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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阿嘉莎·克莉丝蒂小说选(2)尼罗河谋杀案 魔手黑麦奇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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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认识。

梵舒乐小姐——包裹凶枪的绒布围巾系她所有。根据她本人所说,最后


看见围巾是在了望厅。当晚她曾声称围巾失踪了,但大家遍寻不着。

围巾如何落在X 手中?是X 傍晚时分便偷得?倘若如此,到底为什么?
没人预知贾克琳会跟希蒙起冲突。是X 在取手枪时,无意中发现了围巾?既
然如此,为什么早些时候却没人能找到?是围巾根本没离开过梵舒乐小姐的
身边?这就说:梵舒乐小姐是杀林娜·道尔的凶手?她对罗莎莉的诬告,是
编出来的谎话?如果她是凶手,动机又是什么?

其他可能性:

动机是偷窃——有可能。因为珍珠项链不见了,而林娜·道尔昨晚还戴
在身上。

跟黎吉薇家有宿仇的人——有可能,但缺乏证据。

船上还有一危险人物——一个杀手。凶案与杀手之间有无关联?但我们
得证明林娜·道尔拥有对此人不利的资料。

结论:我们可以把船上旅客分成两组:一是有杀人动机及明显证据的;
二是直至目前所知,仍属清白的。

第一组安德鲁·潘宁顿

胡利伍德

罗莎莉·鄂特伯恩

梵舒乐小姐

露易丝·薄尔杰(偷窃?)

斐格森(政治因素?)

第二组

艾乐顿太太

提姆·艾乐顿

珂妮亚·罗柏森

鲍尔斯小姐

鄂特伯恩太太

吉姆·芬索普

贝斯勒医生

黎希提

白罗把纸推回给雷斯。

“你所写的一切都很正确、很公允。”

“你同意吗?”

“同意。”

“现在你能贡献什么意见?”

白罗慎重地站起来。

“我?我问自己一个问题:凶枪为什么给丢进河里?”

“如此而已?”

“目前为止就这个问题。直到我找出满意的答案,否则任何推论都是徒
然。这就是说,总得找出头绪。老友,你应该留意到,在你那份简表里,并
没针对这问题企图找出答案。”

雷斯耸耸肩。

“棘手啊!”

白罗困惑地摇着头,一边拿起那块湿透的围巾,摊开铺在桌面上。他的
手指勾划出巾上的灼过的痕迹和烧穿的小洞。


“老友,告诉我,”他突然说:“你对军火比我更有研究。用这样一块
布来包手枪,可以减低很大声量吗?”“不,不会。远不如一个灭声器。”
白罗点点头,然后往下说:“一个男人——显然一个对枪械很熟悉的男

人——会懂得这个道理。但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未必晓得。”
雷斯好奇地望着他。“很可能如此。”
“是的,女人可能从侦探小说中取得一知半解的知识。”雷斯玩弄着那

支珍珠柄手枪。
“这小东西无论如何不会发出多大响声。”他说,“顶多是‘扑’的一

声。在其他声响掩盖下,十之八九不会被听到。”“是的,我也想过这点。”
白罗拿走手帕,检查了一遍。
“男人手帕——但不是高级男士用品。顶多值三便士。”“很吻合胡利

伍德的身份。”
“不错,我留意到潘宁顿用的是丝质手帕。”“我想,是用来当手套,
以免留下指纹。”雷斯半开玩笑地补充说,“‘粉红手帕破案记’?”
“啊,很迷人的的颜色,是吗?”白罗放下手帕,再度检查围巾上的火

药痕迹。
“一样,”他喃喃地道,“还是蹊跷。。”
“怎么样?”
白罗柔声地说:“道尔夫人安详地躺在那儿。。头上小小的弹孔。你记

得她死时的神态吗?”
雷斯好奇地望着他。“你知道吗?”他说:“我感觉到你在试图说明某
个问题——但我却一点也不晓得那该是什么。”


18


一阵敲门声。
“进来。”雷斯应道。一个侍应生走进来。
“对不起,先生。”他对白罗说,“道尔先生想见你。”
“好,我去一下。”
白罗站起来,走出吸烟室,沿着甲板通往船舱的梯路,来到贝斯勒医生

的房间。
脸颊不知是羞赦亦或发高烧而通红的希蒙,背靠着枕头。他有点不好意

思的样子。
“白罗先生,你来了真好。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他脸上红得更厉害。
“是。。是有关贾姬的。我想见见她。你认为——你会介意——会介意

她吗,如果你叫她来一趟?你知道我一直躺在这儿想着。。那可怜的孩子—
—她从来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而我竟如此对待她。。我。。”他结结巴巴
了。

白罗有趣地看着他。
“你想见贾克琳小姐?我去找她来。”
“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
白罗应他的请求而去,发现贾克琳·杜贝尔弗蜷缩在了望厅的一个角落


里,膝上放着一本书,但她看也没看。
白罗温柔地说:“小姐,请跟我来。道尔先生想见你”
贾克琳蓦地坐直身子,脸色泛红——接着变为苍白。她显然感到很困惑。
“希蒙?他要见我。。见我?”
白罗发觉她半信半疑。
“你会来吗,小姐?”
“我。。嗯,当然我会来。”
她像个温顺的孩子跟着他走,一个困惑的孩子。
白罗踏进贝斯勒医生的房间。
“贾克琳小姐来了。”
她跟在他身后走进来,身子晃了晃,站住了。。呆呆地立在那儿,双眼

瞪着希蒙的脸。
“你好吗,贾姬?”希蒙显得同样尴尬。他继续道:“你肯来真是太好

了。我想跟你说一句。。我的意思是。。”
她打断了他的话,急促而绝望地说:
“希蒙。。我没有杀林娜。你知道我没有那样干。。我。。昨晚确实发

疯了。噢,你能原谅我吗?”
希蒙这时说话较顺畅了。
“当然我会原谅你。没事了,完全没事了!我要说的就是这句话。我想

你会有点担心,你知道。。”
“担心?一点点?噢,希蒙!”
“我见你就是想告诉你,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瞧,你昨晚只是有点神

经紧张心弦稍微绷紧了,那是很自然的事。”


“噢,希蒙!我可能已经杀了你!”
“不会的。那小小的家伙。。”
“你的腿!或许你再也不能走动。。”
“看着我,贾姬,不必过虑。到亚思温,他们会立刻替我照X 光,拿走


弹头,一切便会恢复正常。”

贾克琳抽咽了两下,接着冲上前,跪倒在希蒙床边,掩着脸啜泣起来。
希蒙尴尬地拍摸着她的头。当他的目光跟白罗接触的时候,后者叹一口气,
走了出去。

离去时,白罗断断续续听到:
“我怎会这般狠毒?噢,希蒙。。我真正抱歉。”
外面珂妮亚·罗柏森正斜倚船杆。她转过头。
“哦,是你,白罗先生。今天天气这样好似乎有点怪异。”
白罗仰头看天。
“太阳照耀时你见不到月亮,”他说,“但当太阳消失。。噢,当太阳

消失。。”
珂妮亚嘴唇微张。
“抱歉,我不懂。”
“我是说,小姐,当太阳沉下,我们就会看见月亮。事实就是这样吧?”
“怎么。。怎么,当然是啊。”她怀疑地看着他。
白罗哂然一笑。
“我不小心几乎说出了蠢话。”他说。
他漫步走向船尾,经过隔壁房间时,他停住了一会,听到房内片段的谈

话:
“真没良心——也不想想我为你所做的事——一点也不体谅你可怜的母
亲——一点也不晓得我所受的苦。。”
白罗的嘴角紧绷起来。他举手敲门。房内突然静默下来,鄂特伯恩太太
应道,“谁?”“罗莎莉小姐在吗?”
罗莎莉在门口出现,她的样子吓了白罗一跳;眼圈黑黑的,嘴边布满皱
纹。

“什么事?抛充满敌意地问道,“你想做什么?”“可以跟你谈几分钟
吗,小姐?请随我来。”她的脸色立刻沉下来,怀疑地扫了白罗一眼。“我
干嘛要?”

“算我请求你好吗?”
“哦,好吧。”她走出甲板,顺手关上房门。“怎样?”
白罗轻轻挽着她的臂膀,沿甲板走向船尾。他们经过舱房,拐个弯,船

尾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身后尼罗河起伏不定。
白罗把肘搁在栏杆上,罗莎莉则笔直站着。
“怎样?”她再度问道,仍然充满敌意。
白罗选择词句缓缓说道:“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但我想你是

不愿回答的。”
“那你带我来这儿似乎是多此一举了。”
白罗一根手指顺着栏杆慢慢移动。
“小姐,你习惯于承担一切。。但不能坚持太久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小姐,对你而言,压力太大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莎莉说。


“小姐,我所说的都是事实——明显而丑恶的事实。就让我直截了当地
说出来吧!小姐,你的母亲是个酒徒。”罗莎莉没有答话。她的嘴张开,又
合上。她看来首次感到不知所措。

“你不必说什么,小姐,让我来替你说!早在亚思温的时候,我已经很
留意你们母女的关系,立刻体会到,尽管你用尽一切不幸之词,实质上你却
在设法维护自己的母亲,免得她遭受某种东西的伤害。我很快便知悉那东西
是什么。事实上,早在我碰到你母亲喝得醉醺醺的那天早上之前,我已知晓
了。而且,更发现她是属于偷喝的类型,因而显得更难应付。虽然你已步步
为营,但所有酒鬼都是那么狡猾,她设法购得一批酒,并且顺利地不被你发
觉。我想你是昨天才知道她的藏酒处。所以昨晚,你母亲一睡着,你便悄悄
把那些酒拿到船的另一边(因为你们的房间恰巧靠近岸边),抛进尼罗河里。”

白罗停下来。
“我说得对吗?”
“不错,你说中了。”罗莎莉突然激动地说。“我想,我真不该不说出

来。但我不愿弄得人人皆知。这似乎太。。太荒谬了。。我是说。。我。。”
白罗替她说完。
“你被怀疑作杀人凶手,是太荒谬了,对吗?”
罗莎莉点点头。
接着她又哭起来,“我尽了最大的。。免得每个人知道。。真的这不是

她的过错。她实在很灰心。她的作品不再受人欢迎;人们早已厌倦了那些无
聊的性故事。。这打击太大了,所以她才开始酗酒。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无
法谅解她的怪诞行为,后来我发现了,我尝试去阻止她。她一阵子很正常,
然后突然又开始狂饮起来,跟人大吵大闹。真可怕!”她打了一个冷颤。“我
得随时监视着——制止她。。然而,由于这个原因她开始不喜欢我。她。。
她讨厌我。我想她有时甚至憎恨我。”

“太不幸了!”白罗说。
她猛地转向他。
“不要替我难过,不要同情我。这样容易得多。”她叹口气,长长的、

心碎的叹气。“我好疲倦。。彻底的疲倦。”
“我了解。”白罗说。
“别人以为我很可怕。傲慢、愤怒、坏脾气。我实在不能自己。我已经

忘记了怎样。。怎样善待别人。”
“正如我所说,你独自承担这负重担太久了。”
罗莎莉缓缓地说:“能够说出来——是个很大的解脱。你。。你一直对

我很好,白罗先生。我恐怕自己却时常很粗暴地对待你。”
“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过份有礼貌的。”
怀疑的神色骤然重回她脸上。
“你。。你要去告诉每个人吗?我想你必定会说出去,因为我抛下船的

那些该死的瓶子。”
“不,不,没有必要。只要告诉我一件事:当时是几点钟?一点十分?”
“大概是吧!我记不清楚。”
“现在告诉我:梵舒乐小姐见到你,你见到她了吗?”
罗莎莉摇摇头。
“没有。”


“她说她从房门口望见你。”
“我想我不会见到她。我只是沿着甲板向河面张望。”白罗点点头。
“那么,当你望向甲板时,看见其他人了吗?”接着是一片沉默。罗莎

莉皱起眉,似乎在努力思索。最后她肯定地摇摇头。
“没有,”她说,“我没有见到任何人。”赫邱里·白罗缓缓地点点头。

但他的眼神是沉重的。


19


旅客们疏疏落落地走进餐厅。大家仿佛感到,如果坐下来大吃一顿,未

免显得自己对不幸事件无动于衷。餐厅内充满歉然的气氛。
提姆·艾乐顿比他母亲迟到几分钟。他看来情绪不好。
“真希望从来没有参加这趟糟透了的旅程。”他咆哮道。艾乐顿太太悲

哀地摇着头。
“哦,宝贝,我也这么希望。那可爱的女郎!旅程完全糟蹋了!没法想

象有谁会那般冷酷地杀死她!真可怕!还有那可怜的孩子!”
“贾克林?”
“是呀,我真为她心疼。她看来是那么不快活。”“可教训她别随便耍

弄玩具手枪!”提姆毫不留情地说,一边涂抹牛油。
“我想她的家教一定很不好。”
“哦,看老天份上,妈,少来你那套母教理论吧!”“你火气很大,提

姆。”
“不错,我是火气大。谁的火气不大?”
“我倒认为应该哀伤,不该发脾气的。”
提姆气愤地说,“你看事情太感性了!你根本不知道一牵连上谋杀案,

会有多麻烦!”
艾乐顿太太显得有点惊讶。
“不过当然。。”
“实情就是如此。没有什么想当然的。这艘该死的船上每个人都有嫌疑

——你、我,还有其他人。”
艾乐顿太太抗议道,“理论上是如此,我想——实际上却荒谬极了!”
“一牵连谋杀,就没有什么荒谬不荒谬的了。你可以坐在这儿,表现得

正直、善良;但雪莱尔或亚思温的可厌的警探却不会这样估量你。”
“或许在这之前,真相已经大白。”
“怎会呢?”
“伯罗先生可能已经破案。”
“那老江湖?他不会找到什么的。他只会瞎吹牛。”
“嗯,提姆,”艾乐顿太太说,“我敢说你所说的一切都很准确;不过,

即使如此,也必须应付过去。还是下定决心,提起精神来度过这一关吧!”
但她的儿子并不显得轻松。
“还有那串失踪的珍珠项链!”
“林娜的珠链?”
“是的,似乎被人偷去了。”
“我想这是谋杀的动机。”艾乐顿太太说。
“怎会呢?你把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混淆起来。”
“谁告诉你珠链不见了?”
“斐格森。他从机器房的一个酒肉朋友那里听来的;而那朋友则听女佣

说的。”“那是串精美的珍珠。”艾乐顿太太表示道。
白罗在桌旁坐下,向艾乐顿太太躬身道,
“我迟了一点。”
“我知道你很忙碌。”艾乐顿太太答道。


“是的,的确分身不下。”
他向侍应生叫了一瓶酒。
“我们三个人的口味各自不同。”艾乐顿太太说,“你总是喝酒,提姆

则喝威士忌苏打,而我每次都试一种汽水。”
“奇怪!”白罗说。他看了艾乐顿太太好一会,然后自言自语道,“这
一点倒。。”
接着,他不耐烦地耸耸肩,试图驱除那突如其来的思绪,开始轻松地闲

聊起来。
“道尔先生的伤势严重吗?”艾乐顿太太问道。
“是的,十分严重。贝斯勒医生急欲尽速抵达亚思温,替他照X 光,把

弹头取出。希望不致造成终身残疾。”

“可怜的希蒙!”艾乐顿太太说,“昨天他还蛮开心的,一副踌躇满志
的神态。现在,不但漂亮的太太给杀死了,自己还弄个动弹不得。我真希望,
然而。。”

“夫人,你希望什么?”
“我希望他不要太气那可怜的孩子。”
“气贾克琳小姐?恰恰相反,他很关心她的处境。”
白罗转向提姆。
“你知道,这是十分微妙的心理现象,贾克琳一路上紧跟着他们,他简


直气愤到极点!但一旦她真的射杀他,造成严重的伤势——甚至可能终身残
疾——他的愤怒倒似乎消逝得无影无踪。这你能理解吗?
“是的,”提姆若有所思地说,“我想我能了解。她尽跟着他们使他觉

得自己像傻瓜。”
白罗点点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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