鹈鹕案卷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新闻助理走了过来,像是往那门口走去,这条德国猎犬便堵住了他的路。“对不起,你现在不能进去,”格兰瑟姆说道。
“为什么不能进去?”
“里面正在开会。把东西交给她好了。”他用手指着秘书。
“交给我吧,”秘书说道。她把文件接过手,新闻助理便走开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从里边传出来一声叫唤:“格兰瑟姆。”
他朝秘书笑笑,走了进去。杰克逊·费尔德曼站在办公桌的后面,领带松垮,下降到第二颗纽扣,衬衫袖子往上卷到了胳膊肘。他身高6英尺6英寸,没有肥肉。58岁的人了,每年跑两次马拉松,每天工作15小时。
史密斯·基恩站着,手里拿着一份4页纸的新闻内容的简单介绍和达比重新手写的鹈鹕案情摘要。费尔德曼也有一份,放在办公桌上。他们都露出异常的神情。
“请把门关上,”费尔德曼对格兰瑟姆说道。
格雷把门关上,便坐在办公桌上。大家都不说话。
费尔德曼使劲揉擦眼睛。又朝基恩看看。“好哇,”最后出来这么一声。
格雷露出笑脸。“你是说可以了。我交给你的是20年来最轰动的新闻,所以你感动得要说一声‘好哇’。”
“达比·肖在什么地方?”基恩问道。
“我不能说。这是我要遵守的条件。”
“什么条件?”基恩问道。
“我也不能说。”
“你什么时候跟她谈的?”
“昨天晚上,今天早上也谈了。”
“是在纽约吗?”基恩问道。
“我们在哪里谈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说过话,行了吧。她说,我听。我飞回来,写了这份简要情况。你觉得怎么样?”
费尔德曼弓起瘦长的身躯,坐到椅子上去。“白宫了解多少情况?”
“不太清楚。维尔希克告诉达比,这份案情摘要上星期就送到白宫,当时联邦调查局是认为必须追查的。白宫得到这份材料之后,不知为了什么缘故,联邦调查局退缩了。我就知道这些。”
“三年前,马蒂斯给了总统多少钱?”
“几百万。实际上,这些钱都是通过他所控制的不知其数的政治行动委员会捐赠的。这家伙聪明得很,他雇请了各种各样的律师,寻找各种门路到处塞钱。这些钱大概全是合法的。”
两位编辑苦苦思索。他们的吃惊非同小可,好像吃了一颗炸弹还能活下命来似的。格兰瑟姆则是得意扬扬,两只脚在桌子下面晃动,好像一个孩子坐在码头上。
费尔德曼慢慢拿起文件,用回形针别好,再翻阅一遍,一直看到马蒂斯和总统的那张照片。他摇了摇头。
“格雷,这是条爆炸性新闻,”基恩说道。“没有取得大量的确凿证据,我们不能刊登。见鬼,我们说的这条新闻也许是全世界最难办的查证任务。伙计们,这可是块硬骨头。”
“该怎么办呢?”费尔德曼问道。
“我已经想到一些。”
“我倒想听听,别忘了它会要你送命。”
格雷瑟姆站到地上,两手插在裤袋里。“首先我们找到加西亚。”
“我们?我们是谁?”基恩问道。
“我,好吧。我。我去设法找到加西亚。”
“这事同那姑娘有关吗?”基恩问道。
“我不能说。这是我答应过她的。”
“你得回答我这个问题,”费尔德曼说道。“如果她为了在这条新闻上帮助你而被杀害,我们将处于怎样的境地。这太冒险了。现在她在什么地方?你们两个准备怎么办?”
“我绝对不会说出她在什么地方。她是个消息来源。我向来都对我的消息来源加以保护。她没有帮助我进行调查。她只是一个消息来源,行了吗?”
他们都看着他,难以置信。他们又相互看着,基恩终于耸耸肩。
“需要帮忙吗?”费尔德曼问道。
“不要。她坚持只肯让我单独干。她非常害怕,这不能怪她。”
“我只是看了一遍这份鬼材料,它把我吓坏了。”基恩说道。
费尔德曼把椅子向后蹬了一下,两脚交叉搁在桌上。他这才第一次露出笑容。“你只能从加西亚着手。如果找不到他,那就可能要花几个月的时间搜寻关于马蒂斯的资料。你着手查寻马蒂斯的资料之前,让我们好好谈一次。格兰瑟姆,我欢喜你的才华,不值得让你为这件事送命。”
“你写的每个字都送给我看,好吗?”基恩说。
“我要求每天向我报告,好吗?”费尔德曼说道。
“没问题。”
基恩走到玻璃墙前,注视着新闻编辑室内发疯似的忙乱。每天这种疯狂的忙乱情景要出现好几次。5点半钟是一个高潮,大家都得抢时间赶写新闻,6点半钟要开第二次新闻会议。
费尔德曼坐在办公桌旁注视着新闻编辑室。“也许报纸发行量滑坡的局面就此结束了,”他对格雷讲,但眼睛并没看着他,“这种滑坡状况有五六年了吧?”
“也许七年了,”基思说道。
“我可写过一些好新闻,”格雷为自己辩护。
“当然,”费尔德曼仍注视着新闻编辑室,“不过你击出的都是二垒打或三垒打,你击出本垒打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三击未中出局的情况也不少,”基恩帮他补充了一句。
“这种情况我们大家都碰到过,”格雷说,“但是这样的本垒打将出现在世界职业棒球锦标赛的第七场。”他拉开了门。
费尔德曼望着他说:“当心自己,不要出事,也不要让她受到伤害。明白吗?”
格雷微笑着离开办公室。
他在快要到达托马斯广场的时候看到后面的蓝灯。警察没超车,而是紧紧跟在他的车后。他既没有注意限速,也没注意他的计速器。这将是他16个月中的第三张罚款单。
他将车停在一幢公寓旁的一块小停车场里。天色已黑,蓝色灯光在他车子后视镜中闪烁,他揉了揉太阳穴。
“出来!”警察从他的车后命令道。
格雷打开车门站在车外。这是个黑人警察,还突然笑起来了。原来是克利夫,他指着巡逻车。“上车。”
他们坐进了顶上装有蓝光灯的汽车,眼睛看着那辆沃尔沃。“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格雷问道。
“我们是有定额的,格雷瑟姆。我们必须拦下一批白人,跟他们捣蛋。我们的头儿要显得办事公平。白人警察专门捉弄贫穷无辜的黑人,我们黑人警察专门找无辜的富裕白人岔子。”
“我估计你要给我上手铐,再把我揍一顿。”
“除非你要求我那样干。萨吉不能再给你提供信息了。”
“说下去,我听着呢。”
“他觉察到情况有变,他看得出人家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也听到一点风声。”
“譬如说?”
“譬如说,他们在议论你,以及他们多么想知道你已经知道了多少。他认为他们可能在窃听。”
“往下说,克利夫。他不是开玩笑吧?”
“他亲耳听到他们在议论你,说你在探听关于鹈鹕的什么事。你已经惊动他们了。”
“关于鹈鹕的事情听到了些什么?”
“说你在到处打听这件事,他们对此十分重视,萨吉说,不论你到哪里去,不论你跟谁说话,都要小心提防。”
“我不能再和他见面了吗?”
“要过一段时间。他想避避风头,让我来传递信息。”
“就这么办,我需要他的帮助。请转告他,他也要当心。这件事非常麻烦。”
“鹈鹕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好说。告诉萨吉,这件事能要他送命。”
“萨吉才不怕呢。他比那里所有的人都聪明。”
格雷打开车门下去了。“谢谢,克利夫。”
他把蓝色警灯关掉,“我经常在外面巡逻。接下来六个月我都值夜班,我会随时留心注意你的。”
“谢谢。”
鲁珀特买了一只肉桂小面包,坐在酒吧的高脚凳上,居高临下俯瞰着人行道。时已午夜,不早不晚是在半夜,乔治城已经安静下来。有几辆汽车沿M街急驶而去,路上的行人也在走回家去。咖啡馆的生意还是忙的,但已不是挤满了人。他慢慢地喝着一杯清咖啡。
他认出了人行道上那人的脸,没有几分钟的工夫,此人已坐到他边上的一张高凳上。这个人有点像是听人使唤的。前几天他们在新奥尔良见过面。
“情况如何?”鲁珀特问。
“我们找不到她。这使我们觉得担心,因为今天我们得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不过,我们听到了一些话,未经证实。那批坏蛋显得行动反常,头号坏蛋想要动手杀掉所有的人。钱是不在乎的。我们听到有人说,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斩草除根。他正在派来一批枪法高明的杀手,当然,他们说他已精神错乱,不过他是个极端阴险毒辣的人,而金钱可以杀死许多人。”
这一通关于杀人的传说并没有使鲁珀特惊慌失措。“名单上有谁?”
“那个姑娘。我估计凡是知道这份案情摘要,又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都在名单上。”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请在附近等待吧。明天晚上还是这个时候在这里会面。如果我们找到了这位姑娘,那就要看你的了。”
“你怎么找到她呢?”
“我们认为她在纽约。我们有办法找到她。”
鲁珀特撕下一小块小面包塞到嘴里,“你准备到哪里去?”
这个通风报信的人想到了他也许可以去的十几个地方,但是,见鬼,都是像巴黎、罗马、蒙特卡罗这样一些地方,这些地方他都去过,也是大家都去的地方。他想不出有哪一处地方可以让他去隐姓埋名,终老此生。“我不知道。你想到什么地方去?”
“纽约,你在那里住上多少年也没有人会看到你。只要你会讲英语,又懂得本地的规矩。它是一个美国人最理想的藏身之处。”
“对,你说得对。那么你认为她在纽约了?”
“我不知道。她是很聪明的,但是也有倒楣的时候。”
通风报信的人站起来准备离开。“明大晚上见!”他说。
鲁珀特挥手叫他快走。真是可笑的小爬虫,他心里想。这家伙在一家家咖啡馆和啤酒店里东奔西走,小声地传递重要情报,然后回到主子身边再绘声绘色地详细描述一遍。
他把咖啡纸杯丢进了废物箱,然后走上人行道。
32
据最新版的《马丁代尔一哈贝尔法律指南》所载,布里姆、斯特恩斯和基德洛律师事务所有190名律师。怀特和布莱泽维契律师事务所有412名律师,加西亚很可能就是这大约602名律师中的一员。如果马蒂斯还利用了华盛顿的其他律师事务所,律师的数目会更多些,他们的机会也就渺茫了。
不出所料,怀特和布莱泽维契律师事务所里没有加西亚这个名字。达比又查寻过别的西班牙名宇,也没找到。这一类公司中都是些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他们都有很长的名字。偶尔有几个女性名字出现,但只有两个是合伙人。大多数女律师是1980年之后参加的。如果她自己能够活到从法学院毕业,她是不会考虑给像怀特一布莱泽维契这样的事务所做工的。
格兰瑟姆曾建议她查找西班牙名字,因为加西亚就是作为化名也很不寻常。这人也许是讲西班牙语的美国人,他们当中叫加西亚的人很普通,当时他也许是不假思索随口说出这个名字的。查不到,这家公司中没有西班牙名字。
据这本指南介绍,该事务所的顾客都是有钱的大户:大银行、《幸福》杂志的五百家首富,以及许多石油公司。本案中有四家被告是该事务所的客户,马蒂斯不在其内。客户中有许多化学公司和航运公司,怀特和布莱泽维契律师事务所还是韩国、利比亚和叙利亚政府的代理人。她心里想,真荒唐。有些我们的敌人竞雇用我们的律师去游说我们的政府。如此看来,你可以在律师去干任何事情。
布里姆、斯特恩斯和基德洛律师事务所是怀特和布莱泽维契律师事务所的一个较小的版本,但名单中有四个西班牙姓名。她把它们都抄了下来,两男两女。她推测,这个律师事务所肯定因种族和性别歧视而被控告过。过去十年间,他们雇用了各色各样的人。列入名单的客户不出她的所料:石油和天然气、保险、银行以及政府公关。这些名字看起来真讨厌。
她在福德姆法律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一个小时。星期五上午,纽约时间10点,新奥尔良时间9点,这时候她本来应该坐在艾利克讲授的“联邦诉讼程序”的课堂上,而不是躲藏在她从未见到过的这个图书馆里。
她谢过图书馆管理员,走出大楼。她走上第六十二街,朝东向中央公园走去。这是10月的一个十分美好的早晨,晴空无云,凉风拂面。比起新奥尔良是舒服多了,然而眼下的处境不容她好好享受。她戴一副新的雷朋太阳眼镜,一条围巾把下巴也包了起来。头发仍旧是黑的,她再也不能把它剪得更短了。她决心一直朝前走,不再回头张望。也许后面没有人跟踪,但是她知道,要经过许多年之后她才能够随意上街而不用担心。
公园里的树林里现出一片绚丽的夺目的黄色、桔黄色和红色。树叶在微风中轻轻飘落。她在中央公园西街向南转弯,她明天要离开这里,到华盛顿去待几天。如果她能大难不死,她将离开这个国家,说不定会到加勒比海去。她曾去过那里两次,那里有上千个小岛,岛上的人大多会讲点英语。
现在是离开这个国家的时候了。她已经摆脱了他们的跟踪,她已经查看过去拿骚和牙买加的航班。天黑时即可抵达那里。
在第六街一家面包店的最里边,她找到了一架付费电话,揿了《华盛顿邮报》格雷的号码。“是我,”她说。
“好得很,好得很。我还以为你已经溜出这个国家了呢。”
“正是这么想的。”
“你能再等一个星期吗?”
“也许可以。明天我就到你那里。你了解到了什么情况吗?”
“我只是在收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弄到了这一套中七家上商市公司的年度报告。”
“你该说这个案子,不能说这一套,穿衣服才说一套。”
“你就不能宽容我一次吗?马蒂斯既不是经理,也不是董事长。”
“其他还有什么?”
“只是跟平日一样打了上千次电话。昨天我花了三个小时在各处法庭转悠,寻找加西亚。”
“你在法庭里不可能找到他,他不是那一种律师。他是在一家公司里工作。”
“我相信你有好主意。”
“我有好几个主意。”
“那好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到了那里我打电话给你。”
“不要往我家里打。”
她愣了一愣,“我可以问一声为什么吗?”
“说不定有人窃听,还可能有人跟踪。我的一个最可靠的消息来源认为,我令人不快之处已经够多的了,足够使我处于监视之下。”
“这才怪了!你想让我冲上去跟你作伴吗?”
“达比,我们都会安全无事的。只不过我们必须谨慎小心而已。”
她捏紧话筒,牙齿咬得紧紧地说:“你竟敢同我谈论什么谨慎小心!这十天来我一直在躲避炸弹和枪子儿,你还洋洋得意地告诉我要小心谨慎。格兰瑟姆,见鬼去吧!也许我应该离你远点。”
电话里停顿了一下,她向这间小小的咖啡馆四周张望。坐在最靠近她的一张台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