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有多远？-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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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我已经39岁了。我知道离婚对于我来讲意味着什么。　　　　
　　　　平静下来，我又重拾起我的理智，平静地审视我的婚姻、我的生活。从前，我将我所有的幸福快乐的砝码都像赌博押宝一样押到了我的丈夫和孩子身上。除了对丈夫严加追查以外，对孩子也十分严厉，除了问孩子作业做了没有，就是问她的考试成绩，很少和她沟通。渐渐地，孩子离我远了，在家从不多说话，即使征求我的同意，也是小心翼翼地问话。每次和丈夫吵架的时候，总能透过房间的门缝看见孩子濡满泪水的眼睛。但是我顾不得那么多，以为孩子大了，会理解的。只要她学习好，以后能有个好出路，其它的就都不算是问题了。　　　　
　　　　在丈夫搬离开家的某一天晚饭后，我去孩子的房间取东西，一打开紧闭的房门，把正在发呆的女儿吓了一跳，就见她怔怔地望着我，脸色苍白，嘴唇微颤，然后突然埋下头去，装作继续看书学习的样子。刹那间，我的心房仿佛因为被抽空了血液而缩紧，没想到让我依托了一生幸福和希望的女儿，竟然会怕我怕到神经质的程度。　　　　
　　　　回到自己房间，我茫然跌坐，心中泛起了类似于孩子生病时那一晚的孤立无援的凄凉，往事仿佛历历在目……　　　　
　　　　曾经，我通过自己的节俭持家、勤勉劳作陪伴丈夫度过那么多不堪回首的艰难困苦，从不让丈夫因为家里的事操一点儿心，一家老小的一切都是由我打点。　　　　
　　　　婆婆因为早些年过的苦日子，性情多少有些古怪，和任何人都相处不融洽，只有我才能在她面前说上话。我离开老家，她总念叨我，说想我比想儿子都甚。我想那是因为我的宽容和忍让。　　　　
　　　　公婆的生日、小姑小叔的婚姻大事都是我来操办，从不在乎花费。　　　　
　　　　为了这个家，我放弃了曾经梦想的事业，到最后甚至放弃了工作。如果是说家庭真的是一个女人的事业，我可以说是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了。到了现在，状况愈加好了，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也小有积蓄，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感觉不到幸福呢？　　　　
　　　　坐到梳妆台前，我发现我真的老了——皮肤干燥暗黄，眼角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爬了那么多的皱纹，眼神黯淡无光，头发蓬乱毫无美感。我终日忙里忙外，都没有时间好好照照镜子，仔细端详一下自己。镜子中的那个陌生女人，神情沮丧、悲伤，看上去就像她的心情一样萧索和零落。怪不得丈夫只要有什么需要带家眷的聚会都会借故推脱。又一次，我哑然失笑！　　　　
　　　　我想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爱人和妈妈，我只是一味地跟从丈夫和孩子的感受，却忽视了与丈夫、孩子做情感上的沟通，忽视了与我自己的心灵对话，更加忽视了自己，所以在迷失了自我以后，我变得患得患失了、变得丑了、变得笨了。　　　　
　　　　曾经以为委曲求全会让自己在溢美之辞中获得快乐，现在看来这种快乐是那么虚幻、短暂和不堪一击。　　　　
　　　　我不快乐！所以我在潜意识里用一种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我怎么才能够真正快乐起来呢？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可以拯救我的神呢？　　　　
　　　　我辗转反侧，一夜没有合眼。我开始沉淀自己，反思自己。在天亮时，理智慢慢恢复，一种类似于自救的挣扎，终于让我得以解脱，我豁然开朗。　　　　
　　　　这一切真的是我自己的过失造成的。如果想改变，必须从根本——我的心态上加以调节。我意识到：婚姻该是夫妻两个人的共同事业，并不只是光靠我丈夫或者是我自己就可以的，需要两个人用心经营。这里面，可能会有一个人为主导作用，而那个人该是女人，因为，有的时候丈夫和孩子是一样的，他们更加需要女人的温柔和细腻加以呵护。　　　　
　　　　在我看来，尽管目前这个社会仍旧是“父系社会”，男权至上基本上是很难动摇的一种思想观念，但是男人原本就是由女人孕育的。有句话说得很精彩：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可是女人往往在“孕育”男人之后，就忘记了，除了男人，女人自己也是可以长大成熟的。她们往往将所有的希冀都存放于男人的拯救之中，却忽视了自身的巨大能量。其实女人是可以和男人共同成长并共同支配这个世界的。　　　　
　　　　女人应该以一个独立的个体的形象出现在婚姻生活中，并且要不断充实自己，以保持对于男人的神秘感，让他觉得你是一本永远读不透的厚书，会时不时带给他一种新鲜的灵感。做一条在男人脚边游泳的鱼，让他感觉没法把握你，却又总是被你的美丽诱人所吸引。这种不离不弃才会使婚姻充满色彩，并更加充满韧性。　　　　
　　　　于是，我决心就做那条可以让我的婚姻、我的家庭、我的生活赏心悦目的鱼，不再做那只脏兮兮、神经质而让男人无法拥抱的宠物猫了。　　　　
　　　　第二天正好赶上周日，我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一大早就去敲女儿的房门，让她早起看书。我尽量把声音放轻，让她多睡一会儿。女儿平时还是很努力地学习的，应该也让她有个喘息的时间啊。　　　　
　　　　早餐做好以后，女儿起床了，很惊奇我为什么没有叫醒她，还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又因为起晚了而挨骂。我心领神会，只是淡淡地让她赶紧梳洗吃早饭，因为早饭过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四部分第22节　中国式快乐（3）

　　　　早饭过后，我提出让女儿陪我一天。　　　　
　　　　我们先是逛街。我一反常态地为女儿和自己买了很多东西。平时，我总是舍不得花钱给自己买衣服，觉得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就是买买菜什么的，也用不着穿什么好衣服，买了也是浪费。可是那一天，我让女儿帮忙选了很多衣饰，还给女儿买了一些她平时一直想买却不敢问我要钱买的小东西。看到女儿欣喜若狂的样子，我发现原来孩子的愿望这么容易满足，快乐来得如此容易。　　　　
　　　　到了中午了，我并没有说要回家吃饭，而是带女儿在外面下了顿馆子。那天中午，我和女儿都很开心。可能是逛街逛得累了，所以吃得很多。女儿在结账时说：“妈，你买了那么多衣服，但是还差两点很重要的东西需要改善，否则，那么多衣服也白买了——那就是你的头发和皮肤”。我很吃惊，才十四岁女儿什么时候长大了，知道了什么叫美，而且还这么懂得美。　　　　
　　　　我很顺从地听了女儿的话。吃过饭后，我们到了当时省城最大的商场，买了一套价格不菲的护肤品。去交款的时候，我显得有些犹豫，女儿看了出来，就鼓励我别想那么多，到时候就会知道这笔投资肯定会取得比期待更多的回报的。看着女儿小大人儿的样子，我心想，就算没有预期的那样好，也是值得的，因为我已经踏出了这么大的一步，花这么点儿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买完化妆品，又顺便给公公婆婆买了两双棉鞋。快入冬了，东北小城的冬天特别冷，脚暖和了，全身都不会冷。然后，我又给丈夫买了一件加棉的新款衬衫。　　　　
　　　　走出商场，女儿拉着我的手直奔美发店，三句五句就和美发师讲清了意图。三个小时后，当女儿笑咪咪地对镜子中的我做鬼脸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镜子中，烫着波浪长发、衣着素雅却不失品味的优雅女人是自己吗？　　　　
　　　　女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对美发师说：“这是我姐，你看像吗？”美发师也很幽默地说：“哪儿啊，你是她姐吧？”我笑了，差点笑出泪来。感谢我重新回来的快乐女儿，更加感谢自己的改变。　　　　
　　　　我知道有一种力量又重新回归到我的内心。那种力量将会给我带来崭新的、更加快乐从容的生活。　　　　
　　　　原来女人真的可以瞬间长大。原来拯救我的并不是上帝耶稣或是佛祖，而是我自己的坚强和智慧！　　　　
　　　　几个礼拜后，我给丈夫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给他买了一件衬衫，让他有时间回来取。那一刻，我心里非常平静，并且有一种预感，他马上也会和女儿一样回归的。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很准的。丈夫在惊异我的转变后，回来了。　　　　
　　　　家里的气氛因为我的从容和快乐而变得轻松起来。　　　　
　　　　我改变了自己很多旧习惯，并且在女儿的建议下，注意学习了。　　　　
　　　　那个时候，已经有了586电脑了。我跟丈夫商量买回来一台，除了平日里帮助丈夫打稿子以外，还用最新的学习软件辅导孩子功课。每天固定时间，高中毕业的我就跟孩子一起学习，孩子后来成了我的外语启蒙老师。后来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接触到了网络，觉得很好玩儿，就去电信局申请了一个上网帐号开始上网了。　　　　
　　　　网络展示给我一个全新的世界，我每天都会像个孩子一样专注于它带给我的冲击，它帮助我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传递给我很多最新最好最有用的信息。　　　　
　　　　我对哲学一直都很感兴趣，就又买了很多有关哲学的书籍。哲学使我的精神世界更加充实，使我的头脑更加智慧。　　　　
　　　　有的时候，我们全家在饭后散步闲聊的时候，在媒体工作的丈夫都非常惊讶于我的消息灵通和对问题分析的深度。渐渐地，丈夫在做什么决定或者是单位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小情，都要第一时间找我商量。他说：“女人天生细腻敏感，特别是我爱人对事物的领悟分析能力更强。”　　　　　
　　　　我和女儿都喜欢看休闲杂志。在以前，我总会像侦察兵一样对她偷买回来的时尚杂志围追堵截，最后进行罚没；而现在，我会给女儿一些钱，让在她放学时买回来，并跟女儿讲清楚，买回来后，我也不看，等到周末她写完了作业和她一起看。女儿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很懂事地答应了。周末，我和女儿总是很默契地留出一部分空闲时间，通常是下午。女儿把和我一起看闲书的时间叫“大小lady的reading　time”。我们会一边看闲书，一边聊聊女儿学校里发生的新鲜事儿，我也会和她说说网上的新奇事。如果我们看到杂志上有很好玩的小手工，会一时兴起一起动手去享受DIY的乐趣，又经常会因为争夺劳动成果打闹成一团。直到现在，每个周日的下午，读研究生的女儿都会从学校回来，和我一起坐坐。她说她习惯了，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可能是因为我的生活态度比以前从容和快乐了，我整个人也变得年轻许多。现在我和女儿出去逛街，真的会被她的同学误认为是她的姐姐呢。　　　　
　　　　我们在省城生活了10年以后，南方一家媒体邀请丈夫过去发展。丈夫征求我的意见。我考虑一下，觉得是个不错机遇。我比较喜欢那个海滨城市，而且那里的气候也很好。女儿马上就要大学毕业，她的专业方向在南方比在北方发展的空间要大很多。于是我就同意了。　　　　
　　　　每隔十年都要换一个城市生活，我似乎有了很多经验和自信。从熟悉地形到知道怎么交水电煤气电话费，从买房子到装修房子，从和邻居的第一声问候，到建立一个新的朋友圈子，一切都在我的努力下，有条不紊地落实得很漂亮。我并不觉得这些是很劳累繁琐的事情，相反，我现在已经变得很享受这种重建的过程了。　　　　
　　　　半年后，女儿大学毕业也来到这个城市，在一家大型国际贸易公司找到了一份很有发展前途的工作。在女儿工作了三年后，我劝说她放弃已经取得的经理职位，去考那个南方城市最好一所大学的MBA。在听我说了几条“之所以让你这样，是因为……”后，她同意了，第二天就辞了职，报了名，第二年冬天参加了考试。现在她一边读MBA，一边兼职给一家外企做金融投资顾问。　　　　
　　　　平日里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也会给一家网站的专栏写写东西。　　　　
　　　　今年我过51岁生日时，丈夫送给我一套“香奈尔”牌化妆品，他说我是他心目中永远的女主角。女儿送给我一箱子我们曾经一起做的、最后都被她巧取豪夺去的手工，她对我说我永远是她的大lady。　　　　
　　　　最近我看了一部很火的电视剧，叫《中国式离婚》。我发现我的经历和剧里的“林晓枫”那么像。不同的是，我没有离婚，我现在生活得很从容，很充实，很自信，也很快乐，当然，是“中国式快乐”。我相信我以后的生活将会有别样的美。　　　　
　　　　我特别想告诉现在生活得不快乐的人们：快乐就存于你的内心，需要用你的智慧去挖掘。


第四部分第23节　款娘的不款生活

　　　　款娘王小予用锃亮的宝马车把我接到她位于北京亚运村的私宅。虽多年未见，但毕竟是同乡，较为了解，访谈的内容便有了几分随意性。　　　　
　　　　“小予，你从一个小城市的贫困家庭走出来，到今天有了宽敞的房子和高档的车，活得挺滋润的，真让人羡慕。我还记得你当年是个快乐的小姑娘。这些年，你收获了那么多，该是更快乐了吧？”　　　　
　　　　我有时说不清楚。按理说，我什么都得到了，可快乐不起来，还不如当年快乐呢。那时经济困难，可心情还是很快乐的。现在有了钱，却总是想寻找过去的那种感觉。　　　　
　　　　“那时你很单纯，有一种追求和精神上的富有，所以有着简单的快乐，是吗？”　　　　
　　　　1986年，我在一所大学读书。18岁的我，经常无缘地生出许多烦恼，有时甚至影响学习。有一天，课外的一位老师给我们讲诗歌写作，我被他的学识、激情和外貌、举止所浸染，便暗恋上了他。虽说是单相思，但心里总有一些满足，有一种藏在心里的快乐。有时我会在在睡梦中笑醒。我试图通过几个男生结识他，都失败了。别的女同学接触并认识他，我心里酸溜溜的。　　　　
　　　　1988年，他从省城调到北京，我听后心里一沉，本来快乐的我，一下子满心愁绪。因为我还没有接触上这位“初恋情人”，他便远离我而去。恐怕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无法排解内心的郁闷，因为快乐远离我而去。我做了一个布衣小人儿，脸型、穿着都酷似他，甚至于衣饰的颜色。在一个夕阳西下的暮色里，在校园的僻静处，我悄悄地将那个布衣小人儿埋葬了，连同我的初恋和快乐。嘿嘿，说起来，是不是挺像“黛玉葬花”呀？　　　　
　　　　“你认为，这个时期，你的快乐是什么呢？”　　　　
　　　　那时，我一直在写诗，把这些情绪都发泄在诗中。说实在的，那时的快乐只是一种满足，爱情期望的满足。初萌的爱情，虽是单相思，但对我以后的生活快乐观有很直接的影响。　　　　
　　　　“之后的生活快乐吗？”　　　　
　　　　说来事巧。1996年，我们单位接待一个北京来的记者，区长让我这个接待处长给他敬一杯酒，出于礼节，我去了。区长说这是闫记者，是我们家乡出去的名人。我说闫老师我认识你，他说我怎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慌乱中，我草草地喝一杯酒，便以酒呛嗓子为由，跑去了卫生间。　　　　
　　　　“这是为什么？”　　　　
　　　　这个闫记者，便是我暗恋的人。他竟然不认识我。他带走了我的期待和快乐。那一刻，我万箭钻心，难以忍受。我用牙咬破了腮，血从口中吐出来，泪流满面。　　　　
　　　　“这许多年都过去了，你应该忘记这份恋情，而寻找新的快乐，属于自己的快乐。”　　　　
　　　　毕竟整整十年了。十年一觉单恋梦。可是那一刻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按着他名片的地址，去北京找过他。向他倾诉了这一切。过后，我心里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