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全景纪实-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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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结束后,天已很晚。
已感疲劳的宋美龄与蒋介石刚刚休息,侍从室电台收到南京急报,说卢沟桥出了岔子,29军同日军发生冲突,情况不明。
侍从室主任陈布雷刚刚睡着,就被侍从叫醒。
他揉了揉充血的眼睛,对着那电文发呆。
他太太关心地说:“睡吧,反正是冲突,明天再说,深更半夜,你把委员长叫醒也办不了什么事。”
陈布雷叹了一口气说:“好吧,睡吧!
这大概又是日军惹事生非。
在委员长眼里,延安的一举一动,要比日军的挑衅重要得多。”
7月8日早晨,蒋介石在办公桌上看到有关卢沟桥事变的报告后,大为震惊。
“西安事变”后,他就中国形势的发展问题征求过周恩来的意见。
周恩来警告说:“战争迫在眉睫。”
他虽然不太相信,但他很佩服周恩来的见识,所以把汪精卫、张群、孔祥熙请上庐山商讨国策。
在第一次商讨会上,汪精卫认为:“现在连英美各国都对日本惧怕三分。
我们冒险用兵则孤立无援,眼巴巴地打死仗。
以兄弟之见,在当前形势下,力主镇静,警告国人,不可逞一时意气,置国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
张群认为:“今天国策的基本精神,在于消弭战祸。
日本如果进攻,中国必败。
因此,仗是万万打不得的。
我以为今天的问题不在日本,而在延安。
但根据目前人心向背,举国一致要求抗日的民气来说,要避免战争是困难的。
既然延安方面胆大妄为,日本的军事行动也势在必行,那么就让日本同延安打吧。
无论谁打败,对我们毫无损伤,这是上上之策。”
孔祥熙不同意张群关于美国惧怕日本的意见,拿出一大堆文件说明美国之强大和对中国的援助。
为此与张群发生了争执。
蒋介石以大局为重,提议下次再议。
第二次商讨会上,孔祥熙发表了“抗战不如参战,参战不如观战”的谬论。
意思是:“引诱日本与苏联和美国打,中国袖手旁观,了不起是参加战争。”
张群则提出了“和必乱,战必败,败而言和,和而后安”的十四字方针。
蒋介石并不太懂,便说:“岳军你说的好像和尚庙里求签,请讲详细些。”
张群便做了解释,他说:“我讲的第一句‘和必乱’,就是说,如果我们反对延安抗战,不准老百姓吵着收复失地,那我们的处境非常不利。
即使东京不再大举进攻,而我们内部也必发生哗变。
而这个变化,对我们无论如何是不利的。
大家想想:万一局势胶着,中日之间没有战争,但延安方面必定扬言抗战,到那时候老百姓当然拥护延安,中国不是大乱么?对蒋先生和我们的处境不是非常不利吗?”接着张群伸出第二个指头:“我讲的第二句是‘战必败’。
就是说万一同日本开战,我们必败无疑。
这不是兄弟的意思,是委员长的高瞻远瞩,同时也是军政部长何应钦的知己知彼之论。
如果我们同日本打仗,我们输定了。
三日亡国论,七日亡国论,这是不容置辩的名言!”“第三句叫‘败而言和’。
兄弟的意思是说,在目前同日本和谈,不但引起国际间的诧异,而且延安方面以及全国民众也不会答应。
延安可以向全国民众叫道:你们瞧啊,蒋委员长还没打,就吓得同敌人讲和了!
可是同日本打过一两仗之后,吃了亏,遭到惨败,那就没话说了,大家认输了,认错了。
全中国民众到那时候才明白过来,他们觉悟到幸而委员长不做抗战准备,幸而委员长不决心同日本打,否则亡国灭种不堪设想!”张群侃侃而说,眉飞色舞,汪精卫火上加油插话说:“日本是拥有强大陆海空三军的国家,我们算什么?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凭什么打?”张群继续说;“所以,败而言和,没有人敢讲一句反对的话。
如果共产党反对,他们再主张抗战,那就让日本收拾他们好了!
16。卢沟夜月月色昏(5)16。卢沟夜月月色昏(5)
”
“我的最后一句叫做‘和而后安’。
这是最重要的一句。”
张群透过玻璃窗望了望烟雨中苍茫的庐山峰峦,进一步演义起来:“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同日本打过几仗了,我们败了,我们和谈成功了,到那时,我们同日本不再是敌人,而是朋友。
好!
主张收复失地、全面抗战的是共产党,那我们就可以收拾这个冤家对头了。
共产党一解决,国家不就可以长治久安了吗?”“妙哉!
妙哉!
”
汪精卫拍手喝彩,孔祥熙则似听新版的《天方夜谭》,挺着个大肚子,只顾吸烟,一言不发。
蒋介石一边听张群发表宏论,一边闭目思索。
待张群讲完,他大叫道:“好!
好!
好!
‘和必乱,战必败,败而言和,和而后安’。
好好好,这简直是十四字真言!
”
这两次讨论后,蒋介石得了“十四字真言”,好像吃了灵丹妙药,精神大振,便在得意之余,大宴宾客。
谁知宾客未走,卢沟桥事变就发生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被周恩来言中了,来得这么快。
不过,他还希望这不过是个冲突。
于是急忙叫陈布雷拟个电稿,要前方把情况详细呈报上来。
同时大声说:“我命令,29军除非奉命,不得还击。
你赶快把这个命令发出去,迟了或许有变。”
29军代军长、北平市市长秦德纯收到蒋介石的电报后,经多方活动,于7月9日清晨与日方订了三条妥协办法,然后用电话通知了宛平县县长王冷斋和第29军第110旅旅长何基沣。
他说:“日松井队长来称,失踪日兵业已找到,现在可以和平解决。
双方已经商定三项停战办法:一是双方立即停止射击;二是日军撤退至丰台,我军撤向卢沟桥以西;三是城内防务除宛平原有保安队外,并由冀北保安队担任,人数仅限300,定于9日上午9时左右到达接防,并由双方派员监督撤兵。”
驻宛部队接到命令后按时撤出宛平城,而日军则隐蔽于城外铁路涵洞等处。
当冀北保安队来接防时,中途又遭日军拦截。
直到晚6时,才来了50名保安队员。
经反复交涉,到晚7时,加上城内原保安队员也只有100多人,但所有机关枪已全被扣押并运回北平。
日方见宛平已空,谈判目的已经达到,谈判代表樱井等4人便借打电话悄悄逃席而去,不知踪影。
至此,日寇在短短三天之内,四次背信弃义,耍弄阴谋。
卢沟桥事变以后,宋哲元奉令回北平。
但他在天津一下就住了8天,并与日本驻屯军司令香月清进行了几次和平谈判,直至7月19日才返回北平。
由于他仍认为卢沟桥事变是“局部冲突,能随时解决”,因而在日军的欺骗下继续进行一次又一次无法满足日军要求的谈判。
然而就在谈判过程中,以东条英机为参谋长的日本关东军沿铁路线络绎不绝地开进关内。
从海道来的日军也在塘沽登陆,热河省的日军跨过长城开至北平近郊。
日本空军集结在天津东局子飞机场等地,还在塘沽修建了空军基地,每天派飞机到北平上空和平汉铁路沿线进行侦察。
日军完成其军事布署后,即于11日开始用大炮轰击宛平县城及其附近地区。
城内居民伤亡惨重,团长吉星文也负了伤。
21日,日军炮火延伸到长辛店一带驻军。
25日,炮击我廊坊驻军。
26日,10余架日机轮番轰炸廊坊。
北平广安门外30多辆汽车满载日军,企图冲进城内。
27日,日军向冀察当局提出最后通牒,限29军第37师冯治安部于28日正午以前撤出北平附近。
但又不等回答,于当晚便猛攻南苑和北苑。
28日,继续猛攻,并以飞机轮番轰炸,我南苑守军死伤惨重。
29军副军长兼教导团长佟麟阁、132师师长赵登禹在向城内转移时,遭敌截击,相继阵亡。
军长宋哲元于28日晚离开北平随军部撤到保定。
7月30日,北平被日军占领,天津也于同日陷落。
“七七事变”爆发后,战乎?和乎?蒋介石内心极为矛盾。
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要求外交部向日本驻华大使馆交涉,提出口头抗议;要张群起草讲和条件,并密派许世英飞往东京;要孙科和宋子文分别拜访苏、美大使馆,请求他们给予帮助,立即发表对日抗议通电。
但是外交部和日本谈判毫无结果。
日本态度强硬,不但不承认错误,反要求中国政府惩办卢沟桥肇事者。
他满指望美国朋友给他撑腰,结果美国国务卿赫尔利向全世界62国发表了一纸空文的《和平原则十六条》,除了“维持和平”、“信守国际协定”等空话外,没有一个字指责日本。
蒋介石精神上更大的压力是原定在庐山召开的谈话会7月17日就要举行了。
这次会议,不仅全国各界有声望的人都来参加,延安方面周恩来、秦邦宪、林伯渠也来。
16。卢沟夜月月色昏(6)16。卢沟夜月月色昏(6)
他在会上讲什么?如何讲?这都使他非常头痛。
为了应付这次谈话会,7月16日蒋介石再次召集军政要员讨论。
汪精卫、孔祥熙仍然老调重谈,军政部长何应钦则大谈日本如何强大、兵多将广,装备精良,中国军队如何落后,无法与日本打等一套悲观主义论调。
身材魁梧、性格刚直的冯玉祥则坚决反对何应钦的谈话,他挥动着手臂大声说:“武器固然重要,但决定战争胜负的是军心民气,我们今天所进行的战争是正义战争,是反侵略战争,只要把民众动员起来,齐心抗战,就能最终打败日寇。
现在,日本调兵遣将,大批援军从关内外开到平津前线,我们外交部深夜打电话询问日本使馆,人家连理都不理。
各位想想,人家这种嘴脸,把刀放到我们脖子上了,我们还一个劲地求爷爷告奶奶求和,这样行吗?我主张全国团结抗战,我拥护蒋委员长鼓起勇气领导抗战!
”
冯玉祥的发言引起与会全体人员的重视,蒋介石也不得不承认冯玉祥讲得有道理。
与此同时,中共代表周恩来又把《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交给蒋介石,讲了中共中央的意见,并笑着说,宣言中的目标,“有一部分还是委员长在西安时表示称赞的”。
蒋介石尴尬地笑了笑。
7月16日夜,蒋介石思潮翻腾,夜不能寐,“打?”“和?”两个大字和两个问号像两个冤家对头,不停地打架。
孔祥熙“抗战不如参战,参战不如观战”,张群的“十四字真言”,冯玉祥的慷慨陈词以及中共的《宣言》像无数个彩灯在他脑海里不停地闪现。
他想睡会儿觉,刚躺下,眼前便出现了全国各地燃起的抗日烽火,这些烽火立刻汇成燎原大火凶猛地向他烧来。
中共7月8日通电中,“立即放弃任何与日寇和平苟安的打算”的话,又像一个巨大的瀑布向他倾倒下来。
他的头脑一下似乎清醒了许多。
他立即坐了起来,摸了摸光光的脑袋,自言自语地说:“是啊,29军在前线与日寇杀斗,华北当局已发表宣言,誓与国土共存亡,中共又发出了通电,还有西安事变……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抗日,华北再出现个满洲国……那,那我必将遭到全国民众的痛骂,局势将再也不可收拾,国民党,我的政权也就……娘希匹!
当断不断,必有大患,不能再犹豫了!
”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蒋介石的思路清楚了许多,他反而瞌睡起来,不久便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是7月17日,军政要员、各党派负责人、社会名流、大学校长、教授及各方面的学术界代表聚集在庐山谈话会会场。
会场布置得庄严肃穆,主席台两边分别写着“养天地正气”和“做古今完人”十个大字。
这天,蒋介石在庐山进行了一次演讲。
他的演讲虽然仍对日本帝国主义抱有幻想,消极被动,但却明确表示了抗日态度。
他说:“卢沟桥事件能否不扩大为中日战争,全系于日本政府的态度。
和平希望继续之关键,全系于日本军队之行动。
在和平根本绝望之前一秒钟,我们还是希望和平的,希望用和平的外交方法,求得卢事的解决。
但是,我们的立场有较为明显的四点:一、任何解决,不得侵犯中国主权与领土之完整。
二、冀察行政组织,不容任何不合法之改变。
三、中央政府所派地方官吏,如冀察政务委员长宋哲元等,不能任人要求撤换。
四、第29军现在所驻地区,不能受任何约束。
这四点立场是弱国外交最低限度。”
他还说:“如果战端一开,那就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的决心。”
庐山谈话会后,蒋介石下山回南京召开了国防会议。
中共方面周恩来、朱德和叶剑英也出席了会议。
会上,军政部长何应钦又把那套中国打不过日本的悲观论调搬到桌面上来,并且更理论化和系统化了。
周恩来批驳说:“日本是一个强大的帝国主义国家,这是它发动侵略战争的主要条件。
但是日本比较小,先天不足,人力、军力、财力和物力都缺乏。
更重要的一点是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战争具有退步性和野蛮性,它虽然和法西斯国家相勾结,但失道寡助,不会得到国际上的援助。
中国的确是一个弱国,无论军事力量、经济力量和政治组织力量各方面都不如日本。
可是中国是个大国,地大、物博、人多、兵多,可以进行长期战争。
中国进行的是反对侵略的正义战争,得道多助。
中国已经受到并且还要受到国际上广大国家的援助,这和日本恰恰相反。
因此,对抗战前途的悲观情绪是没有理由的,也是没有根据的。
困难是可以解决的。
坚持长期全面抗战,是可以获得胜利的。”
朱德接着也发表了十分精彩的讲话。
他说:“战争双方总是有强有弱,不会等到势均力敌才进行战争,重要的是战争的性质。”
16。卢沟夜月月色昏(7)16。卢沟夜月月色昏(7)
“日本对中国的侵略,一贯采取的是逐步蚕食的政策。
和这种政策相适应的,在战略上便采取速战速决的歼灭战方针……针对敌人速战速决的战略方针,要利用我有利条件,以空间换取时间,进行持久的消耗战,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朱德讲完后,会场上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次国防会议虽然受到亲日派的干扰,但大部分将领坚持抗战,会议开得是成功的。
会议决定以军事委员会为抗战最高统帅部,推蒋介石为陆海空军大元帅,不另设大本营。
会议还决定了基本战略:利用我优势之人力与广大国土,打持久消耗战。
即一面消耗敌人,一面培养战力;俟机转移攻势,击破敌人,争取最后胜利。
随战况转移,战争划分为三个时期:第一个作战时期为守势时期;第二个作战时期为持久消耗时期;第三个作战时期为反攻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