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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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总经理助理啊……”简宁摇摇头。略去了另一个简宁的存在,他把自己车祸失忆,被苏宇青“收养”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肖眉听得眼都直了:“好神奇,简直像一本小说。”
简宁不禁苦笑,隔岸观火总是热闹,只有火烧到自己身上,才会知道所谓传奇绝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难怪呢……”仿佛想到了什么,肖眉咬着筷子叹了口气。
“难怪什么?”
肖眉灵活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我要是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能跟苏总说。”
“好。”简宁笑:“不告诉他。”
“我听到一些传言,他们说你是苏总的那个、那个啦……”肖眉吐吐舌头:“也难怪他们那么想,苏总对你是很好啊,素昧平生的能做到这一步。而且,你又那么帅,男人看了也会心动吧。”
“胡说八道!”简宁拿起筷子敲她的头。
认识肖眉以后,简宁的生活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午休的时候,肖眉会端着两人份的午餐冲进简宁的办公室,一边大叫“累死了”,一边把简宁那份蚝油牛肉拨到自己的餐盘里:“这个给我吧,反正你住苏总家,什么好东西吃不到。”
简宁也不抗议,于是两个人坐到凸窗台上,一边俯瞰繁华的街景,一边解决午餐。等吃饱喝足,肖眉拿着两个人的就餐卡,又在盘算第二天的午餐时,简宁才凑过去,认真地盯着她看:“嗯,我的牛肉没有浪费,肖眉,你又胖了。”
接着自然是一声惊叫,之后又是满室的欢笑。
简宁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妹妹了,但是跟肖眉在一起,他体会到了做一个哥哥的快乐与烦恼。肖眉会跟他讲各种各样的八卦,会骗他的餐后水果,更抓着他的手,对着他的腕表大惊小怪:“天啊,我不吃不喝干上十年也买不起这样的表!”
在肖眉不断地倒吸冷气、尖叫哀叹中,简宁终于知道了,那些苏宇青若无其事地替他备下日常用品,其实一点都不“日常”。
“这是奢侈!这是犯罪!”肖眉一边两眼放光,一边咬牙切齿:“苏总自己用的也不过如此吧,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下次看到保时捷,我一定要往上撞!你,”她瞪住简宁:“不许拦我!”
能让肖眉从这样的歇斯底里中稍稍清醒一会儿的似乎只有简宁的手机了。肖眉一边拨弄手机的翻盖,一边蹙起了眉尖:“怎么会选这一款?要是两年前,这当然是顶尖的好东西,不过手机又不是古董,这个早out啦!居然还能买到,也算奇迹。”
简宁笑笑,从肖眉手中抽出手机,去敲她的脑袋:“是,你最in了。”
不过,到了工作的时候,被敲脑袋的人往往就是简宁了。每当简宁输错了数据,或者忘记保存文档的时候,肖眉就会在隔板的掩护下,偷敲他的头:“笨死了!要说多少遍啊!”
简宁总是摸着脑袋笑笑:“再说一遍,就一遍。”
这个时候,肖眉才会想起来,简宁是在帮自己义务劳动,而且他怎么说都是总经理助理,连自己的顶头上司都要比他矮上一截,虽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简宁,你太没架子啦。”肖眉叹一口气:“听好了,我再说一次。”
就这样,肖眉叹了一次又一次的气,简宁的头也被敲了一次又一次,渐渐地,简宁终于掌握了数据输入、文档处理,用肖眉的话说“如果英文好一点,可以调到采购部来了。”肖眉并不是采购部经理,只是一个实习生,她说的话其实一点分量都没有,然而简宁还是很高兴。简宁相信,假如他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在苏宇青的公司胜任一份工作,他和苏宇青的关系就会平等一些,即使不能像苏宇青跟另一个简宁那样,但至少他可以向苏宇青证明他是一个自食其力的、独立的人,而不仅仅是一个影子。
简宁这些心思,肖眉并不知道,但看到他那么好学,也很愿意帮他。肖眉试着利用午休时间教简宁英语,但很快便败下阵来,她发现简宁认识一些非常冷僻的单词,但有些常用词汇,最基本的语法他却不懂。
“你的脑袋大概真撞坏了,太混乱了。”肖眉叹了口气,合上那份她拿来当教材的英文订单:“我看你得从头学起了。”
刚巧肖眉在一家夜校念法语,便帮简宁在这家夜校的英文初级班里报了名。
10
刚巧肖眉在一家夜校念法语,便帮简宁在英文初级班里报了名。虽然很早就从肖眉手里拿到了听课证,简宁却一直没把这事告诉苏宇青,眼看到了开课的那天,吃早餐的时候简宁终于打破了沉默:“我报了个夜校,打算学点英语。”
“好啊。”苏宇青翻过一页报纸,头也不抬:“不过夜校太杂了,还是请家教吧,待会儿跟陈伯说一声,让他去办。”
“不用了,我学费都交了,今晚就开课。”
苏宇青没有说话,目光却越过了报纸,直落到简宁脸上,不知怎么的,被他那么一看,简宁竟莫名地心虚起来,好在苏宇青很快调开了视线:“我要去瑞典谈个项目,下午就走,两周后回来。我不在的时候,让家里的司机送你吧。”
虽然苏宇青是这样关照的,简宁却没按他说的做,苏宇青走后,简宁拒绝了陈伯安排的司机,开始自己搭地铁上下班。这样一来,尽管每天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变长了,人也有点辛苦,但是坐在地铁里,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听他们的牢骚抱怨,简宁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又亲近了一点。
有时候简宁也会在地铁里遇到公司的同事,起初他总主动上前招呼,但是看到简宁,那些人立刻变得局促不安起来,原本热络的谈话也嘎然而止。几次下来,简宁渐渐意识到他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也许正如肖眉说过的那样,公司里的人都以为他是苏宇青的情人,面对一个不学无术,却又高高在上的男宠,恐怕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整个公司里,会对简宁露出真心笑容的就只有肖眉了。苏宇青去瑞典的第一天,在上班的路上遇到简宁,小丫头简直是兴高采烈:“哈哈!你也有走路上班的一天!苏总怎么不给你派车呢?”
“他派了,”简宁笑笑,“不过我不想麻烦司机。”
对于简宁的回答,肖眉嗤之以鼻:“苏总有时候根本是为了送你才进公司的,你怕麻烦司机,怎么从来不怕麻烦他?”
被肖眉这么一说,简宁不觉语塞,其实他很早就注意到了,好几次苏宇青全天都在外头忙,只在上班和下班的时候进一下公司,很明显是特地接送他的。简宁起初也觉得过意不去,但是苏宇青做得那么自然,那么若无其事,简宁反倒不好拒绝,也只有默默地接纳了苏宇青的好意。这些事,简宁本来以为只是他和苏宇青之间的秘密,没想到全被周围人看在了眼里,想到这里,简宁的耳根不由一热。
“发什么呆啊?”肖眉推他:“快走啦,再晚迟到了!”
简宁暗暗舒出口气,大大咧咧的肖眉应该不会发现他的失态吧。
简宁在夜校的英语课是在周二、周四的晚上,跟肖眉的法语课恰好是同样的时段。刚拿到课程表的时候,简宁故意皱着眉问:“干嘛选一样的时间?你有阴谋?”
“当然!”肖眉大笑:“我们一起吃晚饭,一起去上课,晚饭你请哦。”
事实上,肖眉的“阴谋”比她供认的还要大,简宁包揽的也不只是她的晚饭,去夜校的路上,简宁得帮她提抱,放课之后,简宁得到法语班的教室外面等着,而好学的肖眉下课后不缠着老师问上十来分钟的问题是不肯回家的。
当肖眉和法籍教师一起走出教室时,走廊里就只剩下简宁一个人了。看到简宁,碧眼金发的女教师笑着跟肖眉说了句什么,肖眉俏脸一红,随即也笑了起来。
虽然肖眉的家和苏家并不是一个方向,每次下课,简宁却都会把她送到车站。静静的站台上,肖眉垂着头,踢地上的石子:“简宁,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总算想明白了。我想,我不介意找个没有身份证的男朋友。”
肖眉靠过来,抱住简宁的腰,她的眼睛热切而坦荡,简宁只好移开了视线。
“你不喜欢我吗?”把脸埋进简宁的胸膛,肖眉叹了口气。
“我喜欢你。”简宁没有推开她,反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简宁,你和苏总是不是真的……?”
“不,我和苏宇青没什么。”简宁笑笑:“不过我喜欢他。”
临上车前,肖眉才从简宁怀里抬起头,简宁帮她拭泪,肖眉努力笑了一下,结果眼泪又掉了出来。
直到载着肖眉的公车消失在街角,简宁才收回了视线,他转过身,却忽地怔在了那里,不远处的广告牌下,苏宇青正默默地望着他。
11
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就那样站着,晚归的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梧桐把路灯的光影筛得斑驳,忽地一家商厦的电子屏熄灭了,整条街顿时一暗。
“十点了。” 简宁看了看表,走过去,朝苏宇青一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的飞机。”苏宇青没有笑,虽然他的神情和语气一样平静,简宁还是从他脸上找到了长途飞行后的疲惫,苏宇青穿的也还是旅行时的长风衣,简宁看得出来,他没有回过家,只怕是从机场直接赶过来的。简宁心里微微一动,忽然觉得自己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走吧,取车去。”
苏宇青转过身,简宁连忙跟了上去,他以为苏宇青的车就停在路边,再不然就是不远处的街角,可他错了,苏宇青带着他把刚才他跟肖眉走过的路又重新走了一遍。看到夜校门口停着的白色跑车,简宁可以断定,从这里下车之后,苏宇青尾随了他们一路,即使苏宇青没有听到肖眉的表白,但简宁和肖眉这一路的亲密,连同最后的那个拥抱一定都落在了他眼里。简宁相信,苏宇青一定有话要对他说,不然苏宇青不会贸然出现,更不会把简宁带到这里,这等于是在向简宁承认:他跟踪了他们。
然而苏宇青什么都没有说,他打开车门,等着简宁坐进来,见他系好了保险带,便发动了引擎。
窗外的路灯飞快地后退着,车厢里静到不自然,简宁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他随手打开了音响,清澈的钢琴声立刻流泻出来,淙淙地滋润了令人窒息的空气。这是属于另一个简宁的钢琴曲,简宁头一次发现,它真的很好听。
忽的,音乐嘎然而止,苏宇青关掉了音响。
第一次,苏宇青亲手把另一个简宁摈除出了他们的世界,这意味着什么?
简宁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他不敢往下想,他跟自己说,也许苏宇青只是想静一静,但是简宁说服不了自己,他的头脑热得发烫,不断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为什么苏宇青下了飞机就来接他?为什么要跟踪自己和肖眉?苏宇青对他那么好,仅仅是因为他顶着简宁的名字吗?还是因为……他对自己说“打住、打住”,这想法太危险了,往前多走一步,也许就是万劫不复。
转眼之间,跑车已驶上了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僻静小街,简宁怔怔望着前方,浓翠的梧桐在车窗前掠过,每一片叶子都是见证,就是在这些摇曳的树荫下,苏宇青把他按倒在车座里,苏宇青的唇热得像火,缠绵的亲吻中,纽扣一颗颗绷开……
一股战栗从脊背升起,简宁连忙将脸别向了另一边,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得不能见人。
虽然临近拐弯的时候,苏宇青真的放慢了车速,然而他到底没有将车靠在路边,跑车在路口划了道弧线,便朝着苏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雕花铁门缓缓开启,草坪的另一边,白色的小洋楼伫立在月色中,仿佛一个神秘的幽灵,简宁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们又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叠满死去简宁的影子的起点。
这天晚上的苏宇青异常沉默,直到他们上了楼,各自走进自己的房间,他也没跟简宁说上一句话。听到隔壁传来的关门声,简宁才意识到,他等待了许久的谈话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简宁脱掉外套,走进了盥洗室,他本想洗漱一下就早点睡觉,然而在镜子前站了半个小时,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竖着耳朵,捕捉着从隔壁传来每一丝细微声响。他听到了陈伯敲着苏宇青的门,像是送来了点心,然而苏宇青并没有开门,陈伯站了一会儿,便下楼去了,接着是无边的寂静,再没有一点声音,然而简宁知道苏宇青没有睡,跟自己一样,他一定是醒着,也许连衣服都没有换。
这是一种奇异的直觉。简宁其实并不怎么了解苏宇青,正如他根本说不清自己到底喜欢苏宇青哪一点,然而他感到自己的心上绑着一根弦,而苏宇青的一举一动会让这根弦颤动起来。也正因为这根弦的存在,简宁知道苏宇青对他绝不是全无感觉,果真如此的话,今晚苏宇青就不会这样沉默了。
简宁抬起头,镜子里映出了他潮红的面孔,那热切的目光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就恋爱吗?简宁不禁想起了肖眉,那个率直的女孩,明知道他很可能是苏宇青的情人,依然勇敢地跟他表白。也许,有时候不论结果如何,自己首先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简宁关掉了盥洗室的灯,黑暗立刻吞噬了他的脸庞,月色从窗外漫进来,镜中的人影模糊而诡异,简宁忽然觉得那并不是自己,镜子里有另一个世界,死去的简宁正站在那里,冷冷地注视着他。
敲了半天门,简宁才听到了苏宇青的脚步,然后是门锁旋转的声音。门开了一线,苏宇青出现在门边,一只手搭在门把上,眉眼间有掩不住的倦容,然而跟简宁想的一样,苏宇青并没有睡,他只脱了风衣,仍旧穿着衬衫。看到简宁,他并不显得惊讶,却也没有让简宁进屋的意思。
“你在车站上看到的……”
不等简宁往下说,苏宇青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头:“你不必跟我解释,我早就说过,我不会要求你什么,所以,”他顿了顿,“你当然有恋爱的自由。”
简宁听得出,苏宇青已经尽量把语气放得平静了,然而他闪烁的目光却远不如声音那么无懈可击。此刻的苏宇青完全没有了平日里轩昂的气势,简宁感觉到心上的那根弦在轻轻颤抖,他知道苏宇青正在掩饰着什么,压抑着什么。这样的苏宇青简宁只在初到苏家的那一晚见过,那时苏宇青正沉浸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之中。那么,此刻让苏宇青如此痛苦的又是什么呢?是因为自己吗?
简宁的心潮一阵翻涌,他按住苏宇青的手:“我跟肖眉只是朋友,我喜欢的人是你。”
“别这样,”仿佛被简宁的热情烫到,苏宇青后退了一步:“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灯光忽地熄灭了,黑暗中,简宁听到房门在背后合上的“咔哒”声,灼热的呼吸喷在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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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忽地熄灭了,简宁听到房门在身后合上的“咔哒”声,灼热的呼吸喷到颈间,他被苏宇青紧紧地抱住了。
即便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早有了心理准备,骤然降临的黑暗还是让简宁紧张了起来,他隐约觉得这明与暗的切换太过迅速,有什么重要的步骤被跳过了,然而他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苏宇青的身体贴了过来,那两层衬衣根本抵御不了什么,悉索的摩擦反而助长了情欲,黑暗让听觉和触觉变得空前的敏锐,简宁很清楚苏宇青要做什么,他更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苏宇青低下了头,简宁以为他要吻他,然而苏宇青的唇轻轻刷过了他的嘴唇,并没有停留,却在简宁的喉结停下,猛力吸吮。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失控般的爆发,有那么几秒,简宁甚至觉得苏宇青想把他吞进肚子,或者干脆咬破他的喉咙。当然苏宇青没有那么做,狂热的吻从喉结蔓延到锁骨,然后隔着薄薄的衬衣,苏宇青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