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云崖岭 作者:陌未央(连城vip二星手打完结)-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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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眉头倏然一紧,谨慎地贴着微薄的窗纸观战。
“修老王爷,不是他,”片刻后,清冷的声音响起。练晴之见那个雪衣墨发的女人已然立在中央。她抬起那双沉溺多少人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是我杀的。”
明明无风,练晴却觉得自己的脸被刮得生疼,连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昔日恩爱不再,洒落的不是情人泪,却是满地的红。
那个曾坐拥江山的王者,是以何种心情再见他的韵儿。
死之后,生之前,这些负载太多的爱怜,本该就在结束在开始之前。
池宣死不瞑目,究竟是放不下,还是放下了呢?练晴她猜不透······
detective
第九十八章 伏羲琴再现
无故吹东风,吹皱一池春水。夜来听天雷,惊散人间孤魂。
“池宣,是我亲手杀的。”
舒韵儿状似淡然的一句话,无疑让场内场外众人征在当地。池宣独宠韵妃,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池宣为韵妃冷落后宫佳丽,这是京城小老百姓口中的谈资。池宣为韵妃不惜废后,这事整个后宫佳人都吐不尽的怨气。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个被自己呵护在掌心的人儿,却在失踪多年后送上归西的一刀。破皮穿骨,入骨的冰冷也敌补上背叛与利用的伤痛,这或许才是池宣死时的最后感觉。
“舒韵儿!你有没有心?!”修齐冲天一吼,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直刺舒韵儿而去!
修齐动怒极快,却有人反映比他更快。
一个是猫,他几乎没什么反应。如果要问他为什么,因为他懂得舒韵儿的痛——将死不死是对曾经的英雄最大的折磨。他既要只身赴黄泉,舒韵儿却是舍不得的。于是,她去送他了。
另一个便是练子荣,他早已憋不住心田的欢喜。如果要问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他总有一次斗过了池宣。
这一生中,无论是权,是名,是利,甚至是女人,练子荣都从未胜过池宣半分。而这次,真叫大快人心。
池宣,你做梦也想不到吧?
那个曾经与你同床共枕的佳人,那个被你千恩百宠的韵妃,她还活着,是为了杀你而活着!练子荣当然高兴,赢了天下又如何,韵儿终归是我的人。
修齐那一掌,悲怒交加,任是练子荣与猫两人相抗也只能勉强扯了个平手。三掌相对的瞬间,亮光乍起,绚烂了人们的视线。
同样,通天晓是决计不允许修齐出事的。于是,“雷动乾坤”已然往外拍去。
练子荣与猫两人全力相抗,刚刚退了下来,通天晓的一掌就到了。好快,快到后继无力的两人下意识挡在韵儿身前寻死。
眼前通天晓那一掌携风而至,舒韵儿眼角微湿,将然笑了起来。什么泽西国,什么鬼门关,什么崆峒印与赤炼剑,她累了。累到她除了等死,便什么也要不起的地步。
就在此时,掌风中突然落入一记“叮咚”声。
这再普通不过的单音,没有任何技巧,甚至不含任何内力。但是它就这么闯了进来,将通天晓的雷霆一怒撕了条大大的口子。
众人只来得及一惊,下一记“叮咚”声再次落下。这一记比之前略低,犹如闺妇的怨叹,引得人眼睛发酸。
“唉······”
琴声部落,低浅却绝不低弱的叹息真正响起。这一叹。竟让人突感沧海无踪,桑田无数。
而一众人的惊也各不相同。
修齐、通天晓是惊恐,猫与练子荣是诧异,舒韵儿是喜上眉梢,而游子意······游子意是满脸的震惊!
原本站在游子意身侧的练晴不知何时已坐到了琴边,双眼紧闭,单指轻勾。于是,点点哀伤在心,声声叹息远走。
游子意从来不知道练晴会弹琴,而且能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叮咚”声敲进人的心坎里。
游子意也从来不知道,练晴弹琴的样子是如此熟悉。
此时的练晴侧对游子意而坐,除了那张脸,,身形,琴音甚至神态都是如此眼熟。“燕儿?”游子意移动有些僵硬的身子,试探地问道。
他自认为不可能看错,但是这张截然不同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练晴,没有回答,却是慢慢睁开了双眼。
这双眸子······
那晚的姬微岭,就是这双眸子——他所见过的最为悲伤的眸子。她是燕归来?练晴就是燕归来?
然而练晴也没有时间来回答游子意一大堆的问题,楼下传来一句询问。里面有惊疑,有痛心,还有失望。
“晴儿,是不是你?”修齐的声音其实不大,但凭着一辈子的修为,仍能扶摇直上,穿过琴音到了两人耳中。
当练晴怀抱古琴踏入几人的站圈之时,天空早已放亮。她没有笑也没有哭,甚至没有看见任何人,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跨至其间。
“晴儿,”修齐往前两步,唯一有颜色的眼珠里悲喜莫名,“你告诉修爷爷,你不是燕归来!”
练晴抬起头,“修爷爷,我就是燕归来。练晴就是燕归来。”
“你······”修齐一滞,连嘴唇都显得颤抖。通天晓在一旁看的心疼不已,却仍耐着性子朝练晴道,“晴儿丫头就算你就是十二楼的燕归来,也不该阻止齐为你父亲报仇。”
刚才那几响琴音虽然不重,甚至没有丝毫内力,里间的那骨子神秘的异动让人心有余悸——这明明是魔音,魔音啊。
再看练晴手上的古琴,即使是阳光也掩不住它的光辉,扫不去它的冰冷。通天晓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伏羲琴。
伏羲琴一出绝无活口,今日是不是也要有人葬身此处?
掌心滑过紧绷的琴弦,练晴眼神专注,却没人知道她望向何方。她说,“报仇?杀了母亲为父亲报仇?”
修齐与通天晓为这一句倒退三步,而舒韵儿却为这些字眼红了眼眶。
“晴儿,你还不明白?这一切就是这个舒韵儿摆的局,局里面是你所有的亲人,包括你自己!”修齐刀痕交错的脸上寻不到表情,练晴却知道这位老人是对自己失望了。“晴儿,老肉孜虽然残了,却还没有瞎。我自信地认为自己这一只眼睛比很多长了许多心眼的人还亮上三分。晴儿,先皇对你如何?他拼尽所有,换来的却是这个女人的背叛。晴儿,修爷爷不管你是不是燕归来,只要你还是晴儿便好。”
“修爷爷,”练晴没有思考,紧接着跟到,“我是练晴,却更加是燕归来。”她隐晦地看了眼呆愣的游子意,“真正的滥情十年前就死了,死在了你们所谓家国天下的情怀之下,漫漓闪的挽尺居便是自己的棺木。重生之后的她,叫燕归来。”
“燕归来,燕归何处?”练晴继续说着,不在乎周遭几天各自不同的眼神,“燕子从来都没有归处。春天往北,秋天下南,所有的归处不过是暂时的避风港而已。”她飒然一笑,有些苦,有些殇,“你们说,我是不是和燕子很像?”
练晴弯弯的眼睛笑着,连酒窝也在笑,唯独那双孤寂的眸子泛着悲凉。游子意心里突突直跳,一番话不经大脑便蹦了出来:
“云崖岭四季如春,燕子去了便再也不用天南地北的迁徙了。”
游子意说话从来不艺术,甚至有些没头没脑,但这朴素却真挚的一句话却狠狠击在了练晴的心上。她还是在笑,却是笑得畅快。
“我的确就是燕归来,要不然修爷爷,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在宛城活下来,又凭什么能端得起这练王爷的身份。”练晴笑容不敛,继而道,“十二楼的确是我创建的,用了十年时间才到了今天的成绩,我杀抛弃妻子之人,无非是泄恨。而不与官家作对,自然是怕引起你们的注意。”
“可是晴儿,”游子意清醒后的第一个问题,“可莪是那次在梵音寺下,我们明明听到燕归来的声音。而但是,你就在我身边、难道,十二楼有无数个燕归来吗?”
“十二楼永远只有一个燕归来。”练晴悠悠一笑,“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分光错影’吗?”
“分光错影?”这下不只游子意,连通天晓与修齐也颇为震惊,异口同声道,“你是鬼眼娘子的徒弟?”
修齐与通天晓虽然见识颇广,但是与练晴熟识后却没有见她动过武。实在想不到绝迹江湖的鬼眼娘子竟然是这小娃的师傅。
修齐感叹,“先皇竟然为了你,瞒着我找来山中仙人教授你武艺。”他摇摇头,“我一直怕你太过强大,最后会影响大他的皇位和整个万翌皇朝。你知道的,”修齐将脸转向舒韵儿,则“‘舒韵儿’这三个字的威力比之崆峒印跟强,我实在不能拿整个万翌皇朝的江山做赌注。没想到,这千算万算,却也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错错棋盘,颗颗棋子。原来那‘说不得’的这句话竟是这个意思。可怜先皇在明白之时,便是他西归之时。”
众人一阵沉默,连练子荣也只是静静地守在舒韵儿一侧,不说话。
良久,修齐看了眼直直隔在紫衣与舒韵儿之间的练晴,转身而去。
通天晓稍作踌躇,朝游子意说了句“小师弟后会有期。”,便急急追着修齐而去。
远远看去,练晴觉得两个近百岁的老人如此不真实。清晨的阳光下,两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携手离去,未留下只字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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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一梦了无痕
剑拔弩张的战事由着练晴的单指一挑便尽数除去,连练子荣都有些佩服这个从不放在心上的孩子。
只是此时的练子荣算是没心思去考虑这件事了。
因为舒韵儿,他的地然一次比一次多,一个比一个强。曾经是斗了大半辈子的池宣,现在又是这个摸不着边际的猫。
而猫也是又是至今最为愤怒的一次!
愤怒是因为练子荣这个情敌的到来,更是因为此人竟然打开了鬼门关的秘道!
不错,练子荣交代手下所有人的最后一个命令就是,潜进鬼门关,将一切机关暗道毁去,领诛天阁人马进入。
这一步,练子荣是要绝了舒韵儿最后的依靠,而诛天阁则是要彻底翻了这条贼船。交易达成之后,池穆两天没有说话,只是在芜园静静地站着。如果练晴那个时候在旁边,她肯定知道为什么。
与一个暗杀自己十几年的人合作,却是为了屠杀生了自己的母族,他怎能开心地起来?而跟让他不开心的是,曾经最为美好的母妃,父皇倾心相爱的母妃,竟然是这是非的源头和主谋。他该怎么做才算对得起父皇,该如何决定才能不伤到晴儿。
心头纠结万千的池穆最终选择了自己的信仰——万翌焕朝的王,固守疆土的王,天下百姓的王,昏鸦明白池穆的选择后说了最长的一番话,但是这番话也是从始至今最为郑重的口气,像是宣告,更像是承诺。他说,“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不要后悔,因为我们都不再有退路。任前走,无论成败,昏鸦绝不会离你半尺,退你半步。”
池穆听过无数人对他承诺,男人,女人,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要与他并肩守江山的承诺。只要昏鸦,也只能由这个人说出来窜算是真正的战友。生命对于人类实在脆弱,最后的最后,人么能得到的往往都是空无。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无限的梦想,池穆觉得,有个好伴友也是他最大的欣慰。
敢问这世上,有几个人干站在王者的身边,不卑不亢地承诺相携天下?
几乎没有,至少猫身边没有,也没有这个胆量与气量来拥有。
他怒急攻心,第一次霸道地转过舒韵儿的身体,“舒韵儿,你不是说这个人不会毁了我们的大计吗?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指着不远处的一群人,浑身爆射着一种濒临毁灭的杀气,“你是我们泽西国唯一的希望和王族之后,难道你要我们泽西的旧部继续被人奴役,难道你忘记了夫人死前的遗愿,难道你忘记了那些为了救你而惨死的兄弟?”
“够了,”舒韵儿闭了闭眼,良久后才睁开,“继续下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更多的人。这不是拯救泽西国的旧民,而是在自毁生路。还有就是,”说道这里她瞥了眼练子荣,悲戚道,“我没想到他会报信给诛天阁的人。”
练子荣闻言一颤,小小后悔了半会儿便理直气壮起来,“韵儿,你难道还没看清楚这个男人的心思?他只是一直在利用你。他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用什么故国家人来舒服你,甚至··你,这些都只是夺得天下的手段。韵儿,你真的天真地以为他因为喜欢你才愿意追随你到今天?天下有几个男人会愿意将自己喜欢的女人送进他人的怀抱,自己却生个儿子去加班太子?韵儿,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明白?”
练子荣的一席话无疑是对舒韵儿最大的打击。是啊,她从来没有想过,总是陪伴在自己身侧的男人为何会忽然找女人生了个儿子,甚至要让他假扮太子。
如今,他更是已经将狸猫推上了帝位。她突然想,如果不是自己无意中知道穆念远就是自己的儿子池穆,强行下令不许动他分毫。他是不是已经让百万军队踏平了诛天阁,是不是要置池穆于死地?
难道这些真的是有预谋的?
舒韵儿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猫,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漏掉几个极其重要的表情。她的确没有漏掉,玄衣的猫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很快,却还是被舒韵儿抓了个正着。
舒韵儿连退数步靠在了冰冷的假山石之上,“我······”她连声音都已经不稳,甚至带着哽咽,“我真的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的事情何止这些?
练晴忍不住伸手扶了舒韵儿一把,这个偷走无数真心的女人,究竟得到过些什么?
是算计吧,算计着别人,却也活在别人的算计中。
舒韵儿抓住练晴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抬头问向玄衣的猫,“猫,你老实告诉我,你当初三番几次说要用晴儿来逼游子意就范,是不是已经对她动了杀机?”
舒韵儿死死抓住练晴的手,后怕地颤抖,却没有勇气去看女儿一眼。练晴有点难过,她开始理解娘亲内心的挣扎与两面不可兼得的痛苦。
“主公······”曾经的淡定自如早已不复存在,猫急着想要解释,却终究只能张张口而已。
“别叫我主公,”舒韵儿深吸了口气,站稳了脚步才道,“你为了杀晴儿,竟然派出了‘双佛’,甚至还派出了‘双煞’,你······你好狠心!你忘记你曾经答应过我和狸儿,不会动晴儿分毫的吗?你违背了对我的誓言,连你自己儿子的食言都守不住吗?我果然看错了你······”
玄衣的猫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练晴发现这个男人竟然瞬间苍老。他背脊僵硬,一遍一遍地轻轻重复,“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
“咳咳······”熟悉的咳嗽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流动开来,一身乌黑的昏鸦缓缓踱至中间爱你。他先是扫了眼练晴和舒韵儿,接着便笑道,“猫,哦,或者应该叫你一生何非凡何大将军更妙。我们神交许久,却是第一次碰面,昏鸦小辈,在这里有礼了。”昏鸦说得高兴,猫却已经是脸色铁青。
昏鸦可是不管别人的死活的,只见他不甚在意地哈哈一笑,又道,“将军至今未动,是在等人吗?”他见猫双眉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