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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阿嘉莎·克莉丝蒂小说选(2)尼罗河谋杀案 魔手黑麦奇案-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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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象贾克琳爱希蒙·道尔那样,将是很危险的。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我就说,‘她爱得太深了。’我没看错。”
珂妮亚·罗柏森走到他们身旁。
“噢,”她说,“快泊好岸了。”她停顿一两分钟,然后补充说,“我

去看过她。”
“杜贝尔弗小姐?”
“是的。我觉得,她给女侍应看管着,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我怕玛丽表

姊会生气。”梵舒乐小姐正慢慢从甲板那边移近来。她的目光凶厉。
“珂妮亚,”她厉声道,“你的行为太过份了。我要立刻送你回家。”
珂妮亚深吸一口气。“对不起,表姊。我不打算回家了,我要结婚。”
“你总算有点理智了,”老女士的声音尖而快。
斐格森踱步来到甲板这个角落。他说:“珂妮亚,我听到的是什么话?

那不是真的!”
“是真的,”珂妮亚说。“我准备嫁给贝斯勒医生。他昨晚向我求婚。”
“你为什么要嫁他?”斐格森气愤地问道。“只因为他有钱?”
“不,不是的。”珂妮亚辩解道。“我喜欢他。他心地善良,又有人生

阅历。我对病人跟诊所一向都极感兴趣,我跟他一定可以生活圆满。”
“你的意思是说,”斐格森先生不相信地问道,“你宁愿嫁这个糟老头
而不愿嫁给我?”
“是的,我愿嫁给他。你不可信赖!跟你这种人相处一点也不愉快。再

说他年纪也不太大,他还没五十哩。”
“他有个大肚子,”斐格森先生恶意地说。
“那我有个圆肩膀,”珂妮亚反嘴道。“一个人外表并不重要。他说在

工作上我确实可以帮助他,他要教我怎样做护理工作。”
她走了开去。斐格森向白罗说:“你认为她这样说是真心的?”
“当然。”
“她喜欢那好表现的老头子甚于我?”
“无疑是这样。”
“这女孩子是疯了。”
斐格森宣称道。


白罗眼光闪烁。“这女孩很有独到的见解,”他说。“这可能是你第一
次碰到。”
船驶进了码头。旅客面前围起警戒线,他们必须再等待一段时间才能登

岸。
脸色阴沉的黎希提由两位技术师首先给押上了岸。
接着,拖延一阵后,担架给弄来了。希蒙·道尔沿着甲板被抬到通道上。
他完全变了一个人——蜷缩着,怕得要死。昔日的孩子气已消逝得无影

无踪。
贾克琳·杜贝尔弗尾随在后,女侍应在旁跟着。她除了脸色苍白外,神

情并无异样。她走到担架旁边。
“你好,希蒙。”她说。
他迅即抬起头来看她,从前的孩子气再度闪过脸庞。
“是我把事情弄糟的。”他说,“我真没用,什么都招了!对不起,贾

姬。我拖累了你。”
她向他微笑着。“不要紧,希蒙。”他说,“傻子的游戏,我们输了就
是吧!”
她站在一旁。杂役走来抬起担架。贾克琳俯身系鞋带,手滑到丝袜的顶

上。当她站直身子时,手上拿着一样东西。
一声震响的爆炸声。
希蒙·道尔身子痉挛了一下,接着躺下来动也不动。
贾克琳·杜贝尔弗点点头。她手中握着枪,站立了一会,然后向白罗投

以匆匆的一笑。
接着,就在雷斯冲上前的当儿,她将手枪挪近自己的心房,扳动了枪掣。
雷斯大叫道:“她从什么鬼地方得到这枪的?”
一双手搭到白罗的臂膀上。艾乐顿太太轻声道:“你——早就知道?”
他点点头。“她是有一对这样的手枪的。那天当我听到罗莎莉·鄂特伯

恩的手提包被搜出枪枝,我就知道了。贾克琳跟她们同桌进食。搜查的时候,
她把枪悄悄放进罗莎莉的手提包里,其后又借口比较唇膏,到罗莎莉那儿取
回来。因为处和她的房间昨天都被搜查过了,所以没有必要再搜一次。”

艾乐顿太太说:“你要她这样解脱自己?”
“是的。但她不会独个儿解决的。那就是为什么希蒙·道尔死得比他所

应受的要来得舒服。”
艾乐顿太太颤抖一下。“爱情可以是很可怕的东西。”
“那就是为什么伟大的爱情故事总是悲剧。”
艾乐顿太太的目光停留在提姆和罗莎莉的身上。他俩正肩并肩站在阳光

下。她突然很感慨地说:“感谢上帝,人间总有欢乐。”
“太太,如你所说,感谢上帝。”
这当儿,旅客纷纷上岸了。
接着,露易丝和鄂特伯恩太太的尸体给移离“卡拿克”号。
最后上岸的,是林娜·道尔的尸体。全世界的无线电机开始转动,向大

众宣布林娜·道尔——一度显赫、漂亮而富有的林娜·黎吉薇已经死了。

乔治·渥德爵士在他伦敦的俱乐部,史登达尔·洛克弗德在纽约,乔安
娜·邵斯伍德在瑞士分别读到这则新闻。美尔敦——下渥德的三冠酒吧里大
家谈论这件事。波纳比先生的一位瘦朋友说:“嗯,她样样东西都有,实在


不公平。”
波纳比尖声说:“嗯,她太有钱并没有多大好处,可怜的女孩!”
但一会儿之后,他们就不再谈她。他们讨论的是谁是“GrandNational”

的赢主①。斐格森先生在虑瑟一地不是说过吗?应该把握的是未来不是过去。

① 每年在英国利特浦举行的障碍马赛。

魔手

张艾茜译

第一章

我经常回想起收到第一封匿名信的那个早晨。

信是早餐时分送来的,当时,时间对我来说过得非常慢,所以我做任何
事都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我慢吞吞地拿起信,发现是本地寄出的,地址
是用打字机打的。除了这封信之外,另外还有两封信,一封显然是帐单,另
一封看得出是我那个无聊的堂兄写来的,所以我先看手上的这封。

现在回想起来,乔安娜和我会对那封信特别感兴趣,倒是有点奇怪。当
时,我们一点都没想到这封信引起了什么样的后果——血腥、暴力、猜疑和
恐惧。

谁都不会把这些事和林斯塔克这个地方联想在一起。

自从我驾机不慎坠落之后,尽管医生和护士不断安慰我,可是我还是担
心了很久,生怕这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最后他们终于替我拿掉石膏,我开
始学着小心地使用四肢。后来,主治医生马可斯·肯特拍拍我的背说,一切
都没问题,不过你必须到乡下静养,至少要过六个月平平静静的日子。

“找一个没有任何朋友的地方,不要为任何事操心,对地方政治保持一
点兴趣,听听邻居的闲聊,把当地丑闻一股脑吞下去。稍后喝点啤酒,这是
我给你开的药方。记住,一定要好好的静养。”

静养,现在想起来真有点好笑。

于是,我就这么来到林斯塔克,还有小佛兹。

诺曼人征服英国的时候,林斯塔克是个重要据点,可是在二十世纪的今
天,它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它只是个小市镇,离主要于道三英里远,较高
处还有一块沼地。

小佛兹就在去沼地的途中,是间古板、低矮的白屋,门外维多利亚式走
廊上的绿漆,都已经纷纷剥落了。

我妹妹乔安娜一看到这栋房子,就认为是病人养病的最理想的地点。屋
主的气质和房子十分相配,是个可爱的小老太婆,其维多利亚式的观念令人
难以相信。她告诉乔安娜,“如果不是现在这种跟从前大不相同的重税”,
她绝对不会想到要出租房子。

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双方在租屋契约上签好字,过了不久,乔安娜
和我就搬进去定居,爱蜜莉·巴顿小姐则搬到林斯塔克一名女佣(“我那个
忠心耿耿的佛罗伦斯”)照管的几个房间那儿。巴顿小姐原先所用的女仆派
翠吉暂时由我们使唤。派翠吉是个严肃却很能干的佣人,每天还有一个女孩
在固定时间来帮她忙。

我们刚安定下来几天,林斯塔克的居民就一一正式来访。林斯塔克的每
个人都有些特征——乔安娜说,“就像快乐的家族一样。”瘦瘦的律师辛明
顿先生,对人很冷淡,律师太太爱打桥牌,牢骚很多,葛理菲医生皮肤黑黑
的,似乎很忧郁,他姊姊恰好相反,身材高大,为人非常热心。牧师是个上
了年纪的学者型的人物,老像心不在焉似的,而牧师太太脸上的表情,却是
热心过度得让人奇怪。此外还有富有的业余艺术爱好者皮先生,以及我们房


东爱蜜莉·巴顿小姐——典型的乡下传统老处女。
乔安娜用惊讶的神情把玩着他们的名片说:“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拜访’

我们——用名片拜访!”
我告诉她:“那是因为你对乡下太不了解。”
乔安娜既活泼又漂亮,喜欢跳舞、鸡尾酒会、谈恋爱、开快车,绝对是

个完完全全属于城里的女孩。
“无论如何,”她说:“我的外表总算还不太离谱吧。”
我用批评的眼光打量她一下,实在无法同意。
她穿着一身米若汀特地为她设计的运动服,看起来很可爱,可是在林斯

塔克这种小地方,还是太惹人注目了些。

“不,”我说:“你完全错了,应该穿褪色的苏格兰呢裙,配上羊毛短
褂,或者松垮垮的羊毛夹克,戴顶毡帽,穿双厚袜子,外加又粗又硬的靴子。
再说,你的脸也根本不像。”

“我的脸有什么不对?我用的是乡村褐色二号化妆系列。”
“就是这一点不对,”我说:“要是你真是乡下女孩,就只会稍微抹点

粉,遮住日晒的痕迹,眉型也会完全描出来,不会只画四分之一。”
乔安娜笑着说,毕竟到乡下来住是件新鲜事,她会好好体会其中乐趣。
“就怕你以后会觉得无聊透了。”我用怜悯的口吻说。
“不,才不会呢!我受够了城市里那些吵吵闹闹的人群。我知道你不会

同情我,可是保罗给我的伤害实在很深,要好久好久才能平静下来。”

我可不大相信这一套,乔安娜每次的恋爱史都一样。她特别迷恋某些自
以为有天才的没骨气家伙,一个劲儿地聆听对方无止境的抱怨,努力想得到
对方的承诺。可是等她发现对方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时,又觉得受到很大伤
害,说她的心都碎了——直到大约三个星期之后,又会有一个同样悲观忧郁
的年轻人出现,她的心境才又恢复过来。

我没把乔安娜“心碎”这档事看得很严重,不过我看得出来,到乡下来
住,对她就像是一种有趣的新游戏,她热心地去回拜别人。不久,有人邀请
我们喝茶和打桥牌,我们一一接受了,也同样回请别人。

对我们来说,这些活动既新奇又有趣,的确就像一种新的游戏。
而那封匿名信来的时候,我起初也觉得很惊奇很有意思。
刚拆开信的一、两分钟,我困惑地盯着它,因为信是把剪下来的印刷字

体贴在一张白纸上拼成的。
至于信的内容,则是用最卑鄙的字眼,表示写信的人不相信我和乔安娜

是兄妹。
“嗨,”乔安娜问:“什么事?”
“一封无聊恶毒的匿名信。”我说。
我觉得非常震惊,因为谁都想不到,像林斯塔克这种善良淳朴的地方,

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乔安娜立刻露出很有兴趣的表情,问:“哦,信上怎么说?”
我记得小说里碰到那些恶毒的匿名信,总是尽可能不让女人看,免得伤

害到她们脆弱纤柔的神经系统。
可是我当时却没想到别让乔安娜看信,一听她的问话,就立刻把信递给
她。
她看完信后,没有表示任何态度,只露出有趣的表情说:“真是可笑卑


鄙透了,我早就听说过有匿名信这种事,可是以前从来没亲眼看过。匿名信

是不是都像这样卑鄙?”
“不知道,”我说:“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乔安娜忽然格格傻笑起来,“你对我化妆的看法一定很正确,杰利。我

想他们‘一定’认为我是个被抛弃的女人。”

“而且,”我说:“爸爸身材高,皮肤黑,下巴瘦削,妈妈身材娇小,
眼睛蓝色,有一头漂亮的秀发,我像爸爸,你却完全像妈妈,在人家眼里,
我们当然不像兄妹。”

乔安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是啊,我们两人一点也不像,谁都不

会想到我们是兄妹。”
“确实有人这么想。”我也沉思着说。
乔安娜说,这件事又可笑又怕人,她一边用手卷起信的一角,一边问我

该怎么办。
“我想,最好的办法,”我说:“就是大喊一声‘恶心!’把它丢进火
里。”
说到做到,我立刻把它烧了,乔安娜拍拍手,说:“做得真漂亮,你真
该上台当演员的。幸好我们还有火,对不对?”
“是啊,要是丢在垃圾桶里,就没那么戏剧性了,”我同意她的看法,
“当然,我也可以点根火柴,慢慢看着它烧掉。”
“你希望东西烧掉的时候,”乔安娜说:“火偏偏就会熄掉,也许得划

好几根火柴才会烧光。”
她站起来走向窗户,然后忽然转头说:“我在想,到底是谁写的?”
“也许我们永远也没办法知道。”我说。
“嗯——也许,”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无论如何,这件事实在太

可笑了。你知道,我认为他们——他们还蛮喜欢我们住在这儿。”
“不错,”我说:“这一定是某个住得远些、脑筋不正常的家伙写的。”
“大概是,哎呀!真是恶劣!”
她走到外面时,我一边抽饭后烟一边想,她说得对,写信的人真是恶劣,

一定是讨厌我们住下来,嫉妒乔安娜年轻成熟的美丽风采,想要恶意中伤我
们。一笑置之或许是最好的方法——可是再深入的想想,却又不只是可笑而
已。

那天早上,葛理菲医生来替我做每周一次的例行检查。我很喜欢欧文·葛
理菲,他皮肤黝黑,行动略显得笨拙,但是双手却十分灵巧。说起话来很快,
还有点害羞。

他表示我的伤势有显著的好转,又说:“你没什么不舒服,对不对?是
我的错觉,还是你今天早上的确受天气影响,心情不好?”
“不是,”我说:“是因为今天吃早饭的时候,我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
卑鄙匿名信,所以连我嘴里都留下了一股臭味。”
他手上的袋子突然掉在地上,瘦削黝黑的面上,露出兴奋的神色,说:

“你是说,你也收到一封匿名信?”
我很有兴趣地问他:“已经有其他人收到匿名信了?”
“嗯,有一段时间了。”
“噢,”我说:“我懂了,我还以为因为我们是外地人,所以才惹别人

讨厌。”


“不是,不是,跟那没关系,只不过是——”他停住口,接着又问:“信
上怎么说?至少——”他忽然害羞地红着脸说:“或许我不应该问?”

“不,我很乐意告诉你,”我说:“信上只说,跟我一起搬到这儿来的
漂亮女孩,不是我妹妹!我想,写信的人意思还不只这样。”他黝黑的脸气
得通红,“真可耻!令妹——希望她没有因此感到不安吧?”

我说:“乔安娜看起来有点像圣诞树上的小天使,可是她事实上很摩登,

很坚强。她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因为以前从来没碰到过。”
“我也希望没有。”葛理菲亲切地说。
“总之,”我坚定地说:“我想也只有这样做最好,因为这件事实在太

可笑了。”
“是啊,”欧文·葛理菲说:“可是——”
他停下来,我立刻打断他的话说:“不错,问题就在‘可是’这个关键

上。”
“对,我想会。”
“当然,这种人心理一定不健全。”
我点点头,“照你看,有什么人比较可疑吗?”
“我希望自己能猜出来,可惜我也想不出谁有嫌疑。你知道,匿名信这

种讨人厌的东西,可能有两种起因,第一种是针对某个人或某些特殊的人,
写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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