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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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每一个山口通道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对西藏边境地区的地形地貌及走私动态、走私方式了如指掌，被人们称为“活地图”。　　　　
　　　　三十九年来，他忠实地把守着祖国的西南大门，查获了数以万计的走私案件。　　　　
　　　　1985年，他一举破获建国以来罕见的黄金走私大案，查获走私黄金28公斤。紧接着，又查获了黄金9公斤，鸦片2409克，美元20余万元，淫秽物品60余件，文物500多件；　　　　
　　　　1991年4月，他追回了西藏色拉寺被盗的朗堪宁布大佛；　　　　
　　　　1997年8月14日，他再次破获黄金走私大案，查获走私黄金89公斤，荣立二等功；　　　　
　　　　1997年11月，经过多方取证境外交涉，他追回了西藏聂当寺的镇寺之宝，国家一级文物强巴阿擦金佛。被授予全国先进工作者的荣誉称号。　　　　
　　　　三十九年的风风雨雨，无情的岁月夺走了他的一头黑发，他从一个十九岁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还患有多种疾病。我们问他：“你把青春奉献给了西藏，如今才是个副关长，你不觉得亏吗？”　　　　
　　　　他坦然一笑：“我不是为了当官，也不是为了发财。从我来到西藏的那一天起，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片土地。我爱这里的山和水，更爱拉萨海关的事业，我与拉萨海关患难与共，结下了不解之缘，我离不开西藏！”　　　　
　　　　在张祖林的带领下，近40年来，拉萨海关共查获走私文物近7000件，其中国家一级文物34件，有6840件移交给西藏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博物馆和寺庙。受到当地政府和群众的交口称赞。作为雪域高原的国门卫士，张祖林和他的战友们任重而道远。


第一部分第二章　世界屋脊上的国门（4）

　　　　5。　阿里是一个连鸟都不愿落脚的地方，海关关员们却要让五星红旗在世界屋脊的屋脊高高飘扬　　　　
　　　　阿里地区与印度和尼泊尔两国交界，边境线长达1116公里。虽然历史上曾经有过几十条对外的通道，但目前正式对外开放的只有普兰口岸。　　　　
　　　　普兰，在藏语里是一根毛的意思，可见其荒凉的程度。普兰口岸是季节性口岸，只有夏季才开展业务。每年5月至11月，有八名海关关员在这里监管边民互市贸易。普兰口岸说口岸是抬举了它，其实就是阿里地区传统的民间互市贸易点。这里与尼泊尔交界，进出境的货物基本上都是两国边民的生活用品和宗教用品，运输方式就是人背畜驮。　　　　
　　　　普兰是狮泉河海关的监管点，主要出口毛皮，进口木碗和红糖。这里缺医少药，文化生活非常单调。普兰县与外界联系的长途电话线只有两条，关员们的家都远在1800公里以外的拉萨。夏天是西藏的黄金季节，草木变绿了，冰河解冻了，孩子们放长假了，一家三口外出游玩，多么惬意的夏日之旅啊！可对于阿里地区的海关关员和家属来说，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夏天，这时候，海关关员就要在阿里扎上半年，把夫妻分居、亲人别离的苦酒一喝就是半年。　　　　
　　　　普兰监管点的藏族关员强巴的妻子在拉萨公安厅工作，小俩口结婚时间不长，每年分居达七八个月。强巴这次来普兰的时候，他女儿刚好过生日。作为父亲，他没能好好地陪女儿。女儿的生日是5月4日，每年的这个时候，正是普兰监管点的关员要奔赴边关的日子，他要一直呆到11月份才能下山。他的女儿在电话里大声地叫他爸爸，他一边答应一边流泪。但是当他千里迢迢赶回去以后，女儿见到胡子拉茬的爸爸又一个劲地躲他，还好奇地问妈妈：“这个陌生的胡子叔叔是谁？”　　　　
　　　　强巴说：“这里一百多块钱一只鸡，而且没有什么挑选的余地。鸡瘦瘦的，只能炖炖汤。小白菜五六块钱一斤。猪肉没吃过新鲜的，全是冻肉。买只羊挑小一点的要两三百块钱，要想吃肥一点、大一点的，四百块钱一只羊。这里条件特别差，我们一直长期分居，我老婆生小孩，我一直在这边工作。孩子八个月的时候，我才见到我的小娃子。”　　　　
　　　　除了远离亲人，他们最大的困难就是设备比较落后，关员们在这儿没有洗澡的地方，在普兰口岸工作半年，有些关员只能洗一次澡，还是到河边洗的冷水澡。河水冰冷刺骨，洗长了就会落病。这里的热水要用汽油烧，汽油那么金贵，谁舍得用它烧水洗澡？普兰离狮泉河有400公里，关员们回到狮泉河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狮泉河洗澡要到大众浴池，人多的跟煮饺子似的。在这里工作，一个夏天没有像样地洗过澡是家常便饭，所以关员们回到拉萨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好好吃一顿，而是进浴室好好洗一顿。　　　　
　　　　没有澡堂不说，还经常停电，没有电看不成电视事小，要是正在盘查过境人员，停电让他溜走了咋办？海关用电基本上是依靠自己发电，想看看电视，就那么几个频道还尽是雪花点。　　　　
　　　　这里平均海拔4500米，在这个生命的禁区里，连鸟都不愿意落户。高原缺氧使人头疼、心跳过速，喘不过气来。关员们整宿整宿地失眠，根本睡不着觉。体质好的人过一段会缓过来，体质差的人一个月甚至几年都有高原反应。　　　　
　　　　在阿里生活一年多，每天都要大口喘气，人的肺活量就会变大。到了内地肺活量又会缩小，如果缩小快的话，人的心脏被挤压，就有生命危险。有的关员在广州学习45天，别人问他你为什么老是打磕睡？他说我从海拔4500米的高原到了一个几乎跟海平面一样低的地方，当然要醉氧了。　　　　
　　　　每天老师上课的时候，他确实非常想听，但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阿里不仅物质条件特别艰苦，精神生活也非常枯燥。看电视只能收到中央一台、二台，别的台都模模糊糊。　　　　
　　　　这里只有两条电话线可以打往全国各地。要想从这里拨通拉萨的电话，你就要重拨几十次、上百次。因为要抢线，别的单位也在往拉萨打，一共才两条线，都是占线。大伙有时候开玩笑说某某关员过来，他手气挺好让他打。　　　　
　　　　亲人们总埋怨他们那么长时间不来电话，其实不是关员们不想打电话，他们每天都在打，但每天都打不通。谁能够占到这个线，就说上半个小时，好像不多说点就亏了似的。他们打电话的最佳时间是夜里一点钟以后，拨十几下能够拨通一回。　　　　
　　　　从拉萨把报纸运到阿里要用15天，看到半个月以前的报纸对他们来说是新鲜事。他们想看书只能从拉萨买，有些书都看了五六遍了。晚上就更空虚了，没有电只好自己发电，可发电机的噪音让人心烦，看完《新闻联播》，电视节目不精彩就关掉发电机。阿里一公升油九块钱，运费特别高，关员们也用不起那么多的油。大部分业余时间他们都在宿舍里面吹吹牛，或者聚在一起喝点酒，这样一直熬上半年。在阿里呆久了，回到拉萨听到人家说一些新知识，就像傻子一样只有听的份儿。　　　　
　　　　阿里是不毛之地，吃菜主要从新疆往这儿运输。有一年通往新疆的路整整断了两个月，通往拉萨的路勉强可以通车，自治区政府就让拉萨市派车运送蔬菜到阿里。拉萨市挑了很多新鲜蔬菜装了满满一卡车，可车队在路上走了27天，菜运来时几乎全腐烂了，一棵菜都吃不了，能吃的只有罐头和方便面。那时候整个阿里地区物价涨得吓人，一个鸡蛋一元五角钱，一只鸡一百多元钱，方便面也涨到十几元钱一袋。　　　　
　　　　普兰口岸所在的普兰县城，最低的地方都在海拔4000米。这里是名副其实的世界屋脊的屋脊。　　　　
　　　　孔繁森说过：“在阿里，让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不倒就是一种奉献。”　　　　
　　　　海关关员们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奉献，他们只是默默地守卫着我们的国门。他们整天与狂风为伍，和飞雪作伴，茫茫雪原上处处有他们警惕的眼睛。有一次堵查走私，关员们爬冰卧雪整整埋伏了两天。渴了吃一把雪，饿了啃一口方便面，最后条件反射，谁看到方便面都想吐。当走私分子被抓获时，他们的腿都被冻坏了，不少人得了雪盲。　　　　
　　　　普兰口岸的关员们岂止是想让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不倒，他们的追求是在这里把守好国门，要让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在世界屋脊高高飘扬。


第一部分第二章　世界屋脊上的国门（5）

　　　　　　　　狮泉河海关　　　　
　　　　1。地理位置及交通　　　　
　　　　狮泉河海关位于西藏阿里地区狮泉河市，距拉萨市1752公里，乘车经青藏公路一般需4…5天到达。气候恶劣，交通不便，路况十分复杂，容易迷路。夏季常因洪水断路。春秋两季路况稍好。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狮泉河海关隶属拉萨海关，管辖阿里地区海关业务。阿里地区位属青藏高原西北隅，北接新疆，西、南与印度、尼泊尔、克什米尔（印控区）等国家和地区接壤，边境线长1116公里，普兰口岸为国家一类口岸，海关在普兰设监管点。狮泉河海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海关。业务以对边境贸易监管为主，进口以日用百货为主，出口以羊毛、羊绒为主。近年查获的主要走私物品为濒危动物皮、毛、骨和反动宣传品。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狮泉河海关所在地海拔4300米。阿里地区平均海拔4500米，是青藏高原海拔最高、高原形态最完整的地貌单元。全区自然风光壮丽开阔，人文景观资源丰富。年平均气温0°C。；年平均降水量69毫米，全年无霜期不足100天，干冷缺氧。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西藏自治区阿里地区狮泉河市　　　　
　　　　邮编：859000　　　　
　　　　电话：08060－2136　　　　
　　　　6。　狮泉河海关的名字很动听，可这里的海关关员却在透支生命　　　　
　　　　阿里有一条河流，这条河流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狮泉河，狮泉河发源于冈底斯山北麓，是印度河上游的一条支流。　　　　
　　　　狮泉河海关就坐落在这条河流旁。海关大院里种着一片红柳树，是二十多年前建关的老同志种下的。这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在狮泉河海拔4300米的高度竟然长了一人多高。现在，这个海关的全部兵马就是十个人，他们很爱护这些红柳树，一棵树就是一个精灵，红柳是边关人的象征。　　　　
　　　　当年的种树人已经有好几个告别人世了，如今的红柳树下又有了新的后来人。为了促进西藏地方经济的发展，最近三年来普兰口岸实行免税，关员们的主要任务是打击野生动物走私和文物走私，堵查分裂祖国的反动宣传品和非法出版物。　　　　
　　　　商人们六月底七月初才从各个商口往狮泉河市场涌入，关员们一般五月就赶到狮泉河来，把前期工作准备好。他们的任务是从五月到十月底坚守在狮泉河海关，九月底大雪封山，他们要等到最后一批商人和旅游者出境，才能返回拉萨。从拉萨到狮泉河镇有1800公里，天气好的话要走四天才能到达，要是碰上山体滑坡翻浆断路，汽车在路上被堵个半个月二十天也不是稀罕事。　　　　
　　　　这里没有一条像样的路，有的地方去的时候有路，回来时山上化下来的雪水就把路冲得无影无踪。有些路是在深山峡谷中，山势异常险峻，有时还要经过海拔6000米以上的垭口。一路上很难找到住宿和吃饭的地方，这里的海关关员们都像野战军战士一样出门自带炊具，随时可以野炊。阿里的很多地方还是无人区，每十平方公里只有两个人。路上偶尔能看见野驴、藏羚羊和黑颈鹤。这里空气中的氧含量只有平原地区的45％，如果迷路的话就更难想象了。　　　　
　　　　这里的冬天特别寒冷，2001年冬天大面积遭受雪灾，气温在零下40多度，狮泉河海关办公楼外面的瓷砖都被冻脱落了。瓷砖冻裂还好说，无非就是房子的外衣不美丽，最要命的就是上下水管子被冻裂。修它难度很大，挖它还要花钱。海关关员们花钱是一分钱掰成两瓣花，冬天取暖为了省钱，他们就买焦炭，一吨五六百元钱。便宜是便宜，但是烧焦炭很不卫生。屋子本身就干燥，一生炉子就更干燥了。所以这里的关员们嗓子总是冒烟。　　　　
　　　　狮泉河海关关员次仁卓嘎告诉我们：“我们这里菜的价格，西红柿四元钱一斤，萝卜三元钱一斤，这算是最便宜的。七八月份最贵的时候，贵到一斤十元钱。我们从这儿买菜，再带到普兰是很困难的。以前我们这儿只有一个市场，在桥头那边。去年政府采取措施，盖了一个农贸市场，离海关比较近，买菜也方便一点。前几年的话，冬天只能吃萝卜、土豆和大白菜，其它菜根本看不到。现在市场比以前丰富了，但物价比较贵。小白菜最便宜的时候一元五角一斤，拉萨那边几角钱一斤。这些小白菜都是我们自己温室里种的。　　　　　　
　　　　我们吃的菜大部分从新疆运来，前年新疆路断的时间比较长，政府从拉萨派了十几辆车运菜，后来西藏这边路也不行了，我们只能吃小白菜和萝卜。当时菜价飞涨，小白菜五元钱一斤，萝卜七八元钱一斤。那也得买，因为到拉萨和新疆的路全断了。”　　　　
　　　　这里不仅吃菜艰难，高寒缺氧还摧残着人的生命。高原肺水肿、心室肥大等高原疾病无情地折磨着边关人。2001年，62岁的扎西旺堆突然中风，瘫痪不起。　　　　
　　　　2002年6月，拉萨海关副关长塔吉刚刚被高原病夺走生命，狮泉河海关47岁的达娃也因高原病命赴黄泉。　　　　
　　　　在最近的十二年中，拉萨关区已经有八名关员英年早逝，平均年龄只有43岁，最小的才23岁。　　　　
　　　　儿当兵当到多高多高的地方，儿的手能摸到娘看见的月亮。娘知道这里不是杀敌的战场，儿却说这里是献身报国的地方。　　　　
　　　　儿当兵当到多远多远的地方，儿的眼望不见娘炕头的灯光。儿知道娘在三月花中把儿望，娘可知儿在六月雪里把娘想。　　　　
　　　　十年前我采访过西藏的边防部队，边防战士为国奉献的精神令我感动。西藏边防部队的战士服满兵役可以退伍回到家乡，可我们拉萨关区的海关关员却拖家带口住在这里，他们要长年累月在这里透支生命，和他们一起透支生命的还有他们的妻子儿女。　　　　
　　　　狮泉河海关从外面调过来几个关员，他们觉得在这里见识面很窄，仿佛是与世隔绝。报纸杂志到了这里已经过时了，新闻变成了旧闻。　　　　
　　　　关员觉得自己苦也就认了，可再苦不能苦孩子。他们心理负担最大的就是自己的下一代如何教育的问题。这个地方条件太差了，特别是阿里的教学条件，几乎是全国最落后的。阿里的小学一年级水平跟拉萨的幼儿园水平差不多，阿里小学的最高分与拉萨小学的最低分持平。有一年考试，阿里小学的最高分是260分，而拉萨中学的最低录取线就是260分，拉萨的学生考260分的挺多，而阿里只有学习尖子才能达到人家的最低录取线。　　　　
　　　　在这样的环境下，孩子将来就跟不上社会的飞速发展。过去的老西藏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现在的边关人献青春献终身是甘洒热血的，但他们最不忍心的就是埋没了孩子。北京101中学曾经办过一个班，专门招收新疆马兰地区的孩子。这些孩子的父母为了研制中国的原子弹、氢弹和卫星，把青春献给了戈壁滩。为了让他们安心工作，部队就出钱把他们的孩子送到北京的重点中学学习。这些科研人员的孩子是人，边关关员的孩子也是人，我们的社会能不能给这些边关人的后代更多的一些关爱呢？


第一部分第二章　世界屋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