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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武当一剑-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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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通抹了一额冷汗,心里想道:“幸亏师兄替我出马,倘苦换上了我,只怕抵挡不了他的三招。”

蓝玉京此时方始如梦初醒,忽地走到东方亮面前,说道:“原来白鹤亮翅这招,还可以有这样刚猛的变化,我一直都没有想到。”

东方亮苦笑道:“花落水流,妙谛自悟,不必强求。我的这招变化,并非顺其自然,是以就不够精纯了,你将来的成就,必然远胜于我,不必学我。”

蓝玉京道:“多谢大哥指教。”顿了一顿,又道:“你另外的八招剑法,也是令我得益很大。杂乎?纯乎?恐怕也未必能够定出一个标准,而运用之妙是存乎一心的!”

本无听得耸然动容,说道:“师兄.这番话倒是合乎禅理。”主持痛禅上人合什道:“善哉、善哉,这位小施主有此见识,当真可说得是与武学若有宿缘了。即使小施主不是无相真人的徒孙,老衲也当恭迎小施主人寺。”

圆性瞪眼望着东方亮,说道:“无相真人羽化那天,上武当山挑战的那个少年,可是你么?”

东方亮道:“是我。但无相真人的羽化,可不关我的事。”

圆性道:“我知道。我只是佩服你的胆量与武功,并没其他意思。”

东方亮再次苦笑道:“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对你说才对。那次在武当山的比剑是我输了;这次比武,也是我输了给你。”

圆性道:“不对。是我的师叔识破你的来历的,若然要论输赢,你也只是输给我的师叔。倘若只谈比武,再打下去,我是打不过你的。”

东方亮若笑道:“多承谬赞,但这场比试,毕竟还是我输了。”

蓝玉京道:“东方大哥,你是输给少林寺的达摩院首座,虽败犹荣。”

本无大师微笑道:“东方施主,这场比试我们的确是占了你的便宜,不过,划出的道儿是双方同意的,格于少林寺的规矩,我们唯有对你抱歉了。但不知你想见的是谁?”

东方亮道:“是贵寺一位法号慧可的烧火和尚。”

蓝玉京一怔道:“哦,原来你也是要找这位大师。”

圆通也觉奇怪,说道:“慧可也不知交了什么运,从没见过有人找他,今天却一来就来了三个人。”

痛禅上人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没法通融了。”但他的口气,似乎是说东方亮假如是要见别的少林寺和尚,还可通融。但为什么求见慧可,就不可以“通融”,他却没说出来。少林寺方丈言出如山,何况东方亮又确是未能通过少林寺的“考试”,自是不便多言。

东方亮想了想,说道:“少林寺的规矩不能由我破例,我也不敢强求,但我有一事不明,想向首座请教。”

本无大师道:“请说。”

东方亮道:“中原的武学之士,只有巴山剑客过老前辈见过家师的创法,刚才找那一招白鹤亮翅已经不是师门剑法,刚才我那一招白鹤亮翅已经是是把师门剑法揉合了武当剑法的,不知首座何以一眼就看了出来?”

本无大师道:“令师曾经来过少林寺。”

圆通的惊诧比东方亮更甚,失声道:“剑圣曾经来过本寺?”心想:“怎的我不知道?”

本无大师道:“他来的时候,你还没有在本寺受戒呢。当时,向天明还未有剑圣之称,却要求和痛禅师兄印证武功,我替师兄和他比试,惭愧得很,只和他打成平手。他是知道痛禅师兄的武功远远在我之上的,他一言不发,只是在寺门外作个长揖,就走了。东方施主,令师当年都没有踏入少林寺,所以我们对你更加不能破例。”

东方亮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师父叫我不可在少林寺僧人的面前,说出我是他的徒弟。”

本无大师说罢,痛禅上人便对蓝玉京道:“寸施主,你要见慧可,我和你进去。”

蓝玉京道:“我可不可以和东方哥说句话?”

痛禅上人道:“当然可以,我在寺门口等你。”本无大师等人都跟着他回到少林寺的大门下站立。

东方亮苦笑道:“小兄弟,你已经知道我是曾经上过武当山挑战的了,你还对我这样好?”

蓝玉京道:“大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暗中助我一臂之力的人,一定是你,对吗?”

东方亮道:“你猜得不错。我是一直跟踪你的。你知不知道,我是想利用你?”

蓝玉京道:“我不管你意欲如何,你总是救了我的性命,我和你相识以来,也只有从你这里得到好处。你上武当山挑战一事,一来并没伤人,二来亦已在当场由本派的掌门当众了结了。这是无色长老告诉我的。武当派别的人对你的想法如何,我不知道。我是不会把你当作敌人的。”

东方亮道:“多谢。”

蓝玉京道:“既然你也是要见慧可大师,你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你说。”

东方亮脱下一个指环,说道:“你只须替我把这个戒指给他一看就行。

蓝土京道:“慧可大师是早已知道你的吗?”

东方亮道:“慧可来少林寺挂单的时候,我还未出生呢,他怎会知道我?”

蓝玉京道:“那么,假如他问起这个戒指的来历,我怎样说?”

东方亮道:“你只须说戒指的主人现在正在去断魂谷就成了。”

蓝玉京道:“断魂谷,那是什么地方?”

东方亮道:“慧可大师知道的。少林寺的方丈和首座都在等你呢,你快点进去吧。”

方丈亲自迎接一个未成年的“小施主”入寺,寺内众僧,都已得到消息,无不惊诧。

香积厨的主持僧人在寺中的地位不高,但却是管辖做烧火、挑水这些杂工的和尚,慧可正是归他所管。他听得风声,早已在恭候方丈亲临了。

痛禅上人皱眉道:“我是为了一桩私事的,并非来此巡视,你们不必拘礼。”

香积厨主持法号了凡,年纪和圆性差不多,但却是比圆性小一辈的弟子,主持虽然这样说,他还是恭恭敬敬行过参拜之礼,方始说道:“是,请方丈吩咐。”“

痛禅上人道:“慧可是你这个部门的吧,他在不在这里?”

了凡道:“不错,他是在这里执役烧火的。”

痛禅上人道:“这位小施主想要见他……”

他话未说完,蓝玉京便即站起来道:“不敢,晚辈是奉了敝派师祖之命,特来拜访这位大师的。”

了凡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原来果然是真的,好在我平日没有亏待慧可。”使即说道:“请方丈和小施主稍坐片刻,我马上唤慧可出来。”

痛禅上人道:“不可以这样,你应该带我去拜会他!”

了凡大惊道:“方丈,你……”这“拜会”二字,他根本就不敢说出口来。

痛禅上人微笑道:“我现在不是以方丈的身份去见他,我是陪同本寺的贵客去拜访他的。他是主中主,我是主中宾,按规矩你还应该先给我通报才对,你明白吗?”

了凡呐呐说道:“是,不过……”

痛禅上人道:“不过什么,他的活儿还未干完吗?”

了凡道:“不是,他现在是在房间歇息。”

原来慧可有睡午觉的习惯,他在香积厨执役的众僧中年纪最大,又患有咳嗽的毛病,了凡对他比较优待,让他和一个挑水和尚同住一个小房间,他做了午饭之后,要睡两个时辰午觉,了凡也从不干涉他的。

本无大师道:“那你还待什么?”

了凡只好带领他们走到慧可住的那间房前,未到门前,就听得慧可的鼾声。

本无大师这才知道慧可正是在睡午觉,正在踌躇,该不该将他唤醒,了凡已在敲门了。

蓝玉京道:“方丈,请你回去吧。这位大和尚,请你也不必惊醒他了。我可以在门外等候他醒来。”

但了凡是用力敲门的,慧可已经给他惊醒了。

“浑小子,你不知道我在睡午觉吗?别来吵我!”慧可是习惯把那个和他住在同一房间的挑水和尚唤作“浑小子”的。

了凡甚为尴尬,忙道:“慧可,你清醒点儿,听我说吧。来找你的是本寺的方文,你还不起来开门?”

慧可咳了两声,说道:“你答应过我可以在这时间睡午觉的。我的活儿干完了,方丈也不能管我。对不住,请你告诉方丈,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接待他。”

了凡红了脸,不知是发作的好,还是不发作的好。只听得痛禅上人已在微笑说道:“慧可,你睡午觉,我不打扰你了。不过有位客人是武当派老掌门无相真人的徒孙,他是奉了无相真人之命来拜访你的,客人远道而来,你……”

慧可说道:“既然是专程来拜访我的,我不见客,那就是失礼了。不过,我只能见想要见我的客人。”

痛禅上人道:“这个当然,我只是陪客人来找你罢了,并不是要和你一同会客的。”回过头道:“了凡,这里没你的事了。”了凡讪讪地跟他出去,到了外面,痛禅上人人低声说道:“在慧可送走客人之前,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他。”了凡奉命唯谨,在方丈走后,他亲自在僧舍的外面那道大门把守。

蓝玉京走进房间,只见一个枯瘦的老僧懒洋洋的坐在床上,边抓虱子边说:“我来了少林寺将近三十年,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客人。我是看无相真人的面子才见你的,你知不知道?”

蓝玉京道:“多谢大师接见。”说着,便行参拜之礼。

慧可说道:“我又不是菩萨,你拜我做什么?咳、咳,我最讨厌年轻人拘谨得像小老头一样,起来吧!”突然伸手来扶蓝玉京.但出手的式子,却似乎是一招可以令得蓝玉京残废的分筋错骨手法。

蓝玉京吃了一惊,不假思索的就用了一招太极推手,上身一抬,手势划圈,化解他的劲道。这些日子,他全副心神在钻研太极剑法,这招推手也就不知不觉包含有他所妙悟的创意在内。

慧可吃了一惊,似乎颇为惊诧。小臂转了个圈,托着蓝玉京肘尖,轻轻将他抚了起来,说道:“你今年多大年纪?”

蓝玉京发出的内力,好像泥牛人海,一去无踪,比起慧可,惊诧更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只是在试他的武功,绝不含有恶意在内。

他定了定神,说道:“十七岁了。”

慧可说道:“你的内功是无相真人亲自传授的吧?”

蓝玉京道:“不错。”心里想道:“他只是这么轻轻一伸手.就能够一口道破我的内功的师承所自,眼光的锐利,恐怕也在少林寺达摩院首座长老本无大师之上。”

慧可适:“这就怪不得了。不过,你的剑法却有点奇特,是哪位道长教你的。”

蓝玉京道:“是弟子从师祖所传的剑诀中自行修习的,也不知对不对?”

慧可叹道:“奇才,奇才,将来你的成就恐怕还在你的师祖之上。我和你的师祖已经有三十年没见面了,他老人家可好?”他在少林寺只是个烧火和尚,对外间的消息,自是比较隔膜。

蓝玉京道:“师祖已经不幸去世了。”

慧可道:“菩提非树,明镜非台,死生本来也是幻想。不过,他老人家是我最心仪的人,我却是不能无憾。难得他老人家记得我这个不成材的后辈。他是几时仙去的?”

蓝玉京道:“就是在我下山那天。我是奉他老人家的遗命特来拜访大师的。”

慧可道:“什么大师,我只是个烧火和尚。你的师祖看得起我,我也不把你当作外人看待,我想,你的师祖并不是只要你来看我的吧?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蓝玉京道:“师祖叫我去找七星剑客,但他却不知道七星剑客的下落,是以叫我来求前辈指点。”

慧可听了,许久都没说话。

蓝玉京思疑不定,心里想道:“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这又有什么为难之处?”

慧可忽道:“晦闻道兄还在武当山吧?不知他可安好?”

蓝玉京不懂他因何有此一间,怔了一怔,说道:“武当山似乎并没有一个叫做晦闻的道人!”

慧可皱眉道:“他上武当山还在我来少林寺挂单之前,你怎会一点也知道?”

蓝玉京道:“本派的长老连早已去世的无极道长在内,我所知道的也只三个人。其他两位长老的道号是无量和无色。并没有以“晦”字排行的长老。

慧可道:“他不是武当派的长老,但听说他却是一直服侍无相真人的。”

蓝玉京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你说的是那位聋哑道人?”

慧可也是不觉一怔,“他是几时变得聋哑的?”

蓝玉京道:“我不知道,听几位长老说,他好像是来到武当山的时候,就已经是聋哑的了。”

慧可叹口气道:“我懂了。他要做个又聋又哑的道人,就好像我要来少林寺做个烧火和尚一样。”

蓝玉京心道:“原来聋哑道人本名晦闻,他大概也是因为有难言之隐,故此掩蔽本来面目,投身武当的,但听慧可大帅的口气,难道他的聋哑也是假装的吗?”

但他还是有所不明,问道:“这位聋哑道人,可是和七星剑客有甚相干?”

慧可说道:“他和七星剑客本是好朋友,后来却因一点误会,波此都闹意气,以至反目。无相真人并不知道我认识七星剑客,想必就是他告诉无相真人的。对啦,我正想问你,这个聋哑道人对你好不好?”

蓝玉京道:“武当山上最疼我的人,除了父母之外,第三个是我的师祖,第四个就是他了。”第三个他本来是想说他的义父不歧的,但因义父传授剑法以假作真的疑团盘桓他的心中,终于令他不能不忍着痛苦把义父的名字删除。

慧可道:“你为什么要找七星剑客?”

蓝玉京道:“是师祖叫我去找他的,我也不知道为了何事?”

慧可道:“那么你知不知道七星剑客是什么人?”

蓝玉京道:“我既不知他是何方人氏,也不知他姓甚名谁。有关他的事情,我可说是一丁点都不知道。”

慧可道:“他姓郭名东来,三十年前是有名的沧州剑客。只因他的剑法甚为奇特,每一招都有七个剑点,倘若被他刺着一剑,身上就有七处伤痕,因此又得了一个七星剑客的雅号。二十多年前,他前往辽东,一去不复返,有人说他已经死掉,但也有人说他是改名换姓,退出江湖。总而言之,从此就没人知道他的音信。日久年深,一位大名鼎鼎的剑客,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蓝玉京大感奇怪:“一位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剑客,为什么师祖要我寻找他呢?”

慧可也是同样觉得奇怪,他好像喃喃自语,说道:“无相真人和郭东来并无来往,更不可能有什么瓜葛,当然不是为了他自己的事。郭东来失踪之时,(说至此处,眼睛才移到蓝玉京身上,像是在问他了。)你还没有出世,为什么无相真人要你去找他呢?”

这个问题,正是蓝玉京想要别人替他解答的,你叫他能说些什么?

慧可住的房间白天也很阴暗,此时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蓝玉京,好像发现什么似的,忽然打开窗子,说道:“你站在窗口,面对着我,对,就这样站,不要动。”

蓝玉京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照他的吩咐做了。

慧可喃喃自语:“真是有几分相似。”忽地问道:“耿京士是你的什么人?”

蓝玉京不觉一愕,说道:“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慧可“咦”了一声,说道:“你不是姓耿?”

蓝玉京道:“你为什么这样问我?我姓蓝。”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以为他是姓耿的了,第一次是那个“青蜂”常五娘。

慧可没有回答他,却反问道:“你的爹爹是做什么的?”

蓝玉京道:“我爹爹名叫靠山,少年时以打猎为生,现在是在武当山上种菜。”

慧可道:“这就不对了。”

蓝玉京道:“为什么不对?”

慧可仍然没有回答,再问:“你不知道耿京士,那么在武当派曾经享过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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