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一)-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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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打破了不安的沉默。“麦克,我们别干了。”
“为什么呢?”
“这是谋杀。在第一次加速以后,他就会永远站不起来了。”
“也许会这样,但那是他想干的事。你听他说过。”
“可我们不该让他这样做。”
“为什么呢?告诉一个人不要拿生命作赌注去干他真正想干的事,这既不关你的事,也不关这可恶的进行家长式统治的政府的事。”
“我还是觉得不合适。他毕竟是一位很有身份的老人。”
“那么,你拿他怎么办呢——把他送回堪萨斯城,让那些贪婪成性的人把他关进疯人院,让他在那儿心碎而死吗?”
“不不不——不能那样做。”
“你先去,为测试运转做做准备。我马上就来。”
第二天早晨,一辆宽轮胎的沙漠敞篷轿车颠簸着驶进了牧场前院的大门,并在房子前面停了下来。一位身材结实、面容沉着但和蔼可亲的人下了车,开口向迎面走来的麦金太尔问道:
“你是詹姆士·麦金太尔吗?”
“什么事?”
“我是这一带的联邦副司法官,我带来了一份逮捕你的命令。”
“什么罪名?”
“阴谋策划违反航空防备法令。”
查理插了进来。“什么事,麦克?”
副司法官答道:“我想,你一定是查尔斯·卡明斯。这是逮捕你的命令,还有逮捕一位名叫哈里曼的命令,以及法庭要求查封你们的宇宙飞船的法令状。”
“我们没有宇宙飞船。”
“那么,你们在那间大棚里放的什么?”
“同温层游艇。”
“真的吗?好吧,等宇宙飞船弄出来了,我再查封它。哈里曼在哪儿?”
“就在那儿。”查理用手指了指,并没有注意到麦金太尔阴沉的脸色。
副司法官转过头去看。就在这时,查理丝毫不差地狠狠击中了他的下巴,只见副司法官无声地瘫倒在地。查理监视着他,一边搓着手指关节一边呻吟道:
“这根手指在我当棒球的游击手时弄骨折过。我老是要伤着这根手指。”
“让大伯进飞船船舱去,”麦克打断他的话,“并让他躺在吊床上,用搭扣扣住。”
“明白了,船长。”
他们打开辅助发动机,把飞船滑出了飞船棚,然后调转方向,开始穿过沙漠平原,寻找起飞用的宽敞的空地。麦金太尔从驾驶舱右舷的窗口往地面看,看到了副司法官。他一直在闷闷不乐地盯着他们看。
麦金太尔系好安全带,穿上紧身衣,对着轮机舱的话筒开始讲话。“一切准备好了吗?查理?”
“一切准备就绪,船长。不过,你现在还不能起飞,麦克。它还没有命名呢!”
“没时间搞你那套迷信的东西了!”
哈里曼微弱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过来。“叫它‘疯子号’吧,只有这个名字最合适!”
麦金太尔把头在衬垫中放好,用力转动两把钥匙,随即又很快地一个接一个连着按了三个键,就这样,“疯子号”飞离了地面。
“你好吗,大伯?”
查理焦虑不安地查看老人的脸。哈里曼舔了舔嘴唇,费劲地开口说道:“干得好,孩子们。再好不过了。”
“从现在起,加速还不错。我给你解开,这样你可以自由一些。但我想,你最好还是在吊床上躺着。”他用力把搭扣解开。哈里曼没有完全抑制住的呻吟声出现了。
“怎么了,大伯?”
“没事儿。啥事都没有。你给我把那边松开。”
查理用机械师特有的灵敏的手指匆匆地在老人身体的一侧摸过。“你骗不了我,大伯。不过我也没办法,只有等着陆以后再说。”
“查理——”
“什么事,大伯?”
“不能把我挪到舷窗那边去吗?我想看看地球。”
“现在还什么都看不见哩,全让爆炸的气浪给遮住了。一旦我们加快速度进入惯性滑行,达到转换点,我就把你挪过去。这样行不行,我给你吃一片安眠药,当我们停下喷气发动机时再叫醒你。”
“不行!”
“啊?”
“我不睡。”
“好吧,随你便,大伯。”
查理奋力走到飞船的前部,一下子坐在飞行员座位的常平架上。麦金太尔流露出疑问的眼神。
“还好,他还活着,”查理告诉他,“但目前状况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
“他的肋骨断了两三根,其他情况我还不清楚。我不知道他能否坚持到这次旅行结束,麦克。他的心脏跳得咚咚咚的响,真吓人。”
“他能坚持下来的,查理。他还算强壮。”
“强壮?他像金丝雀那样纤弱。”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他内心很坚强——那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都一样。如果你想要飞船上的人个个平安着陆,你最好尽可能缓慢地降落。”
“我会的。我打算先绕月球作一次巡回航行,然后再沿渐伸曲线进入月球。我想,我们的燃料够用了。”
当他们开始在自由轨道上进行惯性滑行时,查理放下吊床,把哈里曼连同吊床一起挪到舷窗的旁边。
麦金太尔沿着水平轴转动飞船,使飞船的尾部正对着太阳,然后,他又开动两个跟飞船成正切、并相互对称的喷气发动机喷了一阵火舌,使飞船围绕着自身的纵向轴慢慢地作螺旋式旋转,从而人为地产生了一点引力。由于惯性滑行开始时产生的失重现象,老人已经初次体验到了自由飞行时特有的那种晕船感,而现在飞行员这样做,正是为了结他的乘客尽可能减少些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哈里曼却全然不顾他自己有多难受、多恶心。
月球就在那儿,和他多少次想象的一样。月球在舷窗外壮观地转过,它看起来比他以前见到的要宽一倍,他所熟悉的月球的种种特征,都清晰地一一呈现在他的眼前。当飞船继续慢慢绕月球飞行时,地球渐渐进入他的视线。地球本身,正如他想象的那样,看上去就像一颗高贵的卫星。从飞船上看见的地球,比从地球上看到的月球大7倍,而且,它比银色的月球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更加美丽多姿。此刻,大西洋海岸正值日落之时——那道影子恰好落在哈得逊湾,并且划过北美的东海岸,直到古巴,同时遮掩了南美洲东部突出的部分。他欣赏着太平洋那柔和的蓝色,感知着陆地上绿色和褐色的地质结构,观赏着极地那白色的世界、蓝色的海水。加拿大和辽阔的西北部被云层遮盖了,那是一片控制该大陆的低气压区。它闪耀着比极地更加绚烂夺目的白色。
随着飞船的缓慢移动,地球已渐渐超出他的视线,紧接着,星星一个又一个地从舷窗口闪过——依旧是他早已熟知的那些星星,但是,在完美的、活生生的黑色背景衬托下,它们显得更稳定,更明亮,而且不眨眼。随后,月球再度翩翩浮现在他的眼前,引起了他的退想。
他感到幸福,一种宁静的幸福,这是大多数人都享受不到的,即使在漫长的一生中。他感到,他是一位活着的普通人,抬头看着星星,心中充满渴望。
他至少沉睡过一次,可能还说过胡话,因为,当他突然惊醒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妻子夏洛特呼唤他的情景。“迪洛斯!”那个声音在说。“迪洛斯!别在外面呆着,快进来吧!晚上那么冷,你会得重伤风的。”
可怜的夏洛特!她是一位好妻子,一位温柔贤惠的妻子。他确信,夏洛特临死时唯一的遗憾就是:担心他不能好好地自己照顾自己。她不曾分享他的梦想和需要,可这并不是她的错。
当他们缓缓转向月球窝地球最远的一面时,查理把吊床架了起来,以便让哈里曼从右舷窗口观看。他快乐地一一辨认那些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标,他有1000张这些地标的照片。这些地标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仿佛他就要回到祖国的怀抱。当他们转回到向着地球的一面时,麦金太尔开始减速,准备在阿里斯塔恰斯环形山和阿基米德环形山之间的雨海上着陆,距离月亮城大约10英里。
这次降落进行得还可以,各方面的因素都考虑到了。他不得不在没有地面指挥的情况下降落,他也没有副驾驶员替他操作测距仪。由于他一心想要轻轻着陆,结果,他已经偏离目的地30英里左右了。他确实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刚一着陆,飞船颠簸不平。
当他们急速滑行直至停下时,飞船两边扬起了粉末状的浮石。查理来到控制舱。
“我们的乘客咋样啦?”麦克急切地问道。
“我去看看,我不敢打赌。麦克,这次降落糟透了。”
“真该死,我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你尽力了,船长。不必在意。”
结果,飞船上的乘客还活着,脑子也清醒,只是鼻子流着血,嘴唇上有一团粉红色的泡沫。他很虚弱,硬撑着想从吊床上爬起来,他俩见状,一起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真空服在哪儿?”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冷静点,哈里曼先生。你还不能出去,我们先要对你进行急救。”
“把真空服给我!急救可以等一会儿。”
他们默默地照他吩咐的做了。他的左腿几乎派不上用场,他们不得不一人一边搀扶着他穿过密封门。由于他本身很轻,在月球上的重量也只有20磅,因此,他们毫不费力。一下飞船,他们发现,离飞船50码左右有一处地方可以让他靠着看看景色,还有一大堆火山渣可以让他的头也靠上。
麦金太尔凑近老人,他头上的帽盔正好紧贴着老人的帽盔,并对他说道:“你呆在这儿看看风景,我们去准备到月亮城的旅行。从这儿过去,有40英里路,相当近。我们得把备用空气瓶、食物以及其他一些物品带上。我们很快就回来。”
哈里曼无声地点了点头,并紧紧握住了他们戴着防护手套的手,力量大得惊人。
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双手搓着月球表面的泥土,细细体味着自己的身体在月球上轻飘飘的感觉,觉得很好奇。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曲折之后,他的心终于有了宁静的归宿。身上的伤痛,再也不会烦扰他了。他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地方——实现了自己的夙愿。在他的头顶上,是高悬在上的地球,一个巨大的蓝青色卫星。在他的左边,一眼望去,只见太阳上部的边缘矗立在阿基米德环形山的险崖之上。而他的脚下则是——月球,以及月球的泥土。他在月球上了!
他向后躺下,一动不动,一种满足感就像洪流一般,流遍他的全身,涌入他的内心。
他的注意力一时又分散了,他又一次感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真傻,他这样想;我已经老了——爱走神了。
在船舱里,查理和麦克正在把扁担装到担架上去。“好了。这样行了,”麦克说道。“我们去把大伯叫醒,该出发了。”
“我去好了,”查理答道。“我去把他背过来。他轻得没什么分量。”
查理去的时间比麦金太尔预料的要长。他独自一人回来了。麦克等他把密封门关上、把帽盔往后一推,便开口问道:“出事啦?”
“别弄担架了,船长。已经不需要了。是的,就这样。“他继续说。“该做的我都做了。”
麦金太尔没有说话,弯下腰开始系上宽宽的滑雪板,要在粉末灰上行走,这是必不可少的工具。查理照他的样做。随后,他们把备用的空气瓶背在肩上,穿过密封门,往外走去。
他们懒得去关密封门外的那道门。
《安琪儿的翅膀》作者:作者:不详
乃鼎斋无机客 译
天使的翅膀悄然坠下。刚开始时是几束羽毛悄然在风中松动。然后,羽毛随着风儿自在地飘走了,落在灌木丛上,飘入阵阵的雨水中,羽毛被淋得湿湿的,卷了起来。羽毛又堵住了下水道,直到某一天,安琪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厚厚的一层洁白的羽毛上。大大的羽毛都勾在班驳的席子上了。
而此刻他坐在一家名叫“悲伤咖啡厅”的店里。双肩由于后背突然失掉翅膀的重量而向前倾斜着。他两眼紧盯着一杯热可可,眼睛里的一抹蓝色仿佛是涂上的战士的油彩,又好像是雷雨来临前的天空的颜色。在他隔壁的小包厢里,两个男孩神秘兮兮地紧握双手在桌子底下。有一个长着深褐色头发的女子不时地叉起着双腿,又不时地放下;她的男友在给她点了最爱的食物后,就与一边的女招待调起情来。安琪儿坐在椅子上,上身不断地往前倾,直到眼睛几乎与桌子达到水平。他在内心希望这个世界里,性没有被当作一种武器。他将大拇指的关节弄得“咔咔”作响,在关节之间的皮肤下面氮气泡扑扑地跳着。
在咖啡厅最幽深的角落里,有一个女子独身坐在一张陈旧的情侣沙发上,俯着身子朝一本绿色布封皮,书脊破旧的笔记本上激动地涂涂画画。当安琪儿看到她时,他想要接近她。他想要看看她在写些什么东西,想要知道她喝的是什么饮料。他想要听到女孩的芳名,再温柔地吐出这个名字。然而,女孩早一步行动,向他走了过来。
女孩早已经看到出现在角落里的这个蓝眼睛的男孩。那双眼睛跟几年前某一期《国家地理杂志》封面上的阿富汗女孩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她很想知道他是否被自己迷上了,还想知道为什么他的肩膀会向前倾得这么厉害。因此她不请自请地来到他的桌前。当男孩从乱糟糟的头发下朝她笑了笑时,女孩就坐了下来。
“哈罗,你好,我的特工情人。”
男孩的两只耳朵瞬时间变得通红通红,同时连忙解释说:他不是一名特工,也不是某人的恋人;他更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成长为一个男子汉,或依然是位不成熟的小男孩。女孩注意到男孩的宽阔的肩膀,大大的手,留着连鬓胡的下巴,和他那深沉的嗓音是如何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她给了男孩一个调皮的微笑,心想如果他还没有成为一名男子汉,他也早已在成长的道路上了。
“那么,这个长着感伤的双眼,肩膀倾陷的男孩叫什么大名呢?”
“安琪儿。”男孩回答说。他看到女孩先是很惊奇,然后又变得很开心。
“你是西班牙人吗?”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安琪儿悲伤地回答说。坦白中吐露的真实是女孩怎么也想不到的。他低下头,弯着腰,深深地倒在椅子里,直到桌子挡住了他的整张脸。女孩也弯腰坐到桌子下面。
“这没什么关系。许多人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重要的是,你在寻找自我。”
安琪儿略微感到些安慰他过去从来不知道其他人会有两块红色的疤痕,而且那儿原先还长着对翅膀。
“你想出去玩一下吗?”女孩问道。她注意到男孩脚边上的篮球,思量着变换个话题也许能让他从桌子底下抬起头来。虽然阴影模糊了他面庞的轮廓,她还是能够辨认出安琪儿羞怯的笑容,和他那迫不及待地点头的样子。“好极了!那我们走吧。”
这个城市最好的一个地方在于凭借着地铁币和一双脚,一个人就几乎可以到达城市的任何一个地方。他们很快就到了一块运动场地上。沥青在烈日的烘烤下发出“吱吱”的声音,空气中弥散着橡胶、啤酒和汗水的味道。他们在场地上左弹右跳,躲闪得越来越灵活,灌篮越来越流畅。在局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一对兄妹。两人都穿着相似的多袋工装裤,都有着高高的颧骨,都穿着溜冰者常穿的旅行鞋,还都有丰满的嘴唇。当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