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云层思念的味道-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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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点点头：“也行。我到了给你发短信吧。”
　　过了两天姬菲迎就接到孟浩的电话，说已经找到房子了。学生会主席就是不一样，效率就是高。下午孟浩带她去看公寓，居室十分干净，共有三个隔间，跟一个大二和一个大四的女生一起合租。
　　姬菲迎放下心来，然后开始把宿舍的部分日用品搬到公寓里，又到学校的超市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平时太晚了便直接睡在公寓里，公寓里洗澡比较方便，有时周末姬菲迎也留在公寓里看书。
　　编程大赛结束后，姬菲迎搬回了宿舍住。她跟房东签了半年的租房合同，估计寒假上新东方或考试也会用到公寓，因此没有把公寓里的东西搬回宿舍。
　　比赛奖金发下来后，姬菲迎拿出部分奖金请宿舍的女生一起到外面吃了一顿饭，吃完饭几个女生便回宿舍，上网、洗衣服，各干各的。姬菲迎上网查了一些留学的信息。
　　计算机学院有几个学生都准备出国。姬菲迎平时除了上课、在实验室做项目，就是跟着校队训练，所以她也不太清楚班上那几个准备出国的学生现在怎么样了。校队有一个大四的学长准备出国，但是这段时间非常忙，姬菲迎一直见不到他的人影。
　　查完资料后，姬菲迎搜索了一下美国的代码和斯坦福的区号。
　　第二天早上计算机学院只有一节专业课，下课后姬菲迎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去图书馆，路上她拿出手机，点进信息的编辑页面摁了两句话：“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有些事想问一问你。”
　　想了一下，清空所有字，重新输入内容：“你有没有空？有些事想问一问你。”
　　编辑完信息，姬菲迎没有马上发送，拿着手机站在原地，抬头望了一眼前方。
　　校园里的道路很宽，两旁种了两排树木，大部分叶子已经掉了，灰色的树枝将蔚蓝的天空隔成几块错落的空间。
　　美国西部跟国内冬季有16个小时的时差，斯坦福此时应该是傍晚六点。
　　不知道他下课了没有。
　　站了一会儿，她低下头，在通讯录里找到“斯坦福”，在号码前面分别输入美国的代号和斯坦福的区号，然后摁下发送键。
　　虽然之前跟他发过一次信息，姬菲迎不确定他现在的手机还能不能收到中文短信，为防万一又编了一条英文短信发送出去：Are　you　free　now？　I　want　to　ask　you　something。
　　信息发出去后，姬菲迎有点忐忑不安，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姬菲迎继续往图书馆走去，握在掌心的手机一直很安静，走着走着她的心情渐渐安然了，不再想短信的事。
　　进了图书馆阅览室后，姬菲迎从杂志架上取了一本新一期的Science杂志坐到位子上看，过了一个多小时，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起来。
　　不是震动一下，而是连续的震动。
　　有来电。
　　姬菲迎拿着手机快步走出阅览室，屏幕来电显示那里滚动着三个字：斯坦福。
　　她连忙摁下接听键，“喂？”
　　手机那头传过来的声音清逸入耳：“姬菲迎，是我。”
　　短暂的停顿后，语调略微放得随意，“想问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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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好几秒钟的时间，姬菲迎拿着手机站在那里，神思有点恍惚。耳朵里似乎还荡漾着他的声音，陌生的，清冷的，熟悉的，简洁有力的，所有元素在她的大脑里不断闪过，然后渐渐融合到一起。
　　手机那一头的人得不到回应并没有催促她，手机里十分寂静，连仿佛连电波声都可以听清楚。
　　他没有说话，姬菲迎隐隐听到他附近有人在说话，手机深处不时响起微弱的说话声，英文的对话，但是声源跟手机隔得很远，因此听起来非常模糊。
　　图书馆楼下种了几排高大的树木，叶子早就掉光了，灰色的树枝横在半空中，纵横交错的空间中拖曳出一片蔚蓝的天幕，有寒风吹过，光秃秃树枝在空中抖动着，冬日的阳光很浅很温暖，洒在树枝上，拖出暖和的味道来。
　　由于是中午吃饭的时间，校园的几条主道上都是学生，都在往各个食堂的方向走，整个校园都是学生说话的声音。
　　姬菲迎站在图书馆阅览室的楼道口，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正是吃午饭的高峰期，不断有学生从她身旁经过，杂乱的脚步声终于使她意识到，在太平洋的彼岸，在手机的另一头，有一个人正在等她说话。
　　就在这时，手机那头响起一副响亮的男嗓音，用纯正的英语在说着什么，到后来话音越来越小，没说完尾音就消失在气流中。
　　姬菲迎立刻收起漫天的遐思，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对手机说：“嗯，我想问你申请出国留学的事，你现在方不方便？”
　　程释的回答很简洁清晰：“很方便。”
　　手机那边安静了很多，他大约是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似乎是从室内走到了室外，因为姬菲迎听到有微弱的风声传进手机。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听不到她说话，他开口：“你说。”
　　姬菲迎走出图书馆，在一棵树下站好，将自己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你可以简单跟我说一下吗？”
　　程释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在她停顿的间隙“嗯”一声，等她全部说完问了关于专业和研究方向的问题，姬菲迎一一答了。
　　程释“嗯”了一声，微微一顿，“你准备得怎样了？”
　　姬菲迎脸上一红，硬着头皮对着手机说：“啊？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准备，我只知道要考托福和GRE，还有签证……”
　　“签证是以后的事。”他似乎心情不错，说话声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姬菲迎大窘，她是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
　　虽然姚家俊就在英国留学，姬菲迎经常跟他联系，但是她对出国这件事真的了解不多。即便大一第一个学她就在一家出国考试培训机构填过一份调查问卷，并且此后每隔几个月就会收到那家培训机构发的留学讲座的短信。
　　就在这时，又听到程释问她：“你考了托福和GRE没有？”
　　“还没。我报了一月份的托福。”
　　程释“嗯”了一声，“你有没有邮箱？把地址告诉我。”
　　“哦好。”
　　姬菲迎估摸着他要拿笔和纸记下来，便略作停顿。等了一会，手机那边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细微的变化，她随之想起程释那种惊人的记忆力——他根本就不需要用笔和纸，连忙将自己的邮箱地址报给他听。
　　“你下午有没有课？”
　　“有两节专业课，要上到六点才放学。”姬菲迎突然意识到，他那边已经很晚了。等她上完两节课他那边就是凌晨了。
　　她站在图书馆外面，许多吃完饭的学生陆续走回图书馆，有几个学生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刚才吃的饭菜。
　　程释也听到了手机另一头喧哗的声音，想起她那边已经是中午了，问：“你吃饭了没有？”
　　姬菲迎被他突然转换的话题弄得一怔，“还没有。我在图书馆看书。”
　　程释说：“你先去吃饭，明天中午我给你打电话。”
　　姬菲迎之前一直在想时差的问题，听了他这句话下意识地就想他口中的“明天中午”指的是他那边的中午还是她这边的中午，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反正只有两个可能——不是他那边的中午就是她这边的中午，她只需等他的电话就是。
　　她想着他应该要休息了，拿着手机跟他道别：“好。那先谢谢你了。”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挂断通话，忽然听到手机里传来他清晰的说话声，“是你那边的中午。”
　　姬菲迎一愣，赶紧应道：“嗯好。谢谢！”
　　下午两节课都是计算机专业的相关课程。上完课几个女生到食堂吃饭，回到宿舍便各忙各的，上自习、洗澡、上网。
　　姬菲迎担心明天又出现今天这种一问三不知的状况，洗完澡后没有去实验室，留在宿舍上网查资料。
　　第二天早上连着上了两节课，下课后姬菲迎便直接回了宿舍。
　　她放好书包后拉开窗帘和窗户透气，刚坐下来手机便响了，赶紧接通电话。
　　依然是昨天那副声音。
　　程释很快切入重点，将准备出国的具体步骤一一告知她：学习成绩、出国考试、申请、签证，各项事宜说得十分简洁，但脉络和重点非常清晰。
　　姬菲迎拿了笔和纸记重点，有一个地方听得不是很清楚，“呃，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你现在不用记，我给你发了一封邮件，里面列了这些内容。附件那个文档有点用，你有空可以看看。”
　　“嗯好，谢谢。”姬菲迎没想到他考虑事情这么周到。
　　接下来姬菲迎只需听清楚脉络和重点即可，不用再一一记到纸上。
　　程释申请的是本科，跟她的情况有点不同。他说话本就简练扼要，虽然是跟她介绍一项繁琐的程序，甚至还跟她讲了几个细节的问题，但也很快讲完，总共用时还不到半个小时。
　　姬菲迎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听他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心中感激不已：“谢谢！我等一下就看邮件。”
　　楼道里响起各种脚步声——有些女生吃完饭回宿舍了，姬菲迎一边听电话一边从柜子里取出笔记本电脑上网。
　　程释在手机那头淡淡一笑，“你的软硬件条件很好，不用太担心，慢慢来。”
　　姬菲迎彻底怔住了，有几秒钟的时间一直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接话。不是没被人称赞过，但是被他称赞还是属于第一次。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到要回他的话：“谢谢！”
　　说话的同时，她将桌子上的网线□电脑网线的端口，然后登进邮箱。
　　程释应了一声，“你托福准备得怎样了？”
　　姬菲迎开始感觉到有无形的压力向她飘过来：“我还在背单词。”
　　登陆邮箱后，果然在收件箱里看到一封发件人比较陌生的邮件，发送时间是他那边的白天。
　　她看着发送时间脱口而出：“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今天是星期五，不用上课。”
　　宿舍的窗户开着，学校的广播在播放歌曲，前奏的和声和旋律非常熟悉，姬菲迎立即听出是Return　To　Innocence。
　　男歌手的歌声在校园上空飘荡着，随着非常有特色的旋律一起传进宿舍：〃That　will　be　the　return　to　yourself；the　return　to　innocence。〃
　　姬菲迎听着这首熟悉无比的歌，忽然想起高二那年的知识竞赛跟他一起参加比赛的情形。在抢答环节，他出尽风头，答出所有超纲的难题，为9班拿到了很多关键的分数。
　　她的思维有点脱节，忽然说：“我们学校的广播在放Return　To　Innocence。”
　　程释因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微怔，“什么？”
　　姬菲迎的思维仍然没有回转过来，听他问起，一时却不知道如何最精准地对他说出这首歌的相关情况，只好答道：“一首歌，我们学校的广播在放，你听得到吗？”
　　说着，她走到窗户旁边，把手机伸出窗外晃了一下，希望能将广播的歌声传到手机的彼端。
　　程释隐约听到一点旋律：“谁的？”
　　“英格玛的，一个乐团。”
　　刚才她只是听到这首歌有感而发而已，此时却很想告诉他这首歌的名字他以前是听过的，便说：“就是高二知识竞赛的抢答题问到的那首音乐，主持人问这首歌是哪个音乐家的作品，我回答的。”
　　说完之后她觉得自己简直强人所难。那么久以前的事，还是那么不着边际的一道题，他怎么可能记得？
　　可是他很快回答：“我记起来了。有空我听听。”
　　这回轮到她怔住了，随即想起他那异于常人的记忆力。
　　可是他那句“我有空听听”到底是让她非常开心，心里被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填充，就仿佛是找到了一个音乐上的知音，却又似乎跟那种感觉略微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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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几个女生都留在宿舍里。九点多的时候老大关了电脑，说想去操场跑步，问宿舍的女生要不要一起去。
　　老三坐在被窝里回忆了一下白天时室外的温度，说道：“外面那么冷，我不去。”
　　柳叶马上举手：“老大，我跟你一起去。”
　　姬菲迎也说：“我也一起去。”一边关掉电脑的所有运行程序。
　　十二月的天气非常寒冷，夜晚的气温很低，星星在深蓝如墨的天幕上泛着点点的星光。
　　运动场每天晚上都有不少人来锻炼身体，即使到了冬天依旧如此，有的人累了便到看台上休息。远处的棒球场和室外篮球场还有学生在打球，偶尔响起吆喝声和拍球的声音。
　　三个女生到了操场，先绕着跑道慢跑了两圈，然后一边聊天一边又走了两圈。
　　老大看到有人在场边打太极拳，兴致勃勃地加进队伍中。柳叶虽然不会打太极拳，也站到老大旁边跟着凑热闹。
　　姬菲迎也不会打太极拳，跟两个女生说想去看台上坐一会儿，便走向看台。
　　老大打完太极拳，还想走几圈，柳叶求之不得，于是两个女生又开始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散步。
　　两人走到跑道的弯道，老大忽然说：“咦，姬菲迎一直坐在那里不冷啊？”虽然姬菲迎平时穿的衣服就很少，抗寒能力非比寻常，可是现在是晚上，气温比白天低了好几度，而她几乎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柳叶顺着老大的目光望向看台，只见姬菲迎坐在看台的台阶上，远远望去，整个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一手撑着脑袋，望着前方，寒风凛冽地从看台上刮过，发出呼呼的声音，她毫无知觉，只是静静地坐着，似乎在想什么。
　　柳叶将视线转向她所望的方向望。墨蓝色的天幕上飘着几缕白云，薄薄的，就像刚从棉花糖上拉出来的棉丝。
　　过了几秒钟，柳叶收回目光，断言：“她可能在想事情。”
　　“想代码吗？”老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姬菲迎这么沉思的样子。除了深奥复杂的代码她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让姬菲迎如此心事重重了。
　　大二开学后一个月整个学院大一学年的成绩就统计了出来，姬菲迎和老三都名列前茅。姬菲迎虽然学习不是很用功，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也不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排到专业第二名绝对不容易。不过最让老大佩服的是，她同忙几件事，但是每一件事都没有落下，学习、校队训练、实验室什么都安排得有条不紊。可是事情多，休息的时间相对地就比别人少——刚开学那段时间，姬菲迎每天晚上差不多12点才回宿舍，每天的睡觉时间不到六个小时。有时老大一想到她的作息时间，就觉得难以想象，深怕她早晚有一天会病倒。
　　柳叶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看她今天好像有点心事。我记得今天中午我们回宿舍时她一直拿着手机想事情。”柳叶也很少看到姬菲迎发呆。
　　“心事？她这么小也会有心事？”
　　老大思索片刻，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就是感情问题，“是不是有男生跟她表白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姬菲迎毕竟比她们几个小了两岁，即使再聪明也没法应付人类最复杂的感情。
　　柳叶点点头：“有可能。”
　　她嘿嘿一笑，补上一句：“也有可能是表白被拒绝了。”
　　姬菲迎在看台上坐久了也觉得有点冷，她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了。便顺着阶梯走下看台。刚走下去就碰到老大和柳叶。
　　柳叶一走近她就开玩笑地问：“姬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