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追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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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谎言说得头头是道:
“您不必为这种应得的赞扬感到难为情,米勒先生。我当然听说过您和您的事迹,并向您表示衷心的欢迎。您也会立刻作为军官加入的,我准备马上将一笔现款供您支配,它足够您置办所需的一切。”
老死神想赞同。我看出了他这点,因此我赶紧反对。
“这没有必要,先生。我们没想让您装备我们。暂时我们只需要两匹马,马鞍我们有了。”
“太巧了。我可以出让给您两匹好马,如果您真要为马付钱,我会以批发价给您。我们可以明天早晨到马棚去,我会把马指给您看。那是我最好的马。您已经有过夜的地方了吗?”
“是的。朗格先生邀请我们了。”
“这真太好了。不得已时我就会请你们呆在我这里了,但我的住处太拥挤了。你们想怎么样?剩下的事我们是马上就办还是等到明早?”
“马上。”老死神决定,“要办哪些手续呢?”
“暂时还没有。因为你们一切都是自己出钱,在你们到达部队之后才会让你们宣誓。惟一要做的是我给你们配上证件,此外还有一封介绍信,它会保证你们的军衔,这是根据你们的身份必须要求的。立即写好这些文件当然是更好。人们在这里从来都不能知道,在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请你们有十五分钟的耐心!我会抓紧的。那边有小雪茄,在这里我想给你们也摆上一瓶好酒,通常我是不给任何人的。可惜只有那么一瓶了。”
科尔特西奥把小雪茄推给我们并拿来了一瓶葡萄酒。然后他走到斜面写字台旁去写。老死神在那个西班牙人的背后向我做了一个鬼脸,我看出他感到相当满意。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为科尔特西奥的健康干杯并一饮而尽。我远不像他那样满意,因为我所关注的那两个人还根本没有被提到。我低声向老人耳语这件事,他用一个手势回答我,他一定会办到的。
十五分钟过后,老死神完全是一人喝光了一瓶酒,科尔特西奥也写完了。在密封前他给我们读了介绍信,对于内容我们是可以满意的。然后他填写了不是两份,而是四份表格,我们每人得到两份。使我惊讶的是我看到那是护照,一份用法文,另一份用西班牙文,一份有巴赞,另一份有胡亚雷斯的签名。科尔特西奥也许注意到了我的惊讶,因为他狡黠地笑了。
“您看,先生,我们能够使您作好准备对付一切可能的事件。我怎么会有法国护照,这是我的事。您不知道您会遭遇到什么,因而妥帖的办法就是要考虑到使您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有保证的。我也许不会给别人这种双份护照,因为它们只是例外地签发,而在武装护卫下从这儿走的士兵根本得不到一份个人护照。”
老死神终于利用时机问起我那么热切地渴望知道的问题。
“最后一批这样的人什么时候过去的?”
“昨天!一个三十多个新兵的队伍,我亲自把他们送到了霍普金斯维尔。这次有两位先生因自己的事也在其中。”
“啊,那您也运送私人了?”老死神惊奇地问。
“不,这会惹麻烦的。只有昨天我破了例,因为那两位先生中的一位是我一个关系不错的熟人。你们骑术精良,如果你们明天提早从这里骑马走的话,能在分队到达格兰德河之前赶上他们。”
“他们想在哪个地点过河?”
“他们是向伊格尔帕斯去。但因为他们在那里不能引人注意,他们就稍向北走。他们骑马经过英奇堡,但这个地方他们也得避开,在纽埃西斯河与格兰德河之间横穿从圣安东尼奥延伸过来的紧路,并在莫雷洛斯和莫拉尔这两条支流之间越过格兰德河,因为那里有一片容易走的河中浅滩,只有我们的向导知道。他们从那里向西去,以便经过巴亚、克鲁塞斯、普雷西迪奥·圣·维森特和塔巴尔到奇瓦瓦城。”
所有这些地点我都闻所未闻。老死神却赞同地点头并大声重复每个名字,好像他对这个地区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们肯定会赶上他们,如果我们的马真的不错而他们的马不是太好的话。”他说,“但他们会允许我们加入他们吗?”
科尔特西奥热烈地作了肯定的回答。可是我的朋友继续打听:
“可是您称之为私人的那两个人也会同意吗?”
“肯定的。他们根本就不能下命令,能在分队的保护下旅行,他们已经感到高兴了。因为你们会同他们相遇,我可以告诉你们,可以将两个人作为绅士来对待。一个是出生在墨西哥的墨西哥人,名叫加维拉诺,是我的一个熟人。我曾在首都同他一起度过美好的时光。他有一个使所有的男人都着迷的妹妹。”
“那也许他也是一个漂亮的男人?”
“不是的。他们不相像,因为他们是继兄妹。她名叫费利萨·佩里洛,是个妩媚动人的女歌手和迷人的女舞蹈家,在上流社会受到引见。后来她失踪了,现在我才从她哥哥那里听说,她住在奇瓦瓦附近。”
“我是否可以问一下,这位先生原本或现在是干什么的?”
“诗人。”
老死神脸上显出一种很惊愕和鄙夷的神色,于是老实的科尔特西奥补充说:
“加维拉诺先生从事文学只是出于爱好,因为他有一份可观的财产,不需要人为他的诗付钱。”
“那样他当然是令人羡慕。”
“是的,人们确实妒忌他,因此策划阴谋诡计来对付他,他不得不离开这座城市甚至这个国家。现在他同一个美国伦同来了,这个人想了解墨西哥并请求他把自己引入文学领域。他们想在首都建一座剧院。汽船停泊时我碰巧在河边,立刻认出了加维拉诺并邀请他跟他的同伴到我那里去。原来这两个人想去奥斯汀,好从那里越过边界,我向他们提供这个适当的机会,能更快和更安全地到那边去。因为对一个陌生人,尤其是对一个脱离联邦主义者的敌人来说,呆在这里是不合适的。在德克萨斯,那些喜欢混水摸鱼的人现在无法无天,都是各种各样没用的或根本就是危险的恶棍,人们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和生活目的。人们到处都看到暴力袭击和残暴的行为。作案者像他们来时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警察束手无策地面对着既成事实。”
“会与三K党有关吗?”老死神问。
“这个很多人已经问过了,最近几天有了一些发现,人们猜测得跟这个秘密组织打打交道了。前天人们在黑尔茨维尔发现两具尸体,尸体上面别着纸条,写着‘美国佬的走狗’。在谢尔比那边有一家人几乎被鞭打致死,因为那家的父亲在格兰特将军手下服过役。而我今天得知,在莱昂斯那里发现了一顶黑色的风帽,上面缝着两个白色的壁虎样子的东西。”
“好家伙!这样的面具是三K党徒戴的!”
“是的,他们把黑色的配着白色图案的风帽遮在脸上。每一个人都使用一个特殊的图案,人们从这个图案上认出他来,因为他们的名字连在他们相互之间都不应该知道。”
“不过这样可以猜测,这个秘密组织也开始在这里干坏事了。您要小心,科尔特西奥先生!他们肯定会到这里来。他们先在黑尔茨维尔,而风帽是人们在莱昂斯发现的。这个地方也许要比黑尔茨维尔近得多?”
“当然,先生,您说得对。从现在起我会加倍小心地锁好门和窗户,把我的枪随时准备好。”
“这就对了。这些家伙不可以被饶过,因为他们从不手软。我只会用火药和子弹对他们说话。此外在那边酒店里情形看来有些可疑,因为我们在那里看到一些无赖,人们不能相信他们会做出什么好事来。将一切能用来证明您站在胡亚雷斯一边的东西仔细地藏起来,会是很聪明的作法。——不过现在,我想我们办完事了,明天早晨我们再见面。或者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先生们。今天的事我们办完了。我很高兴认识你们,并希望以后听到你们的好消息。我确信,你们在胡亚雷斯那里会交好运并很快荣升的。”
科尔特西奥友好地跟我们握手,我们走了。房门在我们身后关上,我们朝朗格的住处走过去,我忍不住轻轻捅了一下老人的腰部。
“先生,您怎么想起来以这种方式哄骗那位先生!您的谎真是撒大了!”
“是这样!嗯!您不明白,先生。我们很可能被拒绝的,因而我在科尔特西奥那里唤起他对我们尽可能大的渴望。”
“甚至钱您也想要!这是明目张胆的欺骗了。”
“恰恰不是明目张胆的,因为他对此一无所知。为什么我不应该要他自愿提供给我们的东西?”
“因为我们无意挣这个钱。”
“是这样!好吧,我们当然没有这种打算。但您从哪里确切地知道,我们不会找到机会为胡亚雷斯的事业尽力?我们甚至会为了我们自己的缘故被迫这样做。不过我不能说您不对。我们没要钱是有好处的,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得到了护照和介绍信。但最好的收获还是我们现在知道吉布森的去向了,我很清楚那条路。我们提早启程,我确信我们会追上他。由于我们有证件,分队的领队不会拒绝把那两个人移交给我们。”
我们不需要在朗格那里敲门了。他靠在打开的门边,把我们领到起居室里去。这个房间有三个窗户,挂着厚厚的帘子。
“不要对这些窗帘感到奇怪,朋友们!”他说,“我有意装上了它们。总而言之尽可能小声地说话吧,三K党党徒不需要知道你们在我们这里。”
“您说三K党党徒?这个团伙真的在这里出现了?您看到那些恶棍了?”老死神询问道。
“至少是他们的暗探。在你们呆在科尔特西奥先生那边的时候,我感到无聊,便出去等你们,这样你们就用不着再敲门了。这时我听到有人从酒馆的侧面悄悄走过来。我把门关得只剩下一条窄缝向外张望,三个男人走过来停在门口附近。虽然天很黑,我还是看到他们穿着长长的、宽松的裤子,同样宽松的短上衣配着风帽,风帽盖在脸上。这身装束是用深色料子做的,镶着浅色的图案。”
“不错,不错,三K党党徒就是这样的!”
“完全正确。这三个人中的两个留在门旁站着,第三个人蹑手蹑脚地走近窗户并试着透过百叶窗向里看。他回来后报告说,只有一个年轻人在房间里,也许是小朗格。老的不在那里,但桌上有吃的东西。另两个中的一个说,我们现在大概还会吃些东西,然后去睡觉。他们想绕着房子探寻怎样进去最好,然后他们在拐角处消失了。我们刚好把窗户遮上,你们就来了。——不过请原谅!我不能因为这些流氓而忘记你们是我的客人。请坐!请吃饭喝酒吧!我们也可以在吃饭的时候谈谈威胁着我的危险。”
“我们会帮助您的,这不言而喻。——令郎究竟在哪里?”老死神询问道。
“在你们从那边出来的时候,格奥尔格悄悄溜走了。我有几个好朋友,我可以信赖的德国人,他准备暗暗地叫来他们。他们中的两个你们已经认识了,他们在酒馆里跟我们一起坐在桌旁。”
“他们会尽量不引人注目地来家吧?使三K党党徒以为他们只同您和令郎有关系,这对您有好处。”
“别担心!这些人已经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去做,此外我给了格奥尔格必要的指示。”
晚饭有火腿、面包和啤酒,我们刚开始用餐,就听到有几座房子那么远的地方一只狗的哀号。
“这是暗号,”朗格说,一边站了起来,“朋友在那边。”
他出去开门,他的儿子和五人男人回来了,那些人用长枪、左轮手枪和刀子武装着。他们沉默地随便在能坐的地方坐下,没人说一句话。这是合适的人选!少说话,但随时准备行动!他们中有一个年老的须发花白的人,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老死神。他是第一个说话的人,而且是冲我的同伴。
“请原谅!先生!格奥尔格对我说过,我在这里会遇到谁。我感到很高兴,因为我认为,我们已经见过一次面了。”
“很可能!”老死神回答,“我已经见过很多人!”
“您想不起我来了吗?我叫迈斯纳。”
老死神打量着说话人。
“我想,我们一定曾经见过一次,但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
“大约二十年前在加利福尼亚那边,而且是在唐人区。请您想一想!人们赌得很凶并且还吸着鸦片。我输光了所有的钱,将近一千美元,只剩惟一的一枚钱币。我不想把它押在牌上,而是想把它抽烟花掉,然后向我的脑袋打一颗子弹。我是一个狂热的赌徒,已经无计可施。这时——”
“好了!我记起来了!”老死神打断他,“您没有必要讲了。”
“噢不,先生,因为您救了我!您赢了我输掉的一半钱,示意我到一边,把钱还给了我。我再也不赌了,并且同鸦片鬼彻底断绝关系。我遵守了诺言,尽管这对我来说艰难极了。您是我的救星。我现在已成了一个富裕的人,如果您想使我高兴的话,请允许我把钱还给您。”
“我没有那么蠢!”老死神笑道,“您的得救要归功于您的意志力。我们不要再谈这事了!”
老死神的这些话使我对一种猜测似有所悟。他在新奥尔良对我说过,他的母亲给他指明了一条通向幸福的路,他却选取了他自己的方向。现在他把自己叫做赌博和抽鸦片这两种可怕的罪孽的行家里手,他会是单单通过观察别人得到这些知识的吗?恐怕很难。我猜想,他自己曾是狂热的赌徒,也许现在还是,他在马塔戈达当着我的面对我所说的关于赌博的话也与此相符。至于鸦片,他干瘦的、骷髅般的体形就暗示了他曾享用过这种具有毁灭性后果的麻醉品。他现在还在秘密地抽鸦片吗?也许不会,因为吸这种毒品要时间充裕,这在我们骑行中间不能随时就有的。但也许他在吃鸦片,无论如何他至今还沉溺于对这种危险的毒品的享受。要是他戒掉了,他的身体也许已经慢慢恢复了。我开始用另一种眼光看这位老人,在他迄今为止所引起的我对他的敬意中,又加入了相当大的同情的成分。他是怎样地同这两个魔鬼作斗争啊!他得有一个多么健康的身体,一种多么顽强的精神,因为毒品至今还没能将他完全毁掉!跟他内心深处的斗争相比,他所经历的一切奇遇,荒野生活的一切艰辛和困厄又算得了什么!
他最后说“我们不要再谈这事了!”的语气使那个年老的德国人不再反驳了。
“好了,先生!”他点头道,“我们现在要对付一个敌人,它跟赌博和鸦片一样厉害和无情,但幸运的是它比那两个更容易抓住。三K党是德国侨民的一个非同一般的组织,我们所有的人都必须起来反抗它,不仅仅是那些首先和直接受到它攻击的人。它是一个千头怪。宽容在这时是一种错误,会造成惨痛的恶果。我们必须在第一次进攻时就立即表明我们是毫不手软的。如果三K党党徒们在这里盘踞下来,我们就完了。他们会袭击我们,把我们一个一个掐死。因此我的意见是,我们今天收拾他们一下,把他们吓得魂不附体,这样他们就不敢再来了。我希望这也是你们的想法。”
所有的人都赞同他。
“大好了!”迈斯纳继续说,因为人们让最年长的他发言,“现在我们必须这样准备,不仅要使他们的意图失败,而且让他们自食其果。你们谁想提建议吗?谁有好的想法,说出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