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猫 作者:周德东-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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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不买是你的事,反正我们不会要。”
黄太突然眯起眼睛,盯着米母,慢吞吞地说:“这里面有毒?”
“我们想吃自己会买。”
第四部分
本来面目(3)
黄太慢慢把那袋水果放在地上,站在门口,掏出一包烟,说:“我可以在这里抽支烟吗?”
米母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黄太拿出一支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我抽一支烟就走。”
米母还不说话。
黄太就把烟点着了,他看着米母,一口一口地吸。
米母把头转向别处,依然堵着门口。
黄太的烟只剩下了烟蒂。
他吸进最后一口烟,长长地吐向了空中,然后,优雅地把烟头朝手腕上戳去。
米母愣愣地看着他,张大了嘴。
黄太手腕上的肉发出了“嘶嘶”的响声,冒出一两丝青烟,米母闻到一股焦煳味。
黄太静静看着手腕,好像烧的是一根木头。
终于,他把那个揿灭的烟头装进了水果袋里,拎起来,转身走了。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黄太又拎着一袋水果来了——还是前两天的那袋水果。
米母从窗子看见了他,急忙叫女儿躲起来,同时跳下地,想把门锁上。
这时候,黄太已经推开了门。
米母挡在门口,说:“黄太,你不要再纠缠我们娘俩了!”
黄太说:“我就站在这里抽支烟,不行吗?”
“你在我家门口抽什么烟啊?你可以回家去抽。”
“不,我只想在这里抽。”
说完,他又点上了一支烟,抽起来。
他手腕上那圆形的烧伤已经发黑。
他抽完之后,又把烟头戳在手腕上,烧起来……
烧完,他把烟头装进水果袋里,又拎走了。
次日早上,米母一直躲在大门口,观察黄家的动静。
终于,她看见黄太离开了家。
她一直看着他走远了,才顺墙根溜进了黄家,对黄母讲了这件事,让她管一管黄太。
讲着讲着,米母哭了。
“咱们老邻旧居这么多年,你了解我家的情况。我和香晴不容易……”
黄母的眼睛也湿了。
“我呀,实在管不了他。他要是再到你家去闹事,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们能怎么办呀?”
“找公安局呀。政府能管得了他!”
从黄家出来,米母彻底绝望了。
他甚至想,干脆把女儿给他。可是,又觉得那是把女儿推进了火坑……
一天,天快黑的时候,黄太又拎着那袋水果来了。
米母把他堵在门口,话语软下来,恳求说:“黄太,求求你,别再吓我们娘俩了,我们从没有得罪过你啊!”
黄太的眼里露出了凶光,低低地说:“你想阻止我抽烟?”
“我知道你什么心思,可是……”
黄太不再听米母说什么,又点着了一支烟……
这一次黄太离开之后,米母领着女儿躲到了妹妹家。
她们在那里待了半个月。
但是,她们总不能一直待在妹妹家啊。
半个月后的一天,米母领着女儿偷偷回了家。
傍晚,米母早早就把院子的大门锁上了。回到屋内,又把屋门锁上了。
而且,她们没有开灯。
突然,胆战心惊的娘俩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抬头看去,黄太竟然出现在了院子里,他的手里还拎着那袋水果。
娘俩抱在一起,瑟瑟地抖。
黄太在敲门,敲得很慢:“当,当,当……”
娘俩吓得都不敢说话。
“当,当,当……”
第四部分
本来面目(4)
黄太一直敲了半个钟头。娘俩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终于,敲门声停了。
过了很长时间,娘俩还不敢动,一直在听。
窗外没有一点动静。
他走了。
娘俩互相看了一眼。米母发现女儿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像个纸人。
她从小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孩子。
米母放开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朝外窥视……
她“妈呀”叫了一声!
黄太端端正正地站在屋门外,手里还拎着那袋水果。
那水果已经腐烂了。
他一步跨进来,把门关上了。
他看着米母,憋不住笑了出来,然后说:“我可以在这里抽支烟吗?”
这时候,米香晴突然像暴怒的狮子一样,猛地冲上来,双手揪住黄太的衣服,狂叫起来:“王八蛋!我跟你走!我跟你一起下地狱!”
黄太好像很镇定,冷冷地看着米香晴,任她把自己推来推去。
米母大叫着想拉开女儿,可是,她根本拉不开。
米香晴好像歇斯底里了一样,疯狂地撕扯黄太的衣服……
黄太终于受不了了,他狠狠地摔倒米香晴,骂了一句:“疯子!”然后,扔下那袋腐烂的水果,转身跑了。
米香晴傻傻地坐在地上,看着门外,大口喘着气。
米母瘫软在地,抱住女儿,大哭起来。
她哭着哭着,听见女儿好像在吃什么。
她擦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女儿正拿着黄太扔下的腐烂水果在吃。
米母呆住了:“香晴,你在干什么?”
米香晴看了看母亲:“怎么了?”
“那苹果都烂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还吃呢?”
米香晴低头看了看,轻飘飘地说:“噢,真的烂了……”
李庸似乎明白了,黄太一直在打米香晴的主意,才作了伪证。
只有周大壮进了监狱,他才好下手。
第四部分
又一个倒霉的人(1)
李庸离开米家,直接去了粮库。
今天他该上班了。
路过银行,他取出了三千元钱。
到了单位,他到财务室销了借条。
走进值班室,他首先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
他担心这个房子也出现洞口。
没有。
夜深了,李庸拿着手电筒去巡视粮囤。
看着那一个个圆形的粮囤,他又一次想到了家里的那个茶叶盒,想起了那枚戒指,那只猫。
也许,那只猫又从家里的那个洞口钻了出来,它还带来了无数的猫,正在漆黑的屋子里嬉笑着,打闹着,翻滚成一团,玩累了,就互相梳理皮毛……
到底是谁在暗中害人呢?
是欧利?是周大壮?是米母?是蒋柒?
他正想着,突然有个人从粮囤后闪了出来。
李庸吓得后退了一步。
“谁?”
“我。”
李庸定睛一看,是麻三利。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问问你,你家的事怎么样了?”
“那个石先生又领来了他师父。师父说,地下那个人是龙年和蛇年中间那一夜零点出生的,是个恶鬼。这一点说得准。”
“你怎么知道?”
“有个人叫周大壮,我怀疑他就是那个恶鬼,就是他害死了我媳妇。结果,一打听,他正是这个时间出生的!”
“我听说过石秀水的师父,很厉害。他经常到南方去作法,到哪里都是小车接小车送。据说,连市长都请他吃饭呢。”
“可是,师父说,他已经让那个东西永远消失了,我怎么看见周大壮还在监狱里呢?”
“也许,真正害人的恶鬼已经被除掉,跟这个周大壮并没有关系,他的生日时辰是凑巧……”
“我还看见了那只猫!”
“你别急,明天我再问问石秀水。”
“……那好吧。”
麻三利回了南区。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麻三利就打来了电话。
“李庸,刚才我给石秀水打了电话。”
“他怎么说?”
“他师父正找你呢。”
“找我?”
“对。”
“什么事?”
“不知道。他明天上午要和你见面。”
“在哪里?”
“在粮库正门外的那个茶馆。”
放下电话后,李庸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师父找他干什么。
第四部分
又一个倒霉的人(2)
第二天下班后,李庸来到了那个茶馆。
大约十几分钟后,那个师父就来了。
“完了。”他还没等坐稳就说。
“出了什么事?”
“我当时已经把那个东西治住了,没想到……”
“又活了?”
“我一生驱过无数阴邪之物,第一次见到如此厉害的东西!”
“可是……”李庸想说:可是我已经付你钱了。
“我也完了……”
“你?”
“我家里也出现了那个洞!”
“那……怎么办?”李庸一下又有了歉意。
“我掐算了一下,今年是他的本命年,大年三十半夜零点,也就是他出生的时辰,他会在一个十字路口出现,一个人放炮仗。如果在这之前,他还没有害死我,那我就可以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了。”
“你知道他在哪个路口出现吗?”
“这是一个难题。深城的十字路口太多了,而时间只有那一瞬间。”
“那怎么办?”
“没问题,我提前在所有的十字路口都撒一些……”
他看了看李庸,陡然住口了。过了一会儿,他才绕个弯说:“我把我配制的那三样东西撒在所有的十字路口,这样他就无处可逃了。”
“那得撒多少个十字路口啊?”
“不过三里三,也没有多少个。不过,我作法需要的配料就多一些,你得再出点钱。”
李庸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没有多少存款了。
“得多少?”
“你出三千吧。现在,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事了,余下的我来出。”
李庸想了想,他该跟谁借这笔钱。
师父又说:“如果你想活命的话,那个时间,你千万不能呆在屋子里。我也一样。”
“我记住了。”
“还有半个月就到大年三十了……”
“师父,我明天就把钱交给你。”
“大年三十之前就不晚。我不能再出来了,你把钱交给那个麻……你那个同事叫什么?”
“麻三利。”
“对,你交给他就行了,由他转给石秀水。”
“为什么给石先生?”
“他再转给我。”
说完,师父急匆匆就离开了茶馆。
李庸付了账,也离开了茶馆。
第四部分
婚 礼(1)
李庸回家时,绕到了蒋柒的发廊。
发廊里有一个女人在烫发。蒋柒在工作,她徒弟在一旁看。
李庸在门口朝蒋柒招了招手,蒋柒就把那个顾客交给了徒弟,走了出来。
“什么事?”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李庸很不好意思地说。那一夜,他和蒋柒在恐惧中,完成了一次并不尽兴的肉体之欢。
“多少?”
“三千。”
“这么多?现在我手上没有,一会儿我去银行取,晚上回家给你带回去。”
“太谢谢你了。”
“你干什么借这么多钱?”
“驱邪。”
“我还以为你开始吸毒了呢。”
这句话让李庸一震。
现在,他真有一种吸毒的感觉,恶性循环,越陷越深……
那么谁是毒呢?
如果地下那个东西存在,他就是毒,节节逼近,让李庸倾家荡产。
如果地下那个东西不存在,那么阴阳先生就是毒,他花言巧语,让李庸心甘情愿掏腰包。
蒋柒说:“这次,你请谁给你驱邪?”
“还是那个阴阳先生。”
“我怀疑他是个骗子,根本治不了这个东西。”
“我看不像。他说的那个生日时辰一点不错。”
“……那也许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没有这么巧的事。”
停了停,蒋柒突然说:“刚才,我看见周大壮他妈了。她说,周大壮明天就出狱了。”
“真的?”
“那还有假!你怕吗?”
“我不怕。我觉得,他在监狱里和在监狱外都一样。”
“我现在又觉得周大壮不可疑了。”
“你怀疑谁?”
蒋柒压低声音说:“说不准真是欧利在作祟……”
“为什么?”
“也许,他生前已经发现了朱环不贞,要不然他俩不会总吵架。也许是朱环设计害死了他……”
回到家,李庸越看那个洞口越害怕。
他想填上它,却不敢。
终于,他把双人床拆了,移到了客厅里。
然后,他又把卧室里常用的东西都搬了出来,那房子成了一个空房子,只有一个黑糊糊的洞口。
他把那个门锁上了。
他永远也不想再走进那间恐怖的屋子了。
他永远也不想看见那个洞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