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有多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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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号,于是就想把我调过去,突然找我谈话征求意见。我想可以有一个新天地让我开拓眼界和思路,是好事,就同意了。由于当时的政策,只要本人同意,组织上不允许不放行,我原本是不知道这个政策的,所以就这样歪打正着地进入了那个学校,当了一名主讲理论的教员。我的家也在两年后搬了过去。
离开了黑土地,我总有很多不舍。毕竟是黑土地养育了我,是她的厚重成就了我,给我的人生、我的艺术太多的精髓和灵感。
这个学校是一所陆军高校。我被分派到马列主义理论教研室,平时不坐班,课程也不紧张,时间相对宽松。我终于可以自由地翱翔在我的书法世界中了。同时高校图书馆的丰富资源拓宽了我的知识领域。我在教书的过程中,自己的精神世界也得到了提升和超脱。面对我的同窗或是我的学生当官发财,我都不为所动,我觉得我所追求并不是那些,别人的辉煌并不会刺痛我的眼睛和心灵。他们有他们的追求,我有我的快乐——心灵的自由带来的快乐,我还坚信我的快乐更为真实一些。
闲来无事,我感触于在我面前炫耀的乡党们,就写了两首歪诗以抒发心绪:
不务工农不参禅,
不通商贾不能官。
闲来秃笔蘸真墨,
写出歪字换酒钱。
有酒有诗是快活,
醒时挥笔醉时歌。
且看五柳庄前乐,
不及半步斋里多。
就这样,我在陆军学院一呆就是10年。也就是在这期间,我生命中又发生了三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件事是我平生第一次用上了宣纸。我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普照的下午,我打开生命里的第一张宣纸,竭力抑制胸中澎湃的情感,将毛笔蘸满墨汁,凝重地在宣纸上划下第一笔。由于过于激动,从来都十分有力稳重的右手,竟然有几分颤抖。这时非常有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只是那小心翼翼地轻轻一笔,竟在宣纸上洇开了一片。我以前从没有在真正的宣纸上写过字,并不知道宣纸竟这样吸水,心顿时慌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手里拿着毛笔,在书桌前晃左晃右看来看去的,像个孩子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另一件事就是我加入了当地的书法家协会。这意味着,我的书法艺术已经从一个业余的爱好上升到了一个专业的水平线上,创作也逐步正规化了。
第三件事就是遇到了我的恩师——刘占鳌老先生。我是在老先生84岁时拜其为师的,对于恩师的为人和艺术成就,我一向非常景仰。恩师一生对于书法和篆刻都十分有造诣。我师从于他,不仅在书法艺术上取得了质的飞跃和进步,在篆刻创作上也获得了很多乐趣。我在内心中非常感激老师对于我的指导和帮助,在他老人家90大寿的时候,我献给他一副我自己创作的对联,老师特别喜欢:
经三朝历九旬倍尝炎凉甘苦洗砚池畔存余乐
崇六艺勤八节尤精金石书画承远庐内有新义
第五部分第30节 自由开启的窗口(4)
1995年,时值50岁,我决定转业。最终我被分配到了一家商业银行的支行作行长助理、党委书记。
在银行里,身居要位,应酬渐多,逢迎之事让人不厌其烦,身边的诱惑也凸现了出来。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书法和书籍都给了我很大的启示和定力。对于金钱美色我都不为所动。
闲下来时,我仍旧与书法共乐。那段时间,我练字的时间虽少了许多,但是我对于书法的领悟却深了许多,字写得也比从前有意蕴了。我想是因为我接触到了很多我在军校时无法触及的世事吧。经历多了,眼界宽了,心反而更加澄清了。
2000年我成了当地第一批内退下来的老干部。很多人都担心我因为从高位上退下来,会产生很大的心里落差。
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用退休后的第一年时间,在大海边钓了一年的鱼。
在海边,我整理了这么多年的心路历程,审视了曾经的悲欢喜忧,反思了年轻时对名利的无知追逐。
为什么我那么留恋我在深山老林里放马的时光,为什么在那么艰苦的物质条件下我还能那么快乐?我这才领悟到:山中的快乐,虽不是积极的,甚至有些被动,但是在那个时候,我的快乐才是最真实的快乐,才是最本源的快乐。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刻意追求在大山时候的意境,想再次体验那时的心境。我领悟到:在大山中,真正自由的不光是我的形体,更是我的心灵、我的精神,所以我快乐!
而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如意呢?作为一个人,在很多时候,外在的有形的枷锁是根本无法摆脱掉的,毕竟要在社会上生存嘛!所谓的逍遥似神仙,那也只是不快乐的人最最浪漫的想象而已吧。
欲望是无穷的,名利的枷锁太过沉重,无法让我们的心灵自由飞翔。而我们还是要快乐生活,所以我们要点亮自己的心灵,让它用快乐照耀我们的生活。
人都说四十不惑,而我在知天命之年,才顿悟了什么叫快乐!
快乐就是自由,心灵的自由,那需要我们赋予心灵一些正直的种子,用健康的阳光加以照耀,用超脱的态度去浇灌,用坦荡的胸怀去呵护。这样,它才能开出最美丽的快乐之花!
幸好,我顿悟得还不算太晚。
退休后的第二年,我因为自己开了家小古玩字画店,认识了很多书画艺术圈里的朋友,相互切磋技艺,探讨人生。虽然生意不甚乐观,但是我却能体味到别样的乐趣。我曾经为我现在逍遥自在的生活做了一首“告客之辞”:
排闲情,遣逸兴,自得其乐;
结道友,攀儒雅,附庸风流。
倒古玩,卖字画,从中渔利;
写恶字,冶拙印,换钱买酒。
很多来我小店的朋友看到我的这首“告客之辞”,都说这首辞写得洒脱。我熟识的旧友也说我这几年的字颇有些超然的味道。我只是觉得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世界的认识越来越透彻,而我的心却越来越年轻,越来越自由了。在我刚过了60岁的那个大年初一的清早,我照老习惯,不出门拜年,只专心写字。写着写着,我竟突发灵感,套用刘禹锡的《陋室铭》做了一首“半步斋赋”,我想可以当作我对书法、对人生、对生活以及对快乐的全部理解了。全赋如下:
室不在阔,寡欲而清;钱不在多,知足而丰。虽是容藤地,安贪贫别有情。家无忧烦顾,花有君子名。进出皆知己,往来尽至朋。歌之狂今以咏怀,奕之酣今遣逸情。雅兴来时诗能下酒,书意常至墨可调羹。听名伶之清音于寸盒,赏仙姬之舞于尺屏。闻长风号以为妙音律,观填海兮而成丹青。盆池缘笔乱涂古字谱,铁板铜琶高唱大江东。如拍羲献之肩膀,犹睹张旭之癫情。无争逐之戚苦,无迎送之劳形。心宽而体胖,神怡好而通灵。禹锡如相见,应叹惊:强似诸葛庐,胜过子云亭。当初与君晤,不作陋室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