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谁是谁的地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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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千万别说吃饭美人儿,在我眼里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你说这个话会破坏我的灵感的。拜托了画完再说好吗?”
“啊?!”
“好,现在我要给你打扮一下了。”
杨颂让苏蔷脱下外衣——他的表情令苏蔷无法抗拒——接着用一块珍珠白色的丝绸将她包裹起来,又理了理她的长发,给她带上了一枚香桃木花冠。然后,他轻轻扶着她走到那个宽大的摆了许多舒适靠垫的沙棕色布艺沙发前,小心地把她放下,让她斜靠在那里。
开始的时候苏蔷真有点后悔,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大正常。只是想起脚下的何敬旗跟苏薇,她才决定先忍受一下。可是当杨颂把那个香桃木花冠仔细地戴到她头上的时候,她立刻被带入这奇特的情境里了。她想起一个问题。
“你昨天说的那个西班牙画家的《遗恨》是怎么回事呢?”
“那是一个传说。那个画家因为无法跟他热爱的少女结合,在给她画完了一幅肖像之后自杀了。后来很多画家看了那幅画以后也纷纷自杀。那幅画叫《遗恨》。”
“我明白了,画家画的那个少女太美了,以致于敏感的画家们在欣赏了那种美丽之后,无法再面对现实的丑陋了,所以就自杀了。”
“你太令我惊讶了。”
“谢谢。”
站在早就准备好的画布前,杨颂真的感到惊讶。他没想到一个绝色美人竟会有这样的头脑和思想。他发现刚才苏蔷的那段话对他特别重要,让他进一步理解了他想要表现的东西。
此时此刻,在自己设计的灯光下,苏蔷的美丽就像一种哲学,让他明白了所谓的完美时刻,就是既欣赏又创作,而且无论欣赏还是创作都能把那种美丽抓紧的时刻。
他很快地进入状态开始作画了:他的眼睛和手指的感觉互相传达着,极其细腻地处理每一个部分,仿佛细胞与细胞之间的美丽他也不想遗漏;他是那么专注,那么小心翼翼,空气中因为苏蔷的呼吸引起的每一次细微的颤动他也努力体会,他要把所有这一切都融入到这张画里。
他低头处理了一个细节,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抬起头来的时候,吃惊地发现苏蔷已经睡着了。这使他非常感动。这个女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如果不是对主人特别信赖是不可能睡着的。他停下手里的笔,动情地看着苏蔷。熟睡中的美人儿安静得像一首诗一样。杨颂想,如果让她就这样死去,这种美就是永恒了。
啊!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到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他抬眼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这张脸有点可怕。他想,可能是这两天情绪太紧张了,怎么就胡思乱想呢。还是先做点别的吧,等她睡醒了再接着画。
杨颂拿了资料,轻轻地出了门,来到七楼,在何敬旗的门前定了定神,然后按响了门铃。
10
铃铛厨房作为一种概念餐厅被称为“漆黑世界”里的时尚。它打破了传统的暖色调,整个餐厅漆黑一片。除了海洋生物带发出的透明光忽闪忽闪,餐桌上微弱的灯光似明似暗,落座只能隐约看到碗盘中的食物和对面的人。
服务员把马兰和谭小帅引到了一个紧靠鱼缸的餐桌前。
“怎么样这里怎么样?酷不酷?你喜不喜欢?”
“只有你们新人类会认为这叫酷。你知道它为什么要装修成这样吗?”
“你知道吗?”
“是呀。”
“多加一个菜你讲给我听听吧。”
“呵呵。原先是一个瑞士的盲牧师为了让明眼人体会盲人的黑暗世界,开设了一家没有任何照明的漆黑餐厅。服务员全是盲人,为了让顾客听出他们的方位脚上都系着铃铛。进入餐厅的时候顾客要用手搭着服务员的肩膀,一个一个入座;用餐时只能摸索什么都看不见。”
“天哪,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地方,酷毙了!”
“后来很快在世界上风行起来,不过不是因为酷,而是这样用餐可以让人专心致志,对同桌友人的谈话也可以用心聆听。”
“你是瑞士回来的耶,你是不是在那里吃过?”
“是。”
“哇,你现在是我的偶像了!”
“你太夸张了。”
在这样的环境用餐感觉的确不同,有时候真的会让人误以为身在异度空间,让人联想起一些不平常的人和事。
这里的菜也都是创意菜式。马兰和谭小帅似乎在比赛看谁吃得更津津有味。
告一段落的时候,谭小帅觉得该自己表现表现了。他装模作样地对马兰说:“我有三个重大发现。不过我不知道现在告诉你时机成不成熟。”
“说说看。”
“第一个,我知道女孩是怎么死的了,还有为什么没有症状。”
“为什么?”
“因为魔药。只有魔药才能让人那样死亡。”
“你怎么这么荒唐!”
“看来时机还是不够成熟。不过我告诉你,哈瑞波特就在我们周围,真的,否则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出现那么一本书。你放心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已经开始研究了。”
“如果你的另外两个发现也是类似的,你可以不用说了。”
“第二个发现你肯定有兴趣。我问你,那天在现场的时候你注没注意到女孩儿房间里有股香味?”
“有。”
“女孩的遗物里有一瓶香水,你知道是什么牌子吗?香奈儿五号!”
“那么昂贵的香水小孩子不可能用得起。可是孩子母亲也不像是用香奈儿的女人呀。”
“唐果说那些天因为姐姐出差她经常去照顾孩子,会不会是唐果的?”
“应该不会。唐果用香水会选毒药、禁忌、夜奔之类的,不会选这种经典的。不过这件事交给我,我会了解清楚。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女孩儿房间的香味不太像是香奈儿五号。”
“你确定?”
“……。至少不全是吧。”
“你不觉得问题就在这里吗?”
“怎么?”
“香水里面加了魔药。”
“你又绕回来了!我真服了你了!你敢紧打住!”
香奈儿五号,让马兰的思绪漂浮起来。这是她唯一熟悉的香水,也曾是何敬旗送给她的珍贵礼物。何敬旗喜欢这种在各类奇特的香水中显得有点朴素的设计:一个简单透明的立方体容器,直接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里面金黄色的液体上,让人在欲望和嗅觉之间产生联想。他认为,这就是经典。
马兰喜欢香奈儿五号,是因为它有一种花园的味道。不过现在,这种味道已经成为她无法破解的心理魔障。
看到马兰眼神停在鱼缸上发呆,还以为她在欣赏鱼,谭小帅试着打破僵局。
“这个餐厅养的全是这种鱼。我看不出它有多好看。”
“我给你普及一点热带鱼知识吧。它叫血鹦鹉,是红魔鬼和紫红火口人工杂交的杰作。因为不能自身繁殖,所以稀奇。餐厅喜欢群养这种鱼,是因为一大片红彤彤的显得喜悦兴旺。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热带鱼。”
“你觉得它好看?”
“我喜欢的是它的性格。”
“性格?鱼也有性格?”
“对,血鹦鹉因为在杂交的过程中变种,嘴巴永远闭不上了,牙齿也退到了喉咙里。也就是说,它谁都咬不到连自卫都做不到了。可是它的父亲母亲都是狠角色,所以它骨子里同样很厉害,它谁都不怕,不管谁侵犯它它都直着迎上去,就算被咬得嘴都发白了也从不退缩,直到侵犯者被它的气势吓倒而离开。”
“哇!”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有一种鱼叫金鼓,是鱼里面最卑鄙的一种。它胆小无能,一般都是躲在加热棒或是过滤器的背后谁也不敢惹。可是如果把它跟血鹦鹉混养,它很快就会发现血鹦鹉的弱点,然后就开始不停地骚扰,只要不把它拿开,它就不停止。那时候血鹦鹉就会烦躁得满缸乱窜,卑鄙的金鼓就会厚颜无耻地满缸追着骚扰。”
“太有意思了,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养过鱼吗?”
“……。我的一个朋友养过,这些都是他教我欣赏到的。”
“你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这么有趣?”
“他是一个政府官员。他认为鱼跟人一样,有各式各样的性格。他总是在同一鱼缸里放养不同的鱼,设法让它们取得平衡,并在这个过程中观察门道。每当他们单位有人事变化,他就会在鱼缸里放上对应的新的鱼,然后观察各鱼的反应,想出重新制衡的办法。”
“那你朋友喜欢什么样的鱼?”
“他喜欢红魔鬼,就是血鹦鹉的父亲。他认为红魔鬼才是真正的绅士。本身红魔鬼性情相当凶暴,不过遇到比它弱小的鱼来侵犯,它一般置之不理。如果遇到比它大的鱼,它会先让一让,假设那条鱼继续侵犯的话,它就会一口咬住它直到咬死为止,连人都分不开它们。”
马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谭小帅说起这么多与何敬旗有关的事。
也许在她的记忆隔层里,感觉到跟何敬旗的隔膜就是跟鱼有关——很久以前马兰问何敬旗,他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原本不该养在一起的鱼和平共处,并且个个健康润泽的。何敬旗说,这是秘密。
啊,秘密!就是那一天马兰知道了,她的至亲至爱的敬旗哥哥对自己有了秘密!
结帐的时候,马兰忽然对谭小帅说:对了,你不是有三个重大发现吗?第三个是什么?
哦,第三个,我今天把女孩儿周围的人又严格排查了一遍,我发现很有可能凶手的真正目标是唐果。
马兰说: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呢。
11
苏薇还是很喜欢欧洲花园这栋房子的装修的。她觉得苏蔷在这方面还真行。说实话,如果是她自己,绝对没有能耐把每个细节都处理得这么精致。
自从那天在家里宣布了她跟何敬旗的婚事,她就搬过来了,她不想再面对苏蔷。
何敬旗今天出差了,要后天才能回来。不过他不出差呆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苏薇对此真的很懊恼。她想她也许还没有充分利用好自己的武器。
现在她正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照镜子。她对自己的美貌还是非常满意的,不过她的嘴唇又开始发干了。她从堆放在茶几上的化妆包和一大堆化妆品里翻出润唇膏,来回涂了好几遍。感觉好多了。
她知道苏蔷跟她一样也有嘴唇发干的毛病,并且一直使用跟她完全相同的润唇膏。这种润唇膏有着很逼真的柠檬香味,像糖一样非常诱人。有时候苏薇真想把它一口吃下去。
门铃响。
苏薇过去开门,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看到她以后竟然大惊失色,把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
“你找谁呀?”苏薇奇怪地问道。
“……。”
“哎,先生,你找谁呀?”
“啊,何,何敬旗先生在吗?”
“不在,他出差了,你有什么事?”
“哦,没,没什么事。我就住在你楼上的A座,随便下来看看。那回头我再来吧。”
苏薇觉得那个男人简直是逃窜而去,这不能不引起她的怀疑。
苏薇看到的这个男人正是拿着材料想去拜访何敬旗的杨颂。
此时的杨颂逃也似的回到家里,惊魂未定,却看到苏蔷仍然静静地睡在那儿,连姿势都没换过。
这下杨颂可真懵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他妈的怎么了。这个美人儿难道是个妖精?她是怎么一会儿跑到下面一会儿又回到上面的?
他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联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想马上叫醒苏蔷问个究竟,但他突然有点害怕她。
正在这时候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吓了他一大跳。等反应过来是短信,赶紧拿出来看:八大伪光棍接触酒吧集合!快!
啊,哥们的召唤此刻就是大救星,给他指明了方向。他看了看表,八点半,想了一下还是给苏蔷留了个字条,然后火速赶往酒吧。
“接触”是个动词,作为酒吧,这样的名字给人的感觉比较前卫和另类。实际上却是半岛一些文人骚客们扎堆的地方。
杨颂的哥们就是这么一帮人:各有精彩也各有心事,自信和自卑都暴着棚,喜欢游戏更喜欢搅乱游戏规则。表面上看不出,实际上杨颂是这帮人里的一抹异彩。
当然,文人骚客很少有不爱酒的,好象酒精都是由灵感蒸馏而来的。“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今天晚上,他们就打算无缘无故地一醉方休。
杨颂向来是心情不好就坐角落,心情好就坐吧台。
今天他坐在吧台,今天他忒兴奋。他克制着自己没把家里沙发上睡着个妖精这件事讲给大家听,他知道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换了他,他也不信。
他要了一瓶摩根船长,他一直认为自己具备大师的潜质,这种海明威毕伽索他们顶顶喜欢的朗姆酒,也是他的酒中最爱。
这一次他照样遭到朋友们的嘲笑。
“你他妈这叫大师情结!在这个时代还有大师情结,属于发育迟滞。”
“妄想性强迫症。”
“脑子有尿。”
“是不是身上缺东西?”
“哈哈,精辟!”
“不至于不至于。”
“还是幡然醒悟吧,哥们!”
“是啊是啊做个俗人安全哪!”
“你们他妈的知道个鸟!”杨颂觉得自己是实话实说。
后来他们谈了很多关于钱的问题,关于肾的问题,现在文人们都把大声地谈论这两样东西当成个性和时尚,更有甚者,当成真诚。他们一直闹到后半夜,杨颂喝醉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地推开众人,趔趔趄趄歪歪扭扭地走出酒吧,颠狂地张开双臂,仰天放声长笑……。
等他回到家,那感觉就跟出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看到他的美人儿沉沉地睡在沙发上,他觉得比谁都幸福。他想哪怕这是一个聊斋故事,他也仍然感到幸福:这种故事可不是每个人身上都可能发生的。
再说,她哪里是妖精,她不可能是妖精。她是他的天使。
当然,杨颂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亵渎这种天上人间的美,不过喝了酒之后,他有胆量离这个美更近一点。于是,自觉具备大师潜质的画家杨颂无比幸福地趴在他的美人儿他的天使的脚下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醒来天就大亮了,杨颂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种凉意抓住了:那是美人儿的一只脚,雪白的、指甲晶莹的一只脚,被他抱在怀里,已经冰冰凉了。
杨颂倒吸了一口气,赶紧去试她的呼吸,没有了。
她已经死了。
12
杨颂觉得他应该给上帝打个电话报警,他觉得天使的事应该归上帝管。可是他发现自己并不知道上帝的电话。于是就打了110。
马兰他们一行人赶到现场的时候,杨颂就像是被雷劈过一样,灵魂出窍,语无伦次。
他作为第一嫌疑人随后被带回警局。
情绪受到强烈震荡的还有马兰。
死在沙发上的这个天使般美丽的女人几天前刚刚从她的眼前走过。她给她的特殊感觉还象鬼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