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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武当一剑-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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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亮把手一挥,截断了他话,说道:“我知道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我只想请你做一件事情。”

韩翔道:“请吩咐。”

东方亮道:“请你按照我的安排,好好照料慧可大师和我的义弟,你先去看看他们醒来没有?”

韩翔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说:“你放心。我会恰到好处的照料你的义弟的。”特别强调“恰到好处”这四个字,脸一露出一丝狡狯的笑容。

东方亮跟着他走入地道。不觉有点内疚于心,心道:“京弟,我本来不想继续再骗你的,我这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谁叫你的武当剑法如此神妙,令我好像着了鬼迷,无可抗拒。唉,反正人家都已怀疑我了,这就好比和尚吃肉,一件是秽,两件也是秽,偷学一招和偷学十招,这其间其实并无区别!”

原来他是个嗜武成狂的人,他和蓝玉京钻研了七天剑法,学到手的不过几招!这几招也还未能说是尽悉其详,当真是越学越觉得太极剑法的奥妙无穷,就好像是沉迷于某一种嗜好,业已上了瘾一般,怎样也舍不得放弃了。

不过,他安排这个陷讲,却也并非完全是为了偷学蓝玉京的剑法。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月上看花,给人一种朦胧之美,在百花谷的时候,西门燕就最喜欢与他在月下看花。眼前这个花园虽然也是花团锦绣,但人工造成的花园却怎比得上念青唐古拉山圣女峰上的百花谷。

唉,他对不起的人岂止一个蓝玉京?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姨母,你别怪我出卖你的秘密,若非如此,我可对付不了牟沧浪。我是在师父面前立过誓,一定要打败武当派本领最高的高手的,力敌不成,智取也可。”原来他的种种“安排”,包括假手于常五娘去对付牟沧浪的计划在内,都只是为了一个目标,要完成师门三代相传的“压倒武当”的心愿。

他自己慰自己:“姨母或者对牟沧浪尚是余情未了,但姨父地下有知,他又会怎样想呢?何况说来也是牟沧浪对不住姨母。姨母,我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你出一口气啊!”

但他对西门燕又该怎样解说?

他只好苦笑了,心道:“表妹,你也休要怪我,我早已和你说过,天鹅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蓝玉京好像做了一个恶梦,在梦中醒来了。

眼前一片漆黑,他发觉自己是被囚在一个暗室之中。

蓝玉京定一定神,隐隐听得好像有人呼吸。

“谁在这儿?”

那人也在同时说话:“小京子,你醒来了。”

蓝玉京喜出望外,说道:“慧可大师,原来是你。东方在大怎么样了?”

慧可道:“我不知道,我也是刚刚醒来的。”

蓝玉京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间暗室也并非黑漆一团的,四面的石壁虽然没有开窗,但缝隙仍有微弱的光线透进来。他聚拢目光,可以看得见慧可在盘膝打坐。

蓝玉京大叫:“你们这班强盗干嘛把我关在这里!”

慧可干咳一声,说道:“没有用的,你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理你。”

谁知语音刚落,石壁忽然开了一个洞口,有人把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推进来,蓝玉京把盖子揭开,竟然是热腾腾的饭菜,还有一壶酒呢。

蓝玉京骂道:“我可不是你们的囚犯,不吃你们的囚饭!”

外面的人笑道:“你这位少爷可是真难伺候,香喷喷的烧鸡,珍珠粒的白米饭,天下能有这样好的囚粮?我是奉谷主之命送来的,吃不吃随便你们。”

洞口大概是给那个人在外面堵上了,牢房又复归于黑暗。

慧可说道:“别赌气,不吃东西会饿坏的。”

蓝玉京也觉得肚子饿了,说道:“这贼谷主诡计多端,还有那个妖妇帮他,怎知他们的食物有没有毒?”

慧可说道:“反正咱们已经中了那妖妇人的毒了,大不了也不过是像现在的样子,使不出力气,不会坏到什么地方去的。”

蓝玉京已经没有刚才那样愤怒了,一想慧可之言有理,对方若要害死自己,此际已是无须下毒。

慧可道:“依我看西门夫人总要设法救出东方亮,咱们并非完全没有脱险希望。但你若不吃东西,可就等不到那一天啦。”

蓝玉京道:“大师说得是。”当下和慧可把那盒饭菜分而食之,吃得干干净静。那壶酒则是慧可独自享用了。

慧可把一壶美酒喝得干干净净,抛开酒壶,哈哈笑道:“要是每天都有一壶美酒给我,老和尚就是在此间坐化,那也算不了什么。”

蓝玉京可不能像他这样处之泰然,他吃饱肚子,气力长了几分,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足,走到墙边摸摸,墙壁凹凸不平,似乎是天然的岩石,他藉着缝隙透进的光亮,定眼望上去,只见屋顶也并不是平坦的石块。

“咱们所处的牢房好像是山洞改建的。”蓝玉京说道。

慧可说道:“别胡思乱想了,是山洞改建的咱们也不能搬开封洞的石头。”

蓝玉京默然不语,心想要是西门夫人不来,或者她虽然来了,却不知道我和慧可大师关在这里,那么能够救的也只是东方大哥罢了。慧可大师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我还只有十六岁,他无所谓,难道我也要在这黑地狱过一世么?”

他气愤难下,“砰”的一拳打出去,打在石壁上,痛得掉下泪来,只能不住叫喊。

慧可歉然道:“都是老僧拖累了你。”。

蓝玉京道:“是我自己要跟你来的,怎怪得你,我犯愁的是不知等到何时,方得重见天日。”

慧可道:“既来之,则安之。”重新盘膝打坐,念偈语道:“富贵如浮云,劫难如幻梦。有相亦无相,毋忧毋惊恐。”

偈语中有蓝玉京师祖的道号,蓝玉京心头一动,想道:“师祖授与我的内功心法,似乎也有顺其自然的说法。那两句是什么?嗯,任彼泰山压顶,我只当清风拂面。不为敌势所慑,敌势反为我用。对,这是四两拨千斤的诀窍,还有呢?太极圆转,无使断缺;意在剑先,绵绵不绝。武功之道,不拘一格,天地万物,皆足以法。唉,师祖所授的剑诀和心法当真是精深博大,只可惜东方大哥不在身旁,有一些我还未能参透的却是无人指点了。”

他从慧可所作的偈语想到了师祖的内功心法,慧可当然是不会知道的,但慧可在这同时,却也是不禁心念一动,想起一件他未曾想过的事,说道:“小京子,刚才那一拳你是打在石头上的吧,你的气力已经恢复了?”

蓝玉京苦笑道:“差得远呢,我未下武当山的时候,绵掌功夫还未练成已经可以击碎石头,但如今,唉……”不言而喻,他是因为,刚才这一拳,自己的拳头反而给石头碰几乎碎裂而叹气了。

慧可道:“为怎么能够相比,你现在是已经中了毒的,如果是我的拳头和石头碰击的话,骨头恐怕早已碎了。”

蓝玉京道:“或者是因为大师所中的毒较深之故。”慧可道:“恐怕不仅是这个原因,既然我中的毒较深但我已经练了四十年以上的内功了。”

说罢,若有所思,半晌,叹口气道:“内功最重心法,我的内功浑厚得多,但若一旦被人用药物化去功力,要重新恢复,可就比你难了。嗯,可惜我在少林寺做了二十多年和尚,却是如入宝山空手回,早知有今日之事,我是应该向痛禅方丈请教内功心法的。”

蓝玉京道:“其实,我也是在不久之前方始得师祖传以内功心法的。”

慧可叹道:“这就越发显得武当派的内功心法确是奥妙无穷了。武当源出少林,张真人采少林之长,所创的内功心法,只怕比少林现有的内功心法还胜一筹。”

蓝玉京心中一动,道:“慧可大师功力深湛,要是他肯练师祖传给我的内功心法,说不定可以助他早日恢复如初。不过,我若明言,恐怕他绝对不肯接受。”

便道:“慧可大师,我的武学造指甚浅,不知你肯不肯帮我一个忙?”

慧可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蓝玉京道:“说来惭愧,师祖传给我的内功心法,没人给我讲解,这两个月来,我都是自己摸索的,可惜我悟性不高,却是难以无师自通。请你给我指点一二,可以吗?”

慧可道:“你若还说悟性不高,天下就没有悟性高的了,不过上乘内功心法的奥妙,纵然是绝顶聪明的人,学力不足,也确是难以全部领悟。”他一面话,一面心里量:“这孩子悟性高,倘若我能助他练成内功心法,纵然还是未能脱险,也总比较好些。”

蓝玉京道:“大师,我把内功心法背给你听,务必请你指点,

慧可道:“你说给我听不打紧,但你必须紧记,内功心法是不能传给外人的,不管那个人和你的交情是怎样要好!”

蓝玉京道:“我知道。但这是我有求于大师,并非……”

慧可哈哈一笑,打断他的话道:“你是怕我为避嫌疑,不和你详贵派的内功心法么?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蓝玉京道:“是,若因世俗之见而避嫌,也是一种执著。大师是得道高僧,自必无此执著。”

慧可笑道:“你这小猴和倒是很懂得给人送高帽呢。但这与得道不得道无关,我老实告诉你吧,即使我心怀不轨,想趁这个机会,偷学贵派的内功,那也是决计学不成功的。你懂不懂?”

蓝玉京似懂非懂,不敢搭话。

慧可道:“我看你还不是真懂。我问你,在一张白纸上写字容易,还是在一张已经写满了字的纸上写字容易?”

蓝玉京这次懂了,笑道:“在写满了字的纸上,根本就没有落笔之处。”

慧可适:“我已经学了四十多年的内功,若要改学别派的内功。首先就得把所学的忘得干干净净,才能从头学起,这就好比要把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漂白了才能落笔一样,恐怕作四十年的功夫都不成,老僧可没有一百岁的命。”

蓝玉京本来是想帮慧可恢复功力的,此时方始知道自己所想的竟是完全不切实际。这么一来,仅是自己得益了,心里不觉有点过意不去。

慧可道:“你听过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话吗?”

蓝玉京道:“这话是孔夫子说的吧?”

慧可道:“不必管谁人说的,道理都是一样。我虽然不能再学贵派的上乘内功,但得闻上乘的内功心法,心中是同样得到‘闻道’的喜悦的。”

少林武当同源异流,慧可在少林寺多年,虽然没学少林寺的内功,多少也能领悟其中妙处。他的武学造诣之深,更是远非蓝玉京所能企及。蓝玉京把自己所碰到的修习内功心法的疑难之处,提出来向慧可请教,有的慧可立即便可解答,有的他暂时不能解答,想了一晚,第二天也总可以使到蓝玉京获得满意的答复。

黑牢中不知月日,但外面的给他们送饭却是有规律的,早午晚每天三次,从送饭的次数推算,大概也可以知道过了几天。

蓝玉京开始修炼内功心法,最初三次,功效甚为显著,第三天估计已经恢复了两成功力,但后来的进度又慢了下未了。到了第七天,估计所恢复的功力也还是两成多点,三成未到。

其中的原因是不难猜想得到的,那是在送给他们的食物中混有“适量”的酥骨散之故,这个“适量”即是差不多可以抵消蓝玉京每日练功所增的功力。至于慧可的内功则是早已被化掉的,食物中是否含有酥骨散,对他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了。

但还有一点,令得慧可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说蓝玉京修炼内功的事已经给韩翔、常五娘知道的话(他以为常五娘还在此间),为什么不加重酥骨散的份量,令他徒劳无功?却要仍然让他每天多少有点进展?

原因猜不出来,但每天有点进展总胜于完全没有进展,蓝玉京也就继续练下去了。

还有一点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蓝玉京随身佩带的宝剑,并没有给他们缴去。

因此,蓝玉京在修炼内功之,也恢复练习太极剑法。

太极剑法,慧可却是没法给他教益,却也可以看得出来,太极剑法和武当派的内功心法是有密切的关系的,剑法必须有内功为辅,而练剑法也是同时在练内功。

这一日蓝玉京在练了七八招剑法之后,碰到疑难,他凭着自己的悟性自行修改义父以前所教的剑法,修改几次,总是未能满意。

他翻来覆去的吟那四句剑诀:“太极圆转,无使断缺,意在剑先,绵绵不绝。”苦苦思索,连那天外面送来的早饭都忘记吃了。

慧可心里也默念四句剑诀,忽地说道:“依我看贵派的剑诀和心法是相通的,可惜太极剑法深奥无比,我无法与你切磋,否则,你的剑法练成,内功心法也可豁然贯通。”原来内功心法也是越练下去,越发现新的“奥妙”的,慧可在第一个段,可以做蓝玉京的老师,到了第二个阶段,也开始感到有点吃力了。

蓝玉京正自心想:“可惜东方大哥不在这儿。”只听得慧可也喟然叹道:“可惜他们没有把东方亮和咱们关在一起。”

蓝玉京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东方大哥懂得太极剑法!”

慧可也是一怔,先问他道:“你这么说、敢情你曾经得过东方亮指点你的剑法?”

蓝玉京道:“是呀,他曾经和我拆过七天剑法,令我得益不少。可惜拆了七天,也只不过通了七八招。”

慧可道:“当时你和东方竟是尚未相褒的吧?”蓝玉京道:“不错。我是到了要和他分手的时候才和他互通名姓的呢。”

慧可道:“那你也太容易相信人了。”

蓝玉京道:“其实他早就在碰见我之前,已经见过太极剑法的了。他曾在武当山与我的师父比过剑法。后来,现任的掌门人无名真人都曾和他比过三招呢,不过,当时我已经下了武当山,却是没这眼福目睹了。”他是怕慧可说他把本门剑法私授外人,是以作了这番解释。

“东方大哥的聪明真是人所罕及。”蓝玉京说道。

慧可道:“你说得不错,我虽然未见过他,也知道他是聪明绝顶。”

他没有回答蓝玉京的问题,但蓝玉京以为东方亮大闹武当山一事,慧可在少林寺之时料想亦已知道了,自己和东方亮是结拜兄弟,知道他猜得中东方亮曾经指点过自己剑法那也不足为奇了。

他可不知.慧可是从另一个“源头”猜中东方亮懂得太极剑法的,这个‘源头”就是曾经令他一度倾倒的西门夫人。但此际却是不想和蓝玉京细说了。

两人各怀心事.就在此时,召听得外面韩翔的声音说道:“太极剑法有什么稀奇,你以为非东方亮就不能指点你吗?”

蓝玉京冷笑道:“好,那就请韩谷主进来指点我几招!”他还未恢复三成功力,自忖是未必胜得过韩翔,但仗着精妙的剑法,弄个两败俱伤,也好出一口鸟气。大不了是一死,能刺他一剑也尽好的。”蓝玉京心想。

韩翔哈哈大笑,说道:“指点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用得着我亲自出马?我手下随便哪一个都可以指点你!”

在韩翔的笑声中,牢房的“屋顶”突然开了个口。跳下一个人来。

这个牢房,果然一如他们所料,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所改建而成的。山洞的上方不知设置了什么巧妙的机关,可以把两块巨石拉开少许,人一跳下来,打开的缺口又复合了。

缺口打开时,牢房比较光亮,那个人年纪似乎不大,穿着一身黑色衣裳,脸上也蒙着黑巾,蓝玉京喝道:“你是何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一声不响,只是缓缓拔剑出鞘。

韩翔的声音却在山洞的上方说道:“你管是谁,只要你能够胜他一招半式,我就放你们两人出去。”

蓝玉京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进招吧!”

蒙面人把剑尖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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