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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阿嘉莎·克莉丝蒂小说选(2)尼罗河谋杀案 魔手黑麦奇案-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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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可能吗?”
“当然。你想想,那贼一定晓得迟早都会来一次搜索,把赃物藏在自己

房间显然愚笨到极点,公共的房间又不方便;但这房间的主人却绝不可能回
来,倘若在这儿发现珠链,根本不会导致什么线索。”可是,尽管他俩极费
心地搜查,珠链还是杳无踪迹。

白罗透了一口大气,再度步出甲板。
尸体搬走后,林娜·道尔的房间一直紧锁着,雷斯有钥匙。他打开房门,

两人踏进房间。
除却尸体搬离外,房内一切都保持原状。
“白罗,”雷斯说,“这儿如果可以找出什么的话,求求你快点找出来。

我知道——你是能人所不能的。”
“这回你不是指珠链?”
“不,谋杀案才是主要的。今天早上我可能看走了眼。”
白罗悄悄地、机灵地进行他的搜查。他跪下来,逐时逐时地检查地板。

他把床翻了一遍,然后迅速翻查衣柜、抽屉、两个名贵衣箱和镶金的化妆箱。
最后他把注意力集中到盥洗盆上。那儿有各式各样的面霜、香粉和面油,但
最吸引白罗的是贴上“指甲油”标签的两个小瓶子。最后他把这两个小瓶子
拿起来放在化妆台上。其中标有“玫瑰色指甲油”的是个空瓶,只有一两滴
暗红色液体留在底部;另一个标有“鲜红色指甲油”的却是满满的。白罗分
别把两个瓶子打开,轻轻地嗅了嗅里面的气味。

一阵梨花香味散发到房中。白罗扮了个鬼脸,随即重新盖上。
“有什么发现吗?”雷斯问道。
白罗以一句法国谚语回答,“没有油醋可以添加。”然后他叹口气道:

“老友,我们没有交上好运道。那凶手很不合作,既没有留下袖扣、烟蒂、

烟灰或是手帕、唇膏、发夹之类。”
“只有这瓶指甲油?”
白罗耸耸肩。“我得问问那女佣。这玩意儿是有点古怪。”
“我怀疑她跑到什么鬼地方去了?”雷斯说。


他们离开房间,重新把门锁上,然后转往梵舒乐小姐的房间。
这里又是豪华气派:高级盥洗用具、质地良好的衣箱,还有一些私人信
件和文件,全都放得井井有条。
下一间是白罗的双人房,再下一间则是雷斯的。“把赃物藏在这儿的机
会很少吧?”上校问道。

白罗不以为然地说,“倒不一定。有一次我在东方快车上调查谋杀案,
一件红色晨褛失踪了,但显然一定还在快车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知
道是在哪儿?就锁在我的衣箱里!啊!真是大不敬!”

“嗯,看看这次有没有对你或对我大不敬!”
但那珍珠贼并没有捉弄白罗或上校。
拐弯过船尾,他们小心地搜查了鲍尔斯小姐的房间,但没有发现什么可

疑之处。她的手绢都是麻质,绣有姓名缩写的字母。
下一间是鄂特伯恩母女所住。白罗又谨慎搜索了一遍,但毫无结果。
跟着是贝斯勒医生的房间。希蒙·道尔躺在那儿,身旁的食物盘丝毫未

动。
“没有一点食欲。”他歉然地说。
看来他在发高烧,病情比这天一早要严重些。白罗充分理解到贝斯勒医

生盼望尽速把他送进医院治疗的焦急心情。

这矮个的比利时侦探解释了一下两人正在进行的工作,希蒙点头表示赞
同。当听到珠链已由鲍尔斯小姐交回,却只是仿制品的时候,他表示异常惊
诧。

“道尔先生,你肯定你太太没有携带仿制的项链出国吗?”
希蒙肯定地摇摇头。
“噢,没有。我可以肯定。林娜非常喜爱那些珠子,为这些珍珠保了各

种险,所以我想她可能会大意一点。”
“那我们得继续搜查了。”
白罗开始打开抽屉,雷斯则翻查衣箱。
希蒙看着他们。“哎,你们不是怀疑老贝斯勒偷了吧?”
白罗耸耸肩。
“有此可能。何况我们了解贝斯勒医生哪些方面?全都是他自己说的。”
“不过,他要把珠宝藏在这儿,我绝对不会看不见的啊?”
“他今天要这么做,当然不可能。但我们不晓得珠链是何时给换掉的,

他可能早几天就下了手。”
“我倒从来没有想过。”
但搜索仍然是一无所获。
下一间是潘宁顿的。两人花了一点时间搜索。他们格外小心地翻阅了一

整箱文件和契约,大部分都是需要林娜签名的。
白罗怏怏地摇摇头。“一切看来都秩序井然、光明磊落。你认为呢?”
“绝对光明磊落。不过,潘宁顿不是个傻瓜,倘若真有一份委任书之类

的文件,他一定早已销毁了。”
“不错。”
白罗从抽屉里拿起一支笨重的左轮手枪,看了一眼便放回原位。
“唔,似乎有不少人喜欢携枪出外旅行。”他喃喃地道。
“对,这或许是一丝线索。不过,林娜·道尔并不是被这种口径的枪所


杀的。”雷斯顿了一顿,接着说,“你知道,我刚想到你那关于凶枪为何被
丢到船外的问题的可能答案:假设真凶的确把枪留在行凶现场,但另一个人
——某个第二者——却拿走枪,抛进河里。”

“是的,有此可能。我也曾经这样想过。但这设想却引出一连串疑问。
那第二者是谁?他拿走凶枪,保护贾克琳,究竟有何利益?他在现场做什么?
我们目前所知进过林娜房间的只有梵舒乐小姐。枪是否她拿走的呢?她为什
么要维护贾克琳?可是。。还有别的原因导致凶枪被移走吗?”

雷斯提议道,“或许梵舒乐小姐认出她的围巾,恐怕被牵连,于是把一
干物品全部抛掉。”

“抛掉围巾是有可能,但她必须把枪一并丢掉吗?不过,我同意这是一
个可能的结论。但一切设想都有缺憾——唉,都有缺憾!关于那围巾,你还
是没有注意到一个要点。。”

当他们从潘宁顿房间走出时,白罗建议雷斯继续搜查其余的房间:贾克
琳和珂妮亚的,及末尾的两间空房;他则再问希蒙·道尔一些问题。于是他
重新踱回贝斯勒医生的房间。

希蒙说,“嗯,我想了好一会。我确定那串珠链昨天还没有被换掉。”
“何以见得呢,道尔先生?”
“因为林娜。。”说出太太的名字,他的声音显得凄凉。“。。晚餐前,

还把玩着,谈着珠链。她对珠宝有点识别能力,如果是膺品,我相信她不会
看不出的。”
“不过,那仿制品的工艺甚为精巧。告诉我,道尔夫人有出借首饰的习

惯吗?她可曾把珠链借给任何朋友?”
希蒙尴尬地脸红起来。
“你知道,白罗先生,这个我很难说。。我。。我。。嗯,认识林娜不

久。”
“啊,是的,你们结婚是闪电式的。”
希蒙继续说,“所以。。其实。。我是不会熟悉她的习惯的。不过,林

娜为人很慷慨,把首饰借给朋友也不足为奇。”
“譬如她从来没有。。”白罗的语气非常委婉,“。。她从来没有,譬
如,把珠链借给杜贝尔弗小姐?”

“你这是什么意思?”希蒙涨红着脸,想要坐起来,但因痛楚难当,只
得重新躺下。“你想到哪里去了?以为是贾姬偷了珠链?她没有,我敢发誓
她没有这样做。贾克琳是百分之百正直的人。认为她会作贼,简直荒谬透
顶。。荒谬透顶!”

白罗眼睛闪烁地瞪住他。
“哦!看哪!看哪!”他不期然地说,“我的设想当真惹恼了整巢的黄

蜂!”
希蒙没有听出白罗的暗示,仍旧重复道,“她是正直的!”
白罗忆起了尼罗河畔亚思温一地那少女的话:“我爱希蒙——他也爱

我。。”
那天晚上他很怀疑自己所听到三个人的陈述中哪一个较接近事实,现在

看来贾克琳的话的确没错。
门开了,雷斯踏进。
“没什么事,”他唐突地说,“嗯,只是侍应生前来报告向旅客搜身的


结果。”
一位男侍应生和一位女侍应生分别出现在门边,前者先开口说道,“没

有什么发现,上校。”
“有哪一位男士起哄吗?”
“只有那位意大利先生,他咆哮了好一阵,说是极度不尊重人格。他身

上还有枪哩!”
“什么类型的?”
“是点二五自动手枪,上校。”
“意大利佬脾气真暴躁。”希蒙说,“在瓦第·哈尔法时,黎希提为了

电报的小小误会,竟然大发脾气,对林娜非常无礼。”
雷斯转向那女侍应生。她是一个高大而脸蛋漂亮的女人。
“女士们的身上没有什么发现,上校。”那女子说,“她们倒大肆喧扰

了一阵。一点珠链的影子都没有。啊,我想起了,那位年轻小姐,罗莎莉·鄂

特伯恩,手提包里倒有一支小型手枪哩。”
“是什么类型的?”
“小巧可爱,柄上镶有珍珠,好像玩具枪。”
雷斯睁大了眼睛。“这个案子真的有鬼。”他喃喃地道,“我还以为可

以把她从嫌疑名单上除去了哩,而今——难道这艘船上的每个女人都随身携

带着珍珠柄的手枪?”
他问那女侍应生道,“她对你的发现有什么反应?”
那女子摇摇头。“我想她没有察觉到什么。我是背着身子检查她的手提

包的。”
“不过,她一定晓得你会见到那支枪的啊?唉,真想不透!还有那女佣

呢?”
“我们找遍了全船也不见她的踪影,上校。”
“什么?”希蒙“不过,她一定晓得你会见到那支枪的啊?唉,真想不

透!还有那女佣呢?”
“我们找遍了全船也不见她的踪影,上校。”
“什么?”希蒙问道。
“道尔太太的女佣——露易丝·蒲尔杰——失踪了。”
“失踪?”
雷斯若有所思地说,“或许她就是偷珠贼。只有她有充分的机会去仿制。”
“所以,她一听到要进行搜索,就跳河去了?”希蒙建议道。
“荒谬!”雷斯烦躁地答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跳水,怎会没人发现?

她一定还在船上。”他又问那女侍应生道,“最后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
“大约是午餐钟响前半个钟头,上校。”
“先搜搜她的房间吧!”雷斯说。“总应该有点线索。”
他引路到下层甲板,白罗尾随在后。他俩用钥匙开了门进去。
尽管露易丝的工作是替旅客打扫房间,她自己的房间却凌乱得可以。抽

屉的夹缝里不时露出零星杂物,衣箱敞开着,椅背上挂满内衣裤。
白罗打开抽屉检查,雷斯则翻查衣箱。
露易丝的鞋子搁在床沿下,其中一只似乎放得有点奇怪,仿佛点不着地

板似的。这引起了雷斯的注意。
他关上衣箱,俯身看看那双鞋子,立刻大叫起来。


白罗急忙转身。
“怎么了?”
雷斯哭丧着脸说,“她并没有失踪,就在这儿——床底下。。”



22


露易丝·蒲尔杰的尸体躺在她房间的地板上。白罗和雷斯俯身看着。
雷斯首先站直了身子。
“死了将近一个钟头了。找贝斯勒来吧。心房被刺穿,立刻致死。模样

不大好看吧?”
“嗯。”
白罗摇摇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露易丝黝黑、狡猾的脸似乎还在抽搐着,好像极端惊讶和愤怒;牙齿紧

咬着嘴唇。
白罗再度弯身,轻轻提起她的右手,指缝间露出了一点东西。他扯下递

给雷斯;是一小张粉红色的碎纸片。
“你看这会是什么?”
“纸币。”
“我想,是一千法朗纸币的一角。”
“唔,很明显,”雷斯说道,“她知道了一些事情——因此企图勒索那

凶手。今天早上我们就发现她这人不老实。”

白罗叫道,“我们真是白痴——傻瓜!当时我们就应该发觉到。她怎么
说的?‘我会看到或听到什么?我住甲板下层,。。当然,如果我睡不着,
如果我爬上楼梯,那么或许我会见到那凶手,那狂魔,走进或离开太太的房
间。但。。’很明显,事情的确是这样!她确曾爬上楼梯,见到凶手走进林
娜·道尔的房间——或是从那儿出来。由于她贪婪成性,结果落得这般下场!”

“而我们一点也不知道是谁杀她的!”雷斯厌恶地说。

白罗摇摇头。“不,不。我们现在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哩!我们知道——
几乎所有事都掌握住了,只是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一定是这样的了。只
是我当时不明白。呸!今天早上我真蠢透了!我们两人都感到她在隐瞒一些
事情,却没想到最合逻辑的理由——勒索。。”

“她一定直接向凶手勒索金钱,”雷斯说。“威胁他。凶手不得不答应
她的条件,付给她法国纸币。还有呢?”

白罗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许多人旅行时都携带各种货
币,有时是五英镑的钞票,有时美元,法国纸币也常会带着。凶手可能把手
头所有的全部货币都付给她。让我们来重新组合吧!”

“凶手来到这房间,把钱交给她,然后。。”

“然后,”白罗说,“她就点钱。是的,我最了解她这类人。她一定会
先点钱,于是完全失去警觉;凶手就在这时出其不意地把她干掉。得逞之后,
凶手夺回钞票逃走——匆忙中没有察觉到其中一张钞票的一角给撕去了。”

“我们可以凭这点抓他。”雷斯略为迟疑地提议道。

“我很怀疑。”白罗说,“凶手一定会检查那些钞票,发现撕破了的一
张。当然,如果他是个吝啬鬼,他是不会舍得毁掉一千法郎的——但我恐怕
他的性格恰好相反。”

“何以见得呢?”
“这件凶案和道尔夫人的谋杀案都显露出某种特征——勇敢、大胆、果
断的行动和闪电式的速度。这些性格跟节俭、吝啬是不相符合的。”
雷斯失望地叹息着。“我最好去找贝斯勒下来!”他说。


医生的检查并没有花太多时间。他一边咕噜着,一边埋首工作。
“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他宣布道,“迅即毙命。”
“你估计用的是什么凶器?”
“唔,这点很有趣。是一种很尖、很薄、很精巧的利器。我可以给你看

一样类似的东西。”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箱子,取出一把又长又精巧的

手术刀来。
“老友,就像这样子的东西,不是普通餐刀。”
“我相信,”雷斯婉转地提示,“你这儿的刀子。。嗯。。没有短少了

吧,医生?”
贝斯勒医生瞪着他,脸色涨得通红。
“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我,卡尔·贝斯勒。。全奥地利最著名

的医生。。拥有几家诊所,病人全是上流社会的人物。。会杀死一个可怜的
小女佣?呵,真是荒谬、无稽!我的手术刀一把也没有遗失。。一把也没有,
我可以告诉你,全都在这儿,你可以自己看看。这样侮辱我的职业道德,我
永远也不会忘记。”

贝斯勒医生使劲地关上他的医疗箱,然后大步踏向甲板。
“唷!”希蒙说,“你可惹怒了这老头子了!”
白罗耸耸肩。“真抱歉。”
“你全想歪了。贝斯勒是个老好人,尽管他是个德国佬!”
贝斯勒医生突然再度出现。
“请你们立即离开,好吗?我得替病人洗涤伤口。”
鲍尔斯小姐随后进来,机敏地站到一旁,等候两人离开。
雷斯跟白罗乖乖地走了出来。雷斯喃喃地说了点什么,便走开了。白罗

转向左方。他断断续续地听到少女谈话的声音,夹杂着笑声。贾克琳跟罗莎
莉正一块在后者的房内。
房门敞开着,两个少女站在门边。看到白罗的身影,两人立即抬头。罗

莎莉·鄂特伯恩第一次向他露出笑容——一个羞怯的、友善的微笑。
“小姐们,又在背后议论人?”他故意打趣地说。
“不,”罗莎莉说,“事实上我们只是在比较唇膏。”
白罗微笑地喃喃道,“女人皆如此。”
但他的笑容显得有点机械化,贾克琳·杜贝尔弗立刻察觉到。她抛下手

中的唇膏,走出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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