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公主-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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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一种真正的饥渴。
于是他错过了辩机草屋那温暖的灯光,错过了高阳公主的笑声。他克制了饥渴,继续在艰辛的夜路中向山顶挺进。
房遗直是在拂晓时分叩响行宫大门的。
房遗直不顾一切地推开房遗爱的殿门。他举着松明火把,他不管他们是什么姿态,哪怕是他们正在做爱,他也要立刻把他心爱的高阳抢过来。他想如果房遗爱阻拦他,他就将抽出长剑搏杀。他宁可在弟弟的血泊中与公主拥抱。
房遗爱被惊醒。他好不容易才看清站在他床前的这个举着火把的人影就是他的哥哥房遗直。房遗直二话不说,他举着火把便去抓遗爱身边的那个女人。怎么?是淑儿?房遗直不知道他此刻胸中是一种怎样的绝望。他像是被谁当头一棒,脑子一下子一片空白。
公主呢?公主她人在哪儿?我要见她。
在辩机的草庵里。
在辩机的草庵里,怎么会?
这两个晚上她一直住在那里。她嫌这山顶太冷。她累了她不想再爬山……她把淑儿给了你就为了她自己能留在辩机那儿……
哥哥,你别胡说!说吧,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要不是皇帝……
那草庵里的灯光!
那异常的温暖!
那笑声!
他全错过了!
那辩机!
又是狠狠的一击!
房遗直立刻如泄了气的皮球。他赖以支撑的全部信念骤然间呼啦啦全都倒塌了。
第二天清晨,房遗爱兄弟带着众侍从浩浩荡荡来到草庵时,像事先约定了又心照不宣一样,那修士辩机早已不知去向。唯有高阳公主威严地站在草庵前的空地上。
高阳公主想不到她竟在房遗爱的队伍中看到了那个骑在高马上的房遗直。她恍若隔世般望着那个她觉得她早已忘了的男人。他也望着她。那目光提示他的存在。那往日旧事的存在。她的心怦然而动,但接下来的是愤怒。
高阳看着房遗直。她看出了这个男人的憔悴疲惫还有他内心的忧伤和猥琐。有了草庵之夜,高阳就觉出了房遗直并不是唯一的。
高阳望着房遗直。她看着这房家的两个公子是怎样地下马,怎样急切地走向她怎样恭恭敬敬地向她请安。她胸中有种凶狠的快感。
高阳走近房遗爱。她故意做出和他很亲密的样子。她说这山中的秋天真是很美。她问,淑儿呢?淑儿是不是把你伺候得很好?
然后她收起微笑向房遗爱身后的房遗直走过来。她冷冷地看着他。对他说,你怎么也有雅兴到这秋季的山林中来了呢?你怎么又回来了呢?是怕丢了你银青光禄大夫的官职吗?那闲官就那么重要吗?要不要到这温暖的小屋里来坐坐呀?高阳说话的神态就仿佛她是这山中木屋的女主人。
辩机呢?房遗爱问着。
听侍卫说,他深夜就上山去了。我住在这里搅了他的苦读。你们不觉得他是个很值得钦佩的学士吗?房遗爱,你何时像辩机那样读过书呢?
房遗直看着她。在那一刻,房遗直在高阳公主的冷酷的目光中,或许已经得知了一种可怕而悲惨的未来。
那个山中草庐内的年轻学士辩机就是后来被唐太宗腰斩在长安西市场的著名沙门辩机。
那个清晨,辩机一直面壁呆坐着,忏悔他深夜的罪恶,直到公主静悄悄地走进他的书房走到他的身边。高阳公主一看见辩机是怎样地坐在被撕成碎片的经学的废墟中就全都明白了。她走过去,也拿起身边的一本什么经书用力地撕扯了起来。撕不动时,她还请求辩机来帮助她。她在撕扯着经书的时候始终盯着辩机的眼睛。她发现那眼睛由惊讶到惋惜,后来流出的便是坦然的光了。
辩机似乎不再忏悔。
他们不再为夜里的事情而自我折磨,他们任由了天命。
然后,就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宁静的午后,辩机带着高阳公主来到了一片美丽的密林之中。辩机说,这是他常常来读书的地方,常有鹿群出没。而他又总是能和那些美丽善良的动物友好相处。
果然,林中的鹿群见到了辩机,便三三两两悠然地向这片林中的空地会聚而来。高阳觉得,辩机与鹿群在一起的那情景真是太美了,简直就像是一幅如梦如幻的图画。
辩机说,多少年来,我本已将我的心和眼睛修炼得清净而无欲。但是你来了。你为什么要来?
高阳平躺在落叶上。看秋日的太阳。听辩机讲述着大自然的故事。
高阳这个美丽的女人就在眼前。辩机伸手就可以触到她,这是辩机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他在忏悔。忏悔自己的尘念。而就在这忏悔中他还是伸出了手。他掀开了高阳的长裙,他看见了她那美丽的乳房。他贪婪地吸吮着它们。他听到了高阳公主那美妙的呻吟。
一切的教义顷刻间瓦解坍塌。
男人脱光了女人的衣服。他把女人美丽的身体横陈于大自然美丽的怀抱中。然后他要她。他把这想象成是一种大自然的行为。而大自然也是教义。这教义指引他。他不能不要她。像决堤的大水。一次又一次。然后到了夜晚。
他们都知道是最后的夜晚。
他们不提分手的事。
只有林中的野兽能听得见这木屋中发出的地动山摇,那喘息和呻吟。像在动荡的海上。辩机已不顾一切。他倾其所有,只要能再度奋起与再度冲锋。高阳喊叫着。她的眼睛里浸满了感动。他们在欢乐中共抵云端。
然后他们坐起来。
他们知道就要分手了。
公主紧紧抓住辩机的双手。她把它们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她哭着。她说她怎么舍得离开辩机。她说她从此会留恋辩机的这林中的草屋,会留恋辩机蓝色的眼睛。
最后她哭着在辩机的怀里睡着了。
辩机轻轻地将公主放在了那铺满金色枯草的木床上。他为她盖好了被子。他在她年轻美丽的额头上轻轻地吻别。然后,他义无反顾地离开。他知道他从此再不会有女人了,只有绵长的思念伴着这大山。
辩机在夜色中走出了他的草庵。
他把自己藏了起来,他要在那片密林中舔去他自己身上心上的血和污浊。
他知道他已经被毁了。就在这昼夜之间。他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振作起来,他对他未来在这大山中的黯淡生活充满了绝望。
清晨,辩机在遥远中听到了马蹄声。
他知道这是他们就要把他美丽的姑娘带走了。
高阳再没有上过终南山。
她离开了这里。然而就从离开这里的那一刻,她就开始拼命地想回到那山中去了。然而高阳却迟迟未能成行。
因为突然间的一场很大的雪。那雪铺天盖地下了三天又三夜。两尺厚的大雪,堆积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自然也就封住了进山的路。
她便这样陷在忧伤中。浅浅的淡淡的,终日遥望着覆盖着厚厚积雪的终南山。她并且莫名其妙地为辩机守节。自从回到家中,她从不让房遗爱碰她的身子。
此间房遗直也曾几次求见,但也都被高阳公主回绝了。她觉得她已为这个让她失望的家伙伤透了心。她认为他是个懦弱的男人。她受不了曾和他有过的那种处处小心遮遮掩掩压抑无望的生活。
她只守着那场雪。
守着她心里的又一重爱。
那场铺天盖地的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在这越来越冷的季节很难化掉。但高阳公主每天都等着。终南山的白色终于一天天变得浅淡。积雪融化,发出音乐般的流水声,慢慢地,那山中苍翠的松柏也从积雪中挣扎了出来。
公主想,她一天也不能等了。她要找个借口进山。
就在这时,高阳意外地发现她每月必来的月经没有来。她慌乱了起来。她知道不来月经就意味着开始孕育了另一个小小的生命。
高阳记得她已经很久没有同房遗爱在一起了。这中间有了辩机。后来她守身如玉。她没有办法弄清她腹中的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很快,她便开始觉出了心慌恶心,并开始时常地呕吐。她甚至连眺望终南山的兴致也没有了。她心情沮丧,周身不舒服。她知道她确实是怀孕了。
高阳想,她自从十五岁下嫁到房家,不知为什么,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竟已有过三个男人。她小小的年纪。她找不到她真正想爱的男人。不停地阴差阳错,直到这一天直到她终于有了孩子。她想在这三个男人中,唯有辩机是她最喜欢的,也是她最希望成为孩子父亲的。但无论如何,她要在这长安城的房家大院中生儿育女,她就又离不开房遗爱。所以,她不去想这孩子究竟是谁的,姑且就把他当作是房遗爱的骨血。
她需要房遗爱的帮助和掩护。因为她想上山。她想在身体最最不舒服的时候见到辩机,向他诉说。而这没有房遗爱陪伴来掩人耳目,几乎是根本不可能的。
高阳很快将她怀孕的消息告诉了房遗爱。
一番床笫之欢。
房遗爱受宠若惊。这是他们从山上返回后的第一次。
之后,高阳说了她想上山。
房遗爱马上懂了高阳的意思,他再不聪明也不至于猜不透高阳的心。
他们心照不宣。
高阳问,你干吗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与你同床?
房遗爱一时语塞。
高阳说,是因为我怀了孩子,是你们房家的骨肉。
房遗爱再度受宠若惊,他甚至把高阳抱了起来。他兴奋得顾不上去推敲这孩子是不是真是他们房家的后代。
然后高阳委婉地暗示说,怀孕期间她怕是再不能与房遗爱同床了。
房遗爱点头后默默无语。他早已养成了对高阳唯唯诺诺的习惯。
你怎么啦?你是不是很喜欢淑儿?我看出来了。从山上回来后你就一直想着她,对吗?我想把淑儿给你。就让她做你的小妾吧。我会每晚差她睡到你的西院,侍候你,但她白天还要陪着我。怎么样?
房遗爱又一次受宠若惊。他喜形于色。满心的喜悦。他不停地谢着高阳。他说他明早就安排进山的事。他简直不知道该怎样讨得高阳的欢心。
就为了一个淑儿。
房遗爱的要求并不高。
为此他更是唯高阳之命是从。他便是在高阳的这打一打拉一拉既剥夺又给予的怀柔中,慢慢地批准了对高阳所应采取的那生活的方式。
很快,高阳公主怀孕的消息传遍了房家府邸。那几日中,房府天天摆宴欢庆,宅院内一片喜气洋洋。
而在这喧嚣与热闹之中,唯有一个人是冷静的,也唯有他看出了这喜庆的可笑和虚伪。他确信高阳腹中的那个孩子不是房遗爱的。此人就是房遗直。他不想拆穿她。他也不能拆穿她。他只是对高阳的未来充满了忧虑。
结果,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房遗直鼓足勇气夜访高阳。
高阳正在读着什么?
佛家的教义?
高阳依然穿着一件很薄的丝衣。她因怀孕而变得胀大的乳房向下悬垂着,将那丝衣绷得紧紧的。
高阳读得很专注。
那油灯的光亮。
跳荡不已的蓝色的火焰。
照着她。
照着她那佛家的教义。
她读着。毫无希望地读着。她竟对房遗直已走进她的卧室浑然不觉。直到他将他的黑色的影投在高阳的脸上投在那沉重的教义上……
高阳惊惧地抬起头。
她看见了房遗直。
然后高阳公主平静地说,大公子,我们已经有很久没见了,你一向可好?
是的,我很好,公主可好?房遗直彬彬有礼。但是他相信他们未来的谈话不会总是这样温文尔雅。
我不好。我身体不舒服。整天想吐。你要我起床下地陪着你在这深更半夜聊天儿吗?
幸亏你今晚来了,否则明天遗爱就会送我到山上。那里不像这长安,在那里能吸到最新鲜的空气。
明天你又要进山?房遗直很惊讶。
怎么?我不能?span class=yq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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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你既然怀有身孕,为什么还要进山呢?这冰天雪地……
房遗直靠近高阳,对着高阳的耳朵小声说,你就不能叫淑儿她们出去吗?
你我还有什么秘密吗?高阳微微坐起。她的沉甸甸的乳房便也随之垂落下来。她大声说,淑儿,你来。
淑儿便红着脸从屏风后闪了出来。
大公子说他不想让你听到他说的话。反正已经很晚了,你也不必守在这儿了,到西院去吧。
你真让淑儿去伺候遗爱?
这妨碍你了吗?
在山顶的行宫里我就见他们在一起。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告诉我,这孩子不是遗爱的。
是他的或者不是他的又怎么样?
你不该欺骗他。
欺骗他?最先欺骗他的是谁?是谁和他的老婆上床?又是谁把他的老婆孤零零地一个人丢下就为着那个虚伪的良心逃跑了?还有,你知道房遗爱他是大唐的驸马都尉吗?可是他至今却连一官半职都没有。皇帝赏赐给你们房家的好处,全让你一个人占完了。因为你才让这个愚蠢的房遗爱一文不名像个穷光蛋。而嫁了这样的男人,也就辱没了我的名誉,让我在皇室的姐妹之间抬不起头来。你就是这样待你的弟弟吗?
高阳,我们不要说这些了。房遗直骤然抱住了高阳公主。他不顾一切地亲吻着她。他把他的手伸进高阳的衣服里。他触到了高阳那温暖的沉甸甸的乳房。他揉搓着它们。他无法自持,他说我太想你了。我每分每秒都在想……
高阳奋力把房遗直的手从她的衣服里拉出来。她终于挣脱了他。她说,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问过我吗?你走吧,你别再来这一套了。
房遗直陡然从高阳的身边离开。
他看着高阳隐隐约约几乎裸着的身体。但是他不再意乱情迷,也不再有一丝的欲望。一切都冷却了下来。不再有机会。他已心如死灰。
他绕过高阳走到梳妆台前。
他把他特意为高阳买来的那许多珠宝首饰放在了案台上。
那首饰全是他思念着高阳的时候精心为她挑选的,有多少颗珠宝就有他多少份爱。
房遗直在做过这一切之后退到了屏风旁。他很恭敬地对高阳说,公主,我告辞了。希望你多多保重,好自为之。
高阳哭了。她跑过去把梳妆台上的那些珠宝全扫落在地。高阳骂着,你把我当作什么了?我就是没想你。我就是要进山。我就是不要你这些破珠子……
她不想了断同辩机的情缘,她要圆上这个梦,她也不管这梦能做到什么时候。那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此刻上山了。
在就要抵达辩机的草庵时,高阳公主让她的车停了下来。她让淑儿下车。去坐房遗爱的马。她叫过来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房遗爱,她说,你带上淑儿到山顶的行宫去吧。我想回家时,会派人上山去叫你的。
房遗爱就带着淑儿和众侍卫乖乖地上山了。
高阳的马车依然停在那里。停了很久。她努力使自己平静。很久以后,她才让车夫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直向着辩机的小屋。
她心里很急。她觉得她越是跟辩机离得近,她想见到辩机的心情就越是急迫。她想念他。想念他的小屋想念他的身体。还有那双和蓝天一样的清澈的眼睛。她几乎是撞进了辩机的怀中。
辩机惊异万分。
他的眼睛里没有欣喜,他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