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绑架案-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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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
波洛略一鞠躬道:
“我认为没有必要低估埃尔莎·哈特小姐的才智,如果要我告诉她我要的是什么的话,那简直有辱她的才智。”
那女人飞快地抓起一个大大的黑色天鹅绒做成的猫头,那是用来罩电话机的。
“它们就缝在这里面。”
“非常聪明。”波洛赞赏地低语道。他跨了一步,离开门口,“晚安,夫人。您夺路逃走的话,我将替您拦住您来自纽约的朋友。”
“蠢货!”那个大个子意大利人一声咆哮,举起了手枪,在我正要朝他扑上去的那一刹那,他对着那女人逃走的身影开了枪。但是,手枪只是咋喀响了一下,并没有伤着人。波洛轻声责备了一句:
“什么时候也不要相信你的老朋友,黑斯廷斯。我绝不赞成我的朋友带着装满子弹的枪,我也不允许一个我刚刚认识的人就用我的枪。不,我绝对不会的,亲爱的朋友。”后一句话是对那个意大利人说的,对方粗野地骂了一声。波洛继续对他用稍带责备的口吻说道:“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你做的事情了吧,我救了你的命,没有让你给人绞死。不要认为我们漂亮的女主人会逃得脱,不,她不会的。这幢房子前前后后都处于密切的监视之中,她一直会逃到警察那里,这难道不是一个令人欣慰的事情吗?好了,现在,你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了,不过,要小心——要非常地小心。我——啊,他走了!我的朋友黑斯廷斯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不过,这一切都是如此地简单!它一开始就非常清楚,也许在上百名申请租住蒙塔古公寓四号住房的人中,只有鲁宾逊夫妇才被认为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单单挑出他们而不是其他人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诈。是因为他们的长相吗?有可能,不过,那还不是特别让人怀疑的地方;那么就肯定是他们的名字。”
“可是,鲁宾逊这个名字井没什么不同寻常啊!”我叫道,“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
“哎呀,见鬼入不过事情就怕巧合!这才是关键。埃尔莎·哈特和她的丈夫,或者是她的兄弟,或者不管是她的什么人吧,他们从纽约来到这里,化名鲁宾逊夫妇租了一套房子。突然,他们获悉有一个秘密组织,毫无疑问,路奇·维尔达诺是为这个组织服务的,正在追踪寻找他们。他们该怎么办?他们就想到了这个移花接木的诡计。显而易见,他们知道追踪他们的人对他俩中的任何一个都并不熟悉,那么,最为简单的办法是什么呢?他们就用出奇的低价房租将那公寓房让出去。在伦敦,成千上万要租房子的年轻夫妇中,总不难找到几对叫鲁宾逊的夫妇。不过是一个等待时机的问题如果你看一看电话簿上的鲁宾逊这个名字,你就知道或早或晚,总会有一个长着……头漂亮头发的鲁宾逊太大需要租房子。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追踪复仇的人就会赶到,他能够查到那个住址。他闯入房间,发动突然袭击!一切都过去了,复仇行动非常令人满意,埃尔莎·哈特小姐又一次虎口脱险。顺便说一句,你必须把我引荐给那位真正的鲁宾逊太太——那个令人愉快的、说话可信的女人!如果他们发现自己的房间被强行闯入,他们会怎么想呢?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啊,听声音好像是那个贾普和他的朋友们要回来
一阵很响的拍打门环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址的?”当我随着波洛走向前门的时候,我问了一句,接着我马上想到了答案,“噢,当然了,当第一位鲁宾逊大太离开那套公寓住房时,你跟踪了她。”
“不失时机,黑斯廷斯,你终于运用了你的聪明才智。现在,我们让贾普受点惊吓吧”
轻轻拉开门闩,他把那天鹅绒做的猫头伸出门缝摇了摇,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喵!”
那位伦敦警察厅的警督,正和另外一个人站在门口,听到声音,还是禁不住被吓了一跳。
“啊,这只不过是波洛先生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当波洛的头从那只天鹅绒猫头后面伸出来的时候,那位警督这样说道,“让我们进去吧,先生”
“你把我们的朋友照料得安然无恙吧?”
“是的,我们把乌儿抓到了手里,可是,鸟儿的嘴里没有食物。”
“我明白,所以,你要进来搜查一番吧。好了,我要和黑斯廷斯离开了。不过,我愿意给你讲一讲这只家猫的身世和它的习性。”
“看在上帝的份上,难道你真的疯了吗?”
“这只猫,”波洛讲道,“曾经是古埃及人的崇拜物。直到如今,如果一只黑猫从你的门前过,还被认为是一“种好运气的征兆。今天晚上,这只猫就从你的门前过去了,贾普。要、谈论任何动物或是人的内脏都是不合适的。我知道,对人和:动物的内脏避而不谈,在英国被视为是一种礼貌,不过,这只猫的内脏是相当精致的。我指的是缝这只猫的边线。”
另一个人突然叫了一声,从波洛手中一把夺过那只猫。
“噢,我忘了向你介绍,”贾普说,“波洛先生,这位是美国秘密情报局的布特先生。”
那位美国人训练有素的手指触摸到了他寻找已久的东西,他伸出手,有好一会儿,他都惊讶得说不出话。后来,他恢复了常态。
“见到您真高兴!”布特先生说道。
“大都市”酒店珠宝失窃案
“波洛,”我说道,“换一换空气对你会有好处。”
“你这么认为吗,我亲爱的朋友?”
“当然我是这样想的。”
“噢——嗯?”我的朋友笑着说,“那么一切都安排好了?”
“你打算去吗?”
“你想把我带到哪儿去?”
“布莱顿。事实上,我的一位朋友答应我一件非常好的事,也就是我可以拿钱随便挥霍,就像人们通常说的那样。我认为在‘大都市’酒店度一个周末,会使我们俩享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妙。”
“谢谢您,我非常感激地接受这一邀请。你有一颗善良的心,能够想到一个老年人,那颗善良的心抵得上这颗脑袋的全部聪明智慧。是的,是的,我此时此刻这样对你说,有的时候却容易忘记这一点。”
我并不奢望这种夸奖,有时候,我认为波洛总是有点低估我的才智。但是,他那么兴高采烈,我那微不足道的不愉快也就无所谓了。
“那么我们走吧。”我催促道。
星期六晚上,我们在“大都市”酒店共进晚餐,周围都是快乐的人群。整个世界的富丽豪华好像都集中体现在了布莱顿。到处都是考察的服饰和闪耀着的珠宝的光芒——有些人佩带珠宝,与其说是出于嗜好,不如说是出于炫耀。
“啊,这排场是多么豪华啊!”波洛说道,“这里是那些暴发户的乐园,是吗,黑斯廷斯?”
“就算是吧,”我答道,“但我们还是希望这里的人们并不都和暴发户是一丘之貉。”
波洛平静地扫视着周围。
“看到这么多的珠宝披戴在身上,使我有了犯罪的冲动而不是要去调查犯罪。对那些盗窃高手来说,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比如说,黑斯廷斯,你看,靠柱子站着的那个胖女人,你可以说她浑身上下全都透着珠光宝气。”
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啊,”我叫道,“那是奥帕森夫人。”
“你认识她?”
“有点认识。她丈夫是一个暴发的股票经纪人。在最近的石油价格暴涨中,他发了一笔大财。”
晚餐之后,在酒店的休息室,我们遇到了奥帕森夫妇,我向他们介绍了波洛。我们一起聊了几分钟后,便一起喝起了咖啡。
波洛对佩戴在那个女人宽阔胸部上的几件价值昂贵的珠宝称赞了几句,那女人立刻兴奋起来。
“这是我的一个特殊爱好,波洛先生,我就是喜欢珠宝。爱德知道我的这个弱点,每次他赚了钱都会给我买些新的珠宝;您对这些珍贵的宝石也感兴趣吗?”
“我对它们多有接触,夫人。我的职业使我见识过一些世界上最著名的宝石。”
波洛接着讲了一个王室收藏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宝石的故事。当然,他隐去真名实姓,奥帕森夫人屏气凝神,听得入了迷。
“啊!”当他将故事讲完的时候,她惊呼道,“我自己也有一条珍珠项链;关于这些珍珠还有一个故事。我相信它应该成为世界上最好的项链之一……上面的那些珍珠形状大小非常匹配,色泽也完美无瑕。我应该上楼去把它拿下来给您看看!”
“噢,夫人,”波洛急忙说道,“您太热情了。千万当心,别把您累着!”
“啊,可是我想把它拿给您看看。”
那个胖女人步履蹒跚地朝电梯快步走去,他的丈夫刚才一直在和我谈话,现在却朝波洛投去询问的目光。
“尊夫人太热心了,她坚持要给我看她的珍珠项链。”
“啊,那些珍珠,”奥帕森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笑容,“如果那不是个虚构的故事就好了!您知道,那些珍珠值得一看,它可花了我一大笔钱呀,不过,那钱等于还在我手里,我什么时候想卖就能卖出去,而且总能把花费的钱赚回来——也许能多赚些。将来有一天可能真得这么做,如果情况就像现在这样的话。眼下再要挣钱就不容易了。”他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后来说到股票行情和一些术语,我就听不懂了。
一个小领班向他走来,打断了他的话,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嗯——什么?我马上就来。她不会是病倒了吧?对不起,先生们。”
他迅速离开我们。波洛朝椅背上一倚,点上了一支他喜欢抽的俄国烟。然后,他又非常仔细地把喝空的咖啡杯子摆成整齐的一排;注视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奥帕森夫妇还没有回来。
“奇怪呀!”我终于沉不住气了,说道,“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波洛看着袅袅上升的烟圈,然后若有所思地说:“他们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朋友。因为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你怎么会知道?”我好奇地问。
波洛微笑着。
“几分钟以前,酒店经理匆匆忙忙走出他的办公室上了楼,他神色忧郁,十分不安。开电梯的服务员和那些领班交头接耳,电梯的铃声前后响了三次,但是他好像没听见。另外,即使是服务员都变得手忙脚乱了,如果想让一个经理手忙脚乱的话——“波洛做出了结论似地摇了摇头,“事情一定是非常严重,啊,和我想的一模一样!现在,警察来了。”
两个人正走进酒店大门——一个穿着制服,另一个穿着便服,他们对一个领班说了句话,然后立刻被领着上楼去了。几分钟后,领他们上去的领班下楼来,朝我们坐的地方走过来。
“奥帕森先生有请,不知您二位是否愿意上楼?”
波洛立刻站了起来,看他的动作,可以说他在时刻等待着这声召唤。“我当然乐于奉陪!”奥帕森夫妇的房间位于二楼。敲门之后,那个领班退了下来。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我们推门进去,眼前出现一幅令人惊奇的景象。我们进来的这间是奥帕森夫人的卧室,在卧室正中,一把摇椅近向后翻在地上,摇椅上正躺着那位夫人,她那副样子可真够好瞧的,大把大把的眼泪在她涂满厚厚的脂粉的脸上横七竖八地流出了道道小河。奥帕森先生愤怒地来回踱着步,两个警官站在屋子中间,其中一个手里拿着记事本。一个负责收拾房间的酒店女服务员看上去吓得要死,在壁炉旁一动不动地站着。在屋子的另一面,站着一个法国女人,很显然,她是奥帕森夫人的女仆,也在不停地用手抹眼泪,她所表现出来的巨大悲痛,一点也不亚于她的女主人。
波洛衣着整洁,面带微笑,信步跨入了这间哭闹声、嘈杂声乱作一团的屋子。身躯庞大的奥帕森夫人立刻从她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波洛面前。
“您看看现在这个样子,爱德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我相信运气,我确实相信。我今天晚上遇到您,这真是命运的安排。我还有一种感觉,如果您不能把我的珍珠项链找回来的话,那谁也不可能找到它,这件事除了您,谁也办不到。““请安静下来,我请求您。”波洛安抚似地拍拍她的手,“一定要振作起来,相信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赫尔克里·波洛会帮助您的!”
奥帕森先生转向警官说:
“我把这位先生叫上来,没有什么不妥吧?”
“没什么,先生。”那位警官彬彬有礼地答道,可是语调显得很冷淡,“现在,如果您的夫人能让我们听一听事情发生的经过,可能她会感觉好些。”
奥帕森夫人茫然无助地看着波洛。波洛把她领到了椅子旁。
“请您先坐下,夫人。然后给我们讲一下事情的整个经过,您千万不要过于悲痛。”
奥帕森夫人竭力克制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擦干了好的眼泪,开始说道:“晚饭后我上楼来取我的珍珠项链,我想把它拿给波洛先生看一看。像平时一样,这个女服务员和我的女仆都在房间——”“请原谅,夫人,您说‘像平时一样’是什么意思?”
奥帕森先生解释道:
“我规定除了我们的女仆以外,谁也不许走进这个房间。早上,那个女服务员来收拾房间的时候,我们的女仆一定要在这里;晚饭后,她来整理床铺的时候,女仆也要在这里,否则的话,她就不能进这个房间。”
“好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奥帕森夫人接着往下说,“我上楼来了,我来到这抽屉前”——她指的是梳妆台右边最下面的那个抽屉——“拿出我的首饰盒并打开了它,看起来首饰盒和往常一样——但是,里面的珍珠项链不见了!”
那个警官一直忙于在记事本上作记录,他抬头问道:“您最后一次看到那些珍珠是在什么时候?”
“我下楼吃晚饭时,它还在这儿。”
“您肯定吗?”
“当然了。当时我拿不准是否该戴着它,但是,最后我决心戴我的那条嵌着祖母绿宝石的项链。然后,就把那条珍珠项链放到首饰盒里了。”
“谁锁的首饰盒?”
“是我锁的,我把钥匙穿在我脖子上的一条细链上。”她说着,将那条细链抬起来给我们看。
警官仔细检查了一下,耸耸肩膀。
“窃贼肯定是用了一把复制的钥匙,毫无问题,这把锁很普通,您将锁锁上后又做了什么?”
“我把它放到最下面的这只抽屉里,我总是这么做的。”
“你没有锁上抽屉吗?”
“没有,我从来不锁抽屉。我的女仆在我上楼之前一直呆在房间里,所以根本没有上锁的必要。”
警官的脸变得严肃起来。
“当您到楼下用晚餐时,首饰还在那里,而且从那时直到现在,您的女仆一直没有离开房间,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呢?”
突然,好像她自己所面临的这一可怕处境第一次展现在她面前,那个女仆大声尖叫起来,扑倒在波洛身上,像飞流争瀑般地说了一大串不连贯的法语,那意思是——那警官的暗示太卑鄙下流了!竟然会怀疑我偷了女主人的东西!众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