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3-媒介与权势-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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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儿子得到更高的位置,直至《时报》的最高领导。朋友们认为:她在儿子身上的巨大投资和大力推荐,核心是她没有说出来的一种想法:从训练、能力和资金上说,应该是她,而不是诺曼出任该报出版人。奥蒂斯与其说是诺曼的扩大,不如说是她的延续,他比他父亲更有资格管理这家报纸。1959年,她道出了人所未想之事,告诉诺曼是时候了,他应该让出在《时报》的位置,给奥蒂斯创造条件。开始,不可过急,在一定时间里只能有限度地推动诺曼。巴芙这样认为,也这样说,诺曼对报纸已经不感兴趣,他的兴趣较多地转移到报纸的法人方面和实际收获上,在那里他更像水中游鱼,他喜爱做生意,读起决算表既准又快,周围没人可比。诺曼•;钱德勒对赢利估价的准确,其他人望尘莫及,他身兼二职:报纸出版人和时报…明镜公司的领导,她认为这太多了。(朋友们持这样的看法:巴芙认为在诺曼身体和权力均处鼎盛之时,即应安置奥蒂斯;一旦诺曼身体状况恶化,奥蒂斯地位会更加不稳。)为什么不让奥蒂斯出任报纸出版人?她问道。起初,诺曼•;钱德勒没有认真回答,这是他不爱听的建议。实际上,这只是她想法的一部分。她深感《时报》急需改变,并且是迅速地改变,而诺曼没有意识到,不理解它的必要性,又怎么着手改变?他太多惰性,流连于过去,踏步不前。她认为报纸需要新的活力,新的视野,而诺曼是一个缺乏想象的人。他太谨慎。她曾告诉朋友,他那一辈人正在成为过去。可她并不认为自己这一代也在成为过去,她不把自己视为诺曼的同时代人。她不停地促进事物的变化,准备在家族对奥蒂斯的位置发生争论时充分利用诺曼的地位。她向诺曼严肃提出交班问题。六个月后,管理咨询人员提出一份令人信服的报告。该报告说,如果公司打算继续发展,其法人方面将变得更加重要,报纸出版人和公司领导二职不宜兼任。这正是巴芙梦寐以求的炮弹,甚至超过了她的期望。而这却是诺曼•;钱德勒最感头痛的问题。他热爱《时报》出版人的位置,这不仅仅是他的工作,更是他生来就应该享有的权利,是他的地位,是他继承的遗产。这次,他认真听取了她的意见,考虑了很长时间,结论是:她是对的。(有一次他告诉一位朋友,在政治活动上,她始终领先二十步。)他将担任时报…明镜公司主席,他的儿子,奥蒂斯•;钱德勒将出任报纸出版人。巴芙与往常一样,想得到这次行动的荣誉:“我认为,是时候了,诺曼应该缩回自己的手,让我的奥蒂斯掌握报纸。”此话是对《观察》的T。乔治•;哈里斯(T。George Harris)说的。(哈里斯曾把这件事电告本报编辑,但这句话并没有见报,据说是应钱德勒夫妇的要求不见报。)
此举类似一场政变。事变结束之前,奥蒂斯本人一直蒙在鼓里。当然,麻烦来自那个家族。外来的董事和诺曼、巴芙赞成此事,整个家族则极力反对。如果诺曼必须辞职,家族的人选是诺曼的弟弟菲利普•;钱德勒(Philip Chandler),他现任总经理,负责报纸的生产。如果家族的所有成员拧成一股绳,就有可能阻止奥蒂斯,但仅仅是可能而已。前些时候,管理顾问曾集体提出意见,公司主要行政首脑起码可以工作十五年,以保证企业的稳定性。这个意见提出时,菲利普•;钱德勒已经五十一岁,年龄过大。这是反对他的绝妙的武器。最后决定权在诺曼手里。两边都是血肉至亲,使他左右为难。他看重菲利普,同时又觉得他多少有点讨厌,他对报纸总是爱发怨言和牢骚,报上的东西,很少看到他的影响。然而,奥蒂斯又带着巴芙的烙印。对家族的其他成员来说是一种耻辱、没人会同意他。奥蒂斯今年三十二岁,太嫩了,太自由化了,太巴芙化了。但是,家族其他成员的症结是提不出自己的候选人。诺曼•;钱德勒本人是靠辛勤的工作,在公司里一步一步升起来的。奥蒂斯•;钱德勒干得更多,整整七年,他从最艰苦的体力工作到记者应有的技巧,一点一点地训练自己。全美国的报纸出版商,在得到他们头衔时,很少有人在本报打下他这样好的基础。奥蒂斯一直在工作和研究,笔记本上记满了如何改进工作的想法。在钱德勒家族中,没有人花过这样大的力气。在奥蒂斯同辈中,即使有人付出过一定的代价,也远远赶不上他。
第二部钱德勒王朝的兴替(十二)
事态再一次与家族的愿望相悖。不过,其发展是渐进的,勉强的。奥蒂斯•;钱德勒终于成了《洛杉矶时报》的出版人。但留下了伤痕。诺曼•;钱德勒温和而有魅力,但有时又十分顽强。他着手逼迫弟弟退休。家族中有不少人认为菲利普实际上是被开除的。这无疑是一次严厉的打击,他们对奥蒂斯接管报纸十分愤怒,现在又添上一层痛苦。人人敬爱诺曼,所有的责怪自然都落到巴芙身上。奥蒂斯的到来,菲尔的退位,加剧了已有的紧张。钱德勒家族内的分裂已非往日可比。因为政变的成功,巴芙在其他家族成员眼里显得更加专横跋扈,盛气凌人,事态变得更加糟糕。奥蒂斯本人做出了若干决定,大大改变了该报的方向。可他们并不把奥蒂斯放在眼里,他们不相信这些决定来自奥蒂斯,他只不过是巴芙的工具而已。而巴芙认为,他们是来自旧时代的人,他们的好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她没有必要俯尊屈就,掩饰自己的感情。我行我素。奥蒂斯已是报纸出版人了。
没有人真正了解奥蒂斯•;钱德勒。他是一个难以把握的人。谁探进过他的心灵?谁又明了他的情感?尽管他充满活力,尽量完善自己,显示卓越的才能,但身上仍然散发出一种距离感,好像身边围着一道无法逾越的空白,一道堑壕。奥蒂斯彬彬有礼,富于才智,举止优雅,工作勤勉,自制力强,强得有点过分。他的感情令人奇怪,不是社交场合中的人所应该具有的,倒像是孤独者所独有的情感。这种情感筑成了他的肉体,使他独自在高山峻岭中游荡,猎取珍禽异兽。(林登•;约翰逊第一次邀请他到牧场猎鹿时,他惊恐不安。狩猎方法是,身穿绸衫,坐在林肯牌空调车里,在得克萨斯大牧场上奔驰,击毙惶恐的鹿,保安人员在后拾取猎物。这与奥蒂斯•;钱德勒对猎狩的看法是完全不同的,在总统面前,他也难以抑制住厌恶之情。)孤独的感情带动他的肉体去修理已不多见的旧汽车,去加利福尼亚僻静的小道骑一辆肮脏不堪的自行车,去冲浪,去驾驶豪华昂贵的轿车狂奔。他几乎没有密友。〔奥蒂斯有一个朋友叫杰克•;伯克(Jack Burke),他因为此人的问题被卷进一件经济丑闻,十年后的今天,才洗刷干净。另一个朋友是加州司法部长,叫埃夫勒•;扬格(Evelle Younger),奥蒂斯的报界同仁大都讨厌他,高级编辑认为这种友谊使报纸难堪。〕从业务角度出发,以任何尺度衡量,他都是美国最能干的报纸出版商。工作记录表明,他十分重视报纸的水平。他同样重视报纸的形象,重视发表的每一篇稿件,重视社会对自己报纸的认可程度。《时报》所处的西海岸位置,大大削弱了它在全国的正统地位,这也促进了这种努力。奥蒂斯擅长于报纸发行人必须履行的公共职责,这一点,是他父亲所不及的。这种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几乎接近机械运动,不能有丝毫的偏差,很压制人的个性。但这又是必须做的事情。既然要干,就要干好,原因很简单,他姓钱德勒。(几年前,《时报》行政人员进行了一次心理测验。奥蒂斯也不例外。测验表明他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孤独者,所以他有意识地努力,使自己在和人们相处时洒脱自如。)用美国人对相貌的一般标准衡量,他属于高个子,自信的神态中略露出紧张。一位朋友曾说,他有一双困惑的眼睛。全美国没有任何报纸出版商像奥蒂斯•;钱德勒那样,在大范围内,使一家报纸迅速改观。他接手时,报纸质量平平,短时间内一跃而为高水平的报纸。也没有任何报纸出版商像他那样大幅度提高采访记者的工资,其数量远远超过了《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的报酬。但是,很难想象,像他这样的人,记者会从心底感到可亲。
他一直给人一种不得其所的感觉,他不是新闻动物,对新闻没有内在的、特殊的热情。渴望第一个知道,又渴望第一个报道的冲动将记者变成了职业闲话家,而他没有这种冲动。如果他不在这个行列,如果由于某种变故,钱德勒王国建立在其他事业之上,很难想象奥蒂斯•;钱德勒会认真看报。即使看报,可能也只是《华尔街杂志》(Wall Street Journal)的企业栏。但是,他确实是优秀的报纸出版商,他广开言路,精选良才,化解各方面对他和报馆工作人员的压力。在政治上,他始终比家族其他成员以及和他一块儿生长的人开化、自由。20世纪60年代中期,他成了罗伯特•;肯尼迪(Robert Kennedy)的密友,他们都喜欢负重旅游,做强体力的户外活动。肯尼迪遇刺的当晚,奥蒂斯正在去使节旅馆(Ambassador Hotel)的路上。一年后,他曾对朋友说:“再也没人能像他那样代表我们了。”朋友问,“我们”指的是谁。奥蒂斯回答:“黑人,年轻人,穷人。”此话部分符合实情,钱德勒以自己的标准,当然有权说这种话。但是,在大多数加州人的眼里,最重要的事实是他姓钱德勒,其他都是次要的,这个姓将他和一家经济丰厚,政治影响宏大的报纸体系联系在一起,履行着义务,牵动着网络,肩负着责任。而黑人、年轻人、穷人绝对没有这些负担。奥蒂斯的身旁充满一股稚气,好像他来自另一个时代,那个时代的富家子弟与众不同,所学甚丰,但不是学自现实社会,而是就读于某个私塾。“豢养的狗,”一位朋友曾这样说,“一条豢养的、死硬的狗。”
不管怎样,这不是他选择的职业,而是为他选择的职业。但是,如果有非干不可的事,他不仅要干,而且要干好。向出类拔萃前进,那是他始终不移的目标。在预备学校时,一百三十磅的奥蒂斯是一名纤细的赛跑明星。后来,他对投掷产生兴趣,系统的训练使他的体重增加到二百二十磅,一身健美的肌肉,使他在斯坦福大学成为世界水平的铅球运动员。在各次运动会上,他仅次于杰出的吉姆•;富克斯(Jim Fuchs),由于在最后时刻右手腕关节扭伤,错过了1952年的奥运会。斯坦福大学橄榄球教练很赏识奥蒂斯,当时,二百二十磅意味着一名像山一样的前锋。他的回答是:不。我打算今年得到全美大学生体育协会的褒奖。那是他的目标。在孩提时代,奥蒂斯就是有远大志向的孩子。另一条没说出口的理由是,橄榄球运动员,还是一名前锋,太无名气了。那时候,谁会注意一名国内的橄榄球前锋?谁愿意了解他所花的力气?他不愿意躺在钱德勒的名字上,他要靠自己的力量高高举起这个名字。他不仅要有超人之处,还要人们承认它。如果他能登上铅球冠军的宝座,无疑,这是他个人的胜利,绝不是因为他身为大家望族后裔的缘故。从青年时代起,他心中就始终存在着这种自我的动力。年轻时,他身上就兼有顽强的意志和稳妥的心计。巴芙•;钱德勒曾千方百计确立目标,驱动自己向前,这一点传到了儿子身上,不过儿子显得更加精细。奥蒂斯心里一直有许多目标,他打算一毕业就参加空军军官训练项目,但必须减掉十七磅体重,因为招收对象不得重于二百一十七磅。奥蒂斯一连几天禁食,最后终于达到体重标准。庆贺的当天晚上,体重又回复如初。现在,他长大成人,他仍然为自己确定各种目标。他在狩猎日记本上记着,打哪种罕见的羊,必须达到多高的海拔。〔1978年,在纽约,沃特金斯•;格伦(Watkins Glen)举行“六小时耐力赛”(The Six Hours of Endurance)。此时,他已年过半百,比除他以外的所有参加者都大得多。他和车伴约翰•;托马斯(John Thomas)荣获第六名。他本来估计最多只能获得第十名。他的车曾一度达到每小时一百五十二点六英里〕。他非常任性。他的妻子米西若干年前告诉朋友:还是孩子时,她就了解奥蒂斯,她很明白,婚后,他还会坚持自己的道路,毫不动摇。压倒一切的责任感和义务感,加上要在并非自己选择的行业里出人头地的欲望,决定了他们的生活缺乏选择的自由。
第二部钱德勒王朝的兴替(十三)
东部报业入侵
奥蒂斯是一位精明过人,坚韧刚强的生意人。这并不始于接管《时报》之日,而是早已有之,力促关闭《明镜》的不是诺曼,而是奥蒂斯•;钱德勒。他强调该报败局已定,应该砍掉。诺曼不愿意关掉《明镜》,他认为这样做无疑是扼杀自己的孩子,在该报谢馆演说时,他声泪俱下。但是奥蒂斯敦促他忍痛割爱。奥蒂斯争辩说:午后市场在现在和将来都不会有起色,没有公共交通工具。城市不是向空间发展,而是向四周蔓延,完全不可能建立送报系统。在奥蒂斯的坚持下,钱德勒夫妇和赫斯特的人做了一笔交易。奇迹出现了,赫斯特家族放弃了晨报《观察家》,以换取钱德勒家族放弃的这家午后报,前者在晨报市场上是胜者,而后者只是一个败兵(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嘲讽这一代赫斯特们的“精明”)。钱德勒家族又生财源。
这笔买卖真是不同寻常,令人眩晕,司法部的人一时不能领会其中奥妙。不过,高级官员很快发现他们陷了进去。杰克•;麦金尼(Jack McKinney),一位赫斯特系统的工作人员,在此之前,曾去见过司法部反托拉斯处的头儿李•;洛文杰(Lee Loevinger),向他说明当时的困境——两个组织的两家报纸都赔钱——这时,洛文杰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说了一句任何反托拉斯成员绝不会说的话:“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各自砍掉一家报纸呢?”后来,当他们各自砍掉一家报纸时,博比•;肯罗迪(Bobby Kennedy)[5]围着桌子踱步,询问他的高级助手,所有的回答一个样:此举完全违法,但你无法定罪,是你的反托拉斯处领导建议搞的这笔买卖。这笔生意令人惊愕。赫斯特将自己局限于午后市场。午后市场在全国范围内萎缩,洛杉矶更甚。而在此期间,钱德勒家族则完全控制了晨报市场,成了事实上的垄断组织。此时又恰逢地方电视新闻节目的上升时期,午后报的前景更加暗淡。获得晨报的垄断地位等于获得了印钞票的执照。这是当时加州新闻界最重要的一笔交易,赫斯特家族简直将自己的未来转让给了钱德勒家族。虽然诺曼•;钱德勒在过去十三年里为《明镜》赔钱高达二千五百万美元,可到头来却大喜过望,他开始将过去的损失称做自己最得意的投资。他退休时,接受记者的采访,当问到哪个是他最得意的决定时,他提出《明镜》的创办,因为他在晨报领域里最终留给儿子一个垄断地位。
多少年来,奥蒂斯•;钱德勒在他的本子上记满了《时报》工作步骤的失误和过时之处,以及可以改进和现代化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