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根手指 作者:王新民-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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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淡淡。
　　一声长啸，电车呼啸而过，穿梭在灯火灿烂的街道上。
　　就在电车经过一座大桥时，陡见前方两道白光刺眼，司机大惊失色，本能的猛地一扭方向盘。电车风驰电掣一般，如何能在刹那间稳住身子？砰！撞破铁栏，整个车翻下了海。很快，车便沉入了海底，河面恢复了平静。
　　日光灯灭了。只见后面站着一个黑瘦的青年，脖子上带着一串翡翠项链。他正是肖天。。。。。。　　




　第十章　陌生来客（7）惊变

　　（7）惊变
　　傍晚，肖天披一身斜阳从矿上回到家里，喊了两声“妈”，却没见回音，他心中奇怪，便悄悄到了母亲屋门前，只见他母亲乔慧正在读一封信，一只手握着一串翡翠项链，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轻轻的颤抖。
　　肖天心中纳罕，也没进去问，便将此事告诉了父亲肖虎，肖虎是个爽直汉子，半辈子在矿上打拼，没什么心眼。但一听到乔慧的举动，也觉得奇怪。
　　第二天一大早，乔慧便贪早起床，悄悄地不辞而别。肖天与父亲一路跟踪她到了车站，这时的肖虎才知她要撇下他和儿子而远走高飞。
　　肖虎心中憋屈，便一把拉着她回到家中。又怕她逃走，于是将她推进了一间屋子，将门给锁了。
　　天有不测风云，第二天肖天正在矿上拉煤，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抬头仔细一瞧，原来是邻居家的张婶。张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快。。。。。。快回去。。。。。。你妈跑了！你、你爸心脏病发作了，他。。。。。。他倒下了！”
　　肖天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愣了片刻这才挥一把泪，放开步子往家里赶。一口气冲到家中时，只见锁住母亲乔慧的屋子的门洞开着，父亲躺在地板上，早已死去多时，而窗户玻璃已被砸得粉碎！
　　他见父亲手中紧紧握着那串翡翠项链和那封信，嘶声喊叫了两声，胸中的恨多于伤心，狠下心没掉一滴眼泪。
　　风萧萧，雨瑟瑟。
　　肖天浑身湿透，跪在父亲坟前。
　　“爸，我走了，我要去找那个害了咱家的人，求你保佑我！”肖天终于泪如泉涌，趴在坟上痛哭起来。
　　哭罢，他将那串的翡翠项链戴在脖子上，然后大踏步朝车站走去。肖天来到海市时正是半夜了。他到处找便宜的旅馆，结果在一处偏远的小巷子里，被一位老人收留，借住了一晚上。
　　第二日，肖天打听到了林云家的住所，冒雨赶到晚雨巷时，却正巧撞见了母亲乔慧。看见乔慧和另一个中年男人抱在一起，他愤恨到了极点，恨不得上前便将那男人一刀砍死。
　　乔慧离开时，被李彤跟踪，这一切都被肖天看在眼里。他也一直悄悄跟在李彤背后。经过一家卖玩具饰物店时，他看到了里面有卖的假发。于是，心生一计，戴着着偷来的假发引开了乔慧后，又一路领着李彤兜了几个圈子才到了那条阴暗潮湿的巷子。
　　肖天进屋后见老人惊恐的坐了起来，他咬咬牙，掐死了老人，然后将屋里一阵乱翻后才假装凄厉的惨叫一声，从天窗逃走了。
　　他将此事嫁祸给李彤之后，心情愉快，在外面喝的酩酊大醉，倒在街上睡了一晚。睡醒已是第二天中午了，他摸到晚雨巷，等林云回家时，故意将家屋顶上装废铁的箱子推了下来，砸倒了林云。可事有凑巧，刚好母亲乔慧来此，将林云救到了中心医院，肖天并不甘心。当日他偷了一柄匕首藏在袖子中去医院刺杀林云，未果，却险些为莫然逮住。
　　走了这一招险棋之后，他变得谨慎了。于是多方打听，算好林云回家时必经过市郊南的一座大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便天天在医院门口徘徊，监视林云的行动。
　　今夜，他终于如愿以偿，得报大仇，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站在高处，望着救护人员赶来，奋勇在河里捞救遇难人员，他心情舒畅，拿出一瓶啤酒，仰天猛喝了几口，剩余的均倒在头上。
　　肖天看着现场救援人员纷纷将现场遇难者一一救上岸，脸色登时变了。忽然眼光扫到了那条熟悉的身影，正是林云！
　　他骂了一句，将酒瓶往地上一摔。冲到现场，连说“我来帮忙，我来帮忙！”现场混乱，谁也不认识谁。那人将林云的身子交到他手中，拍着他肩膀大声说：“好样的，哥们儿！”
　　肖天扛着林云，快速绕开人群，尽检人少的地方走。过不多时，已撇下人群，到了一处萧寂的地方。他看着林云的脸，噼噼啪啪就是四个耳光！
　　林云闷哼了一声，竟然没死！
　　肖天狰狞笑道：“好，很好！——没死更好！”
　　林云从迷迷糊糊渐渐醒来时，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努力让意识变得清楚，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悬挂在空中，头朝下，双脚朝上。
　　他惊恐莫名，只见身处一座废弃的工厂，而且被人吊在了九楼的窗外，头下便是荒野。眼看着荒郊野林，人迹罕至，顿时心惊肉跳，被捆绑的双手捏了一把冷汗。
　　只听楼里面有人一声冷笑，林云努力侧过脸望去，见是一个黑瘦的青年正坐在一堆废墟中，捡了一瓶酒，自饮自酌。那人正是肖天！
　　肖天站起身，伸了伸懒腰，仰望窗外，阳光灿烂。他阴森森的怪叫一声，陡然一把解开绑在铁栏杆上的绳索。林云那头被一个铁滑轮连着，如一件极大的重物被抛了出去。林云头朝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坠下去，他啊的一声刺耳的吼叫响彻云霄！
　　就在林云头即将着地时，肖天猛地一把拽住了绳子一头，迅速缠在铁栏杆上。林云下坠之势太过猛烈，这一下使他感觉五脏六腑全移了位，胸中一时翻江倒海，一张嘴，吐出几口水。
　　肖天使劲又将他拉了上去。
　　林云喘着粗气，压着嗓子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小天阴沉着脸笑道，“要你的命！”
　　“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想要钱吗？”林云叫了起来。
　　“哼，你认识一个叫乔慧的人吗？”肖天狞着脸问。
　　“乔慧？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林云不解。
　　“什么关系？”肖天哈哈笑了，顺手拿起几块石子，瞄准林云，狠命的掷了过去。
　　直疼得林云“哼哼唧唧”叫个不停。肖天双眼布满杀气，缓缓说道：“你曾经勾引我妈，现在有害死了我爸——这笔帐，一定要弄清楚！我现在就去找你女儿！”
　　肖天不顾林云的呼喊声在背后带上了哭腔，迅速下楼，开着一辆从加油站里偷来的卡车，载着六只油桶往失事的大桥赶去。
　　他打听到，昨晚河底车中的人均被救出，但并没有林佳君这个人。于是推测，她定是爬上了岸，不知去了哪儿，但肯定不会很远。当下开着车在附近的荒凉之处搜寻。
　　终于在离桥不远的一户农家小院，看到了挂在铁丝上晾晒的林佳君的外套。他将车停在门外，大步走了进去。似乎屋里什么都没有，他便轻轻推开门，见里面一间屋子炕上躺着一个清雅的女孩。她就是林佳君，兀自在高烧中说着梦话。
　　昨晚当电车冲进河中时，莫然一把拽住了林佳君，他打小在老河滩长大，水性极好。一进水中，他立刻拉着林佳君游到车门口，用力打开了门。好在他喝了几口水后，拼命拉着林佳君游上了岸。
　　疲惫不堪的莫然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脸色惨白，昏迷不醒，一时心如刀绞。然而想到车中躺着林父以及众多生命时，却彷徨无措，空自焦急！正巧这时一辆汽车停在了路边，发现了事故。
　　莫然心中十分明白，倘若他立刻跳下去救人，林佳君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一想到这儿，什么也不顾了，抱起林佳君，环顾四野，极其荒凉。也顾不得许多，直往有灯光的地方赶去。
　　一路走了片刻，穿过一片菜园，居然到了一家农户门外。
　　莫然敲了几下门，见出来一位大婶，忙求她相助，救救溺水的林佳君。那大婶心地极好。忙抱着林佳君到了里屋，又是挤压胸膛，又是人工呼吸。不多时，林佳君有了知觉，“哎哟”呻吟着，一张口，吐出了许多水。
　　家中还有位大叔，又忙着去烧水，找了几件替换的衣服。大婶拭了拭林佳君的额头，说道：“不好了，发烧了！快，掌柜的，去煮碗姜汤。”
　　莫然听她将丈夫叫做“掌柜的”，微微一笑。不想被大婶察觉，笑问：“小伙子，去外面换衣服，干嘛站在这儿傻笑？”他便去换了衣服，帮大叔烧火，问：“大叔，您有儿女吗？”
　　那大叔笑道：“有，在县里上高二，学习老好！”脸上充溢着幸福的笑容。
　　熬好了姜糖，大婶喂林佳君喝了，又去往开水中泡了泡毛巾，敷在她额头。大婶笑着说：“小伙子，今晚就委屈一下，和我家掌柜的睡一块儿。我呢，在这儿照顾这位姑娘。”
　　莫然心中感动，忙说大婶还是我来照顾她吧。大婶颇为不屑，笑道：“傻小子，你懂什么呀？让你照顾我还不放心呢。”
　　无奈之下，莫然只好与大叔睡在隔壁炕上。
　　天蒙蒙亮时，那大叔与大婶下地干活了。大婶凑到莫然耳边小声说：“小伙子，饭菜还热在锅里，你俩起来了吃些。别着急走，等小姑娘病好了再走啊！”
　　莫然点点头，待二人离开后，越想越感动，终于忍不住蒙着头哭了起来。他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自己也看淡了世间的嘴脸，尝了许多人情的冷暖，今日这一对萍水相逢的农人夫妇竟如此对待我们，委实感动；再加上又想起了孤身在老河滩的母亲，以及伤痕累累的林佳君，百感交集，莫可名状！
　　他穿好衣裳，见林佳君依旧昏睡，心中满不是滋味。想想也不好再打扰这对老好人了。于是便决定去找辆车，送林佳君回市医院。
　　哪知他在路上等了一上午也没遇见出租车，无奈之下只得回来。可刚到农户门口，便发觉不对。不知何时，门口竟有了一对卡车的轮胎印。
　　莫然心知不妙，冲进屋子。被子余温尚在，人却不见。他知道肯定出事了！心念急转，立刻打定了注意。
　　当下顺着轮胎一路飞奔，心突突的猛跳，只恨自己为什么不留下来陪她！悔恨之余，已上了国道。这时已分不清轮胎印了。




　第十章　陌生来客（8）灰飞烟

　　（8）灰飞烟灭
　　他急得浑身燥热，焦虑不安中，越想找出头绪却越迷乱，狠心一咬牙，往发生事故的大桥赶去。
　　一路的奔跑早已筋疲力尽，幸好这时老远望见了交警。他冲过去，打听不久前是否有一辆卡车从这儿经过。一名交警说是啊，有什么问题？莫然大喜，说道：“那辆车上有女孩被绑架了。”
　　“什么？”那名交警颇为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没时间解释了！我，我叫莫然——”话未说完，已听那交警惊讶的问道：“啊？你就是‘六指神探’莫然啊？”
　　一听是莫然，那交警立刻相信了他的话，亲自驾车，载莫然一路追去。
　　警笛悠扬，在苍凉的上空回荡。莫然立刻打电话给欧阳倩，让他派人在各关卡查询那辆车。
　　警车速度奇快，在高速公路上加足了马力，飞一般的呼啸！
　　二十分钟以后，莫然眼前一亮，忽见前方闪出一辆绿色的卡车。后车箱中拉了六只油桶。
　　一听到警笛声，那卡车倒似慌了，猛一转方向，拐下了高速公路。警车紧紧咬在其后，穷追不舍。
　　卡车在交错的石子路上颠簸而行，引着警车绕了个大弯，才往那郊外的废弃工厂驶去。
　　莫然担心林佳君的安危，不顾一切的打开了车门。车行飞速，一股强大的风直冲过来，刺在脸上宛如刀割。他身子一侧，闪身之际，已上了前面的卡车。这一下惊险无比，端是神来之笔，稍有不测，便是粉身碎骨！
　　他趴在卡车车头之上，喊道：“快停车！”开车的肖天狞笑一声，猛然一转方向，车向左撞去。由于惯性太大，莫然整个身子往右飘了出去。他大惊，陡然左手挥出，一把扯住了后车厢的后栏杆，一挺身，翻上了车厢，见车厢里放了六桶汽油。
　　此时，卡车已到了废弃工厂不远处。几辆警车从四面围了过来，将卡车堵在了垓心！
　　莫然焦躁，飞快的拍打着每个油桶，倏的“波”一声响，声音空灵。他心中暗自侥幸，叫了声“佳君”，即便打开油桶，见她躺在里面已经不省人事了。
　　这时外面有警察高呼，快上去救人！那肖天见大事不妙，陡然加大油门，卡车如困兽嘶吼了一声，飞一般的射向了工厂车间。交警齐声呼喝。
　　莫然大骇，抱起林佳君一步跃起，就听身后一声巨响，一阵热浪直向他背后袭来！他心一惊，飞身扑向室外，一道烈焰疾飞而至，后背一阵锥心的疼痛，顿时，火舌在衣服上吞吐起来。爆炸声在背后震天响！
　　他扑到了车间外，众刑警立刻冲过去给他灭火。林佳君被灼热惊醒，“哇”一声哭了出来。莫然呆若木鸡，抱着她站在原地不动，面无表情。
　　一楼的火势如涛浪般飞窜起来，剧烈的爆炸引起了楼房的倒塌。众警员正欲想方设法解救九楼的林云时，他却突然滑落，整个人如行星坠落般重跌下来，伴着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被插死在一根钢杆上。
　　林佳君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当林佳君迷迷糊糊醒来时，泪眼朦胧的问：“莫然呢？”
　　罗医生站在她身边，怜惜的望着她，柔声说：“他在急救室呢，后背严重烧伤，正在全力抢救！”
　　林佳君笑了。
　　她休息了半天便回学校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来照顾莫然。当母亲李彤从派出所出来，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时，她望着这个不是自己亲生母亲却养了自己十八年的女人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任泪水在脸上放肆无尽的忧伤。
　　罗医生整天陪在她身边，但不提旧事，只是默默的呵护着她，让她倍感欣慰。
　　早晨阳光明媚，莫然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林佳君高兴的笑道：“你醒了！”莫然心中暖洋洋的，看着她憔悴的脸上灿烂的笑容，不禁感动，便使劲点点头。
　　林佳君一边削苹果一边说，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咱俩都好好的。”
　　莫然想了想问：“要是——我残废了呢？”
　　“不许胡说！”林佳君愣了一下，即淡淡的说道，“要是你残废了，我就守在你身边，照顾你一生一世。”
　　莫然见她说的诚挚，双眼脉脉，柔情似水，顿时精神一振，泪夺眶而出，却笑着便欲翻起。谁知带动了背部伤口，痛的哼出声来。
　　林佳君看着心痛，忙按住他的肩，嗔道：“乖乖躺着，不许乱动！”
　　病房门被推开了，只见“五四”站在门外。路明明叫道：“莫然，你太猥琐了！有难也不让大家一起同当，算什么兄弟！””
　　“哈哈，班长，就不要耍大牌了！”
　　“就是就是，人家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靠，你们也太不仗义了。。。。。。”
　　“注意文明，奥运会快到了！”
　　“奥运会跟你有毛关系？”
　　“怎么没关系？”
　　“。。。。。。”　　




　第十一章　地狱无门（1）穿寿

　　（1）穿寿衣的女人
　　青影一晃，溶溶月色里，穿寿衣的背影闪身上了陡峭的山道，衣袖飘飘，御风而行，如履平地。莫然喝斥一声，奋身追赶。
　　夜色清冷，寒气逼人。片刻之间，二人已上了山顶，攀上了一壁陡岩。眼看莫然即将赶上，正在这时，只见一辆中巴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