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谋杀事件(暮眼蝶)下-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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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是来过,但他们摆明不是在学校失踪的,所以只是问了一些常规的问题而已。”
“那这封举报信当时有没有交给警方?”
张白萍想了一想才回答:“我想是没有,因为大家当时还认为他们是有可能会回来的,所以我想校长不会公布这封信。而等事情过后,大家好像都把那封信给忘了,真不知道这封信还在不在。”
简东平暗暗祈祷,但愿这封举报信还在。
“可以帮忙找找那封信吗?”他急切地恳求道。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一下校长,老校长已经退休了,现在的校长是原来的副校长。不过,如果你想看那封信的话,最好能出示一下介绍信,并且跟校长说明一下理由,因为这毕竟牵涉到别人的隐私,按理说学校完全可以拒绝你。”张白萍严肃地说。
“当然,我会提供一切所需要的手续。”简东平恭敬地说。
张白萍点了点头。
“你还想知道什么?”她问道。
“他们还有什么缺点?”
“缺点?”
“对。”溢美之词对简东平来说毫无价值。
张白萍皱着眉头扫了他一眼,仿佛在抱怨他总是丢给她难题。
“萧广明喜欢卖弄自己的历史知识,也爱不分场合地跟同学打成一片,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缺点,但总之,作为一个教师,还是应该有教师的立场和原则才行,他不止一次为逃课的学生开脱,有时候还跟学生一起打牌,这很不成体统。当然他年轻气盛,这也无可厚非,而美云的缺点是有点多嘴,她喜欢对人品头论足,当然她也知道这不是什么优点,所以为了怕别人听到她说什么,她经常用英语跟别人说话或者打电话。我跟她不在一个办公室,但有时候听到她唧唧咕咕地跟另一个英文老师在说话,就知道他们可能是在议论某个人,幸好,我也听不懂所以也不用为此而烦心了。……这对你有帮助吗?”张白萍问道。
“太有帮助了。”简东平朝她微微一笑。
“虽然你说了很多,但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们会跟命案牵扯在一起。”张白萍送他出去的时候在走廊里说。
“他们一直没回来,他们的家人难道没有再去跟警方联系吗?”
“我只知道美云的父母后来到过黄山。但他们当然是无功而返。”
“那萧广明的父母呢?”
“他的父母在他失踪后两年都相继去世了,所以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没人再过问了。”张白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他的前妻呢,后来有没有谈起这件事?”
“我们当然聊过几句,她也觉得很奇怪,但是也仅仅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毕竟她有自己的家庭,她也不好太多过问他的事。”
“萧广明?他真的叫萧广明?”
简东平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对,他是叫这个名字?”
“萧广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没错,我早该想到,我可真是粗心……”他喃喃自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张白萍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突然抬起头,热切地注视着张白萍说:“张老师,那封信对我们很重要,如果要解开你那两位同事的失踪之谜,也许就得靠那封信了。所以拜托你,一定要帮帮忙。”
张白萍困惑地打量了一番,然后慎重地说:“我尽力而为。”
当天晚上10点,林仲杰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突然接到简东平的电话,后者用急切的口吻向他索取雨花石公寓907室房东的联系方式。
“你为什么要他的电话?”林仲杰实在不明白简东平在搞什么名堂。
“我想问他关于那个租房女人的事。”简东平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你有什么线索了?”林仲杰不由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小子为什么总是问些奇怪的莫名其妙的事。要不是简东平提醒,他几乎已经忘了这女人的存在。
“我想知道那个租房女人的名字。”简东平说。
“不是告诉你他对这个女人毫无印象吗,他只记得那女人姓林,你又想问他什么?”
“我只是好奇而已。”
真是莫名其妙。林仲杰可没兴趣探询他这句话背后的意义,睡眼惺松的他眼下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于是他利索地翻开笔记本把房东的电话报给了简东平。
“好了,还有事吗?”他一边打哈欠,一边问道。
“那个女房客可能叫林美云。”简东平的声音仍然很平静。
什么?!林仲杰的睡意一下子去了一半,他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林仲杰脱口而出。
“当然不会是她本人,因为她已经在11年前失踪了。这个房客很可能用了她的身份证。”简东平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问道,“还记得萧广明吗?”
萧广明?他当然记得那个名字。
“陈剑河就是用他的身份证登记住的旅馆。”
“他是林美云的恋人,11年前,他跟林美云一起外出旅行后失踪了,他们两个也同是建林中学的教师,那所中学就在陈剑河每天上学必经的路上。你不觉得奇怪吗?林叔叔。”虽然是提问,不过口吻却不容置疑。
林仲杰一时无法消化如此之多的信息,但几秒钟后,他就理清了头绪。其实,他只要稍微想一想被他扣到拘留室里的袁桥,他就觉得再为那些旁枝边叶费神完全是浪费时间。
“那又能说明什么?”他不禁要问,“难道你想告诉我,陈剑河跟他们的失踪案有关?”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陈剑河比任何人都知道内情。”简东平说。
“那又怎么样?即便有人用别人的身份证住进了907室,那跟这案子又有什么关系?”林仲杰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说什么,他想快点拉入正题,“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逮捕了袁桥。”
“我知道。”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想调查他们的中学教育背景和家庭背景。”
“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逮捕袁桥吗?”林仲杰没好气地问道。
“我知道,你认为他就是凶手。”
“那你为什么还要调查那么多不相干的事?”
这问题让简东平沉默了片刻。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的结论。”最后,简东平淡然地说。
“你的结论?”林仲杰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这么说,你并不认同我的结论,是不是这样?”
“我没这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还有一点怀疑,该怎么说呢,我觉得我已经很接近了,非常接近了,但是还需要一点时间……”简东平梦幻一般地回答道。
林仲杰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接着,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最后,林仲杰听到对方说了一声“晚安”后挂上了电话。
“嗨,老朋友!”简其明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看见林仲杰到访,他从丝绒沙发上抬起臃肿的身体张开双臂朝他迎过来,“你来得真是太好了,我一个人正闲得无聊。”
“你在干吗?”林仲杰觉得自己问得多余,只要看看摆在茶几上的法律文件就知道,他正在为某件案子作准备,“又有了一个新案子?”
“无聊的案子,一个女职员离职时跟上司发生了冲突,两人关起房门在里面打了一架,结果两败俱伤,一个伤了腰,一个脑袋开了花。”简其明走到酒柜前,为老朋友倒了杯饮料。
“你替谁辩护?”林仲杰接过饮料,将公事包随手扔在沙发的一角。
“那个倒霉的女职员。”
“胜算有多少?”林仲杰心不在焉地问道。
“百分之百。”简其明得意地说,“所以我才说这是无聊的案子。”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你是不是有事要问我?”简其明在他对面坐下后问道。
“你儿子最近在忙什么?”林仲杰冲口而出。
跟简东平通完电话,林仲杰感到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按理说,逮住袁桥后,他应该高枕无忧才对,但简东平的一席话却让他心里七上八下,浮想联翩,不错,袁桥还没有招认,很多事仍然无法解释,有时候他也不免对自己产生怀疑,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不是他又是谁呢?
这几天,林仲杰的脑子里不断思索着简东平那天晚上说的话,他提到的那两个人究竟跟这案子有什么关系呢?他的结论,所谓的结论又是什么呢?毫无疑问,这小子隐瞒了他很多事,林仲杰想知道的是,他的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不知道。”简其明直截了当地说。
“你怎么会不知道?”这回答令林仲杰很不满意。
“你可别告诉我你儿子会把自己的行踪对你和盘托出。”简其明轻轻摇晃里玻璃杯中的酒。
“他前天晚上给我打了个电话,你知道吗?”林仲杰不想跟简其明斗嘴。
“不知道。”简其明的脸上现出感兴趣的表情,“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要那个租房给神秘女人的房东的电话,然后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听他的意思,他最近好像找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是吗?”简其明抬了抬眉毛。
“所以我想问,最近他究竟在忙什么?”林仲杰盯着简其明,“他究竟找到了什么?”
简其明略微考虑一下。
“我只知道,有一天他从外面带回来一大堆资料,然后就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看了好几天,他没告诉我那是些什么东西,这小子口风紧得很,不过我想大概跟你们的案子有关系,后来他好像又到雨花石公寓去过几次,大概又是找邻居聊天,对了,有一天,他还跟我提起过那个旅馆服务员的同居男友。”
“陈伟刚?”林仲杰很吃惊。
“大概就是这个名字,他好像去找过那个人。”
“他找陈伟刚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查案喽。”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简其明点了点头。
“不过,我猜他肯定挖到了什么。你知道他们这些干记者的,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公布自己的消息的,这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好了别提他了,还是来说说你的网中之鱼吧,怎么样?他招认了吗?”
林仲杰摇了摇头。
“还没有?”简其明再度问道。
“他不承认自己杀了人,只承认在房间的床底下捡到李今的项链。”
“太没说服力了。”
“我想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最后总会招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简其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说如果,难道你怀疑不是他干的?”
“的确,说这个人渣会杀人我一点都不吃惊,但是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如果是他杀了李今,那么陈剑河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呢?他为什么要跟他姐姐承认是他错手打死了人呢?当他从报纸上得知李今被杀的惨状时,他为什么不站出来?他又为什么要跟袁桥在旅馆见面?我实在猜不透。”自从逮住袁桥后,这些问题就一直困扰着林仲杰,他并不是怀疑自己判断失误,但是这些问题的确需要合理的解释,不然这个案子就不能算完。
“你认为袁桥是趁陈剑河离开后才溜进房间杀死了李今,是不是?”简其明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对,只能是这个时候。”
“我也觉得合情合理,在他接到李今的短消息兴冲冲赶到家时,却发现自己再次被这个女人骗了,像他这样容易冲动的人,很可能会立即决定实施报复。”
“对,我也这么想。但问题是陈剑河是什么角色?”
“会不会是这样呢。”简其明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当他发现自己受骗后,他就回房间取来两罐加入迷药的咖啡貌似热情地请陈剑河和李今喝,等他药倒他们后,他故意将李今的衣服都脱下,造成李今被侮辱的假象,然后他等陈剑河醒来后,就谎称是陈剑河企图侵犯李今,记得吗,尸体被发现时,她的确衣衫不整,陈剑河在迷迷糊糊当中接受了这个现实。后来袁桥可能借李今要找陈剑河算账为理由,支开了陈剑河。等陈剑河离开后,他就动手杀了李今。”
“那么陈剑河要对他姐姐说,他打了李今呢?如果照你的说法,他应该求他姐姐帮其咨询性侵犯方面的法律条文才对。而且,如果是喝了他的咖啡后产生的问题,那么很明显就是他的咖啡有问题,他该如何向陈剑河解释这一点?”
“他完全可以说他不知道咖啡有什么问题,这很好搪塞,至于你说的第一点,别忘了,他姐姐比他大15岁,对他来说,那女人跟他的妈没两样,当儿子的怎么好意思跟妈说自己企图强奸一个女人呢?何况陈剑河这个人本来就很少跟他的姐姐说心里话。”简其明想了一想后,又说,“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哪种可能?”
“袁桥告诉陈剑河,当陈剑河在跟李今拉拉扯扯的时候,李今不慎跌倒,这造成了她头部受伤使之昏迷。”
林仲杰注视着简其明,渐渐被他的话所吸引,但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凭什么这么相信袁桥?难道任何一个人说他对某人意图不轨,并施以暴力,他就相信了吗?面对如此重大的指控,他难道不该好好想一想吗?”
“也许袁桥丢下咖啡后,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他们的房间,然后等他们昏迷不醒后才回到这个房间脱下李今的衣服,推醒陈剑河。这让陈剑河感觉事情发生的时候,袁桥的确不在房间里,然后他可能绘声绘色地告诉陈剑河他‘看见’的一切,为了让陈剑河相信,他还可能杜撰了一些情节,总之,他最后说服陈剑河他只有立刻离开才是逃脱罪责的最好办法。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说服?”
“这很容易。他只要设法让陈剑河相信,假如他离开,李今就无法证明他曾经企图对她做什么。他只要说李今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没人相信她会被侵犯就可以了,我们知道李今的男朋友的确很多。他也许还会冒充智多星给陈剑河出主意,比如他可以说,只要为李今穿好衣服,李今就没办法告他意图强奸,因为强奸根本没成功,而且衣服也没有撕破的痕迹,所以也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要找他的麻烦,只有利用她头上的伤。袁桥说服陈剑河,李今可能根据这一点来控告他殴打她。”
林仲杰并不信服这种说法。
“如果陈剑河当时确定李今是可以醒过来的,而且他相信自己真的意图侵犯李今的话,那么他应该知道无论他是否选择逃开,一旦李今醒过来,他都无法逃脱,李今总不会丧失记忆吧。”林仲杰说。
“女人很可能为了面子而隐瞒被性侵犯的事。”简其明仰头靠在沙发上,“如果她知道不可能在这一点上告倒对方的话,的确可能另辟蹊径。”
“真的会有这种事?”
“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很多在办公室受到性侵犯的女职员后来要么忍气吞声,要么就是找别的办法报复。毕竟关起门来,谁能说得清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别说只是是摸摸碰碰,就算是真刀实枪地干一场,也没办法说一定存在强迫,法律是讲究证据的。”简其明朝林仲杰邪恶地一笑。
“那好,就算陈剑河最后被袁桥说服,那么当他从报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