不是练子荣的儿子……”他艰难地举起左手想触碰近在咫尺的脸孔,却终是无力地垂下。“如果不是这样的命运,你是否会……”
“会。”练晴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两人都是一愣。练晴感觉得到练尘的矛盾,也清楚练尘无可奈何的敌对,但她更相信他的眼睛——那双她难以承载的眼睛。如果没有兄妹的羁绊,或许……应该……试问天下女子,谁人会忍心拒绝如此好儿郎呢?
“好。”练尘笑了,真心真意地笑了。
练晴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笑竟然会如此美丽,美得让每一个女人羞愧,美得让人窒息,美得不似存在于人间。禁不住蛊惑似的,她不知不觉地弯起了嘴角。在这样的笑面前,就算是再黑暗的人也会微笑,就算是地狱也可以变成天堂。
然而练晴还是笑不出来,地上的那半截完美的残肢让她愧疚,她终究是亏欠了他。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练尘眼里闪过一抹伤怀。微调了下气血,他缓缓开口,“晴儿,把我的剑递来。”沉浸在自我意识中的练晴有些纳闷,却还是把剑递给了练尘。
接过长剑的练尘退开练晴几许,勉力靠在墙上。“练心的蛇毒无解,你的药治本却不治根。”喘了口气,他看着微急的练晴继续道,“但有一种方法能救我的命。”
“什么方法?”练晴有些迫不及待。
寒光一闪,练尘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毒蛇咬中的是练尘的右臂,毒性虽烈,却还未蔓延到全身。再加上练晴已帮他点了穴,毒素基本都徘徊在右臂。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将整条臂膀斩去!
又半条臂膀坠落,耀眼的鲜红飞喷而出,竟渲红了练尘那张绝尘的脸。练晴匆忙撕下袖口包扎,并着急地想用手抹去他满脸的血污。可惜不知是手在抖还是练尘在动,刺眼的血色越擦越多,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就算不救你,这条手臂也必须得砍了。”练尘轻轻地说着,这是在提醒她无需自责。练晴抬头,独臂的他似乎有些失衡,无力地靠在阴暗的墙边,脸上却尽是坦然。
他练尘身不由己,处处受制于人,但却不喜嗟来之食。练尘是骄傲的,似乎只有固执地守着这唯一能自主的骄傲,他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他练尘不接受所谓的感激,不接受所谓的施舍,他要的是她不愿给也是他受不起的爱!
“哟~~~您在这啊少主?真是让奴家好找啊。。。。。。”不辨雌雄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激流,在这夜里的甬道扬起一阵阴寒。
练晴回转身子看去。
无尽的黑,何时才能从梦里醒来呢?
如果这不是梦,那么为何她都快找不到自己?
她应该是那个把握全局,掌控自我的练晴!
第三十九章 乾坤日夜浮
“你,总算是出来了?”
狸猫几个字有藏不住的挑衅和得意,双眼毫不避讳地直视一丈之外的暗道尽头,那里坐了一个人。
一个熟人,熟得能道出他身上有多少颗痣。同时却也是一个生人,生得从未见过面。但是狸猫认识他,他是自己的起点,也可能会是自己的终点。如同日月不同天,他们不可能也不应当相见。四目相对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他狸猫的太子爷生活彻底结束。
窄袖高领毛坎肩,紧裤白衫软底靴。他浑身是沉静的黑,散发着内敛雄厚的力和鄙睨天下的气。几条金线勾勒成的龙腾飞在他领口及袖口,增添几许亮色。炫眼的金黄色宽带裹腰,召显着主人的尊贵。玉冠束起黑发,露出那高傲的额和坚毅的耳。他似乎没有听见,那只指节分明的大手托着酒坛,靠近唇边。“咕噜…咕噜…”幽暗的地道里只有烈酒入喉的微响。一个黑沉沉的少年倚坐于墙角却丝毫不见颓废,黑衣下的每个动作似乎都恣意而随然。
“过来坐。”
平滑的语气听不出喜怒,黄晕的光下他抬起了头懒懒开口。尽管有完全的准备,狸猫还是恍惚了很久。眼前:一样的杏眼,一样的薄唇,一样的硬朗的脸庞,连眉间那颗红痣也是一样的绚烂。他们确实是一样的,就如同镜里镜外的同一个人。尽管有不同的衣装,不同的神色,却拥有相同的身形与容颜。然而他们显然是不太一样的,就如同人与影子终究有区别。尽管外形相貌完全一致,包裹的却是两个独一无二的魂。
狸猫由于适才的突发状况未及整装。现今是宽袖开领,腰带松垮,胸膛半露,却丝毫不见寒冷。一身的慵懒和着嘴角桀骜不驯的叛逆,犹如神鬼难御的邪魔。而那男子却充盈着浑然天成的霸气,犹如掌控万灵的天皇。同是一双有神的杏眼,一双邪魅,一双沉稳。狸猫泰然自若地靠着墙坐在男子的对面,黑眉一挑,“万翌皇朝的当朝太子,该叫你池煦还是池穆?”
“池煦亦是池穆。”同样的嗓音有自问自答的错觉。男子剑眉一竖,单手轻推,酒坛腾空朝狸猫飞去。
狸猫长臂一伸一缩,右手一抬,辛辣却香甜的美酒汩汩下肚。“好酒。”叹完,右腕一用力,朱红色的酒坛瞬间原路返回。
男子大手一摊,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酒坛就自动落回。“不怕毒?”男子刀刻般的脸上扬起激赏。
狸猫闻言一笑。“世间最毒是妇人,我连女人都不怕,怕你这几滴水何来?”
“女子可如蛇蝎,男子尤胜虎豹。蛇蝎甚狠毒,虎豹亦凶残。人既是万物之一,终是难逃残杀的本性。”男子说完猛灌一口,便微一运力将酒坛再次推出。
狸猫怀抱朱坛,一脸笑意地狂饮数口。“此非残杀,乃自保也。殿下乃人中之龙,狸猫却也不甘为池中之物。并非贪念,实乃水火难相融,道义难两全,贱命难相继而已。”话落,酒坛咻的一声迅然旋回男子手中。
男子脸色一黯,却忍不住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什么道义命途?狸兄恐只是寻些乐子,消遣而已!莫怪本宫没有提醒,戏子终究只是戏子,台上唱完他人的生死,台下就当回归自己的宿命。”他薄唇紧抿,眼露微光,不怒自威。“狸兄既非池中之物,自然懂得忍让分寸,夜寻欢之举有辱你的智慧。”接着一仰头,坛底朝天。他晃了晃空坛,自信地扬起必胜的笑脸,酒坛再次飞出。这是他的酒,可以和他分享一部分,却终究要结束在自己手中。就如江山,是他的就不容任何人窥视,这是一种权利,也是一份责任!
“戏子唱戏自然是由于本人已故。既然已然没有真实的存在,戏子当可取代原本的角色,生旦净末丑,每一个都应当好好享受。”狸猫咧嘴一笑,右手却将手中的空坛狠狠砸向地面——“砰”,粉身碎骨!“池煦为你池穆而死,你最终却要顶着池煦的名字守卫这片黄土,可是我狸猫为何要顶着池煦的名字来承担本应是你的危险?”他激动地回忆这二十年非人的折磨,笑着站起来指着满地的碎裂,“我们都是替代品,下场都该一样!”
池穆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紧不慢道,“那我们来看一场戏。”他讥讽地睨了眼狸猫,“这场戏你是在戏内,还是戏外?”转身踏步而去,再不多话。
狸猫紧了紧眉,也狐疑地跟了上去。笑话,我自己的地盘,让我看戏?我倒要看看你唱的是哪一出!
只见池穆走至右手边第三个灯前,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最后用力往上一推。“轰隆隆”,身后一块巨石缓缓上移,另一边的世界流水潺潺,鸡啼鸟鸣。狸猫诧异于这地宫隐藏极好的出口尽被人轻易探知,心中恼火却不动声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罢了。池穆确实了得,或者可以说池宣确实了得。那个正缠绵病榻的老皇帝,把握了天下人的生死,也把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连这些本事也没有,或许他早被练子荣赶下台去。
正沉思间,两人转身进入石门。此地完全不是什么地宫,花草树木齐全,鸟兽活动自如,简直是世外桃源。他们此时正立于一棵参天古树下,脚踩着即将苏醒的青草,十丈开外是一条小河,水从山上流下,往山下流去。山并不算高,约莫仅能过百米而已。狸猫在左边第三块石上轻重有致地敲了七下,巨石再次缓缓放下。回头瞥见池穆未及敛去的嘲讽,他无所谓的耸耸肩。
正待问池穆所谓的好戏在哪,山上猛然传来一阵悲痛欲绝的惨叫之声。
“啊~~~~~”绝望悲恸的呼喊不是发泄,而是响彻天地的控诉与不甘!男子的啸叫维持不长,却由于回音在山间重叠反复地刺激了狸猫的耳膜。
“练尘?”狸猫心中一沉,翩然跃起,极速朝山上奔去。
池穆却是不急,似乎早已操控局盘,胜券在握。他抬脸望向狸猫的方向,坚硬的嘴角浮上释然:
“父皇,希望一切结束在今天。”
第四十章 手足自相残
初春的晨,寒意逼人。
单薄的几缕阳光挤过云层白雾,落在霜冻的嫩枝上,也落在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曾经风华绝代的脸上没有温润如玉的淡笑,没有苦思冥想的纠结,只有矛盾!只有绝望!只有愤恨!
阵阵晨风吹过,带起那只残破血污的空袖子,拂起那汗湿的黑发,也推动了那双几乎石化的双脚。练尘的双眼里汹涌着太多的情绪,最终却无奈地化为空洞。无力地将长剑指向那不惊不怕的女子,他踏出了最后一步。
“杀了她,否则……”尖锐的威胁声音未断,耳边再次响起那痛苦至极的闷哼。
练尘禁不住回头,疼断肝肠!
不远处,生他养他的娘亲颓然摊在地上,发丝凌乱,衣衫破烂,双目已挖,双手被两个彪形大汉踩在脚下。他不敢去看那血淋淋零落在地的断指,也不敢去看那丢弃几远的指甲。十指连心,那长硬的指甲生生剥离指尖该有多痛?娘亲没有求饶也没有呼喊,倔强地咬烂了唇瓣,但是他感觉得到——母子连心啊!他低估了练心,也低估那个人的冷血,他竟会迫不及待地用母亲来威胁他……
再看剑下的练晴,气息不定地瘫软在地。除了那双眼睛闪着光辉,她已全然不是那个骄傲的练晴。用一条右臂换来的信任,难道要亲手斩断?那是自己的所爱,就在刚才还并肩作战,就在刚才她还用怀抱温暖他,用生命保护他。
而如今……
抉择?
抉择!
抉择……
而此时的练晴伤得很重。
血肉迷糊的下腹抽走了她每一份力气,全身各大小的伤口扯动她每一根神经,然而最糟糕的却是她浑身乱窜的真气。这是她罔顾师父嘱咐的后果——强制开启天绝心法第二层,气血逆流,重者经脉俱裂而亡,轻者武功尽废。天绝心法虽需内力催动,但却介于武术和幻术之间。此心法第一层谓之气吞山河,达此境者内力翻升十倍不说,还可清心寡欲,附有辟邪驱魔稳固心神之用。这也是师父让她修炼以避阵法的最大原因。天绝心法第二层谓之万念俱灰,此境臻至意念的无上境界。但凡脑中所念破坏摧毁的念头,都会在同一瞬间实现。详解之,人达此境,内力可由心而生,内力随时随地从全身各处泻出体外,可隔空取物,亦可意念杀人。然而第二层修之极其不易,天时地利不说,任督二脉不说,光逆行天绝心法第一层就可以要一个人的性命。这第二层是在赌命,据说至今史上有六位武林至尊赌过,五人死,一人疯。而要强行逆运气血开启,不但只能暂时达到一半的功力,更会瞬间扰乱气血流向,并在一柱香之内武功散尽。
如今的练晴就倍受散功之苦。气血经脉混乱,四肢早已无力,现在就是想转个头也是难上加难,但是她仍不能停止思考。
练心,刺,鬼娃娃众人,哪怕是此刻正以剑指向自己的练尘也不是最大的隐患。那个粉衣的绿瞳男子才是自己最最忌讳的人。她无法忘记那幽深迷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