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甚慰 作者:海青拿天鹅(晋江金榜vip2014-03-16完结)-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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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彬看着她,也不再绕圈,眼睛转了转,“公子,方才殿下跟我问起你了。”
梳毛的手顿了顿,初华看过来。
“殿下问我,有没有听你说要回大帐里去?”田彬撒了个小谎,觉得自己这样说也没错,殿下的确问了这个意思。
初华沉默了一下,问,“他说他错了么?”
田彬窘然,很想仰天长啸。这两个人,非要这么纠结那对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这话倒是没说……”
“我不回去。”初华道,继续给额上雪梳毛。
田彬无奈地说:“公子,殿下也是担心你啊,你看,战场那么危险……”
“我遇险了么?”初华打断道。
田彬结舌:“没……”
“我让他遇险了么?”
“没……”
初华皱眉:“所以他说的那些,都是没有道理的。他所谓的担心,是不相信我,觉得我是女子只会坏事。”
田彬忙道:“不是,怎么会!他要是这么想,当初就不会带你上路了!”
“就是就是!”初华激动起来,“他觉得他带我上路,是耍脾气,是我不识大局,他带着我,是他宽容爱护!他从来不去想我为什么要这样!”说着,初华眼圈发红,哽咽起来,“我会去找他……还不是因为我也担心着他,呜呜……”
田彬见她哭起来,有些慌乱,“哎……你别哭啊……”
初华却越来越难过,把梳子扔掉,蹲下去,把头埋在臂弯里,“元煜大混蛋……呜呜呜呜呜……”
田彬无奈,焦躁地挠挠头,这……这都什么事啊!
要是暮珠在就好了……
*****
劝和破裂,田彬没了信心,丧气地回到营里。
徐衡笑嘻嘻地走过来,问,“如何?”
田彬摇摇头。
“我方才得了个很重要的消息,是关于夏公子的,你要听么?”徐衡神秘地说。
“什么消息。”
“我听火器营的兄弟说,夏公子前两日,跟他们要了好些缠伤口的细麻布。”
“嗯?”田彬愣了愣,瞪起眼睛,“你是说,她受伤了?”
“不是不是……”徐衡没好气地给他一个爆栗,把话挑得明朗些,“啧,女人除了受伤,还有什么要止血?”
止血……田彬懵然,想了想,忽然,脸上涨得通红。
“女人么,那几天就会心情不好。”徐衡拍拍他的肩头,小声道,“我听说,她每晚都要讨热汤喝,这不是个好机会么?”
田彬看着他,露出开窍的笑容。
*****
夜里,元煜在各处营中巡视,看看伤者,问问病员。他对待军士一向宽厚,严慈并立,军士对他敬畏有加,拥戴听命,这也是朔北军常胜的原因之一。
走到火器营的时候,元煜有些犹豫,看看那边,命令先去别处。
田彬知道元煜还拉不下脸,恰好,过不久,他们路过一处正在烧着肉汤的篝火,军士们见是元煜等人来到,忙招呼他们喝一碗汤。
元煜一向善于入乡随俗,又觉得此时的确有些饿了,便与军士们坐下来。
田彬朝不远处的王阆使个眼色。王阆会意,走过来,笑道,“好香啊!”
众军士见是他,也招呼他来喝一碗。
“王阆!”田彬装作才看到他手里拿着个碗,笑笑,“你可是精,知道拿碗来。”
王阆笑笑:“田都尉笑话了,夏公子不舒服,我拿这碗来,是盛汤回去给她喝的!”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元煜正低头喝着汤,忽而抬起头来看着他。
她……不舒服?
*****
初华躺在榻上,身上盖着毛毡。
每次来癸水的时候,她就会浑身懒懒的,很早就想睡觉。以前她还会闹肚子,后来王婶教她,每夜入睡前要喝一碗热汤,初华照着做,果然能过得踏踏实实。
方才,初华也想去找热汤来着,却被王阆拦住。
“公子要去取热汤是么,我去我去!”说着,不由分说地将她手里的碗拿走,跑了出去。
初华百无聊赖,只得到回到帐中。
躺了没多久,下面一热,初华知道又来潮了,估计又得换布。
她躲到一块帘子后,麻利地脱了袴,换上干净的布,把用脏的塞进一只包袱里,动作迅速,前后不过片刻。
在男人堆里长大,初华对癸水这回事早已经应付自如,能做到来去无痕。
有时,她甚至觉得,自己要不是每月放一回血,必定会比吴六他们还强。祖父和何叔都曾说她太好胜太要强,女子就该有个女子的样子才对。
可是初华从来不以为然,她觉得世上的事,除了来癸水生孩子,本没有人规定女子该干什么男子该干什么。就像这场战事,元煜明明承认她的本事比许多人都强,也比他们做得好。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把她留在后面傻等?她不想那样,但是,元煜告诉她,她只能做两件事——要么等他得胜归来,要么就逃跑。
又想到那个人,初华心里一阵烦乱,忙拉上毛毡闭起眼,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赶走。
这时,她忽然听到些响动,似乎是帐门开了。
有人?
初华睁开眼睛,回头,却见元煜走进来,手里端着碗。
“你病了?”他皱着眉,神色沉沉。
☆、第56章 王庭
虽然心里气恼了千万遍;可是看到那张脸;听到他的声音;初华的心情却莫名好受了许多。
“什么生病?”不过,脸是不能放下的;初华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转开头。
元煜不言语;放下汤碗;直接上前,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初华躲开,元煜将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别动!”
那大手温暖而干燥;片刻,元煜觉得的确无事;才放下来。
“喝了吧。”他暗自松一口气,把汤递过来,声音依旧平缓无波,“喝完随我回大帐。”
初华一愣,抬头。
元煜看着她,虽仍然冷着脸,神色却已经和缓了许多。
初华接过那碗汤,轻轻吹气,试了试,还有些烫。
元煜见她低头捧着碗,小口小口喝汤的样子,竟有几分温顺的模样。心不禁软下来,他往榻上瞅了瞅,在她身旁坐下来。
这汤是羊肉熬的,很是香浓,没多久,初华就喝完了。
“还要么?”元煜接过碗来。
初华摇摇头。
许是那羊汤的关系,初华身上暖乎乎的,脸上泛起一层娇俏的红。
两人之间的僵持忽然好像化解了似乎,元煜把碗放到一旁,看着她,低低道,“过来。”
初华脸上仍有些别扭,嘴角动了动,却不自觉地翘起。她红着脸,挪过去,把头埋在元煜的怀中。
多日不曾这样亲近,元煜抱着她,亦不禁莞尔。
他吻吻初华的额头,叹口气,“别再那么任性让我担心了……”
初华听到这话,却从他怀中抬起头。
“你还是觉得我无理取闹,是么?”她问。
元煜有些无奈。
他已经不想再纠结此事,可是这个女子显然不愿意退让。
和解的需要默契的,元煜将她放开,认真地看着她,“你以为呢?”
“我没错。”初华小声地说。
元煜尝试心平气和,道,“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我,可我那时对你说了什么?行军打仗,任何人都要遵守将令。这一点,你总是错了吧?”
初华抿抿唇,没有说话。
元煜道:“打仗不是儿戏,上战场的人,死伤难免,你若是出事,我如何交代?”
“我从未拿打仗当儿戏。”初华皱眉,“我从五原跟着出来,到战场上去找你,都是确保自己能应付才去的。”
元煜亦皱眉:“你凭什么确保?战场瞬息万变,你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敌人来么?”
“你也不知道,可你也不怕!”
“你怎么知道我不怕?你突然出现的时候,知道我有多担心么!”元煜有些生气,道,“就算是何叔,你当初去刺杀齐王他阻止了你,你要来朔北的时候,他首先跟我说的就要保你万全,你以为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他担心的危险,没有一样发生过!”
“如果发生了你还会坐在这里跟我理论?”元煜怒起,“夏初华,不让你做这个不让你做那个难道不都是为了你好!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觉得别人牵挂你担心你都是应该的,你可以任意挥霍,是么?!”
初华怔怔地望着他,只觉心中有各种东西在乱冲乱撞,一口气憋在里面出不来。
“我任性,我的心是石头……”她的喉咙卡了一下,好一会,低低地说,“萧元煜,你真是这么想的么?”
元煜怒气未消,意识到自己方才说话太过,有些后悔。但是看着初华毫不驯服的神情,他咬咬牙,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初华目光定定,“我不遵守约定,到战场上看你,是我错了,要罚要打,随便。”
元煜的眉头一动,却又听初华继续道,“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做的这些都是错的。萧元煜,我不想让你这么累,你……”她咬咬唇,“还是不要喜欢我了。”
这话出来,如同一颗雷火罐,重重砸在在元煜的心头,爆裂开来。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沉沉,压抑着巨大的火气,“你再说一遍。”
初华看着他,眼圈发红,却寒声道,“我说,我们不要在一起了!”
目光好似利刃,元煜的脸沉得可怕,定定地看着她,好像要把她刺透一样。
初华擦掉留下来的眼泪,倔强地转过头去。
元煜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炸了,拳头紧紧握着,很想亲手这个没良心的人捏死。
“你狠!”最终,他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站起来,冲冲地朝外面走去。
帐门掀起的时候,好像要被扯塌了似的,整个帐篷都抖了抖。
*****
左贤王兵败如山倒,匈奴王趁机清扫残部,反叛的部族,大部分逃往了北边,留下来的亦不能幸免,均受到了匈奴王的报复。
牲畜、财物和罚作奴隶的人口,跟随着得胜归来的匈奴王大军,源源押往王庭。
王庭之中,欢声笑语,匈奴王把得来的牛羊和奴隶赐给各部族。等着分配的人和牛羊关在一个个的栅栏里,奴隶中,有不少原本是部落贵族的家眷,如今与牲畜待在一起,瑟缩在角落,漂亮的衣裳也沾上了厚重的污泥,辨不出本来的颜色。得胜的人们则站来栅栏前,对等着分配的牛羊评头品足,看着女人露出淫亵的笑。
匈奴王的金帐里之外,却是悄然无声。帐内,牛羊油脂燃起的巨大火把四周照得明亮,金牛驼起的床上,男女的喘息之声不止。匈奴王满面兴奋之色,肥硕的身体用力冲撞地身下的女人。那女人趴在床上,两手紧紧地抓在厚实的兽皮,娇美的身体颤动不已,一声一声痛苦地哼着。匈奴王将她翻过来,女人栗色的长发泛着绸缎般的光,美艳的脸上,双眸沉寂无神。
匈奴王喘着粗气,挺身再入,待得终于完事,他把女人抱在怀里,意犹未尽地抚摸着女人娇美的身体,把柔软丰满的双乳抓在手中,笑眯眯地玩赏。
“不愧是闻名西域的美人……”他亲着女人的嘴唇,“媲罗,我早就喜欢你了……可惜你那父亲把你嫁给了日丹……”
媲罗转开脸去,匈奴王也不恼,拿过酒壶来喝了一口酒,未几,却捏起她的下巴,对着嘴把酒进去。
媲罗被呛得咳起来,匈奴王哈哈大笑,看着她的模样却撩得火起,复又将她压在身下。
“看着我!”他一边冲撞着一边捏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喷着酒气,“跟着我……有什么不好……你那个当鄯善王的兄长吃了败仗,眼下巴不得我收了你,要是你伺候好了……我就让你当上阏氏,他不知道会多高兴……呵呵……哈哈哈……”
媲罗看着他,双眸依旧黯淡,却忽然一笑,沾着酒液的嘴唇弯起弧度。
匈奴王看着展露笑容的美人,不禁大悦。可正当此时,外面忽而传来侍从的声音,“大单于……疏勒国的安色伽将军来辞行,正在前帐等候。”
匈奴王闻言,抬起头来。
虽有些扫兴,但疏勒国此番出了大力,被匈奴王视为西域的重要盟国,如今安色伽要辞行,他敷衍不得。
“我去去就来。”他往媲罗的臀上用力拍一下,得意地笑两声,起身披衣。
一直到匈奴王的身影消失在大帐外,媲罗都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怔怔盯着边上的烛火,好似一具没有活气的木偶。
“夫人……”一个年老的女仆从外面进来,看到媲罗的样子,也忍不住哭起来,却不敢发出声音,捂着嘴连忙取来褥子盖在她的身上。
媲罗看看她,哑着声音道,“鄯善国来消息了么?”
女仆点点头,小声道,“国王说,夫人安然无事,他很高兴,还说……”她瞅瞅媲罗,道,“还说,要夫人好好留在匈奴,永守两国之好?”
两国之好?媲罗目光一动,看着她,忽而笑起来,笑出了眼泪。
“夫人……”女仆惊惶地望着她。
“好个两国之好!”媲罗坐起来,擦掉脸上的泪水,目光冷冷,“告诉国王,媲罗遵命,乐意之至!”
*****
安色伽在前帐等了没多久,见匈奴王走出来,上前行礼。
“安将军!”匈奴王意气风发,笑呵呵道,“让安将军久候,实在失敬!”
“大单于哪里话,”安色伽微笑道,“在下贸然前来,打扰了大单于,还请恕罪。”
二人寒暄一番,匈奴王与安色伽在王帐中坐下,热情招待,牛羊美酒,摆得丰盛。
“是我疏忽,这些天忙着收拾逆党,慢待了客人。”匈奴王道,“安将军远道而来,怎么就要走?不如多留两日,明天王庭庆功,宴会过后再走不迟。”
安色伽道,“多谢大单于美意,在下本也想多留两日,只是国中传来急报,国王有些急事,催促在下回去。故而,只得先向大单于请辞。”
匈奴王听得此言,挽留再三,安色伽亦推让再三。
“如此,只得委屈了安将军。”最后,匈奴王惋惜道,举起一杯酒,道,“此酒,为安将军送行。安将军回去见了疏勒王,还请待我致意。”
安色伽亦举杯,微笑,“大单于客气,在下定当转达。”
为了表示对疏勒国的感谢,匈奴王赠送了大批黄金,又将先前许诺的牛羊和草场交割,疏勒人可谓满载而归。
“要是多留两日就好了。”路上,侍从不禁回头望望热闹的王庭,对安色伽小声道,“国中又没什么事,主人为何要急着走?”
安色伽看他一眼,笑了笑,“这王庭可不是什么安稳之地,匈奴王不是傻子,见好就收,他的事我们别掺和才好。”
侍从不明所以,安色伽却问,“那日战场上那雷电一样的物事,你打听清楚了么?”
侍从忙道:“打听清楚了,不过他们防得严,只知道那是个什么火器。”
“火器?”安色伽讶然,片刻,又问,“那个夏公子呢?”
“那个夏公子正好跟这火器有关。”侍从笑道,“听说,那火器就是夏公子做的。”
“哦?”安色伽一愣,眸光微亮。
*****
匈奴王摆庆功宴的邀请,在朔北军驻扎的第四日送到了元煜的大帐里。
元煜对使者说了一番祝贺的话,答应下来。
待得使者恭恭敬敬地退出大帐,元煜的笑容复又消失。
田彬在一旁瞥着,心里叹一口气。
昨天夜里,元煜给初华送热汤,他们一干弟兄本以为两人必定重归于好,没想到,元煜居然黑着脸摔了帐门出来,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