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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蚀红-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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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躺在解剖台上□裸的女尸。
  她上身包裹着身体的红衬衣被脱去,下身包裹着血肉的皮肤被剥去。
  屈法医放下书,指着桌上放进了透明证物带里的红色石头,“这是在她嘴里找到的。”
  兰德走去拿起证物带放在灯光下看,是很浓重的血色。石头里没有杂质,很纯粹。
  易墨微则站在了女尸边上。他看着这具没了灵魂的尸体。
  她的头发干了,蓬松地堆在头上。嘴巴豁开着,原本缝合它的线被剪开,黑线的线头冒在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从嘴唇里长出来的黑色虫子探出脑袋看着外面的世界一样。
  “嘴上的黑线去化验了??”兰德也走过来,扫了一眼,问道正在戴手套的屈法医。
  “拿去化验了,结果下午就能出来了。”屈法医朝他们走来。
  “她的衬衫呢?”易墨微看女尸□的上身,问道。
  “哦,也去化验了。”屈法医答道。
  “这是?”兰德的手指指向女尸胸口一处褐色印痕。
  “是吻痕。”屈法医瞥他一眼,取了解剖台上的镊子,“死因是失血过多,和前两个死者一样。面部被凿开,背部有放血的口子,十指顶端被剪去。”
  “她的下半身。”屈法医用镊子抵着她大腿某个部位,“你们看这里。”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凑近了看还是能看出凝结在这里的微突起的血块,“这是用钝器刮弄造成的。”
  “这里也是。”易墨微看到其他部位也有这种痕迹出现。
  “凶手先刮开一条皮,然后,用手抠进皮里,用力往下扯,这么一块皮就被撕下了。”屈法医一边说一边用镊子划定着区域。
  “恩。”兰德表示赞同。脑海里不禁浮现这血淋淋的景象。一柄钝器在女人细嫩的皮肤上摩擦着,用最慢的速度刮进她的肉里,血开始涌出,一只收戳进钝器划开的口子里,手指弯曲,依靠着她的血肉,找到一个最合适的角度,然后,向外一扯,血肉飞溅,皮肤便被扯下,边缘卷起,血流不止。
  “下午,我把尸检报告和化验报告一起送去局里。”屈法医对兰德说道。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兰德看着尸体,和从前一样,还是没法从尸体上得到与凶手有关的任何生物信息。
  回去公安局时,易墨微对兰德说道,“剪去十指是为了不让警方查到指纹,毁坏面部如果也是为了加大警方确认死者身份的难度的话,认识的人作案的几率更高。”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除非凶手真是有破坏尸体的癖好。”两人在马路上说着案子,都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身旁经过的人听到。
  “除了阮紫秋和第四个死者,这几个女人之间互相并不认识?”
  “从目前的调查来看,前三个死者并不认识,一个是女大学生,一个是小学老师,一个是酒吧调酒师。”兰德一边说一边掰手指。迎面走来的两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盯着他看,他对两人微微一笑,两个女生赶紧垂下眼,红着脸和他匆匆擦肩。
  “或许真是吸血鬼作案。”易墨微笑了笑。
  “他们就是担心这点,才派我来介入调查。”兰德说道。一脚踩在一大片的梧桐落叶上,落叶被踩得碎成好几片,微风吹来,就四散着,互不相见了。
  两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到了公安局,刚一进到重案组,刘歌和范文就把兰德围住。
  刘歌把手里的合照塞到兰德手里,她戳了戳画面最左边的女人,“这女人是阮紫秋的高中同学,处到现在了,挺她们办公室里的人说,她还经常来找阮紫秋玩。”
  兰德有些不解,“刘歌,你至于这么激动么?”
  “你听他说,听他说了,看你激动不激动。”刘歌口干,推了推兰德,自己跑去桌边拿起杯子咕嘟咕嘟就喝。
  易墨微平心静气地坐在方天皓的办公桌边,翻看起桌上的报纸。
  “这女人叫方琼,和阮紫秋关系好是没错,可她和阮紫秋的男朋友关系更好。”范文一句话,兰德猜到一二,“她抢了阮紫秋的男朋友?”
  “没错。”范文和兰德也都拉了张椅子坐下,“我去阮紫秋家问起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妈起先还支支吾吾,我一发狠话,她就什么都说了,方琼和阮紫秋高一起就是同学,高考时阮紫秋读了师范,方琼报了外地一所大学的英语系,没想到滑档,也去了阮紫秋她们大学,虽然不是一个系的,两人交情还是很好,阮紫秋那男朋友是她初恋,也是在大学的谈的,介绍人还是方琼。”
  “谁说方天皓说的事情晚八点了,我看这才是晚八点。”兰德打趣道。
  易墨微正看着报纸上的追踪报道,好事的记者把他也写了进去,她是这么形容的,“更有未知身份的神秘男子对现场进行了周密调查,疑似另一位加入重案组的国际刑警精英。”
  范文喝了口水,继续说道,“阮紫秋的男朋友和她处了好些年了,今年都谈婚论嫁了,阮紫秋她妈说,就是年初时方琼自己找上门来,那天,她妈在厨房里做晚饭,听见门铃,就叫阮紫秋去开门,过了好一会儿,就听见阮紫秋和人吵了起来,她跑到外面一看,阮紫秋和方琼纠缠着打了起来,方琼手里还挥着一张化验单,嘴里嚷嚷着,‘这是我和他的孩子,我要生下来,生下来。’”
  “她妈记性可真好。”刘歌晃荡过来,跟着听。
  “她妈怎么劝也劝不住,等到阮紫秋的爸爸和她男朋友说说笑笑回来,看着眼前场景就懵了,倒是阮紫秋,看了自己男朋友来了,立马就不打了,上去就给了男人一个耳光,她男朋友看了方琼手里的单子,就把他和她那点破事一五一十说了,原来一开始,他先追的方琼,没追上方琼就改追阮紫秋,他和阮紫秋谈着恋爱,也不放弃方琼,处处都照顾她,对她好得没话说,方琼一开始没想和他这么暧昧下去,说要说清楚,可说了好几回还是没能将清楚,两个人就这么耗着耗到后来,方琼实在受不了了,要和他断了,没想到,却发现自己怀孕了,一下就傻了。”
  “她男朋友还哭着喊着求阮紫秋原谅,当下在阮家就给了方琼俩耳光,甩出话来要给她钱去堕胎。”
  “不是东西。”兰德捶了拳桌子。
  易墨微朝他看,笑了笑,抬手想去摸他那金晃晃的脑袋,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继续看起报纸。
  “唉,女人啊。”刘歌长叹一口气,她注意到了易墨微的这个动作,眼神一凛。
  “林方呢?”兰德忽然问道。
  “哦,林队去了桃源派出所,说是有个目击者在那儿呢。”
  “目击者??”兰德皱眉。
  “也没说他看到了什么,就说挺重要的,让林队赶紧去一趟。”
  就在范文要接着说阮紫秋和方琼的事情时,办公室里铃声大作。刘歌一惊,拍着胸脯赶紧去接电话。
  “喂,重案组。”
  “你慢慢说,”刘歌听对方紧张得张口结舌,拿了电话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跟着心急,“别急,别急,你是林晓军的家属?”,对方终于说出个名字。
  “什么??他要跳楼??他说是阮紫秋来带他走??”
  易墨微听了,抬起头来,正对上兰德看他的视线。他站起来,问范文,“林晓军就是阮紫秋的男朋友的名字?”
  “没错。”范文点头,刘歌不说话了,她听着听筒里的人说着不成句子的几个词语,想要组织出完整的意思。
  “你别急,我们马上过来!!”刘歌挂下电话,“林晓军出事了,就在第一人民医院。”
  兰德霍的起来,“刘歌你留下,范文,我们走。”
  “我也去。”易墨微扣上风衣的扣子,神色严肃地跟着兰德和范文疾步离开。
  警车在离第一人民医院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遇上了堵车,兰德摇下车窗,探出脑袋看外面的情况。
  他已经能看见标注着“第一人民医院”字样的建筑了,只是,现在,在他们和那栋楼房之间隔着距离不长却异常拥挤的一段路。
  “范文,林晓军在住院部几楼几号房?”兰德已经开始解安全带。
  “四楼的2036号房。”范文还没说完,两人都听见了开关车门的声音,他们循声看去,易墨微已经匆忙下了车,兰德也赶紧下车,“我们先过去,你过会儿来找我们。”他在车外,指着已经跑开了的易墨微,对范文说道。
  “好,好。”范文一个劲点头,他按开电台广播,调到播报实时路况的节目,果不其然,拥有漂亮声音的女播音员正在反复说着这段糟糕的路况。
  兰德追着易墨微跑,在车与车形成的狭窄通道中穿梭,易墨微跑得很快,身形灵活。兰德紧追着他,忽然地,他发现脚下的路变得宽阔,也不再有车挤在他的两侧,汽车一辆一辆地从他右手边有序地驶过。他看到一个交警就在他旁边指挥着交通。而在那个交警旁边,则停着两辆警车,还围了些人。
  兰德不由停下,他看着那里出神,慢慢靠近过去,那些围聚着的人里有交警,抗着摄像机的,拿着话筒的记者,还有三三两两的围观者。这里发生了一场车祸。从兰德的角度还能看到地上潮湿的,泛着光的血,因为被人群遮挡的缘故,他只能看到那辆车的尾部,是辆黑色的商务车,看上去还很新。
  兰德迟疑着,想要再靠近过去看,他捏了捏鼻子,极目看去,意欲从人与人的缝隙里看出些什么。
  “嘀!!!”
  就在他心无旁骛的被车祸吸引过去时,一阵尖锐的喇叭声鸣叫着与他擦肩而过。
  “你在看什么?”
  把他拉到一边,远离开那些车辆和车祸现场的是易墨微。
  兰德摇了摇头,易墨微的手从他的胳膊滑至他的手掌,两个人的手都很冷,碰到一起,也感觉不到任何多余的温暖,就算握在一起,也不会觉得比一个人经历着风霜要暖和多少。
  “走吧。”易墨微握住他的手,把他带到了人行道上,兰德回头望了眼拥堵着的街道,用古老的语言喃喃着,易墨微听不懂,只觉得耳熟,他曾听兰德念起过这么一句话,说是安抚逝去之人的魂灵的话语。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一出口,很快便被淹没在了嘈杂的街道上,被电瓶车的刹车声和公交车到站时的播报声给覆盖,挤压到了最最底层。
  医院门口有一个大型花坛,花坛的两边是进口和出口,分别设立了阻拦汽车通行的栏杆和发放停车卡的设备。出口处坐着两个穿着得厚实的,门卫打扮的中年男人,临近医院,易墨微送开了手,他小跑着到了两人跟前。
  “请问住院部怎么走?”
  “哦,一直进去就是了。”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朝自己身后一条宽阔的路指。
  “什么科的啊?”另一个好心道。
  易墨微正在为难,兰德跑上来说了一句,“我们是警察,来找闹跳楼的那个。”
  坐着的两个门卫都站了起来,戴鸭舌帽的拦住另一个,“还是我送他们进去吧。”
  “两位,这边走。”
  说着,就带着兰德和易墨微往住院部跑去。
  “派出所来人了?”兰德看着他们经过的停车场没见着警车,好奇道。
  “来人了,派出所就在我们隔壁,已经上去好些个了。”男人脱下鸭舌帽,露出被压塌了的头发,他挠了挠头,重又把帽子戴上。
  跑了没多久,男人就停下了,他抬起头,兰德和易墨微也跟着抬头,住院部的顶楼上赫然竖着一段黑色人影。
  “一共六楼。”兰德数着楼层,“有电梯吗?”
  “有,我带你们去,上天台要先到六楼再走上。”男人领着他们进了住院部大楼,正好一班电梯。
  门卫没有进来,和兰德,易墨微一起踏进电梯的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瘦削男人,他脖子里裹着围巾,手上戴着手套,一律都是黑色,板着脸,面色不好,打量兰德和易墨微的眼神也很刻薄锐利。他的身上还有股很重的臭味,兰德分辨出那是动物的血腥气和粪便混杂在一起的味道。确实有些难闻。
  电梯在三楼停了一停,进来一个小护士,闻了那味道,有些受不了的皱起眉,不自觉地往兰德边上靠。瘦削男人看到了她的行为,不以为然地瞥了小护士一眼。
  电梯很快就到了六楼。
  小护士逃一样跑了出去,兰德和易墨微也快步走出,按着路牌指示,很快就找到了通往顶层天台的门。
  推开门,迎面而来一阵刺鼻的油漆味,兰德捂住鼻子,吸血鬼的感官要比普通人敏锐许多,刚从电梯里男人的臭味脱离,又被油漆味给刺激到了,顿时晕眩难耐。
  “受得了吗?”易墨微看着还要再爬上天台,朝兰德伸出了手。
  兰德捂着鼻子和嘴,也看不出他什么表情,伸手搭在易墨微手上,跟着他上到了天台。
  一上天台就听到一个谈判专家在和意欲跳楼的林晓军交涉。他们两人外围了一圈人,好几个白大褂,还有些护士,一个护士手里还拿着针筒,除去医院里的人,就是三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了。易墨微放了手,他眯着眼看向在边缘摇摇欲坠的林晓军,兰德拍了拍脸,天台上劲风扑面,一下子就没那么晕乎了。
  他走向一个警察,拍拍他,年轻警察回头一看,正对上兰德蓝得吓人的眼珠子,“哎呦妈呀。”
  那细皮嫩肉的年轻警察也是胆小,一声惊呼。这下可引起了林晓军的注意,也不管那谈判专家说着什么酸甜苦辣,儿女情长的,纵身就要跃下去。
  医生护士警察都冲了上去,却见易墨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林晓军硬生生从风里拽了回来,拿着针筒的护士眼疾手快,一针扎在林晓军胳膊上,这上一秒还在抽风的疯子立马就闭上眼安静下来了。
  兰德揉了揉太阳穴,他始终站在人群外旁观,见两个大夫抬着林晓军出来,他对那个年轻警察挥挥手,年轻警察走过来,兰德问他,“我有这么可怕吗?”
  “不,不,不。”年轻警察摆手。
  “我是重案组的。”兰德掏出证件在年轻警察眼前晃了晃,“谁打电话来的”
  “我,是我。”一个带粉边眼镜的护士跑了过来。
  “我们下去说。”兰德扫一眼散开的人们,易墨微也走了过来。
  林晓军的病房在四楼,粉边眼镜的护士姓马叫马玲玲,是当班的护士。
  马玲玲坐在护士休息室里对着兰德和易墨微眨巴眨巴眼,兰德坐在凳子上,努了努下巴,“说吧。”
  “说什么?”马玲玲尴尬地笑。
  易墨微倚墙站着,也跟着笑了。
  “是你发现林晓军要跳楼?”兰德问道。
  “是我,不,不是我。”马玲玲承认之后又否定。
  兰德托腮,无奈,“到底是不是你?”
  “今天是我发现他要跳楼的,”马玲玲扶了扶眼镜,“昨天,有个警察把他送来时正好是我负责登记的,他临走时,还留了个号码,说有事就打那个电话。”
  “你的意思是,他想寻死了很多次了?”兰德听出她话里意思。
  “对,对,对,我就是那个意思。”马玲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在电话里说他说阮紫秋来找他,是不是?”兰德问道。
  “是啊,他到了医院,清醒过来就拉着护士说这个,还哭着喊着要去死,到了晚上,护士长找来负责他的顾大夫,给他注射了镇静剂才安静下来,到了早上,他竟然又闹起来了。”马玲玲说道,“我去给他房里的其他病人送药,他就拉着我说‘阮紫秋来找我了,阮紫秋要我和他一起死’说着说着,还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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