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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胭脂醉-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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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名字。”   
    顾安安说罢便要跻鞋起身。   
    黄梨的脚踏上同样是溅满了碎磁片,宣华刚要提醒她当心,他早已快一步冲了上去。月白绫的鞋子,他拿在手中,细细磕尽了里面的碎磁,然后套在了她的脚上。   
    她似习以为常,只要起身,却不想烟劲正浓,她踉跄一下。   
    她的手,慵慵懒懒的搭在他的肩上,她的袖子挽了起来,一截皓白的手臂露在外面,映了日头,分外的纤细如玉。梳成髻的头发仿佛因为躺得久了,散了下来,一丝一缕落在他的颈项。   
    她却不以为异,头也不抬地道:“你今天来得不巧,瞧我这样子也没办法招待你,改日来了,咱们姐妹再好好聊聊家常。”   
    “你先回去吧。”他看这才转头看向她,低声道。   
    他看着宣华,顾安安却在看他,朦朦的眼睛里有些莫名的东西。他回头看时,她已经转眼看向宣华,笑了说:“红云,帮我送送。”   
    宣华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了他望向她的眼神,宁静似水。窒了窒,一咬牙,便推门出去。   
    当晚他喝得如一滩烂泥一般回来,宣华帮她他脱了衣服,扶他到床上躺下,静静的看了他半晌,然后她缓缓闭了眼睛,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第二日,红云就送来了一份礼物,只说是顾安安送给她的见面礼。红云拉着她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总之前又拉着她的手密密叮嘱了一番,那一份儿殷勤,自是不同了。   
    红云走后,宣华才打开那份礼服,一套的钻石首饰,颜色极正的火油钻,隐隐带着微蓝。不知为何,宣华却想到了她的发色,不是寻常的乌黑,带着浅浅的栗色。   
    宣华又去上门道了一回谢,过不了几日,管家便把宅子的帐目悉数交给了宣华过目,只说是夫人吩咐的。   
    她这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那个仿佛工笔画卷的倦怠女子,全部都看在眼内的。   
    又过了月余,已是初冬,这日早上方起来,就见丫鬟慌慌张张的进来。   
    “怎么了?”   
    “舅老爷在前面跟管家发火,管家叫四姨太过去呢!”   
    舅老爷指的是顾安安好赌成性的唯一兄长,宣华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还没走到前厅,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骂得鸡飞狗跳。   
    “不过是个姨太太,真以为自己得了宠就飞上了天?老子的事她也配管,连给我妹妹提鞋都不配,我呸!”   
    宣华一口气堵在胸口,缓了一缓,才走进来。   
    他方才住了口,却不起身,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斜着眼看着她。   
    宣华也并不理他,只对管家问道:“怎么了?”   
    管家唯唯地说着:“舅老爷急用五千大洋,可是帐面上没有那么多现钱。”   
    “少拿这话敷衍我,我只问你给是不给?!”   
    “舅老爷也听到了,帐面上没有闲钱,就是有这宅子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都是要钱的……”   
    “我呸,你也配跟我打官腔,你凭什么?不过是个舍家弃亲的,连丫头嫁人都是三媒六聘,你个连丫头都不如的,也来管我的事?”   
    舅老爷一口气说下去,声音越来越大,话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破口大骂。   
    宣华脸上渐渐地失了颜色,怒极反笑道:“我只告诉你,如今这里我说的算,凭你想要不明不白的拿出钱去,门都没有!”   
    他却仿佛霸道惯了张嘴还带叫骂,却见宣华一双眼睛,异常地亮,似燃着了火一般,炯炯然叫人不敢直视,这才住了嘴,偃旗息鼓地去了。   
    柯锦书和舒凝早就闻了信来了,此时都掩了口,互相使眼色暗笑,剩余的人面面相觑。   
    宣华着看着两房的人牟足了劲准备瞧她的笑话,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但木已成舟,无法挽回。   
    到了晚上,他突然派了车接她去西园,看着侍卫严肃了的脸色,宣华已然知道不好,也顾不得理会他人幸灾乐祸的样子,急急上了车。   
    到了西园佣人却不领到客厅,直接将她到了楼上卧房。   
    宣华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卧房,和那日的烟房不同,里面是十分豪华的西式布置,宣华却无心看四处的陈设。   
    他坐在床畔,似是刚到,连军转都未来得及换下,神色凝重,眉端紧锁,一望而知便是隐忍着极大的怒火。   
    宣华心里怦怦直跳,叫了一声:“老爷。”   
    床头紫铜熏炉里添了一段沉水香,浅浅淡淡的味道弥漫开来,半浓半浅,朦朦胧胧地,像是鸦片幻化出的一幕烟纱,温香中含着轻寒。雕饰纷繁图样的铜床,垂着浅紫色的悬帐,顾安安躺在上面,并未起身,身上盖着金色柔软的真丝棉被。   
    一个老妇人坐在床的另一头,拿着手帕边哭边擦着眼角,看了宣华进来霎时间哭得更加的大声:   
    “我可怜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   
    宣华这才知道,她病了。   
    他端着一碗药,慢慢的吹着,半晌尝了尝,觉得温度合适了才递给顾安安。她接过碗,低着头慢慢地啜着。   
    那药的味道想是极苦,她的五官都皱了起来,病中憔悴,又是这副模样,并不十分好看。但他的眼却一直在望着她,也很苦。   
    涩涩的苦味搅得宣华胸口翻腾,每一呼吸都似那么艰难。   
    顾安安喝完了药才抬眼,用奇异的悲悯目光望着宣华。纯黑色的珍珠眸子浸在染上了水一样的迷离,却还含着幽深婉约的光泽。眼波微微一转,那水、那光,便流到宣华的心里去了。   
    另一边她兄长坐在凳子上,极狼狈的样子,褂子的前襟也撕破了,露出里边浅灰的汗衫来,此刻大声的叫道:   
    “就是她,就是她,妹妹你要给我作主啊!”   
    宣华被她兄长叫得的心顿时吊起来了。   
    他脸色渐渐铁青,向她走了几步,又停住了,用冰冷的语气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那边的老夫人哭得更加的凄惨,吁吁叨叨的念着:“我可怜的儿,什么人都能踩到你的头上,我们母子是没法过了,还是收拾收拾回老家了……”   
    “去跟他认错!”还没等宣华出言解释,他的眼睛已经不在看她。   
    宣华心里膨膨鼓鼓地跳,听得他沉了声命令,到底是一口气没憋住,挺直背回道:“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认错?!”   
    老夫人的哭声似乎变得更加的惨烈,夹杂着她兄长的叫喊声,他的脸上逐渐布满了阴云,猛然的上前一步,仿佛就要撕碎了她。   
    “够了!”   
    说话的是顾安安,她两剪清眸,望着宣华,理不清百结愁肠。挣扎着要起身,却仿佛气力不够,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伏在床上低低地咳着。   
    她如云的栗发上沾满了汗,湿漉漉的,披散在皱褶凌乱的枕巾上,人亦如秋叶般纤弱憔悴。待撤开手一看,素白如玉的手上沾了一片艳红的血痕,殷然醒目。   
    他猛地一颤,扑到床前,失声叫了出来。   
    “安安!”   
    那厢的老妇人和她兄长还待一齐哄然再哭,却被她喘息着打断:   
    “娘,你们都出去,哥哥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老夫人和她兄长俱是一惊,随即望着她的脸色,这才悻悻的走了出去。   
    而宣华不想她如此说,不由抬了眼望去,几乎哭了出来。   
    顾安安倚在他的怀中,对了宣华勉力微微一笑,道:“难为你了,烦请你看在我的面上,别跟我哥哥计较才好……”   
    还待再说些什么,却被他硬声打断:“好了,你出去吧!”   
    宣华心下一酸,面上仍强撑着浅笑盈盈,转身出门,刚合上门便听到里面人叹息般说:   
    “明明是你带了人蓄意让我哥哥去赌钱,如今反而累上无辜的人,作给谁看?”   
    无限的心酸,尽在这一语之中。   
    以后的日子里,所有人都说她命好,不止得了他的眷顾,连脾气极怪的夫人俱是十分的看重,一向混世魔王的舅老爷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再也没有人敢待慢她,渐渐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极为得宠的四姨太,连已经决裂的傅家人也上门来了。   
    但只有宣华自己知道,每每午夜梦回,便是他终没有看自己,只望着顾安安,恍如不知道她的存在一般眼。缓缓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自己的脸颊,每每从指间传来的感觉,是水样的冰凉。   
    不知不觉的到了春日,便是他的生日。宅子前光是汽车就都排出了老远,那种盛况,恐怕再无人及得上。   
    顾安安也从西园来到宅邸,难得他的兴致极好,灿烂灯火下,他英俊的面容看来慑人心魂,越发显出一股优雅沉蕴的风派,一直挽了一身百蝶穿花大红裙褂的她招呼着客人。   
    红云怎是忙里忙外的指挥着佣人,一会席红玉也到了,右手执着一柄檀香扇,一阵风似的到了顾安安身边,挽着她亲亲热热的说笑了几句。   
    转过头看见她们,微微点头,大刺刺地坐到沙发上去,红云上前敬烟,席红玉却从自己皮包掏出一盒烟来,取出一支,装入一杆长烟嘴里,红玉替她点上火,便高傲地喷着烟圈。   
    宣华和舒凝、柯锦书等人过了一会子便在侧厅打上了牌。   
    “不过是个师长的姨太太罢了,也眼高于顶,全然不把咱们看在眼里,只牟足劲的巴结她。”   
    烟红纱罩在灯上,那光便是红暗暗的,映在牌桌上便也是暗暗的,原来已是近了黄昏。柯锦书最是沉不住气,想起席红玉那副模样,往铺着毡绒的桌上恶狠狠的摔下一张牌,她那对白玉耳坠子,也跟着她一晃一晃的。   
    宣华手中的一枝烟方才点上,口中吐出一蓬轻絮似的带着暗香的烟,只是不搭话。   
    倒是舒凝舒摇了摇那把黑底上绘红色牡丹的扇子,不冷不热的上说道:“何止是她,连红云的眼里除了那个笑面虎再也没有旁人,何苦生那个闲气?”   
    “不过是个娼门出身的婊子,也难怪她们谈得来。”柯锦书静默了半晌,突然笑道,发髻上的一根珊瑚钗,一对寸把长的金丝坠子微微的荡漾着:“不过那笑面虎保养的功夫也真是一流,咱们老爷也三十有六了,她也是近三十的人了,在她面上,竟找不出半丝痕迹来,不止不显老到似比从前愈更标劲。”   
    舒凝垂下眼帘,从身旁的紫檀茶几上拿了琉璃茶杯品了一口。仔细瞧去,发觉原来她的额头竟有了几条皱纹,连眼角都拖上一抹鱼尾,仿佛是灯影划过一道暗青色的阴影。她用带着一汪苍翠的纤指抓了牌,一抹复一挑扔出了去,才冷冷的接道:“她抽鸦片你也抽不就得了?保准你也不显老,你说是吗,四妹?”   
    “不是说,她是因为身体不好,抗不住才抽的鸦片烟。”   
    宣华扔出一张牌,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一下,随即浅笑回道。   
    “哎?碰!还说抽鸦片?昨儿她从西园过来就去过烟瘾,老爷回来问我她在做什么,吓得我忙说她乏了在睡觉。这要是被发现,又是一顿鸡犬不宁,累我我都得替她瞒着!”   
    柯锦书低低地笑着,她今日穿的最是华丽,傣锦洋莲紫的裙褂,绣着杏林春燕图,再配着她一身的珠翠环绕,本是花团锦簇的美丽,但她眸中却掠过犀利的光,却让宣华忽然间觉得,暗香妩媚的阴冷。   
    “他什么不知道?还用你瞒,不过是不想替自己找不痛快罢了,这些年他砸也砸了,骂也骂了,劝也劝了,她就是软硬不吃……不过,就这样还能抓住他的心,不愧是当年一流的……”   
    舒凝说着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柯锦书望着她,两人俱是掩口皮里阳秋的一笑,声若银铃,悦耳撩人。   
    宣华却愣在那里,前厅的戏声透过紫檀刺绣的屏风,一丝一缕地飘入耳中,而她们的呢呢喃喃,重重渺渺,朦胧中宣华只觉得自才是那伶人,婉转于回肠之内,一折一荡,一音一切,有敲晶破玉之意。   
    直到旁人催了:“四妹,出牌。”   
    宣华才缓过神来,缓缓道:“哎,和了……”   
    晚宴男女是分席的,顾安安当仁不让的坐在首席,她们几个依次而坐。当晚,顾安安已经换上了旗袍,烟红色底子,重重叠叠的绣着盛开的牡丹,水晶灯灿烂的灯光下花枝一层层地渲染开来。席间的众人哪一个不是打扮的繁花似锦,却只有她整个人如被一阵烟雾笼着,众人都仿佛嗅到了上等鸦片的芳菲,不禁有点晕眩。   
    接下来就是一轮敬酒,顾安安来着不拒,一轮下来,面上已然染上了红晕。   
    一席人中只有席红玉的却一直性质缺缺的样子,一直在哪里喝着闷酒。顾安安擎着酒杯问道:“怎么了?”   
    席红玉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极是干涩,仿佛是已是半醉的样子,忘记了还有席上众人,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也知道,前些日子他的发妻死了,只跟我说要扶了我做正房。”   
    “这是喜事啊,怎么还不高兴?””   
    席红玉唰地一打开檀香扇,挥了两下,便是一阵冷笑:“好什么?那个死鬼说丧期未过,连在家里出面请一次客也办不到!”   
    “也别难过了,纵是千般委屈,也算是熬出头了……你的苦……我都懂……”   
    顾安安怔了一怔,方才说,声音放得十分温和。   
    席红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回眸反笑道:“这也算是熬出了头?进了他李家的门,至今连夫人还没让人叫过一声,其实说穿了还不是嫌弃我的出身给他丢人,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你说,我的脸往哪儿搁呀?”   
    柯锦书那边便有些忍俊不禁,一时生生的没忍住笑意,顾安安一双流水的眼在她面上一转,如丝絮袅袅,道是多情,似是无情,倒叫柯锦书警惕起来。   
    宣华心下直觉的要开口,但见此情景又很聪明的咽了下去,不想再生事端。   
    顾安安微微地眯着眼睛,有一种细碎的光,在她的眼眸里流过。   
    “多大的事,你也别发愁!我来出面替你把面子给争回来。李师长不替你办,我来做东,选个好日子在红枫替你摆上酒席,再把名角儿都请来唱一堂戏,咱们好好的热闹一番,让你也风光风光。”   
    席红玉这才露出笑容来,道:“唉,好在我有你,不然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说着,一身深紫团寿长袍的他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严绍和李诺森。仿佛也是饮了一轮的酒,眼波里冰好似被酒意融化了,只是看着她。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宣华忽然有了一种冲动,直想顾安安马上消失,手收紧了,然后,又放松了,葡萄酒的后劲上来,醉意更浓。   
    “李夫人如今扶了正,夫人要做东恭贺呢!”柯锦书马上接道,眼波似绵,丝丝媚然,绵里却藏针。   
    “哦?是吗?那我也要一同去恭喜李夫人了。”   
    他坐在她身边,也不看李诺森尴尬起来的脸色,只是轻轻对她说道。   
    那边席红玉正待起身答谢,却不想顾安安优雅地抬腕,将碎发拢到耳后,浅浅一笑道:“你去做什么?有你在大家都不自在。”   
    灯光半明半暗,落在顾安安眉眼间,似嗔非嗔。   
    他似早料到她会如此说,眉宇间一种温柔得近乎宠溺的表情迅速地融化了他脸部冷硬的线条:“不自在就不自在吧,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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