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法医破案传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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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晚上,刁富贵和几个同事在一起喝了几杯酒,大吹大擂一番以后回到了家,已经是十点来钟了。刁富贵在酒精的刺激下,刚上床就搂着新媳妇要那个。姜美娥年青精力旺盛,要求也高,屡试不爽。谁知乐极生悲。下半夜时,刁富贵的酒劲退去了,冲动又涌了上来,借着皎洁的月光,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他又腾身上去,朦胧中姜美娥醒了过来,她抚摸着丈夫光滑结实的后脊梁,嗔笑着说:“累死你,你知道这一夜你要了几次?”
刁富贵刚刚得趣,一边把嘴巴贴在姜美娥的脸蛋上吻着娇妻,一边气喘吁吁地说:“死在你身上也值了。”
突然间,刁富贵发觉身下的姜美娥浑身象筛糠似的颤抖起来,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手痉挛似的紧紧抱住了他,并且越抱越紧。刁富贵正在兴头上,以为姜美娥也是太舒服所致,也就没有在意,还在继续着他的激情之旅。
当姜美娥牙齿咬得咯咯地响,头向后仰,全身抽动,胳膊和腿脚有节奏地强烈收缩时,刁富贵贴在她脸上的嘴巴感觉到从姜美娥的口里流出水来了。刁富贵吓得赶紧趴在她身上不敢动弹,没几秒钟的功夫,抽搐停止了,姜美娥重重地喘了口气,好象是醒了过来。刁富贵感觉到从姜美娥的下体流出大量热乎乎的液体,流过了尚在姜美娥体内的那个东西,流向床单。紧接着,“卟”的一声,一股臭气从被子里冲了出来。刁富贵被吓得灵魂出窍,他一骨碌从姜美娥的身上翻了下来,点上灯,掀开被子——姜美娥的大小便全都拉在了床上!
糟了,是自己把新媳妇折腾得半死不活了。刁富贵赶紧冲着外屋喊道:“妈,你快来啊,出人命了。”
刁母闻声披衣走了过来,她看了看仍然萎靡不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儿媳妇,捏了捏她的手和脚,又在她的人中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姜美娥头猛地一甩,醒了过来。
刁母把姜美娥的身子翻向床里面,说:“儿子,大事不好了,你媳妇有‘羊癫疯’病。”
“不是,是我……”刁富贵不好意思说了。
“是你什么?告诉妈妈。”刁母问。
“一夜次数太多了,刚才我把她搂在怀里那个,她就生病了。”刁富贵吞吞吐吐地说。
“啪!”刁母在儿子的光背上使劲拍了一巴掌,说:“傻瓜,哪有这个道理,想当初……”
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刁母没有说出来。对面是儿子,这话她怎么能讲出口呢?想当初,自己在年青的时候,街上的二混混,做生意的,甚至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因为看自己长得还不错,人又年青,死了丈夫,没有公婆,孩子又小,很方便。哪一天不是门庭若市,有几个人服侍?他们花了钱,把自己往死里整,一定要在自己的身上把本再捞回去,哪一个来了以后在短短的时间里不是尽情地发泄够?一天下来也有不少个来回,从来没有发生过儿媳妇这种情况。
“你年青无知,没有经历过,没有见过,老娘说了,这是羊癫疯!我们被该死的姜家给骗了,难怪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姑娘,会耽搁到现在才嫁人。一定是左邻右舍的人了解她的底细,不敢娶她,也不敢为她做媒。谁愿意娶一个病人回去服侍她一辈子?弄不好走到水塘边时发病了一头栽倒在水里就没命了,钱也白花了。我们不知根不知底的,倒认为是拣了个大便宜。哼,都怪老娘太相信你的朋友了,没去打听打听,让鹰啄瞎了眼!”刁母粗鲁地骂开了。
从那以后,姜美娥坠入了地狱。刁家母子对她动辄非打即骂,连饭也不让吃饱,饿得她面黄肌瘦的。也不带她去看医生,给她治治病。虽然如此,刁富贵贪图她的貌美,一天也没有让她闲着,就是“好事”来了也不放过。姜美娥自打进了刁家门之后,陆续怀过几次孕,都因刁家人不知她怀孕了拳脚相加,把她打得流产了,几次都没有保住胎。刁家母子不但不从自身找原因,相反,他们把流产的责任全部推给了姜美娥,变本加厉地折磨她。四年来,姜美娥每天过的日子比黄连还要苦。刁富贵每天晚上都在外面喝得醉醺醺地回来,进门后就拿姜美娥出气。听到刁家媳妇半夜三更的悲惨而凄厉的划破夜空的叫声,邻居们愤愤难平。居委会找过刁家母子几次,都被刁母硬梆梆地顶了回去:“你们谁看中了她谁就把她领回去!娶回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打任骑谁管得着?!”
姜美娥娘家的人自觉理亏,不敢和刁家理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在刁家的火海里挣扎着。
今年年初,姜美娥又怀孕了,她母亲放下农活来陪女儿一直住了四个月,才放心地离去。刁家母子也因为要姜美娥生个儿子好传宗接代,停止了对她的打骂。邻居们都为姜美娥高兴,以为只要她生了孩子,刁家人一定会善待她,她的处境会有根本的改变。
好不容易十月怀胎,姜美娥生下了一个畸形胎儿,还是死的,结果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媳妇在产褥期不明不白地死了。
街坊邻居怀疑姜美娥是被害死的,集体报了案。
“还有没有补充的了?”林法医问。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姜美娥死后,铁木生产合作社里刁富贵的朋友在帮助他办丧事。要不是我们闹得凶,公安局插手了,他们昨天就把死者下葬了。”居民小组长说。
林法医点头向县公安局长和何法医打个招呼,说:“县局的同志有提问的吗?乘着大伙儿都在这。”
“没有,邻居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局长说。
“邻居街坊们,同志们,有你们这样一批有觉悟、警惕性高的基本群众,敢于仗义执言,对社会负责,对人民的生命安全负责,我们的社会是一个坏人都藏不住身的。我们要营造出这种氛围,这是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基本保证。社会太平不单单是公安的努力,也需要在座的各位的通力协作和支持,谢谢大家为我们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我们一定要查清姜美娥的死因,给大家一个交待,给死者姜美娥的灵魂一个安慰。会就开到这,散会吧,大家回去吃晚饭,有什么情况还请你们帮助。”
“没说的,没说的。”街坊们一个个和林法医握握手,告辞了。
“何法医,”等群众都散去之后,林法医说,“你对现场勘验了吧,有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我们接到群众报案以后赶到死者家里,发现死者已经装殓准备落葬了,在我们阻止之下才勉强缓了一天。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死者姜美娥,二十七岁,死于产后第十七天。根据刁母和姜美娥的母亲提供的情况来看,姜美娥死于癫痫病大发作。那天下午,刁母熬了一锅鸡汤,她给姜美娥盛了一碗后,又给亲家母、自己盛了大半碗,一起在姜美娥的房间里吃了起来。姜美娥的母亲是来伺候女儿坐月子的,因为女儿生了一个死胎心情特别不好,她就一直陪坐在女儿的身边。
“三个人趁热喝下了鸡汤,姜美娥碗里的鸡肉比她们俩的要多一些,所以吃得慢。
“姜美娥刚刚把鸡汤吃完,就发病了,只见她呼吸困难,脸憋得发紫,继而浑身抽搐昏了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
“据此,我们认定姜美娥死于癫痫病的大发作。而且,姜美娥的母亲也证明了这一点,她当时在场,亲眼看着女儿死在她的怀里。我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查,没有发现姜美娥身上有被殴打过的新旧伤痕。所以,不认定邻居们反映的刁家母子长期虐待姜美娥的事实。”
“做了毒物鉴定了没有?”林法医问。
“做了,没有发现毒物反应。”何法医说。
“我们把对死者死亡原因的鉴定向街坊邻居们公布了,可是他们不服,根本不相信姜美娥是死于癫痫,这边刁家也不同意再拖延下去了,连姜家的人都要求尽快结案,让死者入土为安。”
林法医感到肩上重如千斤的压力。
这不是简单是与非的问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如果姜美娥死于非命,定会有人为她偿命的。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永恒不变的法则。
散会后,林法医在何法医的陪同下,来到了刁家。
姜美娥的灵柩前,坐着几位彪形大汉,他们都是刁富贵的哥们儿——有的是同事,有的是狐朋狗友。几位汉子用敌视的眼神看着进屋以后围着棺材转的林法医和他的同事们。
“警察同志,你们什么时候能让死者平平安安地入土?你们拖得起我们拖不起!”刁富贵手抱着膀子,站在林法医的身边,“如果每家死了人你们都去折腾一下,那你们不是成了殡仪馆的了?”
“你是谁?”林法医问。
“我是这家的户主,死者的丈夫刁富贵,”刁富贵蛮横地说,“我要求你们今天夜里就拿出结论来,要不就把我抓起来,要么就让我们明天下葬!”
林法医正视着刁富贵,说:“今天夜里就给你结论不太可能,但是,明天早上你们可以下葬。我已经向你的街坊邻居做了工作,他们不会阻挡你的。”
“那好,”刁富贵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还是林法医水平高,刁某人感激不尽。”
“刁富贵,”林法医说,“去把你母亲和你的岳母找来,我有些话要问问她们。”
顷刻之间,两位老太太来到了林法医的面前。
“姜美娥死的时候你们俩都在场吗?”林法医问。
“在场,我们俩都在场。我们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咽气的。”两个老太太同声说。
林法医让何法医找了一间僻静的屋子把两个老太太带了进去。
“你们把美娥姑娘临死前的情况叙述一下。谁先说?”林法医说。
“亲家母,你就讲吧。”刁母推辞道。
“姜老太先讲,你认真听着,有遗漏的地方你补充一下。”林法医说。
姜美娥母亲的叙述和何法医介绍的情况完全一致。
“你女儿死亡的当天你离开过她吗?”林法医问。
“没有,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连大小便都是上她的马桶。”姜老太肯定地说。
“姜美娥除了和你们一块喝了鸡汤,还吃了其他什么东西没有?”林法医又问。
“中午我们是一起吃的午饭,后来她就没有吃过东西了。这不,美娥喝完了鸡汤,用温水漱了漱口,就吐了出来,水一滴都没咽下去。她另外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喝过水。”姜母说。
“你们把喝完鸡汤以后发病的情况再详细地讲述一下。”林法医说。
“喝完鸡汤漱过嘴之后,美娥把杯子递给了婆婆。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她婆婆手里的杯子还没有放下,美娥就流出了口水。口水顺着嘴角向下流,她婆婆连忙用自己的手绢给她擦干净。随即,美娥两眼发直,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脸憋得发紫。‘快,美娥发病了。’她婆婆连忙回过头来叫我。我一看,可不是嘛,我赶紧上前扶住了美娥,这时美娥已经在抽筋了。我抱紧了她。抽了几阵子以后,美娥的头上冒汗了,抽动也好多了,要是在以往她就会慢慢地醒过来。可是,当我们闻到臭味知道她大小便又下来了,就忙着给她换衣服时,美娥渐渐地不动了。我把手伸过去在她鼻子底下摸了摸,美娥已经停止了喘息,早就没气了。”姜母回忆到伤心处,泪流满面。
林法医虽然在做着笔记,但他眼角的余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刁母的脸。
“她说得对吗?刁老太太。”林法医问。
“对,对,对极了。美娥是在她怀里咽的气,我当时懵了,知道她是在发老毛病,过会儿就好了,也就没有给她请医生。不过,她死得也太快了,就是去请医生,恐怕还没有等我走到大门边。”刁母好象是在表功,还象是在开脱。
“以前姜美娥当着你的面发过病吗?从开头到结束。”林法医问刁母。
“发过,经常发,就是坐月子了还发过一次,”刁母说,“不信你问她妈妈。”
“我女儿怀孕时,我在这里服侍了四个月,有两次美娥就在堂屋里发病了,她婆婆在场,还帮她掐人中呢。月子里发作的那一次,我亲家母也在场。”
“刁老太,你觉得你媳妇这次发病和往常一样吗?”林法医问。
“这个我倒没太在意,”刁母沉吟了一会,接着说,“前面都差不多吧,就是以往她能自己醒过来,这次她却死了,就这个不同。”
“你对姜美娥的死感到突然吗?”林法医问。
“怎么说呢?常言道,病长无孝子。据亲家母讲,美娥小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以后就得了这种病。二十年了,经常发作。我曾和亲家母开过玩笑,说美娥迟早会死在这个病上。没想到玩笑当真了,”刁母说,“说句老实话,媳妇死了,我悲伤极了,想美娥到了我们家以后,我们婆媳连高言都没有一句,全家人和和睦睦地过日子,虽然穷一点,但是美娥孝敬婆婆,体贴丈夫,哪一个不说我们刁家娶了一房好媳妇。街坊近邻还因此而嫉妒,成天编排我们的坏话到处散布呢。”
刁母说着故作伤心状,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好,你可以走了,”林法医说,“姜老太你留下,我还有几个问题问问你。”
……
林法医到达现场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七日,刁家的丧事如期进行。
在送葬的人群里,刁富贵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面。并不是他不想笑,而是把笑埋在了心底,他在心里偷偷地乐着呢。
你林法医又能把我怎么样?别看被吹嘘得神乎其神,和县里的法医还不都是一回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是包公再世,也难给我定罪,他没有证据啊!想想可恨,姜美娥单单是患癫痫病就让他够受的了,她还乘火打劫,生了一个畸形无气的孩子,这对于他刁富贵的名声不是雪上加霜吗?
半夜里林法医开棺以后没多久就吩咐可以封棺了。刁富贵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几天来被街坊邻居闹得够呛,要不是几个身强力壮的朋友们压住了阵脚,恐怕屋顶都会被掀翻了。假如给邻居们占了上风,姜家的人也会跟着起哄,局面将难以控制,后果会更加难以预料。
公安插手的时候,他也曾捏了一把汗,怕警察揪住他不放。没想到林法医来了以后,他的担心倒是多余的了。毕竟是权威林法医的话,等于就是命令,是指示。林法医昨晚表态今天早上可以出殡,他还以为是林法医随口说着玩的。现在距离墓地已经不远了,他知道这是真的。不怕阎王见,就怕小鬼缠。刁富贵算是真正领会到这句话中包含的深刻的意义了。阎王至高无上,说出话来一句顶一万句,即使是错的,因为顾及脸面,他也不会自己打自己耳光;小鬼就不同了,上要对阎王负责,下还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要为自己树碑立传。此案由林法医亲自到场定性,恐怕再有多大本领的人也翻不过来了,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刁富贵紧抿着嘴唇,生怕大笑会在不经意之间从心底爆发冲了出来,让送葬的人看出破绽。因为在为姜美娥送葬的人群中,有不少就是和姜美娥要好,同情姜美娥遭遇的邻居,为姜美娥打抱不平的告状的人。你说,他们能甘心吗?能心里平衡吗?不把自己送进看守所、送上断头台他们是不会甘心的,他们要伸张正义。现在,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