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娘子-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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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儿,你怎么了?”见他久久不应声,白术诧异的看着他。
他恍然,“哦,没,没事!只是这个月十四我便要回落月城,有些担心东西会落下而已。”尴尬的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失态。
白术一笑,“衣儿,你知不知道自己有个坏毛病。”
“嗯?”
“就是每当你困惑或是恼怒的时候,总是会挑起眉毛。今日从我见到你,你的眉毛就没有落下,眉头也皱的紧紧的。是不是跟侄媳妇吵架了?”他关心的问道。
白圣衣不自然的抬手摸摸额头,沉下的嘴角让他的表情更是沉重。“若是吵的起来就好了。”看着她沉默的低嘁,他的心就会烦躁不安,无时无刻的不再想着她会不会马上离去投入到洛子熙的怀抱。自己真的不懂,为什么一刻间一切都变了。“白术叔叔,你了解女人吗?”
白术苦笑一声,“你叔叔我已经年过四十却还未娶妻,你说叔叔是了解还是不了解啊!”
他抬起眼,认真的看着白术。“叔叔,我知道你了解,你若是不了解,就不会到如今独身一人了。”
白术猛地一愣,随即有些悲戚的叹息,“呵呵,你真是大了,连叔叔的痛脚都敢提及了!叔叔独身一人,并是因为了解女人,只是深刻的知道什么才是爱。人这一辈子不需要爱太多,一次刚刚好,我爱过了,不过我爱的人却不爱我。但,这也够了,真正的爱一次,这一生就算是值得了。”
“叔叔,你不觉的孤单吗?你应该像我爹那样,哪怕是抢也要抢回自己心爱的人啊!”白圣衣不解的说道。
“呵呵。”白术苦笑摇头,“衣儿,你爹可以去抢,是因为你娘也爱他,我不同,她不爱我,就算是强留在我的身边只会让她枯萎,我给不了她幸福,就要让她去可以给她幸福的人的身边,这才是爱。”
“可是她如今竟跟着那人去死,你也不后悔当初……”
“衣儿,跟在心爱的人身边,哪怕是下地狱,也是快活。可若是跟在不喜欢的人身边,哪怕是做神仙是也难过,我想她此刻定是快活的,生不同时死同穴,何尝不是一种厮守呢!”白术的眼睛隐隐泛红,往事一幕幕的又回到脑海,这些年他久在外做生意,年年推脱自己太忙不回白家,其实是怕自己在伤心。
“叔叔,若雪也在落日城,你要不要见见她。”白圣衣犹豫一下还是开口,小姨娘也就是若雪娘亲,她曾跟白术叔叔定过亲,可是刚刚定亲,小姨娘便碰见了小姨夫,姨夫是个剑客,一身的江湖豪气深深的吸引姨娘,她不禁连夜的跟姨夫逃家。可是在回来的时候,姨夫已经因为救娘死去了,姨娘挺着肚子,郁郁寡欢,生完了若雪便撒手人寰,白术叔叔伤心不已,却依旧亲手把姨娘葬在了姨夫的身边。
白术摇摇头,“不见了,其实我早就知道那丫头在这,只是见了定要吵着要我回白家,这边的生意结束后,我要去比那国看看,那里药材紧缺,你爹答应那边的商家今年会多给一些货,可是咱们不要洛家的货,似乎有些不够,我还要去协商一下。”
“叔叔,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他有些愧疚。
“没事!咱们白家那里弄不到药材,别想太多。衣儿,不过你一定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且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啊!”白术暗藏深意的说道,眼里有着一抹担忧,还没见过侄子这样郁郁的样子,看来白家人都是‘情’关难过啊!“不说了,时候也差不多了,叔叔再去帮你把任家人打发了,他们家人可真是……‘难缠’啊!”
白圣衣一笑,看来任家人的无礼和自私也让白叔叔打怵了。“叔叔,今年会回家吗?”虽知道他不愿回去,可是为了爹娘也要问问。
“再说吧!”白术起身,“走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并不意外。推动轮椅,跟着他走出茶楼的大门,看着白术离去,才登上马车。“回家。”
“是,主子。”马夫扬鞭,片刻便到了白家的门前。“吁……哎,主子,那不是少夫人吗?她这是去哪里啊?”马夫见少夫人登上一辆陌生的马车,好奇问道。
白圣衣‘嚯’的扯开车帘,眼神阴冷的看着对面马车上的人,拳头紧握。直到那车离去,他才慌神开口,“跟上去,不要太靠近。”
58 遗恨留心
马车缓缓停下,洛子熙先跳下马车,娴娴跟着跳下。
入眼的熟悉景色,让她的心隐隐的疼,满是梨树的园子,每一棵都有着不同的记忆。这是洛家的地,本是要租出去的,可是洛哥哥知道她喜欢梨花,硬是把这片地都种上了梨树,还说这梨树四季开花不会结果,等到我院子的梨树花落的时候,还可以到这儿来看梨花。
一片片的白花灼烧着眼睛,这些梨树都像是无形的重量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嘴边的话更难开口。“洛哥哥,我……”
“第一下再说好吗?”洛子熙语带恳求,“你院子里的梨树此刻的花应该都落了,可是这些树种就算是落了也会开出新的,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带你来这,可是每次都是停留片刻就要急急的向回赶,因为你怕大娘会骂你。我曾无数的说,等咱们成亲了,就在这盖个小房子,来一次一定要待够了再回去,你都会柔柔的说好。可是,我们却一次都没有……”
“洛哥哥,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娴娴侧过身偷偷的拭去眼角的泪。
“娴娴,没有过去,没有过去啊!我们从新开始好不好?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娴娴我爱你,我无数次的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我不应该在乎那么多,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你有没有闺誉,不在你嫁没嫁人,娴娴,再给我机会,我会好好待你……”他激动的拉着她的胳膊,强行的扯她入怀。
“放开,洛哥哥,放开我啊……”娴娴用力的挣脱,可是洛子熙的臂力远远的大过于她,“洛哥哥!”她大声一喊,洛子熙的身子一僵,缓缓的松开手滑落到她的手腕。
“娴娴,难道我们真的不可以了吗?你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黛黛,那一次真的是意外,绝非我所愿。”他痛苦的说道,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开。
“疼……松开手,好疼……”娴娴快速的甩开他的手,昨日白圣衣留下的青紫,他再一用力便似断了一般的痛。
洛子熙神色一变,‘嚯’的拉开她的衣袖,见其紫云片片,满是愤怒。“这是他干的?他居然对你动粗,我去找他理论!”
“洛哥哥,别去,他不是有意的,我没事的。”
“你这时候还替他开脱?娴娴,那天我就知道他没有善待你,我应该早就料到的,我好笨,我要带你走,带你离开这里,再也不要你受苦!”他再次的用力抱紧人前的人,眼中满是悔恨。娴娴知道挣脱不开,也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可是却不知远处人已经心伤的离去。
过了片刻,两人的情绪都渐渐平复,她才缓缓的开口。“洛哥哥,我不会跟你走,他待我真的很好,这世上除了娘亲以外,他就是待我最好人。”
“不,娴娴,我才是待你最好的人!”洛子熙猛地说道,眼中的受伤让人不忍。
可是此刻只能挥刀斩乱麻才能断的干脆,娴娴离开他的怀抱,走到最大的梨树之下,伸出小手等待着花瓣下落。一片洁白掉落在掌心,她用力的握住后再展开手掌,让花瓣落地。“洛哥哥,以前的你却是对我最好的人,你疼我,宠我,给我你能给的一切,可是当这一切都碎了,你也是伤我最重的人。若不是他,我可能已经死了,死在你婚礼的那天,当我被丢弃的在后巷,看着你一身喜服离去,我真的希望自己就那样死去,不然活下的我就只有仇恨了。不过,他救了我,用所谓的报恩,去替我讨回公道,这样也化解了我的恨,让我不怨你,也不怨任家,因为上天给我了一个‘白圣衣’。”
“娴娴……”
“洛哥哥,听我说完。我想我曾今是爱你的,虽然有一部分欺骗,可是我依旧是爱过的,但当我不恨了,不怨了,也就不爱了!”她转过身,直直的看着洛子熙,无比的勇敢不再逃避。
洛子熙摇着头,不敢接受现实,“我不懂,我不懂,什么欺骗,什么不恨了,不爱了?爱就是爱,你爱过,就是还在爱,就像我依旧爱着你一样。”
“洛哥哥,你难道一丝一毫都没有怀疑过我吗?每一次的故作坚强,每一次的泪眼涟涟,连笑容都是浅到不能再浅……我不是那样的人,不那么淡然,也不那么……”
“不,那只是因为任家给你环境造就的……”
“不,那都是我故意的。”她抢白的说道。
“我不听,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洛子熙捂住耳朵,不愿再听。
娴娴满是苦涩,却只能硬起心肠,“洛哥哥,我不爱你了,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其实,在你和黛黛出事之后,我就意识到你绝非自愿,可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因为在看见那样的情境之后,我爱不了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晃晃悠悠的跌坐到地上,眼泪就那样的落在脸上,“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不骗我一辈子。你可知道,我宁愿你骗我一辈子!当你七岁那一年,第一次在梨树下转着眼珠落下眼泪,我心想,这小丫头需要人疼的,我抱住你小小的身子,就告诉自己要保护这个漂亮的丫头。每当我转过身,你便快速的收起眼泪,我就会更加的心疼,为什么任家要逼你至此,连眼泪都不能痛快的流,我想,等我娶了你,一定要让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当我看着不断呕吐的你,我的心冷极了,你眼中最多不是伤心、难过,而是厌恶,像是看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不要说了,洛哥哥,不要说了……”娴娴仰起头,可是眼泪还是在滑落,原来他知道,一直都知道。自己好傻,好蠢!
洛子熙跄踉的起身,看着梨树下的她,“娴娴,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难道我们之间的十年都比不上……”
“我爱上了他。”
时间似乎静止,唯有花瓣还是随着风翩翩飘落。他眼中的绝望像是瞬间老去一般,生气丝丝的抽离。而她也讶异着自己竟如此大方的开口,原来心底的悸动早就化□意,只是一直未道出而已。
许久到风好像都停了,洛子熙才颤颤的开口,“他,他爱你吗?”
嘴边微微的扬起一丝笑,“不知道,我还没有问他,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爱上他。不过若雪说他因为你我亲密引发嫉妒才会对我动粗,若是嫉妒,应该是爱吧!”
他看着娴娴眼中的那一抹甜蜜,好似手腕的伤痛也是幸福的烙印一般,心渐渐冷却,这个一直属于自己的女孩已经是被人的了,她再不会为自己的伤心儿难过,再不会为为他们的未来而憧憬,她的未来里亦然的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位置。“娴娴,洛哥哥能抱抱你吗?”
不忍拒绝,她轻轻的臻首。熟悉的拥抱,像是一把火,把过去都焚化了。“娴娴的娘只是去天上做星星了,她一定很想念娴娴的,我刚刚听见她说让我替她抱抱你。”颤抖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十年的前的对话他依然清晰的记得。
“真的吗?”她接着应声,重复着过去的点点,眼泪跟着梨花一样纷纷下落。
“是真的,以后娴娴想娘亲了,洛哥哥就抱抱你。娴娴别哭,没有人会欺负你,从今天开始,洛哥哥保护你!保护……”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呜咽的声音在她的肩头泛开,“是洛哥哥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不好……”
“不,洛哥哥很好,很好……”看着他的眼泪,每一颗都像是一把尖刀插在心尖,这是最后的拥抱了吧!离开这里,他们都会有新的人生。
百般不舍的松开娴娴,洛子熙侧过身不愿她看见自己此刻的狼狈。“娴娴,一定要幸福,你若是不幸福,就算是用捆的,我也会把你捆走。”
“我会幸福的……”
“走吧,让马夫送你回去,在来接我,我要在这儿多呆一会儿。”
“洛哥哥……”她想要劝慰,可却不知到底要说什么,“那,我走了。”
背着身子挥挥手,他不敢再去看她。
“保重。”转身,离去,快速的登上马车,“麻烦你快一点离开。”说罢,她便捂住嘴,怕自己会嚎啕大哭。再见了,洛哥哥。再见了,十年的回忆。
马车一离开,洛子熙便走到角落摆放工具的地方,拿起最大的斧头,疯了一般的嘶吼着砍向梨树。梨花随着震动似雨般下落,以往的优雅全然的变得狼狈,“啊……啊……”他用力的大喊着,直到身边的梨树变得七零八落才转向另一棵继续狂砍。
一切都结束了,开始在梨树下的童话,也在梨树下破灭。一开始,他们都选择了欺骗,她用眼泪留住他的怜惜,他用怜惜留住她的眼泪,也许这就是注定了的结局。
59 一纸休书
“少主,你回来了。
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带走的也不多,咱们明天就能回落月城。”栀子见白圣衣回来,忙回报道。
“嗯!知道了,我有些累,去药炉看看,别让任何人进来。”他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说罢便快速的离开。
栀子挠着头,看着已经消失的身影,“这是怎么了?有些累干嘛不回去休息,还去药炉啊!再说炉子都灭了他去哪里干嘛?”
“喂,你想什么呢?表哥跟闲人呢?”若雪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狠狠的在栀子的肩膀上一拍。
“哎呦,表小姐您轻点,我这身子骨弱。”他揉着肩膀不由的抱怨,“少主去了药炉,少夫人好像出去了还没回来……哎,不对啊,少夫人不是去找少主了吗?怎么少主都回来了,她还没回来啊?”
若雪一笑,“笨蛋,就不能是走差了。算了,我去找找那个闲人吧,省的她找不到人。”说着就火急火燎的向外走去,其实她是有些担心的,想那闲人定是去跟表哥示好,若是找不到人会不会在街上徘徊啊!可是她刚出了门口,就见娴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来还不是那么笨,还知道找不到人马上回家。她心想道。
娴娴心急的往内走,走到门口才抬眼看见若雪。“若雪,你表哥呢?”
“表哥在药炉……”
一听,她便要向药炉走去,若雪无奈的一把扯住她,“喂,我表哥在药炉不喜欢别人打扰的,你去了,他若恼怒岂不是要吵架,还是等他出来再跟他谈吧!再说,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我走了你又哭了是不是?眼睛肿的像个核桃,脸色苍白的,哪个人见了会欢喜啊!先去洗把脸吧!”
娴娴摸摸的自己的脸,有些担心自己真的那么糟糕?若雪说的对,反正她也不必急于一时,还是先梳洗一下的好。“谢谢你若雪,我去梳洗,相公从药炉里出来一定让人去喊我哦!我就在房里等着。”
“知道了,放心,别忘了多擦一些参花膏。”若雪指指她的手腕和肩膀,眼里有着一丝促狭,弄得她大窘,恐其外人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快速的转身离开。若雪站在原地,‘哈哈哈’大笑,这闲人比她没嫁人的还要害羞。
……
“若雪,你表哥怎么还没出来啊?”娴娴有些坐立不安,自己已经回来几个时辰了,可是白圣衣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