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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御苍生-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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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复得?
凤君跟着清羽跟无暇联络用的细小光球慢慢潜行。无暇所说的山洞在两条大路之间,荆棘密布,到处是生长的乱七八糟的矮小灌木。林子里的树也长的歪七扭八的,倒是方便了鸟儿筑巢。
五里,换算起来是两千五百米,慢跑也只需一刻钟。但是她不能跑,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有灵觉,林子里的小鸟在没有提前暗示的情况下受到惊吓会乱飞。
夜鸟惊飞,略微懂得追踪的人都知道那边有人了。那只会加快杀手们往这个方向搜索的速度。
清羽手下夜枭报告,搜索的队伍离煜风他们有三里。自己目前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一千米。
化为兽身的无暇卧在八百米之外的一片高草里,暗金色的眸子一闪即没。
凤君借着那一闪确定方向,手持利剑缓缓下劈,借着风声和寂夜里偶尔的异响掩护,斩断最后一段荆棘丛。
微风拂过山丘上矮矮的松林,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瞬时密集起来。把头探出洞口的田鼠在一块石头咕咕噜噜滚过旁边之后嗖的一声缩回去。
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
最后一百米,白虎悄然无声地站起来,厚厚的脚掌踩下去每一步都寂静无声。
凤君站在两棵松树的阴影里,等那个罩着黑斗篷,后背高出一大截的白虎慢慢挪过来。
煜风半趴在无暇背上,用大麾罩住头拿手绢拼命擦脸,直擦到微微感觉疼了才停手。心里嘀咕没有水也不能计较那么多了,用手摸了摸,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拿下来才想起手上也是一手的灰。
不能让凤君看见自己此时的狼狈像!弄整齐了才能去找 ,无暇说只隔着五里、只有五里啊!怎么办怎么办呢?
焦急间不知无暇走了多远,身子忽然腾空,在尖叫出口之前落到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凤君?!”煜风低呼一声,惊喜交加。立时忘记了自己浑身泥土草屑的狼狈,也不顾正被人家打横抱着,抓住凤君的衣襟悄声急问:“你好不好?有没有受伤?乐弟弟怎么样?神志恢复了么?……”的
“停停停,你先缓口气,等你慢慢告诉你。”凤君借着月光看他发鬓凌乱,鬓角的发丝都给汗水粘在脸上,脸上一道一道脏兮兮的污渍,衣服也刮烂几处,当真是狼狈万分。
只庆幸看样子没受什么伤,暗叹一声嗔怪道:“倒是你先告诉我,手背上的擦伤怎么回事?”
“你、呃,”煜风把小脸埋到她怀里不敢说话,若是让她知道……当时自己也吓个半死,以后再也不能这么鲁莽了。姐姐说的对,自己果然是太任性了。
“骜炎中箭摔倒,他滚下马了!”无暇传音道,虎眸瞪的圆圆的尽力翻了个白眼,“并且叫我不许告诉你,崴了脚,几处擦伤,其余无事。”
煜风见凤君长眉一敛,心知无暇定是告诉她了,用力咬了咬下唇等着训斥。
“笨蛋!”
训斥没等来,等来一声似怨似怒的叹息。煜风重新被放回无暇背上,惊讶地睁开眼,凤君半跪着低头给他检查脚踝,一声不吭。
检查完脚踝又拉起裤腿看膝盖的擦伤,然后是手背……煜风知道这次是自己太急,又有点委屈,终于忍不住扯住那人衣角颤声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别生我气好不好?”
“笨蛋!我怎么会生我的气?”凤君叹息一声,半抱着他柔声道:“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不怕不怕,我在呢,一直在,宝贝不怕。”
煜风红了许久的眼圈终于掉出泪来,摔下来的时候他吓死了,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只怕也要跟着去。幸而无暇化形接着,大家都没事。
“你别哄我了,”煜风脑袋埋在凤君肩头哑着嗓子闷声道:“爹爹说、男人不能哄,越哄越想哭。快点去看乐弟弟吧。”
“傻风儿!”凤君叹息一声。仍旧让他坐在无暇背上,悄悄穿林回去。
原先停马车的地方起了淡紫色的烟雾。
见他们走近了,清羽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递给两人一兽几颗药丸,低声道:“我在附近布了毒,天亮才散,这是解药。听松说马都跑不动了,停两个时辰大伙儿略休息一下再走。外面林子里设了简易的迷踪阵。”
“也好,我先带风儿去看看乐,”凤君回身把煜风抱下来,吩咐道:“无暇去把骜炎找回来。”
马车附近只有听松、随辛和一个护卫,其余人都出去或伪造痕迹或扫除印迹以便迷惑敌人。
凤君抱着煜风上了马车,车门从里面打开了!
“风哥哥?”玄乐苍白的小脸从里面探出来。
听到声音的人齐齐一愣,玄乐竟然醒着!不但醒着,他还认识煜风!要知道,他这一天只要清醒必定四处寻找宝宝,连凤君也不曾正眼看过一次。
“乐,还痛不痛?”煜风也没有分毫惊讶,爬进车里撑着在旁边坐下,拉过玄乐来看他身上的伤口。
“痛!”玄乐漂亮的眉头皱起来,蜷缩起身子枕到煜风肩头,泪光闪闪道:“宝宝找不到了,很痛……哥哥,怎么办?我把凤君的宝宝弄丢了!”
给煜风脚踝上药的凤君闻言眼眶又是一热,玄乐现在存在的全部意义都是自己。即便是寻找孩子,其实他最在意的还是丢了她月凤君的孩子该怎么交代。如今这样,不知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煜风眼泪控制不住地一串串往下掉,仍旧撑着柔声道:“她明明在的?你怎么说丢了呢?”
“不在,哪里都不在,我找不到她……”玄乐絮絮叨叨眼神愈发狂乱,眼见着就要再次发狂,忽然觉得被煜风握着的掌下的皮肤一震,惊的急忙放开,疑惑地望着煜风。
煜风抹了把泪拉回他的手放回自己小腹上,轻声道:“你摸摸,她在这里呢!你受伤了,她疼,只是想换个地方住……”
那孩子也是应时,果然又在腹中动了一下。煜风给孩子胎动踢的浑身一颤,但是看到玄乐渐渐安静下来,不由暗自琢磨,这个孩子确实与他有缘。若能让他恢复神智,当真是上神保佑了!
玄乐在煜风隆起的小腹上小心翼翼抚了抚,又贴上耳朵去听,半晌终于叹息一声仿佛放了心,竟而直接昏睡过去。

毒虫
待听松看了脉,确定玄乐心神初定,煜风才松了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力气一泄,疲惫感铺天盖地而来,小腹一阵阵发紧。
“宝宝乖,终于见到娘啦,爹爹可以休息了。马上就睡,不着急哦~”
凤君端着水进来就见煜风半靠在车厢里,一手握着玄乐的手,一手抚着小腹喃喃低语,虽然鬓发凌乱形容狼狈,却是说不出的雍容镇定。心里忽然一暖不自觉就勾起了唇,只觉得前方就算如何艰难她都不担心了。为了这两个人和孩子,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看到玄乐脸上结痂的伤口脸色又是一冷,她总记着父亲的教导,净雪宫主应此苍生为念,不可暴虐妄杀,时刻记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她疏忽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以后她不会再给大长公主半分机会伤害自己的家人朋友,而今天欠下的,迟早要让他们还回来。
“凤君?”煜风看她直盯着两人神色变幻不定,知她定是后悔自责,想着为孩子报仇。他虽然觉得即便要报仇,一个人日思夜想被仇恨所累必定不能快乐。此时却没法说出来,只好伸手给她拉住,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凤君被他一喊,回过神来也觉得现在不是发狠的时候,递了水和药丸给煜风,悄声道:“爹爹和随辛都在外面休息,侍卫搭了草棚,你不必担心。吃了药安心休息吧。”
煜风吞下保胎药,那药入口即化,只觉一股暖流从胃里向四肢百骸扩散,说不出的熨帖舒服,眼皮愈发的沉重起来,坠入梦乡前恍惚觉得凤君在自己唇上一吻后小心地下车出去。
凤君给两个并头而睡的男人掖好被角,轻手轻脚跳下车,盘膝坐在地上却无半丝睡意,脑中兜兜转转都在盘算剩下的路程。
目前最重要的是平安把众人带回定坤月府,报仇的事情、只能押后再说。平安走了的这大半路程多数是因为对方低估了己方的速度,可以想象以后的路程她们会提前做更多的准备,剩下的三分之一并不会比前面的简单。
保卫京师的辅凤卫和皇帝嫡系的银甲军军权都握在睿瑶手里,所以只要进入她们驻军的巡查范围内,就算安全了。这样目标可以缩短五十里。
那时大长公主除非出动自己的三千禁卫,否则别想靠近自己半分。若她动了军队,就是谋反,正中睿瑶下怀。想来她也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怎么坚持过后面这四个时辰呢?
凤君皱眉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拍拍手召来清羽制毒。不仁我也不义,那些奉命行事的无辜杀手,顾不得了!
空气越来越潮湿,夜风凛冽,稀疏的雨线落了下来。清羽布下的毒雾渐渐地随水坠地,黑夜中地毯式搜索的敌人越来越近。
比预想的来的早。凤君侧身再次检查马车是否漏雨后,安静地挥挥手。整队人马悄然而行,马匹踏地的声音掩在噼啪的夜雨声中渐渐远去。
一刻之后,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瘦小女人拨开树丛钻过来,看到这块比其他地方较为宽阔的地带一愣,飞快地窜过来检查。
浅浅的车辙印儿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有些模糊,附近的草地有被马匹踩踏啃食的痕迹,竟然还有一个简易的草棚。可见他们在这里休息了很久。
女人一下子紧张了,搜了整晚的人竟然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她几乎能想象出队长一边愤怒地骂“草包”一边猛力挥鞭子的样子,那鞭子落到背上总是立时就皮开肉绽的。
还没想好怎么报告,灌木丛窸窣一响,又一个同伴钻出来,看到情况之后同样顿住了。
身后已经传来队长的大喊,满脸横肉的女人挥手把愣在一处的手下拨开,看清草棚车辙的一瞬立时扯开嗓子大骂:“一群只会给姑奶奶丢脸的饭桶,草包!眼皮子底下的东西也能搜一晚上。”
嗖嗖两声,鞭子结结实实打到先前到的两个女人背上,女队长又回身吆喝:“都给我滚过来,人家在眼皮子底下藏了一晚上你们愣是没发现。长着眼睛都是摆设么?不如抠掉算了!”
围拢过来的人条件反射地齐齐闭了一下眼,她们知道队长真的干的出来的!
“还在这儿给老娘傻楞着,等死吗?快去追——”
第一个到的瘦小女人忽然哀嚎起来,声音之凄厉在星月无光的雨夜听起来堪比女鬼。在场众人无不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队长骂人被打断,心中怒火蹭的一下窜的更高,鞭子裹着嗖嗖的风声朝那个瘦小女子胡乱挥舞的手臂抽过去。
手臂应声而断,仿佛被削断的树枝,断的干脆利落!
队长愣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功力没到这种程度,随即反应过来,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看到的情景让周围所有杀手都哆嗦起来。
黑蔷薇的训练异于普通士兵,她们每个人不敢说杀人如麻,也绝对无惧生死,可是眼前这种死法……
那瘦小女人仿佛是个蜡塑的人,身上的每一部分都在融化,刚才还在凄厉的惨叫,此时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连五官都模糊起来!
队长最先回过神来,厉声喝道:“这地方有毒瘴,都给我闪开,离她远点儿!”
已经晚了几分,惨叫声接连响起。
那凶悍女队长看着手下一个个在自己面前融化,腿肚子也不由自主的抽筋儿,慢慢往远处挪,忽然觉得指尖有点儿痒儿,颤颤巍巍举起来,借着一道闪电的亮光看清仿佛一支细蜡一样开始融化的尾指。
尖锐的疼痛从十指爆开,女队长咬着唇想抑制住涌到喉咙的叫声,嘴唇已经没有了,眼睛一翻直挺挺倒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四周只剩下空荡荡散落的衣裤靴子刀剑,不见半个人影儿!融化的液体随着越来越大的雨水渗进草地树丛……
“你用的什么毒?”凤君侧耳听几里外凄厉的嚎叫,似乎很惨的样子。
“回主子,没有特别配毒,只是召了几只地底的毒虫出来。”清羽淡淡道。
“中毒会如何?”旁边的女孩也听到后方叫声凄厉,不由好奇道。
清羽犹豫一下,似乎在想该不该说,最终道:“这种毒虫名夜阎,昼伏夜出以毒麻痹敌人融化活物,靠吸食它们的生气和融化的汁液为生……”
融化!周围人听的清楚,加之后面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浑身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那我们在那里呆了那么久,岂不是很危险?”另一个女孩子低呼道,以前在栖凰山净雪宫习武学文,也并没有听说过这种虫子。
“不必担心,这种毒虫体型不大,且平日从不到地面上来,喜爱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底,捕食田鼠等穴居小动物。今天要不是下雨空气潮湿,即便是我也召唤不来如此多的一群。”清羽看凤君眉头皱紧,又补充道:“主子要是觉得太过,以后清羽就不用这个了。”
“不会,”凤君摸摸他的头,闭上眼道:“很好用!”
天亮的时候,另外两个搜索队发现了散落一地的衣物、兵器。
湿漉漉的衣衫铺在泥地里,裤脚好好的掖在靴子里,刀柄落在袖口旁,腰带好好的束在外衫上……
两个小队长互相对视一眼,得出了会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结论:这些人仿佛直接消失在空气中了。
以前训好的信鸽无端地走失甚至自动飞到敌方阵营,骑兵的马匹只要靠近她就会畏惧止步,还有冬天里出现大批攻击人的蛇群……再加上今日凭空消失的一整队人马,早听说月凤君会邪术,果然不假!
“七队十一号,记录现场情况,加急报给主上。”其中一个队长脸色青黑,终是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另一个队长和随后跟进的队员除了对同伴略有惋惜之感外,竟是齐齐呼出一口气,暗叫幸好没正面撞见月凤君。

净雪护卫
“主子,不绕小路了么?”江珊疑道,车队跟着凤君见又绕回官道了。
此时他们离半夜休息的地方大约百里,东方已经能看见微弱红光,马上就要天亮了。
“不走了,”凤君摩挲着剑柄,眼中利光一闪,她既然下定决心不在对敌人手下留情,也就不再怕人围击。冷笑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大长公主 会儿应该集结了足够的人马。小股还能躲,大队的,不是我们能躲的过了。她们不怕送死,我们担心什么?”
几个姑娘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都兴奋起来。她们一路仗着夜枭灵敏,跟对方玩儿了许久捉迷藏,早憋着一口气!
此时得了跟对方交手的允许,立时各个都想多抓几个,给主子出口气,也给自己舒舒筋骨。
“主子,我们可以随便用什么吗?”队里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孩子眨着眼睛讨好地问凤君。a
其他女孩子也赶紧随声附和。
要知道净雪宫广收天下武学典籍,教授宫里弟子向来因材施教不拘形势,学出来的孩子各有所长,再加上宫里多有擅长制造细巧暗器奇门武器的工匠,她们用的兵器往往也是奇形怪状。
为了防止泄露身份,宫里严令弟子外出行走使常见招式兵器,更有一些歹毒有效的方法不到危及性命,绝对是许学不许用。违令者废除武功,洗去记忆,逐出净雪。
如此一来,自然大大抑制了战力,少不得多吃些亏,别提多憋屈了!
昨晚凤君恶狠狠地命令清羽用毒,让几个女孩觉得主子是真气了,说不定能痛快打一场,这才大着胆子请求。
凤君看那孩子满面灰尘,偏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仿佛狗儿见到骨头,嘴角不禁挑了起来,回道:“在进入定坤城以前,允许女们随心所欲。要求是——”
“是什么?”连最稳重的江珊也忍不住问了。
“不许受伤,不伤无辜!”凤君从马背上的暗袋里摸出各式精巧装备,一边往身上各处装一边续道:“不能让敌人知道女们用了这些东西!”
“啊?用了总要有人看见,怎么不让人知道啊?”小姑娘一边兴奋地往自己手肘膝部装短刃一边悄声嘟囔。
“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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