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奴左三知-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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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皇子,所以把兵权交给李振中最好。
「大人,这里还有刘时英大人的一封信。」左三知从怀中又把刘时英的信拿出来。
「你念吧。」裴陵心里烦乱,裴家在朝廷本来也不倾向于谁。可上次胡人袭营,二皇子手下的红人刘时英被调开,他倒被大皇子敬王手下的人提升,让他父亲不得不明确态度,靠向大皇子一派,这样一来,他也不得不考虑如何办事,免得在皇位争夺中不小心成了无辜牺牲品。
左三知又把刘时英的信念了,但这封信比家书更让裴陵震惊。刘时英在信上告诉裴陵,西路军两天前围杀胡人几万,但西路军也受到重创,他们退回固守,而胡人则投表请和,还准备了大批的贡品,准备运到京城。
「请和?」这样朝廷的局势不是更复杂了?他抬头想叫左三知把信给自己看,却发现左三知也在沈思什么。
「你在想什么?」
「在想是战是和……啊,大人恕罪。」左三知在裴陵的准许下习武学文,也长了不少见识,加上从小见过不少战事,便对这些东西甚感兴趣。
「哦,那你说说你的看法。」裴陵一乐,我还没有听你谈过军务呢。
「这……那小人就直言了。」左三知看裴陵不像是开玩笑,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数月前,胡人袭营是大规模的,便说明他们有备而来。从袭营之后的损失来看,他们主要的目标是劫掠粮草,顺便打击我们在边关的势力,而且他们游牧,居无定所,也不怕我们反击后将他们全数歼灭。再说,刘大人的这场胜利也不是完胜,打仗贵在粮草,西路军的粮草大部分由朝廷调拨,所以朝廷顾虑到西路军不能久驻边关,很可能答应胡人的议和。只是这议和……」
「这议和怎地?」裴陵总觉得左三知欲言又止。
「这议和似乎不是胡人的真意。随裴勇、裴义两位大人带队去查探,小人得大人的允许也跟去几回,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不对劲?」裴陵皱眉,心说难道是诈降?
「马粪。」左三知想了想,「查探时,我发现一些僻静处有马粪,但踩碎看,并不是我们大周军的马粪。虽然两者很像,但小人喂马多年,所以分辨得出。」
「你是说胡人也深入我们这边查探?不过据时英说他们的主力都在西边,难道……」裴陵越想越觉得这里面很不对劲。
「难不成他们在这里打探,然后准备集结于此?」左三知明白望北城是重地,但望北城东北方向的关隘还有一路军守着,虽然没有西路军人那么多,但也足以把胡人挡在外面了。
「朝廷既然派了李振中将军出来,暂时也不能让他回师,至于胡人那边求和的事情,也得有段日子才能传入皇上的耳朵。我先写个呈帖把你的发现告诉都指挥史大人,请他命令这几卫人马多加小心吧。」裴陵说罢,伸手拉过左三知,在左三知胯下摸了把。
「大人。」左三知看看营帐的门帘,心说可别有人进来。
「你去望北城取信,可逛过青楼?从前是军奴,只能忍耐,如今当了兵,也可以去花钱买营妓了。」想到裴勇、裴义一听说去望北城办事就兴奋的样子,裴陵也忍不住调侃了左三知几句。
「小人不敢。大人明察。」
「明察?怎么查?难道把你扒光了看?以你的个性,想必做过后,那里也清洗得干净,怎么会给我拿住把柄?」裴陵想好要如何办,心中也轻松了些。他见左三知一脸严肃,忍不住戏弄起来。平素只在夜里拉左三知云雨,黑暗中,左三知的表情看不太清,只有白天才能发现,左三知眼眸中的隐忍之色是越发深沈了。
「小人没有。」每天伺候裴陵都忙个半死,哪有心情寻欢作乐?何况前路漫漫,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怎么可能往那方面想。
「那我就当你没有吧。」裴陵点头,站起身来从后面搂住了左三知,用手在他的双丘上按压,在左三知耳边低语道:「如果你去了,那就用学来的姿势伺候我吧。」
左三知听到裴陵的要求便猛地回头,待看见裴陵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不禁一动。他发现裴陵轻声说话时起的双眼很是好看,细长细长,狡黠中却也温情脉脉,像是古书中那些有情有意的才子,找看对眼的女子求欢。只不过,那偶尔流露的温柔也难掩性情中的骄傲,让他每看在眼里,就想到裴陵从乱军中救起他时那高不可攀的英武……
***
次日,裴陵便细心写了呈帖,将自己这边的变化报给都指挥史,他知道刘时英那边的战况都指挥史也应该收到。如此一来,都指挥史就可以把所有的情况都奏报朝廷,同意议和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不出裴陵所料,都指挥史收到他的呈报很重视,立刻写了奏折给朝廷,结果朝廷便下旨,让李振中依然带兵来边关,至于胡人的议和容后再谈,胡人那些贡品也暂不允许进入大周的城关。
可接下来,还是有件事情出了意料,由于李振中带了大量兵马,而粮草却要迟些运到,因此李振中大军暂定驻扎在望北城附近,先借用望北城中囤积的粮草,而他这个卫指挥史便被派去迎接李振中的大军去望北城。
接就接吧,不过李振中那老头跟自己的爹爹不睦,说不定看到自己就给脸色看。裴陵撇嘴,让裴勇点了一千人马跟随自己去迎接,余下将士则留守营盘。
带队走了大半日,裴陵远远看到一队人马,派人过去查探,回报说前方就是李振中的队伍。裴陵听了忙提马过去,领着一众手下跟李振中见礼。
李振中秉性忠厚,刚直不阿,先朝起就跟裴陵的父亲共事,在百官和皇上心中地位甚高。只是他看不惯裴陵父亲趋炎附势的姿态,所以对裴陵也有些冷淡,见到裴陵来也只是客套了几句。
裴陵对李振中的态度不以为意,他谦恭地跟在李振中身旁,把马头往后错了错,避免跟李振中并驾齐驱后,才开始讲述边关的事情,将望北城附近所有情况都一一禀报给李振中听。
听完裴陵的话,李振中脸色稍霁。他伸手拍了拍裴陵的肩膀,露出笑脸道:「你能如此细心就好,胡人狡诈,兵败议和尚未谈妥,便张罗贡品运送,里面或许大有玄机。」
「大帅教导得是。」裴陵心中不想投靠任何一方,所以面对李振中也是持低姿态,不愿给李振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你比你那个不成材的哥哥强多了。」李振中赞许裴陵的谦逊,倒把芥蒂放到一边。他想起裴陵在京城做官的哥哥,不由摇了摇头;一样米养百样人,同是裴家子孙,偏只裴陵还让人看得过去。
「呵呵。」裴陵笑得尴尬,不过听李振中把话题从军事上转开,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军务处理是满意的,便心安了许多,陪着李振中又聊了几句。
「这两个是你的家丁吧。不错,有边关武将的气势了。」李振中指指裴陵身后的裴勇、裴义,他在京城也注意过这两个跟裴陵形影不离的,如今看看,发现两人多了几分沧桑和粗犷。
「这个是?」李振中又指了指给裴陵牵着马的左三知,他从前没看到裴陵身边有这么个人:外表个头高大,人也健壮硬实,步伐敏捷,双目如电,虽然穿着是普通兵士,面相却不俗。
左三知本来是骑马跟在裴陵身后,后来看裴陵跟李振中闲聊放慢了速度,就把马托给别人,自己给裴陵牵马,学着李振中身旁步行的护卫,跟在裴陵的马下保护裴陵。他听到李振中这么一问,忙单膝跪下打了个千算是见礼,并没有逾矩回答李振中的话。
「将军,他是伺候属下起居的亲兵。叫左三知。」裴陵知道李振中惜才,便把左三知那名字的来历讲述一番,博得了李振中的赞叹。
「好名字。」李振中点头,问左三知道:「哪里人?怎么入了这行伍?」
「禀将军,小人生在边关,长在边关,后蒙裴将军提携进了军营。」左三知低头朗声回答,没有提别的。
「嗯,看你步态,也是有功夫的,好好跟着你家大人,日后上阵杀敌,立它一份功勋。」李振中活了大半辈子,自忖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瞧左三知站在那里就有股鹤立鸡群的味道,心里也有些喜欢,觉得给裴陵牵马是可惜了。
「将军。」左三知刚想谢李振中褒扬,却忽然凝神站下,拽住了裴陵的马。裴陵错愕,还不及斥责左三知,就见左三知俯身跪下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片刻后站起来道:「大人,远处好像有马蹄声,还有兵戈之声。」
「哦?你能听出来?」李振中对左三知露的这手颇感兴趣。
「小的在塞北生活多年,能分辨很多声音。」左三知答道。他并没有撒谎,当年他跟老军奴学了很多。
像是观星判断阴晴,识云分辨风雨,在杂草横生的地方寻找可以抹伤口的药草……塞外生活,多是靠这些技巧保命。而那些技巧中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就是听声音,无论是马蹄、车轮还是人的脚步、手上的兵刃交接,在很远处,他就能区别得清楚。
「那你说这来的是什么人?对错无妨,反正这也不是打仗。」裴陵马上就皱着眉头接了一句。虽然他很相信左三知,但军前讲究的是不能动摇军心,他怕左三知这话得罪了李振中,便提前替左三知开脱,攥住马缰绳的手也用了力,关节泛出青白的颜色。
「我听出有两股人马,前面的人很少,马蹄声音轻。后者人多,落蹄声厚重,声音有些混乱,像是带了杀气。」左三知听出裴陵的问题其实是在回护自己,忍不住嘴角微扬,但还是把自己听到的说了出来。
李振中听到左三知的话半信半疑,他看看裴陵,发现裴陵面色凝重,知道裴陵是有几分相信。
不管怎么样,边关敌情诡异,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让裴陵派了熟悉地形的探马,领着自己手下的一干探子前去侦察。结果,军队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真见到一小队身上染了血迹的大周兵士策马飞驰过来,看到裴陵和李振中就滚下马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快起来说话。」李振中看到这一队人,不由转头看了看裴陵,又很郑重地看了眼左三知,心中的赏识和困惑夹杂在一起。裴陵也忍不住瞧瞧左三知,没料到左三知还真猜对了。
「禀大人……」那兵士是裴陵手下,见到裴陵跟李振中,便磕头哭诉,说屯田大营被胡人包围了。那些胡人人数众多,似是有备而来,人海一样冲击大周的营盘,把守营的将士杀得七零八落。他们几个是奉了千户之命,浴血杀出前来报信的。
李振中跟裴陵听此变故,骇得脸都变了颜色,听这兵士说来,那些胡人的根本意图应该是望北城,望北城中粮草丰厚,如果失去,边关肯定无以为继。但那么大的一股军队集结,怎能没有探子察觉呢?
除非……除非有内应!两人对望一下,明白都是想到了这点。
而就在两人思考的片刻,裴陵派出去的探马又带着人回来,气喘吁吁地禀告两人,另一股胡人的大军从东北方向过来,烟尘滚滚,根本看不到边际。
东北?东北不是有关隘吗?怎么可能失守?裴陵听了便黑了脸,他看着李振中铁青的脸色,忽然想起那关隘是大皇子的手下把守,再联想到李振中出兵前被大皇子收买未遂的事情,他不得不怀疑大皇子是想借外人的手,除掉不属于自己的势力。
「大人,末将先带人回营盘,保住望北城。」没有别的办法,李振中大军被截杀倒在其次,望北城要是失守,后果可就严重了。
「要是保不住,你我都等着掉脑袋吧!」
李振中冷笑,他何尝不知道里面的厉害。望见远处滚滚而来的烟尘,他咬牙对裴陵道:「你从右侧杀出去,我带人拦截这大股军队。边关那边你比我熟悉,攻守方面你自己定夺,尽量减少损失,这边敌人也不少,够老夫杀上一阵了。」说罢,他指挥手下展开阵形,掩护裴陵突围,自己横刀向天,满面肃穆。
裴陵点头,他看着逼进的胡人大军,知道再犹豫也来不及了,便带着兵马朝右边冲去。李振中的手下则阻在胡人前进的路上,手持弓箭,冲那些如潮水般涌至的胡人兵士先射出一轮箭雨。
「左三知!」裴陵让手下副将带着人马狂奔,自己领了一些人断后。他在双方人马的吶喊中猛然发现刚才给自己牵马的左三知不见了!
仓卒中回头,发现左三知和几个没骑马的兵士被冲上来的胡人兵士围住。左三知见裴陵要冲回来救自己,便停下脚步,朝裴陵深深凝望了一眼,随即转开。裴陵想纵马过去拉左三知回来,却被裴勇、裴义死死拽住。
「二少爷,回营盘啊!」裴勇见裴陵死死盯住左三知的方向,不希望这个时候裴陵再犯脾气。生死关头,营盘、望北城还要等裴陵去救,如果裴陵为左三知耽误时间,任谁也担待不起。
他用刀往裴陵那匹枣红马的屁股上扎了一下,那马吃痛,嘶叫着往前跑了出去。裴陵盛怒下砍倒几个胡人兵士,拼命控制着马,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带着大家往营盘方向飞奔,待他再次回头,左三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乱军之中了。
左三知跟在自己身边,起码不会死;可在那边,他混在兵士里,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军情紧急,自己不可能回头救他,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他,危难时方显英雄本色。左三知,如果你是真的好汉,就给我活着回来吧……他*的,你要是死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尸体从战场上找出来挫骨扬灰!鄙夷你辜负我的期待!
裴陵狠狠抽着马,在心里大骂左三知,带着手下狂奔向屯田的营地。
第四章
裴陵带那一千人回到营地时,营盘留守的几千将士已跟胡人打了小半日,他们被那些倾巢而出的数万胡人打得是溃不成军。胡人还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逐渐缩小着,想把大周汉军困死在里面,全数歼灭。
裴陵冲到外围,见己方将士死伤无数,不由睚眦迸裂。他挑起手上枪,高升呼喊,带人杀出一条血路冲进包围,为里面被困的将士打开了一道缺口。让那些久战疲乏的将士们快速撤退,到十几里以外的望北城去。
那些将士见裴陵回来救援,精神都为之一振,明白这是死里逃生的最后机会,便纷纷整队,边打边撤,终于杀出了重围,在天黑下前进望北城。胡人大军也潮水一样接踵而至,在城门外安营扎寨,把望北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进了城,裴陵也来不及休息。他命城中的将士跟手下没有受伤的人全部看守城门、城楼,又叫望北城的文官发动幕僚,挨家挨户动员百姓,搬运土石、箭矢、油桶道城楼上,抵抗胡人攻城。
那群胡人人数虽多,但也经过一番大战。架云梯攻打了一个多时辰,见没什么效果,便停止了攻势,将城团团包围,然后生火做饭。
裴陵见此情形,心里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命手下查点人数,探看伤亡。留下一部份没受伤的先守着,其余的去包扎疗伤,抓紧时间吃饭休息后,再来替换城楼上的兵士。
「二少爷,望北城这里的官员要见你。」
裴陵刚想包扎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裴勇就进来跟他禀报,他没办法,只得忍着疼痛出去见那些官员。望北城在营地的东南,营地本来和这里成犄角之势互相支持,但胡人大军先围营地,显然想要先灭掉后顾之忧,好全力攻打望北城。
好在自己回兵快,不然手下恐怕会全军覆没。望北城几千兵力,数数城外的胡人,估计有五六万之多,两者相差悬殊。而李振中大军所遭遇的那股,可能有十几万之巨,也不知李振中能否靠那几万人反击成功,挥兵来就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