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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一)-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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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你是日本人呢。”我说。
  “是颇费猜测的吧?我总有一天会全都告诉你的。维克托,穿过那边房门是洗衣间吗?有洗衣机吗?”
  “是的,有洗衣机。”
  “如果我拿一大包衣服来洗,不会太麻烦吧?”
  根本谈不上什么麻烦。她有七条褪色的牛仔裤,其中有几条的裤腿已经剪掉,外加二十四件T恤衫。若不是内衣饰边,简直都是男孩子的衣服。
  我们走到后院,在夕阳的余辉下坐着,后来她又想参观我的花园。那个花园我倒总是十分引以自豪的。我身体健康的话,每天都要在那儿干上四五个小时,一年到头都是这样,一般是在上午。你在南加利福尼亚完全能够这样干。我有一小间自己盖的玻璃暖房。
  尽管花园眼下的景色不是最美,但是她却十分喜欢。这个星期大多数时间我都躺在床上或者泡在浴池里,故而花园里的野草已向四处蔓延了。
  “小时候,我们家也有一个花园,”她说,“我在稻田里还躺过两年。”
  “那和这里一定是迥然不同的。”
  “当然罗,害得我好几年都不想吃米饭。”
  她发现了蚜虫的侵扰,所以我们蹲下身去剔除它们。她蹲的姿势是亚洲农民式的,前后左右都可自由活动。这种姿势我记得非常清楚,却怎么也学不会。她的手指纤长,指尖很快就被捏死的蚜虫染得碧绿碧绿的。
  我们东拉西扯地闲聊着,我不记得话题是怎么转的,然而我把自己在朝鲜打仗的事情告诉了她。我也知道了她现年二十五岁,凑巧得很,我们两人的生日相同,因此再过几个月,我的岁数恰好是她的一倍。
  只有当她说起喜欢烹调的时候,克鲁格的名字才重被提起。她在他的住宅里是无法烧饭煮菜的。
  “他车库的冰箱里装满了冷冻餐,”她说,“他有一只碟子,一把叉子,一只调羹和一只玻璃杯。他的微波炉是市场上最好的货。就这些。他厨房里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她摇了摇头,又捏死一只蚜虫,“他是个古怪的花花公子。”
  她洗完衣服的时候,已经暮色深沉,几乎一片漆黑了。她把衣服装在我的柳条篮里,我们随后提着篮子走向晒衣绳。这简直像做游戏一样,我每抖开一件T恤衫,总要思考一下上面的图案和字符。有时候我猜对了,有时候却猜错了。图案有摇滚乐队、洛杉矶地图、《星际旅行》上映的拍卖品……真是五花八门。
  “什么是L5社会?”我问她。
  “想在太空里建造那些了不起的大农场的人们。我问他们是否打算种稻子。他们说,零度的天气种稻子不够理想,所以我就买了那件T恤。”
  “这种衣服你一共有多少?”
  “呵,该有四五百件。一般穿上两三回就扔掉了。”
  我拿起另一件汗衫,里面掉下一只胸罩。这种胸罩和我年轻时代的姑娘们用的不同。它薄得透明,但很实惠。
  “喜欢吗,美国佬?”她的嗓音很粗,“你真该见见我的妹妹。”
  我瞥了她一眼。她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维克托,对不起,”她说,“你不必脸红。”她从我手中接过胸罩,夹在晒衣绳上。
  她一定对我的神色有了误解。不错,我有点窘,但奇怪的是我也暗自高兴。长期以来,人们只叫我维克托或者埃帕菲尔先生。
  第二天的邮件里有一封芝加哥某律师事务所发来的信件,谈的就是那笔七十万美元的款子。信上说,钱是由1933年建立的特拉华股份有限公司支付给我养老的,而且我的父母也是该公司的发起人。某些长期投资的票据业已到期,所以我可以说是发了一笔意外的大财。可我银行里现在的存款还付不起这笔大财应交的税呢!
  乍看起来,这真是可笑。我父母根本就没有什么股份,我也根本不想发那个财。如果我能够发现克鲁格是偷了谁的,我会原封不动地如数奉还。
  我决定,明年这个时候如果我还没进监牢,一定把这笔钱全部用于慈善事业。也许去拯救鲸鱼,或者支持L5社会。
  上午在花园里忙碌了一阵,又到菜场买了一些新鲜的牛肉末和猪肉末。我把买来的东西放在可折合的网篮里,提着它高高兴兴地回家。当我在那辆银色弗拉里轿车前面走过的时候,我还笑了笑。
  她没有过来取衣服。我从晒衣绳上一件件收下,折好,然后去敲克鲁格的大门。
  “是我,维克托。”
  “美国佬,请进。”
  她还呆在老地方,但这一次衣冠整齐。她对我微微一笑。当她看到放着衣服的篮子,就拍了一下额头,赶忙上前接了过去。
  “对不起,维克托。我只想——”
  “放心吧,”我说,“不费事。这也给了我一个机会来问你一声,愿不愿意再和我共进晚餐。”
  她的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但是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也许她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喜欢“美国”食品,也许问题出在烹调上。
  “当然,维克托,我太乐意了。让我来动手吧。你为什么不撩开窗帘?这里简直像个坟墓。”
  她匆匆地走开了。我望了望她用的电脑,荧屏上几乎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单词:做爱—P。我估计是个打字错误。
  我拉开窗帘,正巧看见奥斯本的汽车停在路边。丽莎回来时,已穿了一件新的T恤,上面印着《霍比特人的变化》,还画着一个矮胖的、脚上长满毛的人。她向窗外望去,正好瞧见奥斯本走上过道。
  “呵,好一个华生,”她说,“警察局的。务必请他进来。”
  她的口气不甚友好。奥斯本进屋的时候,对我射来怀疑的目光。我忍俊不禁。丽莎坐在钢琴凳上,脸上不露一丝表情。她无精打采地歪着身体,一只胳膊搁在键盘旁。
  “我说埃帕菲尔,”奥斯本开始说,“我们终于弄清了克鲁格是何许人也。”
  “帕特里克·威廉·加文。”丽莎立即接口说。
  奥斯本听了目瞪口呆,好一阵之后才闭上了嘴。但是他随即又把它张开了。
  “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呢?”
  她懒洋洋地抚弄着身旁的键盘。
  “这个名字今天上午传到你办公室的时候,我当然也听到了。在你的电脑里藏有一个小小密探程序,你的电脑每次提起克鲁格的名字,它就会给我通风报信,可我不需要通风报信。我五天前就知道他的真姓大名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并没有问过我呀!”
  他们怒目对视了一阵子。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但有一点是明摆着的,他们之间不存在一丝好感。丽莎此刻占着上风,看来正沾沾自喜呢。她随后朝荧屏瞥一眼,露出惊讶的神色,迅速按了一个键钮,荧屏上的字符立即消失。她向我投来令人费解的目光,然后又把脸转向奥斯本。
  “请回忆一下,你请我来是因为你自己的人摆弄这机器只能听到一片撞击声。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系统的电脑损坏,简直像得了紧张症。机器大部分不能运转,而你的人又束手无策。”她忍不住咧嘴笑了笑,“你心里明白,我怎么干也不会比你手下的人差劲,所以请我来试一试,识破克鲁格的代码而又不毁坏电脑系统。我是马到成功。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过来走走,配合工作。我会把说不清多少吨的糊墙纸似的编码送到你的怀里。”
  奥斯本默不作声地听着。也许他甚至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了一个错误。
  “你有什么收获吗?现在能看一下吗?”
  她点了点头,按下几个键钮。字符开始出现在她的荧屏上,同时也闪现在靠近奥斯本的那台显示器上。我站起身来,读着丽莎的终端机。
  这是克鲁格·加文的简历。他和我的年龄相仿,但是当我还在国外挨子弹的时候,他在刚起步的电脑业里已经崭露头角。他在那儿是从头学起的,后来却在许多高级研究所任职。弄清这个人的真实姓名竟要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真使我感到惊讶不已。
  “我这是根据轶事编制的。”我们在念简历的时候,丽莎这样说。“关于加文,你们首先必须明白,他并不存在于任何电脑信息系统。我给全国各地打了电话,顺便插一句,他的电话系统真是有趣,每打一次就会冒出一个新的号码,而你是无法给他打回电或者追查他的来路的——我开始询问五十、六十年代的当权人,我获得了许多人名。此后,就是进一步查明哪些人已经从档案里注销。他伪造了自己1967年死亡的报道,我这是在一份报纸上发现的。我和每一个认识他的人交谈时,他们都说他已故世。他在佛罗里达有一份出生证明书,这是仅能找到的第二份有关他的证据。像他这样在电脑界闻名遐迩却在世上不留踪迹的人,真是独一无二。我对此确信无疑。”
  奥斯本念完之后,抬起了头:“傅女士,很好。你还发现什么吗?”
  “破译了他的一些代码。我运气不错,闯进他为攻击他人程序而采用初学者通用符号指令代码编写的强夺程序,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成功地对付了他自己的一些程序。我已经打开了一个附有注解的口令档案,上面说明指令的出处,我还掌握了他的一些手法。但是这一切还只是冰山的顶点儿。”
  她指了指毫无声息的金属电脑,又说:“我还无法对人们讲清楚这是什么玩意儿。它是人们迄今所发明的最邪恶的电子武器,像铁甲战舰一样。它不得不这样,因为外界有许多高明透顶的程序,能捕捉入侵者,并像猎狗一样紧咬不放。即使程序这么高明,克鲁格还是能够避开。情况往往是被盗者从未觉察。克鲁格总像巡航导弹一样溜进来,又低、又快、又曲曲弯弯,而且总是通过十来条捷径确定自己的偷袭路线。
  “他有许多有利条件。大的电脑系统现在都是层层设防的,人们使用暗语和极其复杂的代码。但是这些暗语和代码的发明,克鲁格大多插过一手。要把锁匠关在门外,非得有一把格外灵巧的锁。克鲁格帮助安装了许多主要电脑系统,并在软件里暗藏了谍报程序。万一代码改变,电脑自己就会把这个情报送往一个秘密的系统,让克鲁格以后再来窃听。这就像是你买了一只最大的、最凶恶的、最训练有素的看门狗,可是一天晚上那位驯狗的人进来,拍了拍狗的脑袋,把你家里的东西偷了个净光。”
  诸如此类的话说得可真不少。但是丽莎一说起电脑,恐怕我的脑门有百分之九十是关闭的。
  “有件事我想知道,奥斯本。”丽莎说。
  “什么事呢?”
  “我在这里的身份。我究竟是来帮你破案的呢,还是仅仅设法恢复这个系统,让一位能够操作它的人使用?”
  奥斯本沉思起来。
  “我担心的是,”她补充说,“自己正接触到大量机密资料。我担心有人会来敲门,给我戴上手铐。你也该担心,因为在一些机构里,有些人不喜欢处决人的警察来调查他们的事务。”
  奥斯本听了勃然大怒,也许这正中丽莎下怀。
  “我该怎么办呢?”他粗声粗气地说,“恳求你留下来吗?”
  “不,我只需要你的认可。你也不必写什么书面证明,只要说一声你是我的后盾就行。”
  “听着。就洛杉矶市和加利福尼亚州来说,这座房子并不存在,这里谁也没有份儿,在征税档案里也没有它的记载,这在法律上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如果有人有权批准你使用它,那就是敝人,因为我深信这里发生了谋杀。所以你尽可放心继续干下去。”
  “这算不得什么许诺。”她若所思地说。
  “你只能得到这一点。好吧,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转向键盘,打了几个字,打印机立刻开始转动。丽莎随即靠在椅背上。我朝她的荧屏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接触后部—P。我记得“接触”谑指“吻”。这些人说话与众不同。丽莎抬头看看我,莞尔一笑。
  “不是指你,”她低声地说,“是指他。”
  我一点也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奥斯本取下打印件,准备离去。走到门边,他又忍不住留下最后的几道命令。
  “如果你发现任何可以证明他并非自杀的证据,就通知我。”
  “好的。他根本不是自杀。”
  奥斯本一时还没明白过来。
  “我要证据。”
  “我有证据,可你也许用不上。他并没有写过那份滑稽的绝命书。”




《八月的两周》作者:弗兰克·M·鲁宾逊

  我想,每个办公室里大概都有一个象麦克利里这样的人。
  我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通常,办公室里的勤杂人员说两句俏皮话,我是不在乎的。可是尽管我作了很大努力,还是无法和麦克利里相处。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程度不相上下,可也还得勉强相处下去。
  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如果有一天,因为你的孩子小约翰尼或者约瑟芬说了几句聪明过人的话,你趾高气扬地来到我们的办公室,想讲给别人听听,麦克利里一定会用他的孩子小路易那天早上高谈阔论的内容来打岔。去克利里讲完他的孩子之后,你至少会感到应该带约翰尼去看医生,找出他智力迅常的原因。
  也许某一个星期你碰巧买了一辆崭新的小汽车,正在吹嘘它用一加仑汽油可以跑多少英里,吹嘘它惊人的加速能力以及驾驶盘的反应如何灵敏等等。麦克利里马上就会滔滔不绝地谈到他的汽车是多么高级,吹得天花乱坠,以致使你想要卖掉你的汽车,换取附近垃圾堆里的废物。
  这样,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但是最糟糕的还是临近假期的时候。一个人把他自己的孩子说得比你的孩子聪明,你可以原谅他。可是假期确实是他使你心烦的时候,你可以开着汽车和老婆孩子一起到湖边去度过八月的两周假期,也可以倾尽所有,到一个避暑胜地去度过这两个星期。但无论你到哪里去度假,回来之后,总得静静地坐着,听麦克利里讲他去艾迪龙达克斯去度假或在加拿大荒野里徒步旅行的情况。
  问题是他每次都能拿出照片、票根和纪念品为证。他的钱从何而来,我从来不知道。我有时对我的妻子谈起这件事,她嗤之以鼻,认为他们一定是住很破旧的房子,才能付得起其他一切费用。我自己从来没有去拜访过他,说实在的,我怕发现麦克利里一家是住在花园大街。
  大家一年到头盼着假期的到来,特别是七月的下半月一方面由于天气炎热,一方面由于办公室里气闷,使人感到自己象是烤肉架上没有烤熟的红肠面包。可是这时我的心情比平时更坏,因为我假期要用的钱看病都花光了,面临着只好在自己的后院里度过这两周的问题。我唯一留心的是,麦克利里发现了我的秘密,当他滔滔不绝地谈论他的假期计划肘,他的胖脸上掠过一丝虚伪的同情。
  吃午饭时,我们谈到了最近的电视节目,政府出了什么毛病,谁会获得棒球冠军。后来,鲍勃·扬提起了度假的话题,原来他准备到密苏里州去旅行,唐利准备去北威斯康星提暴眼狗鱼。我清楚地看到,麦克利里坐在我的对面,支起耳朵听着呢。
  “你呢,比尔?”唐利问我,“有什么计划吗?”
  我使劲地眨眼,同时对着麦克利里晃动大拇指,不让他看到我在眨眼。
  “这一次我要离开这个世界去度假。我说,“我和我的妻子要到火星上去。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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