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宫与28宿-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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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外国篇第10节 五大行星
关于行星的星占学,在巴比伦星占体系中占有特殊地位。除了本身的重要性之外,它又是一道桥梁——一头通向军国星占学,一头通向生辰星占学。我们前面已经指出过,这两类星占学的源头看来都在巴比伦。
迄今已发现的巴比伦泥版中,虽然保存了大量星占学文献,但那都是关于天体位置的推算、观测,以及对“征兆”的解说之类。若要了解巴比伦星占家对星占学的理论论述,则往往还必须求之于后世的著作。关于巴比伦人对五大行星的星占理论,就是如此,这要先提到狄奥多罗斯·西库路斯(Diodorus Siculus)其人。
狄奥多罗斯·西库路斯是希腊世界已处于罗马统治之下时从事写作的希腊历史著作家,大致活动于公元前1世纪晚期,正值奥古斯都(Augustus)统治时期。因他来自西西里岛(Sicily),故习称为“西西里人狄奥多罗斯”。他曾写过一部范围广阔、篇幅达40卷的巨著《历史文库》——那个时代的历史著作家好大喜功成为风尚,都喜欢非常宏大的写作计划。狄奥多罗斯的巨著有幸保留下了15卷,其中包括叙述亚述人、埃及人、埃塞俄比亚人等“古代诸民族”及希腊人神话时代的开头五卷。以今天的标准来看,他的著作文笔拙劣,也没有什么高明的史识可言,但是因为保存了大量此前的史料,使他成了那个时代最重要的历史著作家之一。关于迦勒底人的行星星占学理论,狄奥多罗斯有如下一段记述:
迦勒底人在漫长岁月中,对各种天体进行观测,并对诸天体之运行及作用力作最精密的研究,是以彼等能够预言未来之事。然而最具判断意义及司命之力者,厥为彼等称为“行星”之五大天体,彼等视此五大行星为“翻译者”。之所以如此,是因其余天体皆各守其位,仅沿固定轨道作周日旋转运动;惟五大行星沿各自不同之独特轨道运行,故能将诸神方在筹划中之事兆示世人于发生之前。在此五大行星身旁另有三十星体伴之运行,迦勒底人谓之“提出建议的诸神”。
借助于上面这段记述,方能对巴比伦星占学家围绕五大行星设计的复杂体系有深入理解。这种体系及有关观念在客观上则促进了对行星运动的数理天文学知识。
在巴比伦星占家看来,行星的“过宫”,即从黄道十二宫的某一宫进入下一宫,具有星占学上的重要意义。更复杂、也更重要的则是行星序列,就是将五大行星依照某种理论(比如根据各星的性质、特点、能力大小等)排成序列,让它们依次“统治”各宫中的一定位置。巴比伦星占学采用的序列有两种,较早期的一种是这样:
木金土水火
稍后一种流行于波斯—希腊化时期,系将水星与土星互换,即:
木金水土火
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学者们尚未探明。较早的那种序列构成一套“星占约定”(terms)的理论基础。在托勒密的《四书》中,这套体系被称为“迦勒底体系”,可简述如下:
黄道上每三个相差120°的宫构成一个“三宫一体”(triplicity),比如白羊、狮子、人马三宫就是一个“三宫一体”;在这一体的三宫中,五大行星依次统治每个宫中4°、5°、6°、7°、8°的区域,由于恰好有:
4°+5°+6°+7°+8°=30°
正好填满一宫,“统治”没有空缺。黄道十二宫共可构成4个“三宫一体”,这样五大行星依据上述早期那种序列周而复始,各自统治自己的天区,就还缺少一个“三宫一体”;为此又将双子—天秤—宝瓶这个“三宫一体”一分为二,分为昼、夜两部,于是5个“三宫一体”对五大行星,恰可配齐循环一周。这可以列出一览表如次:据O。Neugebauer:A History of Ancient Mathematical Astronomy(缩称HAMA),SpringerVerlag (Berlin;1975),p。1360编制。“三宫一体”五大行星每宫度数8°7°6°5°4°白羊—狮子—人马木金土〖〗水火金牛—室女—摩羯金土水火木双子—天秤—宝瓶(昼)土水火木金双子—天秤—宝瓶(夜)水火木金土巨蟹—天蝎—双鱼火木金土水上面这表的意思是:在第一个“三宫一体”即白羊、狮子、人马这三宫中,每宫的初始8°由木星统治,接下来的7°由金星统治,土星则统治再往后的6°,如此等等,其余依此类推即得。所谓某行星统治某几度天区,当指该行星运行至这几度天区之内时,该行星的影响力最大。
上面所述这套行星星占学的理论系统,尽管其基础无疑是巴比伦的,但是搞得如此精致而且形式化,学者们认为其中也可能已有希腊星占学家的贡献。
巴比伦星占学家既特别重视行星的星占学意义,又建立起与黄道十二宫密切结合的理论—操作系统,那他们将会非常注意对行星位置的观测,以及对行星运行状况的数理描述与推算,应是意料之中的事了。事实也确实如此。这种观测和推算工作在巴比伦星占学家那里渊源甚早。远在古巴比伦王朝时期就已能进行相当精密的观测。现今保存下来的有一件那个时代的金星运行记录,时间是安米赞杜加(Ammizaduga)王统治时——他于汉穆拉比王崩后160年登位;内容是21年间金星作为昏星的初见(first appearance)和作为晨星的伏(disappearance)的数据表。
在托勒密的《至大论》中,引用过一些迦勒底星占家的行星观测,下面举两则为例,都是关于水星位置的:Ptolemy:Almagest;R。C。Taliaferro英译本,收入Great Books of the Western World;vol。16;Encyclopaedia Britannica;Inc。(Chicago;1952);IX;7。
Dius月14日之清晨,水星位于天秤之南上方半腕尺。
Apellaius月5日之清晨,水星位于天蝎之首的北上方半腕尺。
这里的“腕尺”(cubit),是古代巴比伦所用的一种长度单位,而用之于描述天体之间距离时,与角度单位有一定的换算关系,据西方现代学者研究,有如下关系:O。Neugebauer:Astronomical Cuneiform Texts(缩称ACT),Lund Humphries (London;1955)vol。I;p。39。
1腕尺=2°30′
托勒密对上引两则记录换算了日期,并推算角度数据,得出上述两时刻水星的大距(elongation,与太阳所张的最大角距)分别为21°和22°30′,他利用这些数据来帮助确定水星轨道参数之值。
巴比伦星占家观测及推算五大行星的运行,有他们自己的独特风格——他们特别重视行星的冲、留、初见、隐(即“伏”的开始)等“特征天象”(charateristic phenomena)。由于这些天象都是周期性的,所以巴比伦星占家对五大行星的运行周期掌握得非常之好。以前国内有些著作常提到下面这组周期,认为由此可见巴比伦人对行星周期已经测定得很准:
行星回归原位置所需年数金8水46土59火32木71上面这组数据实际上意味着:
行星会合周期数=年数金58水14646土5759火1532木6571意思是说,金星约在8年内走完5个会合周期,其余各星类推。还有一组周期数据,前面金、水、土三星与上面一样,火与木的年数增为79与80年,就更准确一点。
然而现在我们知道,上面那些根据希腊著作家旧书里传下来的数据,其实远远未能反映巴比伦星占学家对行星运动所达到的数理天文学水平。由出土的泥版文书中已经得到整理的天学文献可知,至迟在塞琉古王朝时期,巴比伦星占家已经使用如下关系式:HAMA,p。390。
土256F=265Y=9Pe
木391F=427Y=36Pe
火133F=284Y=151Pe
金720F=1151Y
水1513F=480Y
其中F表示会合周期,Pe表示恒星周期,Y是年。这组数据非常准确,其中的会合周期F与现代值相比,竟可吻合到3位小数。
还有颇可赞赏的一点,上面这些数据并不是靠长期观测的死办法,比如说以对木星代代相传连续观测427年来获得的。而是巧妙地利用准确性较低的小周期,进行合理的线性组合来获得。仍以木星的427年周期为例:由于巴比伦星占家们已经观测到,木星每12年绕黄道一周多5°,而每71年绕黄道6周但少6°,于是就有:
427=6×12+5×71
这就是木星427年长周期的来历。仿此,火星的284年周期可由47年和79年两个小周期性线组合而得:
284=47+3×79
其余三星也有类似的来历。这些大小周期,都已由专家在泥版文书中获得证实。
这里附带可以提到一点,在上面所引塞琉古王朝时期的行星运动关系式中,内行星金、水二星没有列出它们的恒星周期数值,这是因巴比伦人误将金、水二星的恒星周期认为1年——古代世界许多地方的星占—天文学家,包括中国的在内,都有同样的误解。造成这种相同错误的原因,在于地心体系的局限。
除了行星运动的周期之外,巴比伦星占家对于行星在黄道上运行时的快慢、往复(行星有逆行——当然只是在视运动中)等情况,也给予极大的关注,并力图用数学工具加以描述和推算。他们所使用的数学方法,包括线性和非线性的内插法,这在古代世界诸重要文明中要算是非常复杂、非常发达,因而也是非常领先的。在现今发现的泥版文书中,有一份塞琉古王朝时期的水星运动表,特别值得注意。该表的年代为塞琉古纪年第122年(SE122,即公元前189年),内容是6个月间水星逐日的黄经值及其差分。在这段时间内,水星的运行状况又被分为六小段,每段的状况各不相同,描述时所用的数学方法也不同。下面将该表简述如次,其中罗马数字表示月份,阿拉伯数字表示日期,D表示一次差分,D2表示二次差分:
(1)Ⅰ 12—Ⅱ5:顺伏,匀速运动,
D=1°45′,D2=0。
(2)Ⅱ6—27:顺行,为昏星,其中Ⅱ7—27为匀加速运动,
D2=…44′12″。
(3)Ⅱ28—Ⅲ25:逆伏,匀速运动,
D=…6′,D2=0。
(4)Ⅲ26—Ⅳ27:顺行,为晨星,其中Ⅳ5—19为匀加速运动,
D2=5′45″;
Ⅳ21—27为匀速运动,
D=1°37′30″,D2=0;
其余为变加速运动,
D2≠常数。
(5)Ⅳ28—Ⅵ10:顺伏,匀速运动,
D=1°45′,D2=0。
(6)Ⅳ11—29:顺行,复为昏星,其中,
Ⅳ12—29为匀加速运动,
D2=…5′30″。据ACT,vol。Ⅲ;No。310。
据研究,这份表与用现代方法计算而得的结果相比较,在“伏”的阶段误差有时可达8°,但在其余阶段则吻合得非常好。由于“伏”是一个看不见水星的阶段,所以有一点误差对于掌握水星整个周期内的运动而言影响不大。
巴比伦星占家在行星运动的观测和推算方面花费如此巨大的精力,当然是和他们的行星星占学体系的特点分不开的。要想密切掌握五大行星的过宫、它们在各个“三宫一体”中相应统治天区内的穿行,以及与此有关的各种情况,星占家们就必须精确掌握五大行星的各种周期,以及在每个会合周期内顺、留、逆、伏等种种运行状况,这样实施他们的星占活动时方能得心应手——我们不应忘记,巴比伦星占家对各种行星天象的观测及推算都是与“星占预言”(astrological predictions)密切联系在一起的。我们在本节二已经引过一些例证。
第二部分 外国篇第11节 算命天宫图
黄道十二宫体系的建立和完备,再加上对五大行星运动状况的观测与推算也日益精密准确,当这两个要素逐渐具备时,使用算命天宫图的生辰星占学也就到了它诞生的时辰了。
我们前面已经指出过,军国星占学是不预言个人穷通祸福而仅关注军国大事的,但国王们是一个例外。因为国王虽然也是个人,然而他的祸福是与整个王国密不可分的,因而在古人看来国王的祸福也可以说就是国家的祸福。按照这个思路,人们当然就会在王子降生时就希望能预知他未来一生的祸福——到了这一步,生辰星占学的主题就已明确地浮现出来了。
按照沃尔登(B。L。van der Waerden)的看法,在巴比伦星占家尚未充分掌握对日、月、五大行星运行状况的数学推算时,他们还无力排算一幅真正的算命天宫图;但由于认为婴儿降生时刻的天象能够兆示他未来祸福的理论和信念此前早已存在,故星占家们已经可以在婴儿诞生时匆匆观测一下天象而作出某些预言。这使他相信,在旧有的军国星占学与后来的算命天宫图之间,存在一个过渡性的环节,他称之为“原始兽带星占”(primitive zodiacal astrology)。这种星占已与黄道上的星座联系起来,其中的预言已涉及木星在黄道宫座中的位置,或是月亮当天狼星初见之日在黄道上的位置,等等。这类预言可以在古代希腊文著作中发现,它们出于奥尔甫斯(Orpheus,希腊神话人物,他弹奏竖琴能感动木石)、琐罗亚斯德(Zoroaster,祆教创始人)之类的人物之口。但沃尔登论证,它们起源于迦勒底王朝时代。MAM。p。674
接下来,算命天宫图就正式粉墨登场了。迄今发现的巴比伦算命天宫图遗物至少有六件,其中标题年份最早的一件是公元前410年——由于算命天宫图是据人降生时刻的天象以预推其人未来祸福的,出生的年、月、日是最基本的数据之一,故必有标题年份。此年份是待算命者的出生之年,但未必是该天宫图制作之年,因为也常有在其人成年后才请人推算的,我们将在后面谈到这样的著名例证。
那份公元前410年的巴比伦算命天宫图,是为德克(Deke)的后裔、舒玛·乌沙(Shumausar)之子推算的,原件藏于牛津的博德利(Bodleian)图书馆。其人出生时刻的天象记录如下:
月亮:位于天蝎之角的下方;
木星:位于双鱼宫;
金星:位于金牛宫;
土星:位于巨蟹宫;
火星:位于双子宫;
水星:不可见。
原件未保存下对其人未来的预言。当然,今天的星占学家或星占学史研究者可以依据上面的信息而补作出来。
另外还有标明年份的五件巴比伦算命天宫图,年代依次为公元前263、前258、前235、前230、前142年。其中有保留下预言内容的,比如有一件的预言如下:
他将缺乏健康。他将食不果腹。他年青时曾拥有的健康将离他而去。他将长寿。他的妻子——人们将当着他的面勾引她——将……(以下残缺)。A History of Astrology;p。23。
早期的算命天宫图及其预言的形式,与后世“标准化”的形式相比,有相当的区别。下面的一例也是巴比伦的,但与后世的形式较接近些,其中说:
金星的位置意味着,他将无往不利;他将儿女成群……。水星的位置则意味着,勇敢的人方能够出类拔萃,在他的众兄弟中他将最为出色。A History of Astrology;p。8。
这类预言,通常都是根据一些普适的法则,再加以综合考虑及各种附会、普通或平衡,然后作出的。这里举几则在迦勒底王朝时期已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