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殇·后宫-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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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只怕对皇上更不好。此事哀家会找时间和皇上商量的。”
我见太后执意如此便不再说话。
这时素儿端了沏好的芸香进来。如太后忽然掩鼻说道：“快将这茶拿出去，哀家最闻不得这芸香的味道了。还有，丹儿，你这屋里点的是什么香料怎么味道如此奇怪？”
我微微一愣，低头答道：“臣妾点的是檀香。不知道太后不喜欢这股味儿，臣妾叫素儿熄了吧。”
我朝素儿使了个眼色，素儿便将香炉端了出去。
如太后望着素儿的背影笑道：“这倒也不必。只是哀家不怎么习惯这个味道。哀家平日里只喝玉泉龙井，只点莲芸香，这个习惯已经跟着哀家多年了，一时改不过来了。”
我心中暗想隆仁和梁越身上的香味应该就是如太后所用的莲芸香吧。这么说，隆仁应该早就知道她这个生母了。那么隆仁是何时与她相认，有时何时知道了鲁阳王要逼位呢？
心里的疑惑腾生了起来，看着坐在软榻上那个雍容华贵的如太后，心里顿时觉得她很不简单。在虔善堂居住了二十多年竟能对朝廷及后宫的事了如指掌，并且在一日之内恢复了身份，还与莞太后比肩实在太让人惊奇了。
如太后见我不说话便缓缓起身踱到窗前。这时妍澈的鸽群恰好从天上飞过，如太后望着鸽群低声说道：“此次皇上能够脱险多亏了白昭仪和她的父亲。她们一家对朝廷而言功不可没，皇上这次一定会好好赏赐他们的。不知洛才人你觉得白昭仪如何？”
我起身答道：“白昭仪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她对皇上更是情深意重。”
如太后转身微微一笑：“你说的很是。如今皇后去了，这宫里就你和白昭仪最得皇上的宠，今后你们可要好好地相处，好好地尽心侍奉皇上，早日让哀家抱到皇孙孙啊。”
我心里一阵抽搐，眼里有温热的液体竟要溢出。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我低声答道：“臣妾一定尽心侍奉皇上。”
如太后点了点头，朝门外唤道：“小安子把哀家带来的东西拿进来。”
很快门外便进来了一个捧着方盒的小内监。如太后笑了笑，便拉着我走到了盒前。
她缓缓掀开了盒盖。我抬头一看，只见一尊白瓷雕塑的送子观音栩栩如生地躺在盒内。
如太后笑道：“这是哀家特意选了送给你的，希望你早日为皇上诞下龙儿，延续我们皇室的血脉。”
我的心顿时疼痛起来。那尊送子观音慈悲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但此刻在我的眼里却仿佛窗外的雪光一般，有些刺眼。
如太后将盒盖轻轻盖上，回头对我说道：“白昭仪已经回揽月阁了，哀家想去揽月阁看看她，你陪哀家一同过去吧。”
我克制着心里的哀伤，抬头对如太后笑着说道：“臣妾也正想过去看望白昭仪呢。”
如太后将手伸了出来，我连忙扶住她，同她一同走出了屋子。
送子观音（下）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雪积得很厚。宫道上虽然日日都有内监和宫女清扫可是还是覆着薄薄的雪，有些被踩成了冰屑，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我和如太后一同坐在宫车里。不时有夹着雪花的风灌进来。如太后抱着铜手炉，微微闭着眼。
我撩开了帘子看着宫车外面一道道红色的宫门，心里有些酸楚。除夕将至，不知不觉到宫里已经快一年了。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太多我没有想到的事情。我和隆仁之间无形当中介入了许多人许多事。即使我多么地不愿意，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和隆仁已经不可能再像当初刚进宫时那样了。
这时如太后睁开眼轻声问道：“你可知道平妃？”
我回过头，轻轻地点了点头。平妃，我曾经听朱嬷嬷提起过。据说是吏部尚书的女儿，也是嫣然公主的另一个结拜姐姐。我进宫的前一年，她为了替皇上祈福，便决意到虔善堂礼佛一年。故我入宫这段日子还没有见过这位平妃娘娘。
“听说平妃姐姐为了替皇上祈福一直都在虔善堂礼佛。”我低声应道。
如太后笑道：“是啊，这丫头一直都在虔善堂替皇上祈福。前些日子才回宫。今日你应该可以见到她。哀家来语花堂前她刚到承祥宫请安，说是担心白昭仪的伤势先去揽月阁了，这会儿恐怕还在那里呢。”
我心里微微一动，转眼间便到了揽月阁。这揽月阁离乾宁宫十分近，布置得高雅洁净。如太后的凤辇一到，阁内的内监宫女全都跪在了院子里迎驾。
最前面的站着一个穿着十分华丽的女子，她细细的柳腰，光滑的鹅蛋脸上一对丹凤眼十分有神。
她见如太后进了院子，便俯身行礼道：“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
如太后点了点头便将她扶了起来，转头对我说道：“洛才人，这位便是哀家同你说的平妃。”
我立刻欠身行礼道：“臣妾洛紫丹拜见平妃娘娘，娘娘万福。”
平妃望着我笑道：“妹妹快起来吧。刚刚本宫才和妍妹妹说起你呢，可巧你就来了。”
她一边同我说着话一边从我手上接过太后的手，扶着太后朝屋内走去。我跟在她们身旁也踏入了屋内。
进了屋子只见妍澈肩上裹着纱布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见如太后进来便由宫女扶着艰难地坐了起来朝如太后行礼道：“太后金安。”
如太后快步走上前扶住她说道：“你身子还弱，先躺着吧。哀家还得好好感谢你和你父亲呢。这次为了皇上你们家可是立了大功了。”
平妃见如太后这么说便在一旁笑道：“妍妹妹，你好生躺着吧。你瞧如今你立了功，太后便宠着你把我这个日夜陪伴她的平儿给忘了呢。”
如太后见平妃撒娇便回头笑道：“好好好，哀家谁都不忘，都宠着，如何？”
我见一时插不上话便站在一旁。妍澈见我不说话便轻声对着我说道：“谢谢丹姐姐来看我。我已经好多了。只是娴姐姐……”
妍澈说着便红了眼睛。知道她素来和皇后感情深厚，如今皇后的离世她应该十分心痛。我走上前安慰她道：“昭仪妹妹保重自己的身子，皇后娘娘若是看见你为她如此伤怀只怕也心中难过呢。”
平妃似乎若有所思，她望了望妍澈和我叹道：“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娴姐姐还是忘不了鲁阳王。真是孽缘啊。”
如太后这时抬头说道：“哀家真是难过，隆琪这孩子怎么会变得如此狠毒，居然对皇上下毒。皇上自小对他多好，他竟不念着恩情，反倒怪起皇上来。罢了罢了，既然人都走了，哀家也不想再提这些伤心的事了。妍儿，哀家选了一份礼物送你。”
说罢，她便从身边的内监手上拿过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掀开盖子。只见盒子里也躺着一尊送子观音，只是这尊送子观音和如太后送我的那尊并不一样，它是由上等的白玉雕刻而成，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瑕疵。
妍澈看着那尊送子观音，喜欢得不得了，她伸手抚摸着盒内的观音，脸上浮上了淡淡的红云。
平妃看着她笑了起来：“妍妹妹脸红了。是不是想着如何早日蒙受皇宠诞下龙子啊？”
说罢她又转头对如太后说道：“太后，你就是忘了平儿了。怎么妍妹妹有，我却没有呢？”
如太后伸手戳了一下如妃的额头啐道：“你啊，真是张利嘴儿。哀家哪能忘了你。小安子，把给平妃娘娘的那尊白玉送子观音拿进来吧。”
身旁的那个小内监听了如太后的吩咐便转身走了出去。我的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心里隐隐作痛起来。
隆仁，为什么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离你的世界越来越远了。你还会是那个梦中拉着我的掌心递给我白牡丹的男子吗？也许身为帝王的妃嫔我本不该有那样多的幻想，但我是那样希望自己可以一直留在那个梦境里，你永远都只是我一个人的隆仁，而我也只是你眼中唯一的女子。只是如今，我们都身不由己了。这座宫殿注定了我们的命运，不管我们多么的不愿。
妍澈的爱（上）
平妃正要打开盒子，这时院子里便传来了黄培德尖细的嗓门嚷着迎接圣驾。我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跟在如太后和平妃的身后走到了院子里。
隆仁大概因为隆琪的死过度悲伤，脸色十分憔悴。他见如太后也在便微微俯身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在承祥宫住得可习惯？”
如太后亲昵地扶起隆仁笑着应道：“皇上如此孝顺哀家，哀家当然住得习惯。只是皇上近来似乎气色不佳，该传赵太医好好给皇上开些安神进补的方子才是。”
隆仁淡淡笑道：“赵太医那些方子儿臣都喝得乏味了。儿臣倒是想喝母后做的冰糖莲子羹呢。”
如太后一脸得意地望着隆仁笑道：“既然皇上爱吃哀家明日亲自做了给皇上送去。”
隆仁扶着如太后回头望了我一眼便转头对平妃说道：“平儿，回来一切都还好吗？朕近日身子不大爽快，所以一直没去看你。”
平妃莞尔一笑柔声说道：“臣妾一切安好，皇上无须挂念。倒是臣妾回来许多日了一直未能在皇上身边好好侍奉，心里十分不安。”
如太后微笑地望了平妃一眼便对皇上低声说道：“平儿向来心里挂念着皇上，又对哀家极是孝顺，回来这几日天天来承祥宫陪着哀家，皇上可得好好赏赏她。另外，皇上虽然国事繁忙，可是万不可冷落了后宫的妃嫔，应当早日让皇室人丁兴旺才是。”
隆仁颔首应道：“母后所言甚是，儿臣谨记母后的教诲。”
说话间他们便已经踏入屋内，我一个人站在院中忽然觉得心里仿佛被一根铁丝不断地拉扯着。隆仁一直没有同我说一句话，一句问候也没有。隆仁，你可知我多么地想你，多么地担心你。难道数日来的日思夜想换来的就是你方才那面无表情的一瞥吗？心里的酸楚迅速弥漫全身。我迈开沉重的脚步缓缓踏进屋内。
隆仁坐在妍澈的床边此刻正在一勺一勺地喂妍澈喝药。妍澈苍白的脸上满是幸福。如太后和平妃站在一旁低声地说着什么，两人不时地笑到一块儿。我愣愣地站在屋角，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多余的一般。
妍澈忽然推开了隆仁递到她嘴边的汤勺，低声说道：“皇上，丹姐姐也来看我了。”
隆仁的嘴角微微抽搐：“朕知道。你好好把这些药喝了，身子才能好起来。”
眼里似乎灌满了温热的液体，我轻轻低下头，手背传来了湿湿的热意。
妍澈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便咽下了汤勺里的药汁。隆仁给妍澈喂完药，便起身说道：“白将军和兵部的几位大臣还在玄明殿等着朕。母后，儿臣先告退了。妍儿，你好好休息。平儿，晚上你来朕的乾宁宫，朕有事和你商量。”
隆仁说罢便快步走出了揽月阁。从我身旁擦过时，我看见他的眉紧紧地蹙着，眼里有隐隐的泪光。
如太后和平妃又同妍澈说了一会儿话，便都离开了揽月阁。我见众人走后便走到妍澈床边低声说道：“刚才见大家都和你说话，一时插不上嘴。妹妹的身子好些了吗？”
妍澈望着我轻声问道：“丹姐姐，听赵太医说你中了毒？”
我心里一阵感触，几乎要落下泪来。进宫不过数日的妍澈心里都记着我的安危，隆仁，你为什么会对我不闻不问呢？
我压下心中的酸楚低声应道：“我没有大碍，喝了赵太医的药慢慢就没事了。只是妹妹这次的伤只怕要养好些日子呢。”
妍澈轻轻摇了摇头笑道：“能救皇上，我觉得心里很开心。就算死了我也愿意。”
我一把捂住妍澈的嘴急声说道：“妹妹不要乱说话。这些不吉利的字眼千万不要说着玩。妹妹心地如此善良以后一定会福寿绵延的。”
妍澈轻轻拨开我冰凉的手喃喃叹道：“福啊寿啊的我倒不求，只求能一辈子都留在皇上的身边侍奉皇上。”
此刻妍澈的脸上已经掩去了那日在景德宫里天真爽朗的样子，满面都是对隆仁的款款深情，我不由地看呆了。
妍澈的爱（下）
冬日的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映在揽月阁鹅黄的地毯上，让人觉得阵阵暖意在四周环绕开来。
妍澈吃力地支起身子朝窗外望去：“每年我都最喜欢下雪了。丹姐姐，你知道吗？我和皇上就是在这雪地里认识的。那时我才十岁，第一次随父亲进宫参加皇上为父亲设的庆功宴。我觉得闷，便一个人躲在崇阳殿后面的雪地里玩雪。后来来了一个十分俊朗的哥哥见我雪人堆得漂亮便陪着我堆雪人。我们一口气堆了好多个呢。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长得又俊又没有架子的哥哥就是当朝的皇上。我当时吓得魂都快没了，还好皇上似乎挺喜欢我的，还替我在莞太后面前说情解围呢。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皇上在雪地里陪我堆雪人的样子，那么温柔那么温柔。”
妍澈的眼里盛满了昔日甜蜜的回忆，她的眼神从那素白的雪地里掠过，朝玄明殿探去。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妍澈那样让人怜惜，她不再是个闯祸的孩子，不再是个爽朗的小姑娘，而是一个深情柔弱的女子，一个深爱隆仁可以为隆仁付出一切的女子。我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宫殿里有一个同我一样爱着隆仁的人。我的心涩涩地疼了起来。
过了许久，妍澈才将眼神收了回来。她望着我淡淡笑道：“姐姐，你知道吗？我养了许多鸽子。这次能够让皇上化险为夷它们的功劳可不小呢。”
我在妍澈银铃般的声音里回过神低声问道：“莫非它们是信鸽？”
妍澈神秘地笑了笑：“是啊。它们可是我最得意的信使呢。你知道那些将军大臣都是怎么赶回来的吗？都是我的信鸽传的信。”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隆琪会一夜之间从必胜里走向毁灭。他千防万防却终究没有防到那些终日被人养在笼子里的鸽子。
妍澈的笑容渐渐隐去，她开始显得十分忧伤。她捂着肩上的伤口低声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隆琪会因为这个失去了性命。还有娴姐姐，娴姐姐那么好的人怎么也这么就离开了呢。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妍澈将头蒙在被上嘤嘤地哭了起来。我伸手抚着她的背劝道：“这不能怪你，你只是不想隆琪伤害到皇上。你并没有错，是隆琪一直没有想开。至于皇后，也许是命吧。希望她和隆琪此刻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开心地在一起。”
妍澈满眼泪水地抬起头望着我问道：“真的会吗？隆琪和娴姐姐真的会在一起，开心地在一起？”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妍澈这才破涕为笑。她拉着我的手说道：“丹姐姐，你真好。和你说着话心里就没那么难过了。难怪皇上常常夸你呢。”
隆仁常常夸我么？若真是如此，为何在我面前又视我于无形呢？
妍澈见我眉头紧蹙便低声安慰我道：“丹姐姐，你别难过。皇上想必是因为隆琪的事心里的结还没有解开。过些日子就会好了。在乾宁宫的那几日，皇上夜夜梦里都在叫着姐姐的名字呢。妍儿听了心里都嫉妒姐姐呢。皇上对我也能像对姐姐那样好，我一定天天烧香拜菩萨。”
我被妍澈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傻丫头，皇上刚才不是还喂你吃药吗？皇上可从来没有喂我吃药过。”
妍澈的脸微微闪过一丝红晕，羞涩地问道：“皇上真的没有喂姐姐吃过药？”
我笑着点了点头。妍澈唇上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低声叹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