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虫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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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守邦连想也不想,便答:“是第四种人。”
我嘿嘿一笑,脸上的神情肯定是不屑兼不满,这个大财阀,分明是存心要跟我抬杠。他在商场打滚多年,自然也是一条“挑通眼眉毛”的老狐狸,看见我神色不快,立时解释:“事情十分怪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我冷冷一笑,道:“既然不想说,根本毋须多费舌唇。我是来渡假的,你有什么样怪异的遭遇,大可以找别的探险家从长研究,再见。”
我越来越习惯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至今未婚。
我嘴里说再见,脚步已朝着大门直走,温守邦大是着急,他一急之下,竟然抢着要和我拿行李。
我奇怪地望住他,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老人家大概不会跟其他搬运员争饭碗吧?”
温守邦苦笑了一下,隔了半晌才道:“两天之前,我曾经和方维梦小姐,谈过有关于惊奇俱乐部第七十九号会员的事。”
我陡地脸色一沉:“你说什么?”对于这个富商忽然在我面前提起惊奇俱乐部的其中一位会员,我的反应几乎像是一只给别人踩了尾巴的山猫。
毫无疑问,在许多人眼中,温守邦绝对是一位成功人士,但那只是别人的见解。
但对于我这个迹近乎愤世嫉俗的狂人,我半点也不羡慕温守邦。他虽然富可敌国,权势薰天,但他也同样失去了许多属于正常人的生活乐趣。
最少,他的婚姻生活并不愉快,儿女对他也不怎么孝顺,甚至是公然跟他顶撞,更甚至要脱离父子、父女关系,那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假如他本身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又或者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那自然是无话可说的,但偏偏却又不是这样。
只能慨叹地说一句:“金钱并非万能。”
我甚至认为,他根本没有资格可以在我面前,提起惊奇俱乐部任何一位会员。
我瞪着他的脸,脚步总算是停了下来,我想听听他的解释。他的眼神,看来阴晴不定,过了很久很久,才迸出了一番这样的说话:“贵会的第七十九号会员,听说和方维梦小姐很有点渊源。但同时,这位会员,也是我的一个亲戚。”
我“哼”一声,道:“就算是你的亲戚又怎样?”
温守邦道:“她是著名的生物学教授,对地球上的各种各样昆虫,很有研究。尤其是对于飞蛾,蝴蝶和蜜蜂的认识,绝对是地球上十大权威之一。”
我冷冷一笑:“要是你对费博士的认识仅此为止,恐怕也不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请问温总裁还有什么指教?”
温守邦深深的吸一口气,道:“费简娜是我的表妹,她是中巴混血儿,她母亲在巴西里约热内庐,是财雄势大的女强人,但她的丈夫,却是东京新宿著名的打手,杀人不眨眼,作奸犯科无恶不作。”
我冷冷地道:“你对这个日本传奇人物所下的定论,请恕洛某不敢苟同。在新宿,就连一些干探,私底下都认为堂本英夫是一条好汉。”
温守邦却顽固地坚持:“我表妹是了不起的科学家。但这个在东京好事多为的流氓地痞,绝对是个要不得的混蛋!”
我牢牢地瞧着温守邦的脸:“你可以简略一点,说出堂本英夫得罪阁下的经过吗?”
温守邦给我这么一说,一张脸登时为之胀红:“那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我陡地怪笑起来:“对了!有关于阁下的一切,我原本的确没有知道的必要。既然如此,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温守邦遇上了我,那是不折不扣的“一物治一物,糯米治木虱。”
他无可奈何,只好又再把维梦搬出来作为“天宇第一号法宝”,他道:“方小姐说过,要解决‘千年虫二号危机’,必须三位一体,缺一皆不可。”
我呆了一呆,但接着却没好气地一笑:“你开出来的题目,相当有趣,但何谓之 ‘千年虫二号危机’?你可以具体一点加以说明吗?”
温守邦听见我的语气,显得大有转寰余地,不禁大大松一口气,他又掏出了手帕在额上抹汗,同时道:“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有兴趣陪我这个满身铜臭的家伙一起用膳吗?”他忽然懂得“自嘲术”,但效果牵强,我不认为这是值得欣赏的所谓幽默。
我摇摇头:“完全没有半点兴趣。但我真的有点饥饿,听说加德满都的chmineYRes taurant的西餐做得很不错。”
温守邦忙道:“你说得很对,它是仿照罗纳皇家宫廷设计的,在尼泊尔是最高级的一家餐厅。”
我道:“你在世界各大都市都有行宫,以至是豪华轿车的队伍,在这里又怎样?”
温守邦笑了笑,自豪地向外面一指:“只要有尼泊尔卢布,所有计程车都愿意提供妥善的服务。”
他真的为我拿行李,唯恐我忽然不理睬他远扬而去。在机场停车坪上,有一辆黄色轿车,司机一看见温总裁,立刻就咧开大嘴,笑口噬噬地把行李放好,然后用生硬的英语说道:“到首都去吗?”
温守邦点点头,又向我介绍:“这是来自印度的轿车,跟英国的劳斯莱斯一样,都有四个轮子。”
我不禁叹了口气,道:“不错,穷光蛋和亿万豪富,都同样拥有眼耳口鼻四肢,看来一模一样。”
温守邦早已包下了这辆轿车,而且一包就包了一个月。
我道:“你打算在尼泊尔住上三十天吗?”
温守邦道:“要是问题不能解决,也许会住上三十年。”
我皱了皱眉:“要是真的这样,你大有机会可以攀登喜玛拉雅山,尝试一下真正高居临下的滋味。”
温守邦立时摇头不迭:“我有畏高症,所以在纽约的办公厅,也只是设在十八楼,距离顶楼超过七十层之多。”
我冷哼一声:“要是你生意失败,从十八楼跳下去,和在八十八楼跌下去的效果,保证百分之百相同。”
温守邦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呵呵一笑。“洛会长言之有理。”他对我忍气吞声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二 三千人事件
ChimneY Restaurant是在一间高级酒店之内的。我还未曾在餐厅用膳,已给温守邦拉到一间套房里,细说详情。
他道:“我是一个生意人,你是知道的。”
我道:“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但我可不知道,你是否已在今天忽然疯掉。” 温守邦给我狠狠的刺了一下,居然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半点不错,我今天真的几乎疯掉了,你可知道在今天上午,我看见了谁?”
我道:“但愿不是希特拉。”
温守邦却苦笑起来,道:“我宁愿今天上午看见的人,就是希特拉。”
我开始不耐烦,叫道:“无论你今天上午看见了谁,请直接一点说!”
温守邦明知道我已经不耐烦起来,但仍然是沉默了片刻,又吞了一口口水,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才缓缓地说道,“我今天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梁山伯。”
我陡地傻住。
“你说什么?你看见了梁山伯?是哪一个梁山伯?”
“当然是跟祝英台同窗三载,到后来郁郁而终的那个梁山伯!”温守邦神情肃穆地,绝对不像是开玩笑。
他越不像是开玩笑,就越是显得他的精神大有问题。难道这个大财阀真的疯了?
我在他面前,做了一个叫他冷静下来的手势,然后说道:“我和你都是中国人,几乎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但这只是民间传奇,而且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的年代,你明白吗?”
温守邦在想了好一会之后,忽然大声道:“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但你若以为我真的神经有问题,便是你对整件事情,完全不明不白!”
从机场一直到这间酒店,我发觉他一直都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到了这一刻,情况终于失控。
原因是他正在告诉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而这件事,就是他看见了梁山伯。
一个曾经和祝英台同窗苦读三载,居然不察觉对方是女儿身的“梁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凝视着温守邦良久,首先问了他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到尼泊尔来?”
温守邦道:“在一个月前,我在美国佛罗里达州的一间科技发展公司,接到了一封勒索信,勒索的金额是二十亿美金。”
我哼了一声:“二十亿美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我这样说,当然是极度夸张的。
温守邦啼笑皆非:“你说是九牛一毛,便当二十亿美金只是一条毛算了。但你可知道,我旗下的科技发展公司,为什么会接到这封勒索信?”
我道:“贵公司的事,恐怕连你自己也不太清楚吧?”
温守邦一怔,但随即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半点不错,事实上,确然如此。”
他沉吟半晌,接道:“在最近几年,美国的农业受到了非洲蜜蜂入侵的影响,导致原有的本土蜜蜂生态,产生意想不到的巨大冲击,甚至严重影响及农作物的花粉传播,因此,在我旗下的科技发展公司,正在积极研究应对之策。
“在美国南部,我拥有超过三十万亩的农地,但更重要的,是整个行业的情况,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我在美国南部种种的投资,所以,如何能令本土蜜蜂回复正常情况,是科技发展公司的重要课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这问科技发展公司的总监,几乎把全球最有名气的昆虫生物学家,都聘请下来,甚至是隔洋礼聘成为名誉顾问,提供各种各样宝贵的意见。
“就是这样,费简娜教授答应到科技发展公司的总部逗留三个月,展开详细的研究。但她并不支薪,只是要我答应她一件事。”
“她的要求,十分古怪,她给了我一大堆有关于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电影、故事小说、剧本之类的东西,叫我好好的看上一遍。”说到这里,温守邦脸上的神态,看来有点滑稽。
他是个中国人,他也许和许多中国人一样,对这个民间传奇的故事,自幼就有一定程度的认识。
但费简娜却似乎唯恐他对这个故事的认识太肤浅,特地把一大堆有关于“梁祝”的 “东西”,双手奉送到温总裁的手里,甚至不惜以“薪金”来作为交换的条件。
就连我这个局外人,也感到有点啼笑皆非,我道:“你答应了没有?”
温守邦不答反问:“你说呢?”
我不假思索便道:“在阁下还没有疯掉之前,你一定会拒绝这种你认为无聊兼无稽的要求。”
温守邦呆了一呆,然后长长的叹一口气,道。“洛会长果然很了解我的脾性。”他这样说,大有把我引为良朋知己的意味,正如古人常云之一句话:“知我者莫若xx也。”
但在我心里,从没把对方当作什么知已,我了解他,只因为这种人并不比一头长臂猿更为复杂。
长臂猿有一对长长的手臂,可以在森林树丫之间来去自如,至于温守邦,大概有的是一双长长的袖,这便是长袖善舞。这个人基本上和长臂猿一样,擅于往来于森林之间,其分别只在于森林的结构有分别,后者总是在钢筋森林之内四处钻营。
我在心中噜唆了一大堆废话之际,温守邦已接着说道:“我给费博士的回复,是薪金可以加倍,甚至是三倍,时薪应该达到美金一万以上。我这样做,是要显示出我对她有多重视,而且也在证明,我对她是何等的尊敬,可是她给我的回答,却是三个不可能出自一个高级知识份子之口的汉字。”
这一次,我又再显示洛会长对“他人”的了解,确有一手功夫,不等温守邦说出口,我已笑哈哈道:“他妈的!”
温守邦立时张大了嘴巴,极其诧异地盯着我,半晌才道:“你和费博士通过电话了?”
我摇摇头:“我没有和费博士谈过话,当然也没有见过她,但她在受到了侮辱的时候,就会像个正常的男子汉,用这三个字来表达心中的愤怒。”
温守邦的神情很是无可奈何,他叹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看来,我是在无意之间,用金钱来伤害了费博士的自尊,但你应该看得出,我并不是品格鄙下的流氓,要是我知道会产生这种后果,就一定不会……”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挥了挥手,道:“过去了的纠纷,没有必要再三提起,事情后来怎样了?”
温守邦道:“当时,我也很不高兴,认为这个女人简直是野蛮得不可理喻,我决定放弃了她,并且下了一个命令,叫我的秘书把那些有关于梁祝的东西统统送回去。”
我道:“要是你真的把那些东西送还给费博士,事情以后的发展,也就大不相同了,对不?”
温守邦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半点不错。当我下了一个这样的命令之后,满以为事情大可以就此解决,我损失了一个很具分量的专业顾问,但我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失。”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接道:“可是,我的秘书还没有离开时公厅,严铁天的电话就来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为之呆住。
严铁天,江湖上人称“霹雳狮王”,早在半个世纪以前,曾经在香港横行无忌,在其全盛时代,手下人数最少逾万。
他的份量,绝对不会在“青竹老人”司徒九之下。
早几个月前,严狮王曾经跑到云雾轩门前,向我“登门造访”。(此乃异数,并非我的面子比月亮还更大,详情请阅《猫人》。)
在这十余年以来,严铁天一直深居简出,等闲不易露面。(江湖传言,有人说他钻研神功,因此闭关苦练云云。)
目前,严氏一家,由他的三位儿子,带领着严氏集团,在工商界、金融界稳步扶摇直上,业绩彪炳,人人侧目。
温守邦在生意上和严氏集团有所来往,那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但严铁天居然会亲自打电话给温守邦,却是很不简单。
只听见温守邦道:“严铁天给我这个电话,内容十分简短,他只是说了两句话。”
我开始性急,催促着问:“快说!”
温守邦道:“严狮王在电话中对我这样说:‘立刻向简博士郑重道歉,你敢说不我就派三千人找你算帐。”
我听到这里,真的呆住了。
温守邦的脸色,变得又是奇怪又是尴尬,他是工商界中的天王,若真的在商场上比拼,严氏集团再强大也不是温总裁的对手。
但严铁天是黑道老大出身,居然会为了一个中巴混血儿的生物学家而出言恫吓温大老板,其份量就绝不等闲。
严狮王是否真的会派三千人找温守邦算帐,此事姑且不论,但他能够说得出这样的说话,在某个程度上而言,其威力绝对不会比一个核子弹逊色。
严铁天的脾气怎样,那是众所周知的。
当然,温守邦可以对这个电话置若罔闻,至于将来如何善后,又是另一回事。
但问题却在于他在两个选择之中,该当如何取舍。
他这两个选择是——A:向费简娜博士郑重道歉。B:正面得罪“霹雳狮王”严铁天。
权衡利害之下,温守邦若仍然“死不认错”他也许真的会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死掉。
虽然今天的社会,已经和半个世纪之前大不相同,但严铁天毕竟是严铁天,无论是谁要跟这位老人家翻脸,都绝不会是一件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