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窗淡月-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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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踪,至今不知道去向。”
容素轩倒是闻言心中微动,随手剔了剔琴弦,忽然噗哧一笑,望着日朗摇头道:“你倒是越来越糊涂了,这可不是件普通的小事,反而是事关人命的大事。”
日朗满心不解,不由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他的主子。
容素轩只是得幽幽一叹,凝注着他轻笑道:“日朗,你这人什么都好,只是有时候脑筋转得太慢了一些。不过,换个角度看,这也正是你的长处。”
边说着,边起身缓缓踱到阑干旁,放眼去看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淡淡道:“青艺此人,我素日里看在眼里,最是个心比天高,极有志向的。这一次因卿儿的事情,将蓝凌彻底得罪,纵使蓝凌念旧,饶他一死,却到底丧失了往上攀升的机会。以他的人品习性,岂会就此甘心?必然会去寻别的高枝,另谋出路,争取出人头地。”
日朗这才明白了些,略一沉吟,犹豫道:“公子的意思,莫非他会投奔三殿下?”
容素轩柳眉颦起,只是摇头而笑,笑了好半天,才终于勉强忍住,转过身来一只手指点住他,无奈道:“说你脑筋慢,你果真要把这话坐实!青艺一介武将,投了蓝澈又有什么发挥的余地?何况蓝澈本是个不容人的,早把蓝凌的人看作眼中钉,青艺心中怎会不知?”
日朗这才猛醒,不觉叫出声来:“原来他要投北!”
容素轩愕了半晌,秋波流转,又自言自语道:“他若投北,不但蓝凌的布防受创,只怕首当其冲要倒霉的,就是那允远哲!青艺毕竟知道的太多了呢。”
说完,便沉默着陷入深思。
日朗也不敢再出声打扰。
许久,容素轩才轻声笑了一下,凤眸斜瞥向似懂非懂的日朗,转了话锋,淡淡道:“锡桃别苑那边安顿的如何?”
日朗连忙定神回答:“一切都好,风清一直在那里盯着呢。只是日朗不明白,公子为何样将如此重要的人,安顿在众人皆知的锡桃老家?岂不是太过冒险?”
容素轩目光微抬,去追逐湖面飞来的小鸟,谈兴渐消,有些意味阑珊:“你却不知,置于明处才是最好的隐藏。”
既然锣鼓敲响,戏就要继续演下去。
蓝澈和容素卿两人,虽然对彼此恨之入骨,巴不得杀之后快,却也不得不装作一对恩爱夫妻的样子。婚礼的第二日一早,素卿便按品级装饰了,随蓝澈一起,双双进宫向圣上娘娘请安谢恩。
华丽的马车徐徐行进,车上的两个人神色各异,默默相对无语,气氛尴尬无比。
良久,只见蓝澈眼中春水流转,不自然的笑了一声,伸手即要去揽素卿的腰,唇附上她的耳畔,嗫嗫道:“爱妃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我的气么?”
素卿周身静静的散发出一阵冷气,不觉眉尖颦起,略偏了偏身子,向一旁躲避。
蓝澈的笑容越发轻浮而不愉快,干笑了几声,狠狠地将她往自己身旁一带,话语中全是不怀好意的感觉:“你我二人毕竟是圣上钦定的姻缘,素卿何必总是距我于千里之外呢?”声音越来越阴森,箍在对方腰间的手也越来越紧,放低声音狠狠道:“连那个孽种都碰得,难道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夫君竟碰不得?”他的眼神闪着狠辣的戾气。另一只手借机抚摸上她细腻如玉的脖颈。
素卿满心厌恶,情不自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奈却挣扎不得,只好将头偏向一边,淡淡道:“殿下还请自重!”
蓝澈正在瑟瑟摩挲得手忽然强力加压,竟掐住她的脖子,讽刺而残忍的狞笑几声,恨声道:“就凭你这贱人也配和本殿下说自重两字?”
他的手窒住了她的喉,呼吸有些困难,然而素卿不甘心在他面前示弱,脸上强作出云淡风轻的冷漠表情,讥诮一笑,冷冷的凝注着他:“素卿已然落到了如斯地步,死都不怕,被逼急了,什么事也做得出!可是殿下不同,适逢迎娶公主,改变前程的重要关头,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找您的错处呢!殿下必然不希望弄得乌烟瘴气,给圣上娘娘和我大哥白白增加烦恼罢!”
蓝澈闻言冷哼了两声,强压住满腔怒意,猛然松了手。沉吟片刻,阴测测在对方耳边轻声道:“很好,等到你我这场戏收场之时,就是爱妃心心念念的小孽种暴死之日!”
素卿心中猛然一凌,紧紧咬住下唇一语不发。
马车终于在宫门口停下。素卿温柔含笑,在蓝澈体贴如微的搀扶下款款下车。
圣上因龙体不适,并未召见。于是又携手来到储凤鸾。
随着宫娥打开大红猩猩帘,却见宁后正闲坐在炕塌上,与人喝茶谈天。不是别人,竟是容素轩。宁后看到他们二人进来,满是慈祥,不觉微笑道:“本宫正和容大人说起你们,可巧就来了!”
然而素卿却什么都没听见,见了素轩,有如雷轰电击一般,浑身一震,竟愣愣的站在原地。今时今日相见,只觉得无穷说不出的辛酸和哀怨,绵延如同海水,渐渐将人湮没。
容素轩的表情却自始至终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没有一丝悲伤,没有一丝爱怜,没有一丝悔意。
笑容依然是那样和煦纯善,如同一张完美的面具,无懈可击。
天地间俱已无声,素卿竟然听见了自己心弦断裂的声音。。。。。。。。
毫无预兆的, 蚀骨的悲伤顷刻消散,整个身心渐渐轻松下来。这几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已经累得太久了。
真的,可以放下么?
还是蓝澈看出了她的失神,在她的胳膊上毫不怜惜的狠狠捏了一把,素卿这才从迷蒙中清醒过来。
有宫娥抱过银红织锦垫铺在地上,两人便双双在跪在塌下,又接过宝蓝色官窑盖碗,向宁后敬献,齐声道:“母后请用茶!”
宁后满脸是笑,连忙接过来,亲自起身一手搀一个,将他们扶起。
容素轩也起身给二人见礼。
宁后的笑容极为慈爱,招手命大家都坐下,复拉着素卿的手,柔声道:“好孩子,从此就是一家人了,适才我还正和你哥哥说着,亲戚间要多多走动,亲密些才好!”
素卿忙恭敬称是。
宁后眼中精光流转,瞥了蓝澈一眼,才凝回素卿脸上,亲亲热热地说:“澈儿从小被本宫惯坏了,性子最是顽劣。若是有什么莽撞之处,素卿只来和母后说,本宫必然代你好好教育他!”
蓝澈的脸上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反而素卿满脸爱娇,淅白的脸颊顿时飞起两朵红晕,羞涩低下头去,声若蚊嗫:“殿下他待素卿极好的,最是温柔体贴。”
宁后听了越发欢喜,连连颌首道:“你们小两口琴瑟和鸣,本宫和你哥哥也就放心了。”眼光转处,看向容素轩。
容素轩放下手中的盖碗,也含笑点头。
宁后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对素轩道:“妹子都出了阁,容大人这个做兄长的,也是时候考虑成家了。”语音稍顿,接着道:“原本葳蓁公主倒是和容大人品貌性格极相配的,未成想,年前让李大人捷足先登,为他的大公子求了去。倒是可惜了儿的。”
素卿心中不觉冷笑,葳蓁是蓝凌养母安贵人的亲女,宁后又岂会容许她嫁给容素轩?自然会想方设法草草将她打发出去,以免遗留祸患。如今反而在这里卖弄着空口的人情,真是虚伪至极!
这才恍然大悟,那葳蓁公主为何会在元日筵席中失魂落魄,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葳蓁也是个薄命人呢。即便争强好胜,却因为生在地王家,只能随波逐流的作为几派斗争的牺牲品。。。。。。
正胡思乱想间,宁后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本宫向来极欣赏容大人,可惜自己没有女儿可给。不过亲戚间却也有几位出众的闺秀。。。。。”话语中的拉拢之意居然极为明显。
容素轩只是淡淡笑着,打着马虎眼敷衍对方。
宁后果然好涵养,不以为然的扯到别的话题上遮掩过去。
酉时日落,残阳似血。婚后第一天的戏终于落幕。仅仅是第一天而已。
马车缓缓行在回府的途中,车上的夫妻各据一隅,决绝对视。
作者有话要说:jj抽了好久啊~~~~~~~~~~~~
痛苦
又是地狱般的一夜,蓝澈似乎在把人前隐匿的暴戾,和对蓝凌容素轩的痛恨全部发泄在她的身上。他幻化成深夜狰狞的恶魔,在疯狂而嗜血的无休无止的报复着。
面对噩梦般残虐的暴戾折磨,浑身都在颤搐疼痛,如死一般的痛苦,然而,如今,却只有忍,怀着满身屈辱,死死的忍住!
直到蓝澈带着满脸洋洋得意的狞笑穿衣离去,素卿才勉强挣扎着翻身下床,原本完美无瑕的身体此时各处都是咬啮和抓挠的痕迹。
飞快地冲到紫铜香炉前,将炉中燃尽的香草灰全部收集在丝帕里,警惕的看看身后紧闭的房门,匆忙揣到怀中。
这才曼声吩咐丫鬟进来伺候梳洗。
她无力的坐在梳妆台前,愣怔的看着铜镜中映出惨白的脸,几乎与身上素白的中衣同色。一双瞳眸苍茫无神,如同死灰一样没有光彩。蓝澈果然学了乖,尽管在她身上残忍的肆虐伤害,却不再在脸上留下一丝伤痕。
嘴唇渐渐开始不自觉地抖动,曾经清明的眸子里漾着无尽的哀戚,看着看着,倏地狠狠将手中的木梳摔向镜中人,蓝澈,总有一天,我要将你加诸在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的还给你!将你打入地狱的深潭永不超生!
善儿满是担忧的捡起梳子,战战兢兢的为她梳理长发。
素卿一双冰凉的眼睛,透过铜镜的反射死死的盯着身后的善儿,冷冷道:“你是在窥探我么?”
善儿心中猛然一颤,忙跪下身去,低声道:“小姐这是何意?善儿不懂!”
素卿伏下身去,冰冷的手托起善儿的脸,逼她与自己对视,笑得讥诮而冷酷,道:“你可要把在这里亲眼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你的公子。”
正在善儿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答时,她的笑容又骤然变得温和,在对方脸上轻轻拍了两下,话锋一转:“今天可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快去把衣裳准备好。”
她的变幻异常,令善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骇意,连声答应着去了。
终于强撑着装扮妥当来到大堂,只见蓝澈正大剌剌的坐在紫檀太师椅上,怀中搂着一个清秀的婢女调笑。两人同时抬头见到素卿走来,那婢女顿时脸上飞红,就要挣扎着站起来。谁知蓝澈原本轻浮的笑容反而加深几分,紧紧地箍住她,自顾自在她的脸庞啄了一下,才懒洋洋的挑衅道:“爱妃这是要准备回容府么?”
素卿只好收住脚步,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蓝澈这才放了手让那婢女退下,假笑一声,继续道:“本殿下今日朝中有些要务,实在不能陪爱妃回门,请爱妃向容大人致歉罢。”
素卿面无表情的微一颌首,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蓝澈那阴森残佞的声音如诅咒般从身后传来:“爱妃还需早些回府,空闺寂寞,莫叫为夫的久等。”
周身涌起刻骨的寒凉,伴随着深切的恶心厌恶,脚下不觉一滞。狠狠咬紧牙关,快步踏出门去。。。。。
晨,容府。
踏进这熟悉的大门,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有冷风掠过,吹起素卿的裙襟,吹乱了满头青丝,却再也不能在她的心里吹起一丝波澜。
心中的阴霾和怨怼竟然渐渐消散,无尽的麻木和疲惫蔓延开来。
自从在宁后的寝宫中相见,望着他完美的笑颜,她居然在一刹那不再怨恨,因为她的爱终于被他残忍的扼杀。
他成功地杀死她的奢望。
这几年来,心被一点一点啮噬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直到今日,她再也爱不起他。。。。
没有爱,何来恨?心已碎,力已竭。
曾经的刻骨铭心,曾经的炙热真情,居然会在弹指一挥间灰飞烟灭。。。。。
像是个残忍的讽刺。
心弦已断,情似离箭。
嘴角划过冷峭的弧度,默默地在下人的指点下踏上荷花水榭。
初升的阳光,穿破笼罩凡尘的薄雾,映在湖面上,映得那波光粼粼的每一道水纹,俱都隐隐泛出红光。
素卿的眸子凄然凝注闪烁的水面,往日的恬淡光阴,有如一片朦胧的浮云飘过天际,轻轻自她心底留过,然而浮云不能驻足天际,往事也不能在心底常留。
身后传来急切慌乱急促的脚步声,绝不像是素轩的步伐。还不待素卿回头,就猛然被拥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素卿感到一阵轻飘,耳畔传来男子急促而有力的心跳,附和着自己胸膛中的跳动,仿佛被冻住一般,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
“素儿。。。。。”
蓝凌的声音颤抖着,喃喃的低声唤着对方的名字,声音渐渐哽咽,带动着身体也发出阵阵战栗。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赶路,他瘦了,下巴泛出青色的痕迹,满脸带着说不出的憔悴之色。然而这些比起内心的愧疚屈辱与伤痛,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夺走本应属于他的一切,甚至连他深爱的女人也不放过!
即使他们从前再怎样伤害他,也不会比这次来的更深!
为什么,从小到大,连一丝幸福的希望也不给他!
他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恨自己的父皇兄长,也恨自己!这样无能,这样没用!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深深的自我谴责和对南朝的怨恨撕裂了他的心,他疯狂的发誓要向一切给他屈辱的人报复!再也不犹豫!再也不手软!沉寂已久的血液仿佛瞬间沸腾了,在体内疯狂的喧嚣着。
猛然抱紧自己怀中的赢弱身躯,像是要把她揉入自己身体一般。熟悉的幽香依旧,然而她已经属于别的男人。
那种在边境上,刚得到她成婚的消息时,狂乱的愤恨和无边的苦痛再次猛烈袭来,得他的心激烈地急速怦跳,浑身血液全部直往头上冲。
他巍巍颤颤地伸出手,抚上女子的脸庞,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量!猛然间,一股椎心的剧痛,刻骨的凄凉,翻江倒海侵蚀了他,只觉得身体一沉,痛苦的低下头去,紧紧颌上眼眸,无数句对不起被噎在喉头,两行热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素卿的心在痉挛,充满了木麻麻的萧索,随着一阵晕眩,只是无声的用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际,将头贴到他的胸前。
他哭了,她却一滴泪也没有流。
良久良久,蓝凌才抬起头,颤抖着伸出双手抚着素卿的脸。她的脸毫无血色的惨白,眸子中竟是一层绝望的死色。蓝凌心如刀绞,眼泪再次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素卿的眼睛终于也忍不住蒙上一层水雾,螓首微仰,凝视着对方,嘶哑的开了口:“凌为何会在容府上?”
蓝凌再次将她拥进怀中,强忍悲恸,在她耳边沉声道:“我一得到素儿成亲的消息,就发疯一样的往回赶,今日凌晨,才到了都城。可是这次回来是私自行事,属于擅离职守,是以不便在人前露面,以免打草惊蛇。幸亏算得今日是素儿的回门之日,所以就私会了容大人,请他安排见面。”
素卿闻言心中微动,一时百感交集,鼻子一酸,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滑落。
“素儿,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怪我么。。。。。”蓝凌的心被无限愧疚折磨着,他的眼睛氤氲成一片深切的悲伤,满含急切与愧疚对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