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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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没有。”
“那就不要去。”
我却笑,“翟让,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古语说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用丝帕扎紧头发,对李密说道,“先生,烦请你帮忙,送我去武牢关大营。”
李密露出兴味笑容,“怎么个送法?”
“很简单,你点五十名兵勇,护送我下山迎战裴元庆,我自然不是他对手,三招两式之后,顺理成章被他俘虏,带回武牢关。”
李密笑道:“这方法不错,可是万一他不俘虏你,当场把你打死怎么办?”
我面不改色说道:“那是我运气不好,我自认倒霉。”不过这件事发生的几率很小。
李密露出有趣笑容,沉吟了阵,“翟让传给我的消息,只约略提到你姓田,但没说你的名字。”
“我叫田碧瑶。”
“好,田碧瑶,我给你五十个兵勇,三天之后,裴元庆的人头或者他本人,你拿一样来献给我,”他又问我,“你打算选用什么兵器出战裴元庆?”
我想了想,对程咬金说道:“你这两把斧头,好似比其他斧头都要小,我很想试试看是否顺手。”
程咬金慷慨倒转斧柄,“你喜欢就拿去,”他伸手挠头,又补充一句,“我的另类斧子招,要不也顺便传给你?”
我笑着说道:“好啊。”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下山,走到山脚的时候,李密安排的五十名兵勇恰好追上来,为首的旗牌官还兼做马童,牵了匹枣花马,看样子是给我准备的。
因为战事不利,西魏的势力范围缩水的十分严重,隋军已经把主战场的锋线推进到瓦岗山脚,站在我们当前所在的方位,甚至能听到隋军战马嘶鸣声,而就是我们下山这小半柱香的功夫,隋军先锋营已经迅速摆好阵势,人数方面估计至少有两三百人之多,在布阵上采用了传统格局,步骑在前,骠骑在后,正当中一面大旗迎风招展,上边一个硕大裴字,大旗下边,立着一名年纪约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粉团团的脸杀气腾腾,胯下白马四蹄如雪,高大神骏,少年背后插有一支黄旗,写着正印先锋官裴字样,猜知其人应当就是裴元庆了。
我深吸口气,翻身上马,小步前行,五十名兵勇在后边掠阵,没有跟上来。
我走到战场中央,只觉对方阵营铁甲森森,盾牌林立,自己背后连三两只小猫都没有,多少有些胆怯,却听见程咬金在我背后说道:“田姑娘你别害怕,你照我教给你的招数,一砍一个准。”原来他悄没声息的跟了上来。
我胆气大壮,掂了掂手里的斧头,鼓足勇气指着裴元庆说道:“你出来。”
话一说出口,对面隋军兵勇就哈哈大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
有名大汉提高声量说道:“西魏的男人是不是都死光了,怎么派个娘们出战?”
我笑着说道:“对付你这样酒囊饭袋,由我一个娘们出马就够了。”
大汉气得笑出来,提了一支亮银枪,打马奔到我跟前,斜着眼上下打量我,“你叫什么名字?”
“田碧瑶,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傲慢说道:“田碧瑶?没听说过,无名小卒,本将军是洛州都将事王湝,唐王亲封的荡寇将军。”
我冷淡说道:“王湝?没听说过,无名小卒,放马过来吧,姑娘一斧头砍死你,省得浪费粮食。”
王湝有些怒,“好大的口气,我最见不得女人猖狂。”他露出凶相,手中亮银枪耍了个枪花,向我面门刺过来。
我摈住呼吸,等王湝长枪刺到眉心正前方三分处,身子左倾,躲开他枪尖,抡起左手的宣花板斧横劈他颈项,这是程咬金教的第一招:对方来袭,不躲不闪,等他招式用老,用斧头横劈他颈项,这一式叫做点。
这样不循常规的打法,攻得王湝措手不及,他想回身自救,但是已经晚了,宣花板斧夹着风声,顷刻之间,已经将他头颅砍飞,他硕大身形在马背上晃了晃,栽倒在地上,鲜血从颈口汩汩流出,很快染红地面。
给王湝掠阵的兵勇给这样变故惊呆了,甚至忘记上来抢回王湝尸身。
程咬金大喜,高呼一声,“旗开得胜!”又表扬我,“动作够快,下手够狠,有潜力。”
我干笑了一声,“程咬金,你教的法子果然有效。”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那种感受很古怪,有些惊恐,但又有莫名刺激感。
掠阵兵勇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上前抢回王湝尸身,我用鲜血淋漓的板斧,指着裴元庆,“你出来。”
隋军大营一阵骚动,又出来一人,样子看起来约有三十岁上下,一把络腮胡子,用的同样是一杆亮银枪,“你是什么人,从哪里学来这样诡异的斧子招数?”
“奴婢贱名叫做田碧瑶,”我悠然笑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来人说道:“我是洛州督护王修则,”他看着地上鲜血,“你刚刚屠宰的王湝,是我弟弟。”
我略有些内疚,“对不起。”
王修则说道:“两军交战,生死是很平常的事,不过,他既然是我弟弟,我势必是有义务替他报仇。”
我笑道:“王修则,你不是我的对手,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赶紧回去藏起来,我要见挑战的是你们先锋官裴元庆。”
王修则冷笑,“要挑战先锋官,先过我这一关。”
我装模做样叹气,“我不想杀你,如果你兄弟两人都死在我手上,我会良心不安的。”心中却很明白,王修则是一定要死的,要想引出裴元庆,照现在情形判断,除了王修则以外,我至少还得再挑死一两人才有可能,程咬金总共教了我四招,不晓得够不够用。
王修则冷笑,“还不知道是谁死呢。”手中亮银枪如长蛇出洞刺向我,我等他长枪刺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枪头,王修则没料到我这样大胆,他手腕翻动,想要撤回枪头,但是我拒不松手,由得他带着我扑向他坐骑,王修则露出笑容,“女子不该和男子比力气。”
我也露出笑容,“男子不该和女子比心机。”说话间我右手利斧如闪电一般挥出,但砍的并不是他的颈项,而是他坐骑的颈项,只听见噗嗤一声响,王修则坐骑马头被齐齐斩落,马身立了两秒钟功夫,轰然倒在地上,王修则双足都扣在马蹬里,根本来不及解开,半天身子因此压在马尸底下,动弹不得,他又是吃惊又是愤怒说道,“你怎么能砍我马头?!”
我笑出来,“本朝哪条律法规定,两军交战,不能砍对方马头的?”
王修则哑口无言。
我洋洋自得,砍马头这办法,是程咬金教的第二招,他给这招起名叫做抹,其人发明抹的理论支撑点如下:“马上战将,坐骑相当于是他两条腿,砍断马头,就等于打残了他两条腿,这时候我们要再料理他,就容易的多了。”
程咬金撒腿跑过来,抽出腰间的短刀,将王修则刺死,得意喊道:“得胜!”
因为连胜两局,后方给我掠阵的兵勇士气大盛,齐声喊道:“得胜!”更有人一路飞奔上山,向李密等人报告好消息。
我骑在枣花马上,围住王修则尸身打转,对裴元庆说道:“你出来。”
但是裴元庆立在大旗底下,纹风不动,不仅如此,有一名偏将模样的男子拨马到他跟前,仿佛是想要请令出战,也被他打回去,他看着我出神,显然是在思考对策。
程咬金眼珠转了转,爬到旁边一块巨石上,长声吆吆的开始骂阵:“裴家小鬼,你是不是吓破胆了,不敢出来应战,你要是吓破胆了,只管说一声,我们决不为难你,立刻就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回家躲到娘亲怀里哭,哀悼自己不幸的青春,”他荒腔走调唱道,“娘亲啊,儿命苦,真命苦,人家的儿郎娶娇娘,你家的儿郎上战场。”
他话音才落,裴元庆就如怒狮一样,提着两只通体漆黑的流星锤,疾驰而来,看那架势仿佛恨不得将程咬金撕成碎片。
程咬金得意的笑,屁颠屁颠跑到我跟前,“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我淡淡说道:“不是他沉不住气,是你说到他的痛处了。”
程咬金大是好奇问道:“什么痛处?”
我说道:“裴元庆的母亲在他五岁时候已经过世,而且是他失手打死的,因此他最恨别人说起他母亲。”
程咬金怜悯说道:“可怜的娃儿,那他岂非自幼就缺少女性关爱?”
“不,他有一个姐姐,无比疼爱他,为了照顾他,那姐姐年过二十五,仍然没有嫁人,据说他们姐弟俩感情非常要好,裴元庆很依赖这姐姐,一刻也离不得,就连出征也带着她,而凑巧的是,”我懒洋洋的笑,看着像一阵风一样卷到我面前的裴元庆,“我恰好知道点点事情,跟他这姐姐有关。”
第一品 劈棺惊梦 第三七章 被俘
裴元庆撒马狂奔到我和程咬金跟前,年轻英俊的脸杀气腾腾,两眼冒着火光,简直要烧起来,程咬金眨巴眨巴性感的小眼睛,见着苗头不对,自动自发躲到了枣花马的屁股后边。
裴元庆冷笑,骂程咬金,“躲在女人背后的丑脸猴子。”
程咬金嬉皮笑脸说道:“离了女人就寸步难行的裴家小鬼。”
裴元庆气得面色铁青,反手自背后摘下短弓,对着程咬金就是一箭,正中他胸口,程咬金哇哇叫,揪住枣花马的尾巴,“救命啊,杀人啦,噢,噢,我被射中了,”他倒在地上,状甚痛苦的呐喊,“裴家小鬼射穿了我的小心肝。”
裴元庆十分得意,正要仰天大笑,程咬金又从地上跳起来,“哈哈,那是不可能的,我没事,”剥开胸前衣服,原来里边还有一层护身的铠甲。
我忍俊不禁,这个活宝。
裴元庆气得雪白面容变成猪肝色,看那样子心跳不会低于四百五,他扔了短弓,挥动流星锤,朝程咬金的大脑袋砸去,程咬金滋溜钻到枣花马肚子底下,堪堪躲过那一锤,但是枣花马就没那么幸运,它被铁锤扫到了,那是两百多斤的大铁锤,不要说是一匹母马,就是一棵树也捱不住,所以枣花马半边身子塌陷,倒在地上,哀哀的叫了几声,就咽下最后一口气,去天上唱歌了。
程咬金反应非常迅速,枣花马一塌架子,他立即夺了我手上一柄板斧,就地一滚,窜到裴元庆坐骑跟前,劈断了它两条前腿,雪白的骏马长声嘶鸣,跪倒在地上,裴元庆从马身上摔下来,跌了个嘴啃青泥。
程咬金哈哈大笑,伸手把我从枣花马身子底下拉出来,“田姑娘你没受伤吧?”
我摇头,“没有,程咬金,你反应真是敏捷。”
程咬金洋洋自得说道:“那还用说,你要知道,俺老程投奔瓦岗之前,在老家卖了四年多的私盐,跟官家的盐铁史交手一百次不止,要是反应不够敏捷,早就给官家砍头一千次了。”
我笑着问道:“你以前是卖私盐的?”
程咬金晃动大脑袋,自豪的说道:“是的,你可别看不起这个行当,卖私盐,那是具有高技术含量的危险工种,一般的人能够坚持从业一年以上,就非常了不起了,像我这样坚持了四年之久的,举国上下,简直找不出第二个,”他感慨道,“四年的私盐生涯,对我个人成长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学会了诸多本事,比如:望风而逃、见缝插针、趁火打劫、顺手牵羊、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等。”
我忍不住笑出来,“后来为什么又不卖了?”
程咬金干笑,沮丧说道:“官家捉住了我。。。。”
我大笑。
两个人状似是在闲扯,其实半点也没有放松,都目不转睛看着裴元庆,严阵以待。
但是裴元庆却似乎完全忘记我们两人的存在,他跪在自己坐骑旁边,心痛得几乎要哭出来,因为没有伤到要害,坐骑没有立即断气,它微微抽搐着,一双温润的大眼不住流泪,乞求的看着裴元庆,意思十分明白,是要求个解脱。
裴元庆却总也不忍出手。
程咬金看不下去了,“简直是虐待。”他自腰间抽出短刀,俯身过去,一刀割断了马儿的咽喉。
马儿轻轻嘶鸣一声,终于停止挣扎,裴元庆难过之极,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在马头上。
我心中恻然,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经历的人世风霜还少,慢慢的他就会明白,很多时候,只要不用牺牲自己的亲人,什么都是可以舍弃的。
看到裴元庆的热泪,程咬金想必是有些不忍,于是从身上摸出一张又黑又臭的方巾,递给裴元庆,诚恳说道:“不知道会有这样情形发生,所以没有预先给你准备手帕,这是我的洗脸毛巾兼擦脚布,你要是不嫌弃,就凑合着先用吧。”
裴元庆愣了愣,跟着暴跳起五丈高,“丑脸猴子我跟你拼了。”
他扑倒程咬金,狠狠揍他小腹一拳,程咬金也不甘示弱,招呼裴元庆眼眶一拳,裴元庆疼得龇牙咧嘴,伸手去卡程咬金脖子,程咬金却逮着这个空档,用力挥出一拳,把裴元庆揍倒,自己翻身压在他身上,可是紧接着裴元庆一肘子撞在程咬金左边肋骨,程咬金倒抽一口冷气,又被裴元庆掀翻在地上,两个人就这样在黄沙地上滚来滚去,你一拳我一拳,打得不亦乐乎。
最后程咬金不敌裴元庆,被他三拳打昏,当然裴元庆也没讨到好处,他脸上被程咬金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战袍也撕裂好几片,皱巴巴的挂在身上,配上粉团团的娃娃脸,活脱脱就是刚刚结束巷战的不良少年。
这不良少年拣起地上的流星锤,对我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你今天屠宰我两名大将,必须要拿命来抵还,”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刚刚我料理丑脸猴子那阵,你没有趁乱偷袭我,我十分感谢,作为报答,我允许你选择自尽。”
我干笑,其实不是没想过趁乱偷袭他,主要是没找到机会,“我不想自尽。”
裴元庆不耐说道:“你要是想让我一锤砸死你,我也愿意成全。”
我说道:“我也不想让你砸死我。”
裴元庆说道:“由不得你,自尽或者被我砸死,你总得选一样。”
我叹了口气,无可奈何说道:“那好吧,我自尽就是了,不过临死之前,我有一句话,想请你帮忙带给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裴翠云。”
裴翠云,那是裴元庆姐姐的名字。
裴元庆狐疑看着我,“你认识我姐姐?”
我闲闲笑道:“我知道她。”
裴元庆沉吟了阵,“你有什么话要带给她。”
我说道:“你替我告诉她,就说她熬不了多久了,有些事差不多该安排了。”
裴元庆听得脸上变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暗笑,细细擦拭板斧锋刃上的鲜血,“她心里明白,你想知道,只管去问她。”
裴元庆脸上阴晴不定,我察言观色,又撩拨了一句,“顺便问一句,翠云小姐近两年来身体是否是异乎寻常的虚弱,人憔悴不堪,精神也是时好时坏?”
裴元庆焦躁说道:“是,我很想请大夫诊治,但她始终不肯。”
我若有若无的笑,“可怜的小姐,可惜我马上就要自尽,帮不上你了。”我磨磨蹭蹭将板斧横到肩膀上,貌似准备一斧头砍断我的小脖子。。。。
这时裴元庆大喝一声,“慢着。”
我暗自咕咕笑,状甚不解的鼓着一双大花眼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先锋官大人终于被我的美貌打动,决定不杀我,让我回瓦岗了?”
裴元庆气得笑出来,“你想的美!”
我干笑不已。
裴元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田碧瑶。”
“好,田碧瑶,我现在正式宣布,你被我俘虏了,对此你有没有意见?”他晃动手中流星锤,“没有意见你就老老实实跟我回武牢关,要是有意见,就跟我手上的流星锤反映,它会让你被俘得心服口服。”
我谄媚的笑,“先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