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箸成欢-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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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没有痕迹。盛宁的眼泪落的更凶,一滴滴落在盛世尘的脸上。
原来人是这么贪心,永远不会满足。幸福一天,就想要再一天,一个月,一
年。。。。。。一辈子也不会够。
盛世尘的身体忽然间僵硬了。
盛宁睁开眼,正对上盛世尘的视线,那双明亮又深邃,清冷中带着幽暗的眼
睛。盛宁的舌尖撬开盛世尘的唇,探了进去。身体翻上去压住了他,放肆的伸出
手去抚摸,唇间模糊的低语:「尘。。。。。。尘。。。。。。我爱你,我爱你。。。。。。」
昏沉间盛宁忽然想到,扑向烛火的飞蛾,大概就是这种心情。
绝望,而又幸福。焚心以火,焚情以火。在这火中化成烟,化成灰。
但是,仍然觉得很幸福。
耳中听到门开的声响,听到有人怒喝,听到了拔剑的声音。这一刻,就是爱
情和梦想的终结。
他早已经预见。
盛宁恍惚的站起身。那些闪动的银色光芒,一瞬间从一点变成无数,爆出耀
眼的银光,整个眼界里全是寒光。那是林与然那柄名剑的剑光,叫做疾星。
果然疾如电,明如星。
盛宁不知道那剑尖是如何落到身上的,林与然武功真好,盛宁都没有觉得疼
痛。接着是凌厉的掌风扫过来,他的身体被重重一下击飞了出去,撞碎了窗子,
落入亭轩下的湖水里。湖水应该是冷的,可是盛宁只觉得热,热而痛。
那耀眼的、银色的剑光,在眼前闪动着,湖水从口鼻耳孔中灌进来,很苦很
腥。。。。。。
隔着湖水听上面的动静,像是隔着一个远远的世界的距离。那个有爱、有恐
惧、有伤害的世界正飞快离他远去。
盛宁觉得自己没有太遗憾,他憧憬的爱情,他接近了,触摸了,虽然又失去
了,可是。。。。。。可是他不后悔,即使是此刻。
真是巧啊,两世都淹死在水里,叫江宁的时候是,叫盛宁的时候也是。只是
这一次,大概没有再一次借尸还魂的机会了。。。。。。
耳朵里彷佛传来含糊的、听不清楚的人声,水波振荡的声音,所有的知觉渐
渐消失,盛宁感觉到自己在下沉。
忽然间来自各个不同方向的重力同时消去,那种陡然间的轻松反而让人觉得
世界在翻转。身上湿淋淋的向下滴水,胸中被压迫着,五脏六腑都要倒过来。
苦水从喉头倒涌而出,从鼻间和嘴里一起向外呕吐。
有人在按他的胸,有人在捶他的背。所有的痛觉迅速的都回来了,剑伤、内
伤,肋骨大概也断了,还被这样的挤迫,痛得像是有无数把锯子在他的全身不停
的、硬生生的磨着锯着,把他割裂、切碎,剁成一点点的又胡乱拼凑起来!
天,他怎么还没有死?
耳边有人呼喊,有人喝叱。盛宁听到盛安怒喝。
「林公子!你为何对小宁下这样的毒手!他不会武功的!你想要他的命吗?
」
那个清朗的,却令盛宁觉得像死神的声音说:「他是死有余辜。你们先生走
火入魔,心智退变如简单的孩童。我托付他好好照料,可是他却如何照料了?这
样人品卑劣的恶徒,一剑杀了还便宜了他!」
盛安顿时语塞。这其中的缘故如此复杂,当事人都说不清楚理不明白,他又
怎么能厘清其中的是非对错?
盛安回过头来,看着气息奄奄的盛宁,「小宁你,没事吧。。。。。。这究竟是怎么
回事。。。。。。」
盛宁的眼睛其实没有焦距,他只是在看,他想看到的也只有一个人。盛世尘
缓缓从屋中走出来,步子还不太稳,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盛宁的眼中只看到他。
盛安惴惴不安的说:「先生。。。。。。林公子伤了小宁,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他心中也是半信半疑,但是既然盛世尘在这里,那么盛家庄的事情,当然还
是盛世尘说了算数的。
盛世尘的目光淡淡扫过眼前的一圈混乱不堪,经过盛宁身上的时候,似乎也
没有多停留片刻。但是这种漠视,本身也说明了林与然的话没有错。他的眼神显
得空洞,若是盛宁还镇定清醒,他一定可以看到那眼神里没有盛世尘一惯的神采
和宁定。
但是,盛安也好,盛心也好。。。。。。他们看不出来。
不然,一向护短的盛世尘,怎么可能漠视别人在他面前这样伤他的弟子?就
算不是他的徒弟,盛家庄哪怕一个下人也不会任外人欺负。
盛安沉默了。
盛心紧紧抱着盛宁冰冷的、不停颤抖的身体,似乎想多给他一点保护和温暖
。
但是。。。。。。没有用。四周的冰冷,敌意,漠视,尴尬。。。。。。像是一把把有形无形
的刀刃,毫不留情的逼过来,要将盛宁解剖、割裂,将他碎尸万段令他无地容身
。
盛心低下头想说句什么,却发现盛宁已经合上了眼。
他晕厥过去了吗?也好,比他清醒的面对这一切,要好得多。
其它的人不清楚,可是,林与然和盛心却是在那一天的石室中,看到了一切
的。虽然他们去的时候,一切已经发生过了,可是盛宁明明是被动的那一个,那
天他甚至受了那样屈辱的对待,忍着自己的伤痛,却还牵挂着盛世尘的伤势。
这些日子虽然盛宁刻意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和盛世尘两个人避居起来,盛
心也绝不会相信盛宁是林与然说的那样。
但是。。。。。。盛世尘呢?他为什么那样的态度?一句话也没有?他默认林与然说
的那一切?
他也认为盛宁现在这样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么?
盛心把怀中的人抱起来,一语不发就向外走。盛世尘没有出声,林与然脸上
也是一派漠然,似乎这个卑劣小人物的生死,也与他没有干系。
盛安看看站的这两人,又看看盛心越走越快的背影,跺了一下脚,「先、先
生,我去看看。。。。。。」拔腿去追盛心。
这事情太诡异了!可是无论如何,盛安也不想看着从小一起长大,亲厚如兄
弟一样的盛宁就这样送命!
盛心沉着脸忙碌,替他灌药,包扎剑创,接续断骨。盛宁彷佛是昏沉的,可
却也像是醒着,他的眼睛一直没有闭拢,可是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呻吟过。
盛安在一边搓手,「这可怎么是好。。。。。。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这、这真是。。。。。。
」
盛心嘴唇发抖,把盛宁身上那又是水又是血迹的破衣一把扔在他脸上,「你
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碍事!」
「你凶什么凶!我,我也就是。。。。。。」就是。。。。。。
盛安说不出话来,这一切实在是太乱了!他转身跑了出去。
混乱的白天过去,盛家庄里充满了骚动不安的气氛,明显的压抑着,所有人
都是。
盛宁有时候睁开眼,有时候又闭上眼,他一个字也没说,精神好像一下子垮
了下来,只剩一具无用的肉体。
「师兄,喝药。」
盛宁没有反应,盛心把他的头抬起来,掰开嘴硬灌。药汁灌进一半洒掉一半
,盛宁还是那副样子,行尸走肉一样。
「师兄!」把碗重重的一顿,盛心心里的郁闷和狂躁都快将他逼疯了。
「你说话啊!」
盛宁看着房梁,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盛心还想说什么,咬咬牙却又闭上嘴,悻悻的关门离开。
伤势不轻又溺水,盛宁两天的时间都在昏沉的发着热。他看见许多景象,前
世的、今生的。。。。。。那些他以为自己遗忘了的,还有,他记忆最深刻的,全都翻腾
出来一一的从眼前闪过去。然而热度退下去,人应该好转的时候,他却显得更加
没有精神了。
来送衣送粮送药的小僮也都隐约的听说了,看着盛宁的眼光也和以前不同,
躲躲闪闪的,带着怀疑和鄙薄。但是盛宁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也没有为自己说半
句辩驳。
「师兄!」盛心的脾气越来越控制不住。
他只想要一句话,一句可以让他释疑,让他放心的话!可是盛宁却始终不看
他。他明明是睁着眼,可是他的眼睛却没有目标、没有焦距一般的,望着虚空出
神。
「你是被先生强迫的?是不是?你不是林公子说的那样?对不对?你说话啊
师兄!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你!是他们在说谎,你告诉我啊!」
盛宁的目光闪了一下,似乎听见了他的话。可是盛心刚刚觉得有些希望,他
又恢复原状,眼睛合了起来。
盛心的小僮听到屋里踢翻风炉打碎药罐的声音,心惊肉跳问:「公子,没事
吧?」
「滚滚!都滚远点!全都滚!」
从屋里扔出来乱七八糟的东西,似乎是抓着什么扔出什么来。
小僮吓的急急的跑开,离这院子远远的。
「师兄!你给我说话!我在你心里就什么也不是吗?只有先生才能让你看进
眼里放进心里吗?我对你来说,就没有一点存在的意义?」
盛宁身体被摇晃着,伤处似乎又痛起来。
他能听到。。。。。。只是,他太累了,只想把自己蜷起来,不想听,不想说,也不
想看。。。。。。
领口被扯散了,盛心的目光敏锐的看到一块淡色的瘀红齿痕∣∣不是剑伤也
不是内伤。。。。。。那是,那是。。。。。。
盛心想到了那是什么。
在想通的瞬间,盛心的理智也崩断了。
这个人,明明应该是他的!他们一直在一起,他一直对他那样好,他怎么可
能不爱他?
盛宁应该是他的!
盛心手一松,盛心宁倒回榻上。盛心像发狂的、绝望的小兽,向着流血的猎
物扑了上去,袖风带倒了烛台,屋里顿时变成了一团沉沉的黑。
惊慌的、短促的声音,然后成了被堵住的呜咽,在黑暗中发生的,侵犯与伤
害,失控与绝望。。。。。。
一切的一切。。。。。。
「盛宁。。。。。。我要你!给我。。。。。。都给我。。。。。。
「你是我的,对吧,师兄。。。。。。
「是我的。。。。。。」
不。
没有谁是谁的。
以为自己可以得到的,最后常常会失去。
盛宁闻到血腥气,未愈合的伤处全都在疼痛叫嚣。。。。。。
盛心终于清醒,可是,眼前的一切将他吓坏了。
像是破碎玩偶一样的盛宁,满床的狼籍。这是。。。。。。这是怎么了?是他做的吗
?
不不。。。。。。不是!他不会伤害盛宁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可是这一切,这一
切。。。。。。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恐惧的低喊,跳起身来,衣衫不整的冲出门去。
盛宁没有失去意识,他一直清醒。只是,他宁愿自己不再清醒。
他的爱恋,他的努力,他的手足一样的兄弟。。。。。。盛宁缓缓撑起身体,看着自
己的破碎和丑陋。一切,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更坏,可以再失去了。
或许一切正应该在这里结束,曲终,人也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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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洗头
「盛宁,下午帮我洗头吧?」
「好。」盛宁把切好的材料放进小盆,「你让人烧好水。」
「嗯,知道。」
盛世尘遥遥听到隔壁院子里这么几句话,唇边露出一个微笑,继续翻他手里
的书。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买下后来的盛家庄,是住在一所靠山的庄院里,庄院虽然
不大,却收拾的很干净雅致。美中不足的是,除了盛世尘现在坐的这间小院子,
其它院子里的花都被盛宁拔去,小花园被改成了菜畦。
盛宁把饭菜放在桌上,「先生,请用饭。」
盛世尘放下书,点点头:「辛苦你了。其实已经有下人了,你不用天天做这
些。」
「我喜欢做啊。」盛宁说:「先生喜欢吃的清淡些是吗?」
盛世尘一笑:「我母亲是中洲那里的人,我从小吃陪嫁来的厨子做的菜,所
以也就习惯了。」
「嗯,我做了清汤鱼丸还有炝菜心,材料都很新鲜的,先生尝尝看?」
「好。」
盛宁拿着托盘轻手轻脚的走开,盛安已经在外面等的不耐烦,「快来快来。
」
盛世尘尝了一口鱼汤,口感非常的鲜美清冽,鱼丸滑嫩,嚼起来劲道又有弹
性,都没有放过多佐料。这个圆圆脸的少年,手艺刀工调味,都出乎人意料之外
的精湛。
真的。。。。。。不像个小孩子。
菜心一片片全是精心挑择过的,碧绿翠生,淡淡的盐味和鲜味,以及菜心原
本的爽利甘脆。。。。。。
就算现在要标榜这个孩子为一个名厨,也绝不为过,更何况他还不到十岁,
将来的前途。。。。。。
盛世尘听到隔壁有哗哗的水响,似乎正从桶里向盆里倒水的动静。
盛宁笑着抱怨:「你轻些啊,溅我一鞋都是水。」
盛安赖皮的声音说:「反正你这双鞋到晚上还是要换不是?湿就湿吧,正好
回来一起按水盆里就刷了。」
「好了好了,你躺好吧。」盛宁这么说,然后听到洗手的声音:「嗯,水烫
不烫?」
「正好。」
盛世尘的内力精湛,听风辨位的功夫那更是不必说。
虽然隔了一面墙,但是那边的动静一一入耳,落针可闻。
撩水的声音,水珠落回铜盆里的声响,搓洗发丝的声音。
「唔,舒服啊。。。。。。」盛安的声音都酥了:「唉,脑袋啊脑袋,你可真有福了
,不知道修了几辈子,修来这会儿的享受。」
盛宁忍不住笑出声:「哪有这么夸张,不就是头皮按摩。」
「舒服啊。。。。。。从来没这么舒服过。。。。。。」
「那可是,我练过的。」
「嗯?你以前给谁洗过吗?」
「给。。。。。。」盛宁咽下去没说:「反正夸的人不少。闭上眼,我要抹皂角膏了
。」
带着点黏腻感觉的搓洗的声音,盛安显然享受之极,哼哼唧唧的一直叫唤个
不停。
「闭紧眼,要冲水了。」
哗啦啦的水流声,盛世尘完全可以想象得出隔壁的情形,一举一动都不会遗
漏。
「你要加鸡蛋吗?」
「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小丫头。」
「那我给你擦擦水。」
接着就是收拾的声音,泼水,整理桌几椅凳,把水桶提走。
盛世尘回过神来,发现这半晌他手里的书,一页也没有翻动。
两个小子洗头又有什么可留意的?
盛世尘失笑,接着看书。
那是很久之前的,一个普通的午后的小事。那时候谁也不会想到以后,各人
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逾关那畔行, 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 故园无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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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洗头》完
番外二 黄粱一梦
盛宁枕着一个小小的荞麦皮口袋装的枕头,打横卧在廊下。盛心坐在他身旁
守着,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