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秘史:媚心计(出书版)+番外 作者:miss苏(王侯将相、一女n男)-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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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乌雅也是微微一惊,“怎么说?”
旁人都只在猜测六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真的忽略了婚期的古怪。此时经完颜旻一说,倒是也猛然惊觉似有不对。
契丹皇帝那么疼爱六皇子,况且月牙儿郡主身份贵重,何至于就从下旨到婚礼,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怎地就这样仓促?一位皇子与郡主的联姻,至少也应该准备半年才是,何至于这般匆促?
“不正常的事情背后一定隐藏着正常的秘密——我觉得,那皇帝这样安排,倒是故意的。”完颜旻黑瞳幽深,“十一月是旧年的最后一个月份,一个月后就将迎来新的一年。契丹皇帝每个新年元日都会祭天、祭祖,将国中大事一一禀告上天、告祭先祖。”
“那么此时对于契丹国祚来说,最重要的又将是何事?”完颜旻眯起眼睛来凝望兄长与一众家臣,“储君未定,国祚不稳!所以目下对于契丹来说,最最重要的要向上天与先祖禀报的事情就是立储大事!”
“若要立储,又要首先确定萧氏一族力量的归属,所以皇帝才要选在十一月这个极为特别的日子,略嫌仓促地为六皇子举行婚礼,让六皇子抢先一步将萧氏的支持攥在手中!”
“十一月初一举行了婚礼,正月初一祭天地的时候,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册立了太子……”完颜旻伸手抚摸着猫儿灵犀的额头。灵犀也仿佛受到了人间冷肃气氛的影响,弓起肩胛,张开嘴露出牙齿,低低嘶吼了声。
“我们竟未想到!”一众女真家臣也都惊呼,“原来契丹皇帝还是铁定了心思要让六皇子继位!”
“不能让六皇子继位!”一砸桌案,“六皇子为人狡诈,视我女真人性命如草芥。倘若他继位,我女真人将来想要推翻契丹、一统草原的梦想必然再度受阻!”
“正是!”女真家臣们也都点头,“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拦阻此事!”
完颜旻轻轻阖上眼睛,“铁骨,你将此事速速密报给契丹二皇子知道。让他早做打算。”
“是!”铁骨叉手施礼。
“二皇子虽然为人也是阴险,但是他毕竟比不上六皇子。倘若二皇子登位,他的施政必定漏洞百出,反倒给了我们更多的口实来起兵。同时二皇子用兵刚愎自用,上回一战我们早已验证过的……”完颜旻这才转头望乌雅,“二皇子登位,对我们利大于弊。”
“我也这样想。我女真要力助二皇子!”乌雅坚毅下令。
家臣的应命声中,完颜旻又垂下头去望着自己的手指,低声嘟囔了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六皇子的母亲似乎也就是死在这个时节……”
乌雅起身走到弟弟面前,“旻,你这句话说的是何意?”
完颜旻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哥哥,我只觉这两件事应当有所关联。可惜,我现在还没想到关窍所在。容我再想想……”
完颜旻眯起眼睛来,转头望大木房外晴朗的夜空,喃喃说了声,“若是她,可会参透这其中奥妙?”
乌雅虽年长,心思
缜密却比不上弟弟旻。便也只能皱眉,“只是可怜了清笛,今夜要眼睁睁看着六皇子入洞房。六皇子实在太过分!”
完颜旻抬头望兄长,“不如来日跟契丹把她要来吧,让她在女真好好养着。毕竟,我们这里有天下最好的山参。”
258、心表日月(3更毕)
“公主竟是在哪里见过老臣?老臣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公主明示。”
韩志古施礼,“自从来了契丹,先为地皇后的宫份人,再经地皇后推荐给太祖皇帝为官,直到今日……长长的几十年,老臣将自己的全部的心力都奉献给了契丹,从未再回过中原汉地。公主在来契丹草原之前,又如何能见过老臣?”
清笛明白韩志古的为人谨慎,便轻轻一笑。用这略带淘气的笑容,遮去了之前的愁云惨雾。
即便命数已定,即便死亡就在前头不远处,但是既然一切都已无法改变,又何必只是徒劳地伤心悲泣?还剩一天,便笑对一天;还剩一刻,便也笑着度过才是。
“韩大人,您的脸色都白了。”清笛忍着嗓子眼儿的腥甜,狡黠一笑,“我说在中原见过韩大人,却未必是韩大人本尊去了中原啊……”
“公主!”老谋深算如韩志古,这一刻都是冷冷汗下,连忙向清笛稽首,“身为契丹官员,老臣若私入汉地,这便是大罪了。那些北面官员一直想要捉老臣的把柄,老臣听了公主这番话,岂能不股栗颤颤……”
“呵……”清笛轻轻一笑,苍白如纸的面颊上,终于多了一丝血色,“韩大人别急,我见过的并不是韩大人本人,而是——韩大人的石像。”
“石像?”韩志古也微微一愣。
清笛含笑点头,“霸州城中的街市口上立着两座石像,跪在街口,生世受人唾骂。其中一座是我爹,另一座我却不认得。不过因为时常去看了,便也将那面容都印在我心底——及至后来到了契丹草原,第一回看见韩大人,才终于将心中记下的那面容与眼前的大人合二为一。”
如今想起那两座石像来,恍如隔世一般。曾经的那些疼痛,如今终于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不知道是自己长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心早已变得坚韧;还是因为那一年的寒食,终于能够尽了一个女儿的孝道,风光祭奠了爹爹,所以让她能够放下那份儿心。
人这一生中,总会遇见许多的沟坎儿,每一回都仿佛要跨不过去一般。可是这世上又何曾真的有跨不过去的沟坎儿?若能坚持过去,再回首去望,便也只觉云淡风轻,当初的那番忧愁其实原本真不值得。
“那两座石像是宋人心中的两大卖。国。贼。见了您在契丹的身份之后,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想说您虽为汉人却为契丹出力,更成为契丹皇帝的左膀右臂,于是便斥骂您数典忘祖、认贼作父。”
韩志古闻言,面上印满黯然。
清笛却轻轻一笑,“韩大人不必介怀。从前我年幼的时候也为我爹不平,到如今反倒释怀了。旁人说您二人是卖。国。贼,您二人便是了么?旁人眼中的,又怎么可能是真实的自己?只需对得起自己的心便够了,又何必要对旁人解说?只需自己最珍重的人能够明白,就够了。旁人,不过都是不相干的人。”
韩志古一生抱负,唯独在面对汉人与契丹人对立观念时,无法周全。此时听得清笛这样说,不啻清风拂面、醍醐灌顶,“多谢连城公主!老臣枉活一世,竟然仍旧于许多小事上无法洒脱。今日老臣受教了!”
清笛微笑。韩大人自然并非不够洒脱,韩大人只不过是还没有到了看破生死的一刻。便如她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于是便没什么看不破了。
“原本我刚来契丹见了您的时候,对您也心有防备,心中多少也带着对您的成见,怀疑您的善恶。可是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我倒是渐渐明白了韩大人的心。”
“六皇子说过,契丹皇帝从太祖伊始便不是将自己只作为契丹的可汗,他们甚至给自己取了汉家的姓名;韩大人也是一般,韩大人实则也从来不是在为契丹人尽职尽责——韩大人是在为百姓尽职尽责。汉人是天下百姓,契丹人也同样是天下百姓……”
“所谓家国,从来不是帝王一人的家国,而是千千万万百姓的家国;臣子并非只为帝王一人尽忠,而是在为天下百姓绸缪……因为有韩大人在,身在契丹的汉人百姓,从最初的为奴,渐渐也获得了与契丹百姓平等的身份;契丹朝廷里更有半数的南面官员。这些都是大人的无量功德。大人何罪之有?大人只有功劳!”
韩志古这一回终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面上老泪纵横。这些年面对汉人的指责,说他背弃祖宗,着实令他百口莫辩。华夏与夷狄的偏见让他一生心不得舒展……这一刻,心中的委屈全被清笛说破,老大人哭得无法自持。
“公主,老臣自知有愧,此时便也向公主表明心迹:公主若离去的那一天,老臣定追随地下;用老臣这条命,来赎对公主的罪。”
“韩大人,万万不可!”清笛惊慌得又咳嗽起来,“万万不可……若来日六皇子登上皇位,还有万般事体需要韩大人从中周全。韩大人又岂可为了我而轻易抛却了性命!”
“公主放心,即便微臣追随公主而去,朝中还有犬子。犬子多年跟随二皇子,早已最为谙熟二皇子为人处事之道;二皇子手下的一应事体,犬子也全有参与——来日六皇子登基,犬子一定会保护六皇子避过二皇子的明枪暗箭!”
“韩大人!”清笛也是
一震,“原来韩大人将令郎送到二皇子身边儿去,便是早已布下的棋局!”
“无论是契丹,还是中原,唯有君明臣贤才能保得百姓安康。微臣之心,尽是为此!”
259、香尘已隔(第一更)
连城公主再走出帐篷的时候,已是恢复了常态。甚至精神状态比之前还好,面上更是带了微笑。
皇后的侍女前来禀告,说皇后请连城公主亲去教导六皇子稍后迎亲的礼仪。清笛含笑应下,安稳走向六皇子的帐篷。
侍女回后帐复命,皇后一听便惊起,“她竟然,依旧毫无动静!怎么可能,怎么能!”
皇后在帐篷中慌乱旋走,猛地回身狠狠望住静箫,“你不是与我说,这个法子定然管用?怎地连城公主竟然依旧一丝破绽都不露!”
“难道,她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小六迎娶月牙儿;难道她甚至真的能含笑亲自送了小六入洞房?!”
静箫慌得赶紧跪倒,“皇后娘娘,奴婢也没想到她竟然能坚持到这般地步!”
人即便再冷静,也总归会有底限。静箫自以为抓住了清笛的底限,却哪里想到终究还是错了!清笛的反应,又哪里还是个人了?她怎地做到如此忍耐!
“仅剩最后一步,入了洞房,今晚月牙儿就会成了六皇子的妻子了!静箫你个贱。人,你的主意非但没能奏效,反倒贻误了战机!倘若这一切都来不及转圜,我儿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储位旁落!——倘若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我第一个用你的血来祭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从小跟清笛一同长大,彼此之间早已熟悉对方性子,静箫自认心智绝不亚于清笛,这回定然能抓住清笛最后的底限,予以冲破——她就要战胜清笛了,她笃定的!可是怎么会竟然如石沉大海,全然激不起任何波澜!她不甘心,不甘心!她不信自己就这样再度被清笛击败,绝不相信!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静箫抖如筛糠,“奴婢再想办法,再想办法!她一定会有软肋的,她也是人,她怎么能全无弱点!”
“什么办法?”皇后目中已是尽露寒光!“你赶紧给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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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铁甲声。披着一身寒气,二皇子进了皇后的皮室大帐。皇后忙给德妃使眼色,德妃便亲自带人在外头守着。
皇后这才一把抓住二皇子的手腕,“儿啊,可预备好了?”
“母后放心。”二皇子点头,“您所领头下军州的奴才,儿子早就暗中训练,如今早已集结完毕,只待我母子的令符!儿子手下的飞豹军也早已枕戈待旦——除此,还有萧殷的手下,也都尽数归我节制!”
女真的消息已经传来,让原本已经起了疑心的二皇子,越发将婚礼当日重点布防。
二皇子的眼中迸出寒光来,“倘若父皇敢宣布册立小六为太子,我便鱼死网破,索性将他二人一并除了!”
皇后惊得一把捂住儿子的嘴,“虽然要做完全的准备,可是这话却绝对不能随便说出来!弑君弑父……儿子,这件事总归是大罪!”
“父皇早已不顾念与母后的夫妻情分,更忘了还有我这个嫡子了吧……是父皇不仁,才逼得我母子不义!”二皇子宛如被激怒的狼,“母后堂堂的正宫皇后,我又是唯一的嫡子,这一切原本就该是我母子的,可是他却要全都给了狼女母子!——这一切都是父皇的错!是父皇逼得我们如此!”
皇后的面色也点点冷硬下来。儿子说的不错,如果不是皇上先如此,他们母子何必要这样应对!他们保护的不过是原本就该是他们自己的东西!
“为娘思量,你父皇可能会在两个时间宣布立储。其一便是今晚的婚礼大典,其二有可能是元日的祭天大典。便让他们都准备着吧,一旦有变,便要果断出手!”
皇后瞅了二皇子一眼,忽地说,“不过若要你来日能顺利登位,便不要背负弑君弑父的罪名。可以动手,却要找好了人来背这桩罪名!”
“哦?”二皇子微微一愣,随即笑开,“母后高见!”
闪烁光影里,母子相视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全无温度。甚至都并无即将胜利的喜悦,而是兔死狐悲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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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不必去亲自迎亲,朝廷自然派去使臣与媒妁,带酒食、牛、羊、猪、犬、鸡而去,拜谒国舅家族,并进酒。使臣纳币、致辞。一应礼数必定周全,六皇子勿虑。”
六皇子帐中满盈喜庆,清笛含笑细致与六皇子一样一样讲说,“六皇子只需等在宫帐门口,待鸾车来了,韩大人替皇上再宣赐婚诏书之后,六皇子射出三支红箭,便可亲迎月牙儿郡主入青庐行拜奥礼……”
帐中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抿嘴而笑。
玄宸一一点头应下,却忽地转头说,“连城公主替我篦头吧。她们弄的头发总是不好。”
清笛微微愣怔。身为六皇子庶母,又是操持婚礼的,新郎仪容原本也是她的责任,六皇子这般要求倒也并不为过。
“好。六皇子坐着吧,本宫给六皇子篦头。”清笛含笑走到六皇子身后,手指压着他发际,去望铜镜。
契丹俗为髡发,但是随着接受汉俗,皇帝便已穿着中原服饰;契丹上层便也纷纷仿效中原人,开始留头、簪发。虽然律法命令禁止这种做法,还要克以罚金,但是权贵们便也都不在乎那些罚金,纷纷交了罚金而公然留发。六皇子便更是这般,发丝浓密得一如中原男子。
对着铜镜,六皇子面颊微微赧红,望着手指灵巧的清笛,忽地说,“我怎觉得,曾有某日,你这样为我篦过头?”
玄宸说着,伸手向案上,拿起案上的鎏金琼枝宫花,“仿佛,你也曾这般为我鬓边簪花。”
260、烟迷柳岸(第二更)
那年杏花春日,那次鬓边簪花……
那天是清笛第一回意识到,这孩子对她动了情。那天原本是凤熙来,听闻她挨打,他便从杭州日夜加鞭而来,带回了蜡冻佛手——那佛手其实原本是她幼时最爱。
那样大的蜡冻佛手,除了皇宫大内,哪里会有?而恰好,凤熙的府邸原本就是吴越国的皇宫;吴越国向居江浙富甲天下之地,宫中的珍玩便比汴京大宋宫廷更胜一筹,那蜡冻佛手便是吴越国宫中的。
清笛自幼不爱金银,却偏爱了吴越国宫中的这柄蜡冻佛手。她走的那年,原本国太夫人要将它送给她,可是清笛却明白这东西定然贵重,坚辞不受。知道她挨打,凤熙不远千里带去给她的不是金银,反倒是当年的那枚佛手……凤熙的心如何不重?于是她虽然抗拒着,可是语气里定然也添了软意。没想到,那孩子便听出来了。
他原本在她榻上躺着养伤,那一刻竟然丝毫不避,便那般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