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历史电子书 > 秦时明月(出书版) 作者:温世仁(出版) >

第56章

秦时明月(出书版) 作者:温世仁(出版)-第56章

小说: 秦时明月(出书版) 作者:温世仁(出版)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把锋利匕首。
  戚戒浊见端木蓉拿出匕首,以为端木蓉要以自戕相胁,又不敢放开双臂松了人墙,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大叫,“大小姐!您千万不可轻生啊!”端木蓉冷冷回道:“二师兄,你自幼除了声音大、听师父的话之外再无长处。没想到几十年过去,还是如此。”说罢手中匕首一挥,自行削去了左臂上大片衣袖,一条完好无缺的雪白粉臂就这么露了出来。
  端木蓉割破衣服之后,将匕首吭当一声掷落在地,左臂略抬,便往人墙走,“想碰的人,就上来碰碰看啊!不想碰的人,就给姑娘我让开!”儒家子弟自进门便先学“男女授受不亲”,别说见了姑娘家一条赤裸在外的手臂,平时在外若是多瞧了一眼衣冠整齐的女子,轻则挨上几十戒条,重则革去学籍逐出师门。此时见端木蓉露了这一手,立时就有子弟松开双臂遮眼,至于那些头脑比较灵活一点儿的人,却又有谁敢与端木师尊的女儿有丝毫肌肤之亲?真是个粉臂所到之处,白袍子弟们纷纷退散,再加上端木蓉东闯西退的,过不了多久人墙自破,再也挡她不得。
  儒生们见端木蓉已然来到花厅之前,个个自觉灰头土脸、面上无光。杨宽文更是满脸羞惭自责。花厅中赵楠阳、辛屈节、杨隼等人,心中虽感好笑,但见了端木敬德与端木蓉父女两人脸上神色,又有谁笑得出来?荆天明、刘毕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端木姑姑竟然是端木老爷子的亲生女儿,两人一会儿看看端木蓉、一会儿看着她身后背着包袱的毛裘,都惊得目瞪口呆。这其中唯有盖聂已在一年多前,便知此事,但盖聂心中思绪纷乱犹如涌泉,也不多言。高石然虽不解个中情由,却不知为了什么,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时之间,花厅里外静得像一潭死水,端木父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上全无表情,其余几十个人则如钉死在地的木椿般动也不动。
  沉默良久,端木蓉莲步轻移,踏上花厅,屈膝作礼道:“爹,女儿来跟您拜别了。”端木敬德那张老脸仍是冷峻异常,看不出与平常有什么不同,见了端木蓉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没有你这种女儿。”
  端木蓉虽受斥责,但她眼神丝毫未曾离开端木敬德片刻,仿佛能多看一刻便是一刻,“爹,瞧您脸色,近来还是睡不好?每隔一个半时辰便要起身一次吗?”端木敬德并不答覆,说道:“我没有你这种女儿。”
  “这是女儿为您调制的药。”端木蓉探手从右边袖子中,拿出两只药瓶,也不递给端木敬德,只是放在自己身前地上,“爹吃了之后,老毛病自然会好。”
  “我没有你这种女儿。”
  “女儿这次来,并没有别的希冀。”端木蓉道:“只是想在离开桂陵城之前,来看爹最后一眼。”赵楠阳、盖聂等人听说端木蓉竟然要走,都是大吃一惊。赵楠阳刚才得知神医端木蓉竟是端木敬德之女,心中虽感诧异,倒也还略感安慰,至少将来与秦军对战之时,尚能倚着儒家掌教得到神医相助,此时听端木蓉立时便要离去,心中实在希望这位老爷子能够说几句话将她留下。
  端木敬德沉默良久,那一瞬间,荆天明突然觉得在大堂上居中而坐的不是赫赫然的儒家掌教,只是一个颤巍巍的老人。
  距离上一次看见自己的这个亲生女儿,已有十余年。端木敬德此刻乍见亲女,依稀还能看出她小时候顽皮淘气,向自己撒娇的模样。但这个女儿不守家规、不遵妇道、擅自出走,莫说与陌生男子同处一室了,连死人尸首都敢动手,她种种行径众人皆知,妇人应有之名节荡然无存,有等于没有。端木敬德也不回避端木蓉的目光,但从他口中吐出来的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你这种女儿。”
  “今日一晤,即是永别。”端木蓉似乎知道父亲来来回回就是这一句话似的,双膝跪地,说道:“女儿这就拜别父亲。”说罢便向居中而坐的端木敬德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磕完后也不等父亲叫自己起来,也不理会在场众人的目光,一理裙摆,便站起身来。
  “师弟,我们走吧。”端木蓉转身叫过毛裘,在众人的目送中走出花厅,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又回头对端木敬德说道:“爹!自我娘死后,一直是二娘、三娘在照顾您,”端木蓉一指在弟子群中排在第三的邵广晴,又道:“众多子女之中,爹最喜欢、也一直带在身边的就是广晴。广晴虽是庶出,但温文儒雅深得您心。您为显得自己至公,要广晴姓三娘的姓,那也由得您。但二娘、三娘照顾您生活起居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另外几个弟弟妹妹,有的爹嫌他粗鄙、有的爹嫌他愚笨,至于妹妹们,爹总认为她们生来便是外人。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从父、从夫、从子’,真是笑话!”
  端木蓉顿得一顿,续道:“我今日本不想说这些话,只是二娘、三娘还有那些弟妹们,如今深陷鬼谷白芊红之手。我知道爹老讲究什么不修身不能齐家、不齐家不能治国平天下。但为了天下、为了国,爹倒宁愿家破人亡!嘿,真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总而言之,我提醒爹一句话,二娘、三娘还有诸位弟弟妹妹们,爹应该想方设法的把他们平安接回来,不能依您的道理将他们牺牲算了。要知道在有些人的心中,家远比国大,远比天下更重要。”端木蓉说到最后两句时,语重心长的直视自己父亲严峻的目光,丝毫没有退让,说完后再不回头,拉着毛裘,不疾不徐的去了。
  端木敬德听了端木蓉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语,气得面目通红、五官错位。他大声吩咐道:“刘毕!把地上那两瓶药给我拿出去扔了。”刘毕不敢有违,连忙捡起地上药瓶,“是。师父。”
  “还有宽文。宽文进来。”端木敬德缓得一口气,说话已不带激动。杨宽文在门外听得师父叫唤,连忙入内。“宽文啊。”端木敬德还是一派为人师表的口气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地君亲师之外,怎可任意对他人下跪?你跟为师这么多年,难道连这浅薄的道理都做不到?”
  “师父……师父……我,”杨宽文本想辩解,但见老爷子双手气得微微颤抖,赶紧跪下说道:“是弟子错了。任凭师父责罚。”
  “那好。”端木敬德道:“从现在起,我将你逐出门墙,你不再是儒家弟子了。”
  “师——父——”杨宽文哀嚎一声,倒在地上,连连叩首道:“请师父原谅、请师父原谅。”戚戒浊、邵广晴等弟子见大师兄哭得凄惨,都想要劝,邵广晴嗫嚅半天,一句求情的话毕竟是未能出口。
  “师父。”刘毕上前一步,跟着跪下,“大师兄虽是向那端木蓉下跪,却不是对端木蓉跪的啊!”
  “哦?”端木敬德听了刘毕这话,眉毛一挑,问道:“此话怎讲?”刘毕诚恳地说道:“师父,大师兄之所以向那端木蓉下跪,众人皆知乃是出自於对师父的一片景仰慈敬之心,受礼的人虽是那端木蓉,但在大师兄心中拜的却是师父啊。”
  荆天明站在盖聂身后,耳听得刘毕左一句那端木蓉、右一句那端木蓉,仿佛刘毕从小到大并不认识那位端木姑姑,只是在形容一位陌生女子,心中感到非常不是滋味。端木敬德却“嗯”的一声,说道:“不格物不能致知,不致知焉能行履。刘毕说得有理。既如此,逐出门墙也就罢了,但不能不罚。宽文罚你至官廨外戒律牌旁,站上三天三夜。你可认罚?”杨宽文听得能重返师门,如释重负,当即说道:“弟子领罚。”
  “那好。”端木敬德站起身来,对厅上众人微微拱手说道:“没想到让诸位见笑了。”赵楠阳、盖聂、高石然等人哪里敢说什么,只是慌忙起身。“人年纪大,就是不行了。”端木敬德感叹道:“老朽身体不适,无法稍陪诸位,今日之事只好等到来日再议了。还请诸位多多原谅。”说罢便转身抛下众人,步履蹒跚的独自走进内室去了。
  众人辞出来后皆有恍惚之感,也不互道离别便各自散去。荆天明正犹疑着是否应与盖聂同行,高石然却叫住了他,道:“小兄弟,你可知道墨家军现在何处?”荆天明回答:“是有听说路大钜子等人这几日皆在田头上,但详细情形便不清楚了。”
  “既如此,”高石然问:“能否请荆兄弟为在下领路?我心中有些事放不下,想过去瞧瞧。”荆天明撇过头去微询盖聂意见,只见盖聂无声的颔首作意,荆天明便一路领了高石然往桂陵城外十里屯、黄家屯方向而去。荆天明、高石然方才在官廨,亲眼目睹了端木父女两人虽则生离实是死别的过程,心中各自有事压着。一路行去,倒是沉默多攀谈少。
  此时盛夏已尽,离城越远,乡野的景色也越加丰富起来。连绵阡陌上头东一丛、西一丛黄澄澄的稻谷待收,析凤之风卷着谷香味扑面而来,高石然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小兄弟,我真羡慕你。”
  “啊?”荆天明听高石然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有些错愕。
  “你年纪轻、阅历少,应该没什么心事吧?”高石然说道。“这……”高石然没见到荆天明脸上苦笑的表情,顿了一下,又道:“比方说,刚才神医端木蓉与端木老爷子的事情,你怎么看?”
  “这嘛……”荆天明迟疑了一下,还是没答话。“你不用担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保证,今天这些话绝不会让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高石然仿佛知道荆天明的顾虑,如此说道。
  “我觉得是端木老爷子不对。”荆天明索性一吐为快,“无论端木姑姑有什么错?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让她见上一面、说几句关心的话,又有何妨?何必拒她於千里之外?”
  “是吗?你这样想?”高石然问道。
  “嗯。”荆天明伸脚踢了一下路上的小石子,“我跟端木姑姑认识很久了,她脾气虽怪,却不是个坏人。”
  “是——吗?”高石然又叹了口气,“我倒可以理解端木掌教的心事。我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三岁的时候就被仇人带走,从此音讯全无。虽说我认为她早已经死了,但少嬅却坚持女儿还活着。我常常想若是她真的还活在世上,却变成了一个品德不端、邪正不分的人回来相见,那我到底该不该认她呢?……或许,……或许还是端木老爷子做得对吧?”荆天明听了高石然打从心底说出来的这番话,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打从第一次见到颖川双侠起,直到现在从没能在马少嬅的脸上见过一丝笑容的原因。面对高石然的沉默,荆天明也只能以沉默相对。两人走着走着,高石然突然也学荆天明伸脚踢开路上的小石子,微笑着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庸人自扰……庸人自扰。”
  但有时候事情偏偏就是这样,越是想忘的事越是挥之不去,越是不想忘的事情反倒消逝得越快。谁都不曾发现,卫庄就躲在桂陵城门口附近一处民宅的阴影之中,目送着端木蓉离去。
  “师姐,”毛裘与端木蓉两人一人骑着一头花驴并辔而行,漫步出城,“你还没说我们要去哪?”端木蓉道:“我已下定决心,要去找一个能传我衣钵的人。”
  “喔。”毛裘隔了片刻,有点儿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不传给荆兄弟呢?师姐不是还满喜欢他的吗?”
  “跟喜不喜欢无关。”端木蓉摇头回道:“总之,我不在桂陵城找。”
  “为什么?”毛裘又问:“我看最近有很多厉害的人物都到桂陵来了呢。”
  “这些人都是来打仗的,十个里面倒要死九个半。”若是不认识端木蓉的人,难免会觉得这女子说起话来有些冷血,“剩下那半个这次不死,下次还是会去送死,教会了他焉能将我的医术流传到后世?”端木蓉伸手拍了拍驴背上颠来颠去的包袱,说道:“我的《素问》一千年、不!甚至是两千年之后,都会有人读的。”
  卫庄眼见着端木蓉离去的背影被城墙挡住,下意识的又换了个位置,瞥眼间却看见除了自己之外,城墙上还有一人极其专注的也在目送端木蓉离去。那人只手按剑,正是自己的师兄盖聂。卫庄轻叹一声,又将目光移回那离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的青衣女子身上,直到再也瞧不见为止。在这一次送别之中,卫庄知道盖聂是瞧不见自己的,但卫庄不知道的却是,在他离开之后,盖聂一人还独自在城墙上伫立了良久良久、良久良久。
  随着荆天明、高石然越走越近,远处田埂上的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墨家钜子路枕浪带着弟子方更泪、秦照二人,正挥汗如雨的亲自跟黄家屯的农民们一齐采收稻谷。几人身上的黑色短打本就褴褛,再和上了田土、稻秆与草渣等物,远远瞧去,荆天明竟分不出几十个人中,哪个是真正的乡民?哪个又是墨家钜子路枕浪?
  “原来是高兄。还有小兄弟也来了。”倒是路枕浪先瞧见了高、荆二人,停了镰刀、直起腰来开朗的道。“路先生,别来无恙?”高石然也报以微笑,竖起拇指赞叹道:“曾几何时,路先生改行作了农夫?这一手镰刀功夫可使得不错啊。”
  “高兄这话儿说到小弟心坎里了。”路枕浪哈哈一笑,将脚从田里拔了出来,却是连双鞋也没穿,“我倒想作农夫呢,等哪一天天下太平、没有战争了,我定然专心种田去。”路枕浪说得那么自然,使得荆天明不由自主的眺望了一番四周开阔的田园。
  “大伙儿都休息一下!”路枕浪挥手冲着田里头工作的人叫道。“吆!”众人齐声吆喝了一声,纷纷离了田土,来至田边的瓜棚下稍作休憩。路枕浪的弟子中秦照年纪最轻,每个上来休息的人秦照都一一用葫芦瓢递上解渴的物品,待到所有人都喝过了,秦照这才也递了一瓢给路枕浪。荆天明定睛一看,勺子里不过是普通的白水罢了,路枕浪却喝得香甜。看着路枕浪的脸,荆天明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方才在官廨儒家弟子递给盖聂的那碗香茶来。
  “高兄找我有事?”路枕浪咽下勺中最后一口水后问道。见高石然无声的点头,路枕浪便简洁的交代方更泪、秦照二人道:“还是老样子。谷子、稻秆分开,谷子不食不籴、稻秆完全晾干。收拾完便早些种上豆子。”说罢便邀请高石然、荆天明随他同行,往黄家屯村落而去。
  “高兄忧心很重啊。”路枕浪边走边把玩着手里短棒问道。“是啊。”高石然一入村庄田舍之间,便仔细观察这几日墨家军停留此处的原因。只见苏北海混在年迈的老人妇女之间,有说有笑的正劈着一堆放倒的大毛竹制作竹钉;而年轻英挺的墨家弟子花升将、杜令飞则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农民们一同掷石为戏。杜令飞身前划地为格,格分斜、中、前、右四位,乡勇们五人一组,齐听花升将口令。花升将大喊一声“斜!”,便有五人并步向前,投掷手中石块,杜令飞在一旁教导乡民掷石之法,不求力大迅捷,但求五人手中石块同时落在“斜”格之内。若是成功,乡民们便欢欣鼓噪、拍手叫好起来。
  荆天明一眼便望出站在花升将身后那人正是自己的好兄弟项羽。项羽身畔还有一人极为眼熟,却是那日帮自己补衣的美貌女子紫语。两人正极为相熟似的攀谈着。项羽见荆天明来到,又不停的打量自己跟紫语,不禁有些腼腆起来,但还是带着紫语一块儿走来与许久未见的高石然寒暄。三人聊过几句,高石然瞧着紫语说道:“这位姑娘,仿佛不是当时那位吧。”荆天明知高石然说的乃是高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4

你可能喜欢的