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一)-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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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兹托伊⑦”是法国区最好的餐馆。对于一个博物馆馆长来说,这里是工作之余调剂一下的好地方。
“诅咒之说看来有更深层的含义,”我们点了菜之后,普朗说道,“没有人会向一个机器人献祭少女的。”
“玛雅人也不懂什么机器人,”我说,“阿瑟·C·克拉克⑧不是说过吗?任何足够先进的技术看起来都像是魔法。”
“那是儒勒·凡尔纳说的,”布丁说,“但我还是得承认,你的理论与事实十分契合,据巴黎方面说,所谓的‘石头’是具有某种能起到触发作用分子的硅元素物质,可以瞬间从实体状态转变成柔性状态。”
“人工合成物!”我说,一边用刀又插起我的法式炸鸡。
“不过你的机器人理论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或者说你的直觉,不管叫它做什么都行,”普朗说,“埃诺梅已有50万年历史了,是吗?”
“477000年到481000年之间。”布丁看着他的扫描仪器说道。
“所以说嘛!”普朗说。她推开面前的盘子,点上一支骆驼牌烟,“那么久以前没有人能够造出机器人来!”
“也没有人能够雕刻出这样一尊雕像来,”布丁指出,“而且那时地球上也没有任何人类。”
“完全正确。”我说。
“请您不要在这里抽烟。”侍者说。
“是地外生命?”普朗说道,吹出一口形如飞碟般的烟圈,“外星人?这可比什么都糟,现在我需要一个写科学幻想小说的私人侦探!”
“你一直都有一个这样的侦探,”我说,“我从不相信什么超自然现象,我只相信真实的世界,正如莎士比亚所说,‘天上人间的一切存在都远胜于我们所能想象得到的’。”
“那是伏尔泰说的,”布丁纠正道,“不过这话引用在这里也算是恰如其分。”
“你们俩都看多了科幻片,”普朗付了账后说道,“但是不管埃诺梅是什么,我都要把它给找回来,我们现在就出发,你们俩的意见呢?”
“我们从哪里开始?”车子上了路,普朗问道,我闭上了眼睛,“有什么预感没有?”
“没有,”我说,“我怀疑埃诺梅是否还会躲在墓地里,除非……”
“除非它想让人发现它。”布丁说。
普朗的汽车无线电话响了。
“我是普朗。”
“是的,找到……杀我……”
我对着话筒大叫:“你在哪里,你醒着吗?”
“不,在做梦……”
“你在哪里?”普朗问。
“城市,死亡之城……”声音渐弱,“请杀了我……在我醒来之前……”
咔哒一声,拨号音。
“死亡之城,多调些人手来!”普朗叫道,“新奥尔良仅在城里就有20多个墓地!”
电话又响了。
“我是普朗,是你吗?埃诺梅?”
“你说什么,别着急,慢慢说,”沃德警长说,“你在哪里,普朗?听说你的雕像又失踪了。”
“我驾车在路上,我在哪与你无关,”普朗说道,“你不用再操心雕像的事了,一切都在掌控中了。”
“我们已经接到了10个电话,黎明前许多人看见它在兰巴特大街上晃悠。普朗,是怎么回事?它是一个怪物吗?还是我们正在搜寻的杀人凶手?”
“别傻了,沃德,它只是一尊雕像。”
“我们已经下了命令,全面布控,发现后立即予以击毙。”
“你们不能这么做?它是博物馆的财产。”
“这算什么,普朗?监守自盗?还是骗保阴谋?”
“挂断电话!”布丁小声说。
“嗯?”
“布丁是对的,”我也低语道,“沃德是想利用电话来跟踪你!”
“去死吧!”普朗咔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我正纳闷他怎么变得那么饶舌了呢!”
我们在“死亡之城”里巡查着,看看哪里有打开的墓门。不用往车窗外看,宝马车仪器板上GPS全球定位系统的屏幕可以看到一路行来的情况。普朗的车开得太恐怖了,好几次与行人和其他车辆擦身而过。
“你能肯定电话那头是它吗?”普朗问道,“我还以为只有在所谓的‘民用曙暮光’时段它才会有电话来,就是月升之前或者月落之后。”
“也许现在情况有变,”我说,“它是由月光激活的,但也许它只在休眠状态下才进行通讯活动,也就是它说的‘做梦’。也许现在它的梦更多了。也许我们刺激了它内部的某种反应。”
布丁扫描仪器上的通讯器发出了嘟嘟声。
“巴黎方面有什么新消息吗?”普朗问道,又点了一支骆驼牌香烟,将原先吸剩下的烟头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也只是研究一下我们所发现的东西罢了,”布丁一边看着小屏幕一边说,“埃诺梅一直都是固体,不存在什么内部解剖,只是这块假石头可能是被埋在它身体中极小的核能电池激活了,埃诺梅似乎在长大,就像一种晶体,而不是……”
“但是,是谁把它放在这里的呢?”普朗奇道,“为了什么?50万年以前这里没有人,只有原始人类,半人半猿的原始人类,成群结队地打猎。”
“是它!”我说,“查利⑨的天使!”
“哪个查利?”布丁问
“达尔文。我一直在做着一些奇怪的梦,这些梦都与查尔斯·达尔文有关。”
“又是直觉?”普朗问。
“也许是吧。如果你想加速进化的过程,你会怎么做?”
“让染色体‘加大马力’?”普朗问,车子灵活地穿行在一辆向东行驶的可口可乐公司的车和一辆西行的百事可乐公司的卡车之间。GPS屏幕一闪,我的注意力重又集中到了那上面。
“让环境变得更严酷些,”布丁说,“施加压力。”
“绝对是这样!”我说,“假如你发现了一个物种,比如,一种灵长类动物,正处于智力、语言和文化发展的边缘,但是也许它们并不真正需要这些,现有的生态环境非常适合它们生存。它们已经有足够的智慧生起火堆,制造粗糙的工具——石制的锤子、木制的长矛。它们已经分布在这个星球的各个地方,适合了各种不同的环境,从赤道到北极。这个物种已经完全适应了环境。”
“它不会再进一步进化了。”布丁说。
“没有需要进化的理由,”我说,“除非,除非在这个星球上安排杀手,机器人杀手。在北欧的传说中,有一种像狂暴斗士般行动的狂暴‘战士’,非常残暴无情,它们个子高大,行动敏捷,而且有着聪明的头脑。”
“查利的天使,”普朗说,“我明白了,适者生存。这些机器人战士的任务就是:不进化便灭亡!”
宝马车上的汽车电话又响了起来。
“如果是沃德,不要和他多说,”我提醒普朗,“如果是我们的朋友……”
“我是普朗。喂?”
“你们找到我了,”一个深沉阴郁如梦如幻般的声音说道,“现在杀了我,请杀了我。”
“找到什么?”普朗问道。
“杀了你?”我问,闭上了眼睛。
“这样我才能安息,”埃诺梅的声音,“我们一共有12个,我是最后一个。”
“12个什么?天使……我的意思是,机器人?”
“分布在你们这个星球上的每个角落,我们到处巡游,我们的任务是杀死和你们一样的同类,或者说是当时的人类。我们杀死老弱病残,将其余的从美丽的平原上赶进洞穴和寒冷的山里去,远离唾手可得的食物源。”
“一个荒诞的神话故事,”布丁说,“种族记忆?”
“根本没有种族记忆这回事。”普朗说。
“胡说,”我对她说,“没有种族记忆何来人类文明?”
“然后我沉睡了一千年,一直在做梦,但是我不能说话。奥米尔克听不到我,所以他没能杀了我。”
“奥尔米克?”普朗又新点了一支骆驼牌香烟,“听起来像个连锁店的名字。”
“我听着像是奥尔麦克,”布丁说,“是奥尔米克把你放到坟墓里的吗?”
“把我从月光之咒里救出来,让我做梦再做梦,但他不杀我。”
“我们也想让你一直做梦,”我说,“你在哪里?”
“死亡之城……”
“哪一个?”普朗问。
“死……死亡……”埃诺梅突然像一张坏了的CD一样口吃起来,“不……不知是哪……”
又是咔哒一声。
“怎么回事?”普朗问。
“我们让它超负荷了,”布丁说,“如果这个关于关于北欧狂暴战士假设的直觉是对的,那么它的逃避也是程序的一部分,他无法告诉我们它在哪里,就像我们无法决定不再呼吸一样。”
“那我们就一个一个地查!”普朗说,开始加大油门。我不想看,低下头,看着显示屏幕上让人眼花缭乱的闪光,我们的车速太惊人了。
然后我看见屏幕左上角一闪,便固定不动了。
“向北,”我说,“新月街,靠近西塔代勒街角处。”
“可是那里没有公墓,”普朗提出异议,“又是直觉吗?”
“没错!”
真受不了她。她转了一个U形大弯,轮胎发出尖叫声,我把双手贴在耳朵上。
“该死!”普朗在新月街靠近西塔代勒街角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睁开眼睛一看,这里是一个败落的商业区,有一家邓肯甜圈快餐店,一家星巴克咖啡店,一家伍尔沃斯超市,还有一个废弃的电影院。
但没有公墓。
“徒劳无益的追逐,自费劲!”普朗说。
“等一下!”布丁说,“看电影院的海报。”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电影院门前的海报标题上缺了几个字母,但最后一次上演的片名仍然可以辨别出来。 我们将车停在星巴克咖啡店前面,宝马车在这里非常显眼。影院宽敞的大铁门锁着,我想后面一定还有出口,我想得没错。我还想用下力就能打开,我也猜对了。
里面黑黢黢的,这里曾经有过的爆米花味、泪花、笑声、接吻声都消融在了一束发霉的花束里,里面的座椅都没有了,我想大概都被卖给了咖啡店或者旧货店了吧。埃诺梅就躺卧在光秃秃的水泥地上,他的“眼睛”直视着巴洛克式的天花板,上面有爱神丘比特和各种图案,天使,还有怪兽状滴水嘴。
我走过去,碰了碰其中一个巨大的三个脚趾的脚,就像第一次见到它时那样,它也像第一次那样,摸上去只是冰冷的石头。我很高兴,在这个阴暗的地方他很安全,不会受到月亮升起后月光的影响。
“冰凉的!”普朗小声说,“维洛恩和他的直觉!把你的手机给我,我叫博物馆的人来。”
“等等,”我说,“埃诺梅可能有什么话要说,他一向都是通过无线电话和我们交流的。”
“我在这里能做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影院里发出隆隆的回声,“我在这里很安全。”
“现在他是通过影院的扩音器来传声的,”布丁说,“显然他能够进入任何电子设备,甚至能将它打开,并且还能给它提供电源。”
“我是最后一个,”埃诺梅说,“他们要你来杀死我。”
“谁?”我问,“是谁把你制造出来的?”
“是创造者。他创造了我们用以创造你们。在星际航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泪滴样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只要稍微再加一点推力,生命就会苏醒。你们的这个星球那时不叫地球,没有任何名称。你们分布在这个星球各处,沉默但是强大。”
“强大?”普朗说,“我们是弱者。”
普朗说:“事实上,人类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的杀戮者,即使是在语言和文化还没有产生的时候。人类有火有手,有木棒有石头,成群结队地狩猎,可以生活在任何地方,甚至能制服凶猛的野兽。”
“是的,”埃诺梅的声音又轰隆隆地响了起来,“你们是众兽之王,我们让你们拥有更多。”
“你们让我们?”普朗问。
“为了生存,你们就得杀了我们。为了杀死我们,你们就要有更好的武器,互相之间的合作、语言、理解等。我们一个一个被杀,我们被棍棒石头追杀,被大石头砸得粉碎,被扔进火焰燃烧的陷坑里,被活埋。在那些追逐和被追的日子里没有梦。我是最后一个活下来的。”
“那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发现过你的同伴呢?”普朗问道,掐灭了一支烟头,又点了一支烟。
“也许我们曾经找到过。”我说,我想起了在希腊、印度和中东发视的巨型雕像。但是埃诺梅纠正了我。
“所有的固体物都消融在空气中了,被杀死的我们是自由的,回归虚无。是我们痛苦的结束,也是我们用途的结束。”
“那么,你不在乎死亡吗?”普朗问。
“不。杀戮是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也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情;死亡是我们唯一的归宿,也是我唯一的归宿。”
“我们不想杀死你,”我说,“我们想让你做梦。”
“奥米尔克让我做梦,他让我远离那个珍珠样的世界,那个会让我苏醒的世界。他让我沉睡了几个世纪,然后,几百年前我开始做梦。”
“他说的大概是无线电!”布丁说,“只要在这个星球上有电子通讯系统,就会唤醒它内部的某种东西。”
“在没有苏醒的时候我只能做梦,我已经做了几百年的梦了。你们把我弄醒了,我几乎做不成梦了。”
“那是我们的错误,”普朗说,“我们会让你继续再睡的,我们会为你在博物馆里专门建造一个特殊的房间,你就可以永远生活在梦的世界里了。”
“他们要你们杀了我,”埃诺梅说,“他们想要来。”
“冷静些,”普朗说,“他们要来也能来。”
我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别说得这么肯定,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当我们都被杀了以后,事情就了结了,”埃诺梅说,“我们的创造者就会来。”
“他是一个发射装置!”布丁说,“如果他死了,他们就会知道我们生存下来了。他是一个触发装置。一个信号。”
“或者说是一个警报装置,”我说,“如果我们杀了他,他们就知道我们已经进化了,但是他们也会知道我们的文明还没有进化到超越杀戮。”
“你在说什么?”布丁问道。
“也许我们不应该杀死这最后一个,也许这是一个试验。”
“又是另一种直觉吗?”普朗问。
“也许不应该由我们来做出这个决定,这毕竟关系到整个世界。”
“他们想要你们杀了我,”埃诺梅重复着这句话,他的声音在影院里回荡着,“我的创造者将从天空下来,一切都会结束。”
“不要再说想死的话!”普朗说。她看了看她的手表,然后又看了布丁的和我的。“现在已经过了11点了,我们得在警察找到它之前将埃诺梅送回博物馆,不要让警察插手,否则……”
“已经太迟了。”布丁抬起头来说道,我听到了直升机在头顶上盘旋的轰鸣声。
“该死!”普朗说,“恰在这个时候……”
直升机的轰鸣声淹没了她的声音。布丁和我无可奈何地对视了一眼。我们听见了屋顶上的脚步声,他们是通过消防梯上来的,我们还听见外面警笛声。
哗啦!突然,后台入口的门被踢开了:“退后!人质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